我們的牙膏別有特色

“牙膏風波”應該算是完結了吧。6月27日，媒體報道二甘醇之禍導致牙膏行業出口損失兩千萬美元。我不懂二甘醇是什么一種東西，猶如我不知道蘇丹紅是什么東西一樣。我聽到二甘醇，總容易想到美酒；這也正如我聽到蘇丹紅，就會覺得紅彤彤的好喜氣。但也正如后來我知道蘇丹紅是不好的，我現在也知道二甘醇大有問題。

還沒有聽說此次牙膏風波波及到了中國之外的牙膏企業，所以，我估計使用二甘醇，算是中國牙膏的一個特色。當這些有中國特色的牙膏在美國被查禁的時候，我相信了有關方面的解釋，這完全是貿易壁壘。當這些中國特色牙膏在新加坡被查禁時，我仍相信有關方面的說法，這是跟風查禁，完全沒有道理。當這些特色牙膏在香港地區也不能銷售時，我仍然相信這是人云亦云。我堅信質檢部門和專家的說法，牙膏中使用二甘醇沒有危害，請放心使用。最后，聽說日本也在查禁這些特色牙膏時，甚至激起了我的一股民族豪氣。

不過，最后我終于知道，原來還是我們的標準有問題。國家質檢部門已對牙膏企業使用二甘醇的情況進行調研，牙膏企業則紛紛表示已停止使用二甘醇。標準更新過慢被歸結成為這次牙膏風波的主要教訓。原來，貿易壁壘、跟風炒作、人云亦云并不盡然，我們的特色牙膏至少經不住“事關人命，寧信其有”的謹慎態度的安全質疑。

不知道這樣的戲劇性變化還會發生多少起。

2007年3月中旬，北美各地發生寵物中毒事件，3月底，FDA宣稱，從江蘇徐州安營生物技術開發公司和山東濱州富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進口的部分小麥蛋白粉和大米蛋白粉中檢出三聚氰胺，這乃是寵物中毒的原因。4月2日，國家質檢總局斬釘截鐵地表示：美國寵物中毒與中國無關。然而，一個月后的5月8日，質檢總局證實，正是FDA指明的那兩家公司出口的小麥蛋白粉和大米蛋白粉違規添加了三聚氰胺，有關部門將根據調查結果依法對違法企業和有關責任人進行嚴肅處理。但此時我們的特色寵物食品已經在國際市場失去信用。

二甘醇呢，正是曾經制造過“齊二藥事件”并導致廣東5人死亡的殺手。2006年巴拿馬政府藥廠生產的糖漿導致300多人死亡，原料也是來自于江蘇一家鄉鎮企業2003年生產的二甘醇。2007年5月22日，歐盟健康與消費者保護總司總司長羅伯特·馬德林在北京說：“去年一年，歐盟進口的危險消費品有近一半來自中國。”

但近幾年，中國農產品、水產品及食品出口，雖然不時傳出被有關國家拒絕進入、被退回的消息，每次我們得到的都是公式一樣的說法：貿易壁壘。要我們怎樣做呢？我們用那些遠低于出口質量標準的產品，也沒有搞到哀鴻遍野。客觀地說，立斃而亡的事件也并不時時發生啊，難道優選出來的產品還要打退票，不是找茬又是什么？

請不要再以“國際斗爭”的眼光來解釋消費品安全問題吧，盡管這很有利于坐實那些認為國外對中國從“亡我之心不死”到“不希望中國富強”的各種想象。雖然我每每見到國外一些專家關于中國的研究總是會遭到“毫無根據”、“無稽之談”等駁斥，但至少在生活消費的領域，我不會相信他們對生命安全的維護是過度或過分的。我們的消費品安全標準在于“沒出過事”；他們的消費品安全標準在于“消除出事的可能”。

你可以說他們杯弓蛇影，但我確實很少聽說那里的人采取“眼不見為凈”的標準來對待生活。他們沒有一個又一個“放心工程”，但大可以放心地買一把菜而不必擔心農藥殘留量超出標準；他們并不享用令人熱淚盈眶的關懷，生命與生活的社會基礎卻更加牢實。

別了，“中國特色的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