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影遭遇文學

作為藝術殿堂的后起之秀。作為一門綜合性藝術，電影在誕生之初曾毫無顧忌的吮吸了姊妹藝術的營養，其中又以對文學的借鑒最多，文學的敘事方式、人物塑造、主題表達、情節結構、細節描寫都為電影提供了豐富的營養，正如有人所言“影視對文學的借鑒和汲取最多。也是最關鍵的。影視從文學那兒學習了詩的抒情。散文的紀實，小說的敘事和戲劇文學的沖突。文學構成了影視最堅實的基礎，是影視古老的藝術母親。”而曾經獲得2006年第7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原創劇本、最佳剪輯三項金像獎的《撞車》就堪稱是一次文學與電影的完美聯姻。這部影片無論在人物塑造、主題表達上、還是在敘事策略上都體現出了強烈的文學性。并使影片取得顯著的藝術成就。

一、文學即人學

前蘇聯著名文學家高爾基曾經說過“文學即人學”，人物向來是敘事性藝術創作的中心，也是觀眾的審美的聚焦點。眾所周知，在一個固定的放映時間中，影片通過銀幕傳遞的信息量是有限的，因為角色多并不難，但要讓每個角色都“活”起來，其難度跟角色數量是成正比的。通常在敘事性作品中若缺少主人公，往往會使觀眾失去了注意的焦點從而進步削弱了觀眾對故事的關注，而且對形形色色的人物作面面俱到的塑造往往會使人物性格流于模糊和類型化、平面化。但《撞車》這部影片，盡管人物眾多，而且取消了主配角之分。導演保羅·哈吉斯卻仍然在有限的空間中塑造出了千差萬別的個性，每個人物形象戲份不多但都性格鮮明而又復雜。并且對這十余個人物作了區別表現，顯示出導演在人物塑造方面駕輕就熟的藝術功力。

1.獨特的這一個一人物形象性格的鮮明性

恩格斯在論及文藝作品的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時曾說過，“每個人都是典型，但同時又是一定的單個人，正如老黑格爾所說的。是‘這一個”’。個性是人物的生命和靈魂，千人一面、千口一腔的人物塑造只能使人物走向模式化。藝術家在塑造人物時總力求所塑造的眾多人物形象個性鮮明獨特。而《撞車》在人物塑造上顯示出這一特點。

如在影片當中。由桑德拉布洛克飾演的白人檢察官妻子珍妮，雖然是朵不折不扣的綠葉，但桑德拉布洛克卻以其精湛的演技將珍妮因為對周圍世界充滿了強烈的不安全感以及缺乏對人的信任而造成的神經質、敏感、躁狂，如同強迫癥患者般的癥狀表現得淋漓盡致。而兩個黑人劫匪也相映成趣。安東尼，他充滿了身為黑人強烈的自卑。在他看來周圍的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對黑人的不屑，正因為這種自卑以及由此而來的抵觸使他變得偏激、反叛、憤世嫉俗，并且頗自負、躊躇滿志。而另一個劫匪皮特則即有邪惡殘忍一面。同時又良心未泯。千差萬別的人物性格使每個人物形象個性都異常鮮明獨特，令人過目難忘。

2.圓形人物——人物性格的復雜性

英國小說家福斯特的《小說面面觀》降人物分成“圓形人物”與“扁形人物”。“圓形人物”指的是那些性格較為復雜的人物，這類人物在小說中住住都是多義與多變的人物，而那些“扁形人物”則指的是性格較為單一的人物。這類人物總是固定在某一層面上。圓形人物的塑造打破了好的全好、壞的全壞的簡單分類方法，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去刻畫人物形象，更真實、更深入地揭示人性的復雜、豐富，具有更高的審美價值。《撞車》打破了好萊塢類型電影對于人物道德分界的戒律，人物性格呈現出一定的復雜性，一如生活的本來面目。

如警察賴安因為種族歧視和報復泄憤的自私心理，先是假借職務之便對黑人女性克麗斯汀娜肆無忌憚的猥褻。讓我們看到他內心的陰暗齷齪與好色粗俗的一面。但在后來的車禍場景中，賴安見義勇為。奮不顧身救人，表現出他富有責任感和英勇高尚的一面。而在父子關系中，又表現出他善良孝順的特質。這樣一個性格復雜的甚至有些自相矛盾的人物，在銀幕上呼之欲出，可信可感，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如賴安的搭檔小警察湯米，一方面他極富正義感，與人為善，不滿同事種族歧視的舉動，然而，他又確實相信白人締造的這個制度的合理性，是個多種價值觀的綜合體。也正因為如此。他剛剛拯救了處于崩潰邊緣的黑人導演卡梅隆，也出于善意搭載黑人劫匪皮特，但又本能的對皮特充滿戒心，最終誤殺了皮特。全片唯一的殺戮。就發生在這善良的警察身上。充滿戲劇性的反諷意睞。善與惡只差一線，每個人都是復雜的個體。這種塑造人物的方法給觀眾一種多側面、立體可感的印象，從而使人物形象血肉豐滿、真實鮮活。

3.人性的救贖：人物性格的發展變化性

保羅·哈吉斯在塑造人物時不僅注意到塑造千差萬別的人物形象，以使人物形象個性鮮明獨特，也不僅僅塑造出了性格復雜豐富的人物形象，而且還讓一部分人物形象性格呈現出發展變化性，從而有利于影片情節的峰回路轉的推進和主題的傳達。

黑人導演的妻子克麗斯汀娜因遭受性騷擾悲憤不已，夫妻關系因此失和，故情緒失控駕車出了車禍，就在車爆炸的千鈞一發之際，前夜那個猥褻她的警察賴安奮不顧身將她拯救出來，小小的輪回，信任回歸了。黑人女性通過一次冤家路窄般的車禍重燃對人性的希望和對他人的信任，白人警官也通過這起車禍激發了作為警察的崇高感和責任感，實現了人性的自我救贖。

與此同時，黑人導演卡梅隆經歷了搶劫以及與警察劍拔弩張的對峙后，年輕警察的善良與信任，讓他平安無事。情緒激昂的卡梅隆找回了自己的尊嚴，從一個懦弱、虛偽、自欺的人成為勇敢的、敢于正視自我的人。

黑人劫匪安東尼在打劫卡梅隆時從卡梅隆那里感受到了正義與勇敢的力量，使其憤世嫉俗、偏激反叛的靈魂得到了拯救。他不再對社會和他人充滿敵意與仇視，在放走了車里偷渡的亞洲人后，他臉上浮現出成就感，良知復蘇。

因店鋪門壞掉導致店鋪被洗劫一空的伊朗商人莫赫德，被告知得不到任何保險賠償后，絕望中的他遷罪于曾來修鎖的鎖匠，準備射殺鎖匠!可在槍響時鎖匠小女兒奮不顧身擋在父親身前，女孩勇敢的行為讓莫赫德從愚蠢的憤怒中清醒過來，他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與可貴，感受到了愛的偉大力量，他也從一個暴躁易怒對周圍世界充滿仇視的人物轉變成了一個慈祥善良的父親，沐浴在愛的圣潔光輝中。

導演在影片中，幾乎讓每個人物都完成了一次性格的逆轉，人物性格的發展變化，不僅使人物形象的性格有了層次感，從而使人物形象更加真實可信、立體飽滿，而且在人物的發展變化中，影片主題意蘊也得到凸顯。

二、主題意蘊的深厚多意

主題是一部影片的核心和靈魂。盧卡契說：“真正的藝術總是向深度和廣度的追求，它竭力的從整體的各方面去掌握生活，即要竭盡可能往深處奮進。去探索那隱藏在現象背后的那些本質因素。”電影作品在主題的表現上，應對于事物本質和規律的揭示達到相當的深度和廣度，具有較大的概括力與典型性。一部作品主題的獨特性和深刻性愈是強烈，其思想價值和審美價值就愈高。《撞車》這部影片在主題上呈現出深厚多意的特點，從而帶給觀眾強烈的心靈震撼。

主題意蘊一：對種族歧視的揭露。

美國是移民國家，種族矛盾由來已久。影片將故事發生的背景設定在洛杉磯，這是一個多民族文化交匯、碰撞著的城市。影片在人物群體選擇上幾乎涵蓋了生活在美國的所有人種：白人、黑人、有色人種和黃種人：也涵蓋了社會的各個階層，從普通鎖匠到地區檢察官，從街頭小混混到高級警探，從小店老板到好萊塢導演。導演試圖描繪一幅“浮世繪”或“清明上河圖”，不斷將沖突展現在觀眾面前，尤其是種族之間的矛盾，如自人對中東人的恐懼、白人市民對黑人匪徒的恐懼、黑人市民對自人警察的恐懼、有色人種之間的憎恨等種種矛盾交織在一起，反映美國這個多種族多文化交匯的社會中因種族、文化、語言、政治、偏見造成的各種隔閡和沖突，以及各個階層的生存狀態和他們在這些沖突下的掙扎。導演將美國種族矛盾種族歧視這一根深蒂固的社會問題作了真實而又全面的反映，讓人看到了打著“自由、民主、平等、博愛”口號下美國民主制度的虛偽，可謂是大膽而又尖銳，主題具有針砭時弊的強烈的現實意義。

主題意蘊二：人性的反思與拷問。

人性向來是敘事性藝術作品的敘事母題，在《撞車》中，導演一方面對美國的種族歧視這一普遍性的社會問題作了大膽真實尖銳的反映與揭露，另一方面又通過撞車引發的連串事件對人性作了深刻的反思與拷問，將人性的冷漠疏離、人性的自私、虛偽與丑陋作了一覽無遺的展示。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在其哲學著作《存在與虛無》中曾重點探討了人與他人的關系問題，在薩特看來，世界是如此荒謬，人生是如此痛苦，甚至連人的自由選擇也找不到任何一個支撐點。“我”存在，別人也存在，“我”的自由選擇無法左右別人的自由選擇，而且每個“我”都是那樣自私自利，于是處處都有沖突和罪惡，步步都是障礙和陷阱，以致于每個“我”都成了在一個荒謬和冷酷的處境中倍感痛苦、孤獨的個體。薩特認為，我們在現實中常常身不由己，這個阻礙就是“他人”的目光。“他人”的目光是可怕的，它肆無忌憚地干預我們的選擇，使我們在選擇的時候猶豫不決、甚至被迫做出我們本不希望的選擇。由此他得出一個結論：“他人即是地獄。”

影片取名《撞車》，但撞車事件不過是影片故事發展的引子，“撞車”更是文化意義的象征。影片讓我們看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冷漠和疏離，人與人之間無法消除的隔閡、猜忌。戒心、缺乏安全感、對他人充滿敵意成了影片中主人公的共有的心理屬性。如珍妮對黑人、丈夫、女仆、朋友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抱怨和牢騷，精神始終處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緊張狀態，她的神經兮兮源于她對周圍世界的懷疑和戒心，源自于她內心因為缺乏安全感而造成的對周圍世界的恐懼。而其他的諸如鎖匠的女兒對子彈的恐懼、伊朗商人莫赫德對鎖匠的懷疑、黑人劫匪安東尼隊白人的仇恨、年輕警察湯米對皮特的戒備以至誤殺無一不反映了人與人之間無法消除的隔閡、猜忌以及對周圍世界安全感的缺乏。換言之，影片反映人與人之間隔膜的力度遠大于對種族問題的描寫。《撞車》中那種牽動人心的力量源自對“他人即地獄”的深刻體驗，相比之下，種族問題蜻蜒點水。不過是個取巧的包裝。

除此之外導演還將人性的自私、虛偽與丑陋做了大膽真實的揭露與批判。如高級檢察官里克在名貴房車被搶劫后不僅因為害怕失去黑人選民的支持不敢報警，反而為了制造親民形象煞有介事的為一個伊拉克籍名叫“薩達姆”的消防員頒獎，其虛偽、奸詐、明哲保身的嘴臉昭然若揭。又如黑人導演卡梅隆面對妻子被警察公然肆無忌憚的性騷擾竟然低聲下氣乞求警察的原諒，并且事后阻撓妻子報警，而心理根源竟然是害怕一旦丑聞上報自己真實的黑人種族身份會暴露，其膽小、怯懦和自欺欺人可見一斑。而高級警探格蘭姆在調查康克林槍殺案件時一開始表現剛直不阿，正義凜然，但當里克的政客們拿出格蘭姆的弟弟皮特犯罪證據時，他也出于私心作了指鹿為馬的偽證，徇私舞弊。自私的本性也彰顯無遺，而在這過程中，政客們的軟硬兼施、威逼利誘更是讓我們領略了他們的翻云覆雨與陰險狡詐的丑陋面目。在影片中導演將種種丑陋的人性不加諱飾的呈現在觀眾面前，在對人性客觀真實的揭露中達到對人性的深刻反省與拷問，從而使影片主題意蘊更為深厚，上升到對人性普遍性命題的思考，使影片取得更高的審美價值。

三、匠心獨具、步步為營的敘事

本片導演兼編劇保羅·哈吉斯從小在希區柯克和讓一呂克·戈達爾電影的熏陶下長大，這是他對藝術和講故事著迷的早期動力。他編劇的《百萬美元寶貝》獲得第77屆奧斯卡最佳影片大獎，自己也獲得了奧斯卡最佳編劇獎提名，已顯示出不凡的編劇能力。而《撞車》這部影片最終獲得最佳原創劇本獎，這更是對其講故事能力的一種肯定。確實，影片匠心獨具步步為營的敘事方式和敘事技巧使影片成為一部精巧的睿智的杰作。

1.對古典主義“三一律”的實踐。“三一律”是古典主義戲劇的藝術法則，要求戲劇創作在時間、地點和情節三者之間保持一致性，即要求一出戲所敘述的故事發生在一天(一晝夜)之內，地點在一個場景，情節服從于一個主題，要求時間地點事件的高度集中。《撞車》中的故事雖然線索眾多，事件也不一而足。人物各異，空間也在不斷切換，并沒有像戲劇那樣因受演出場地空間限制而畫地為牢，但導演卻采用了“三一律”的敘事思路，走戲劇化道路，不同人物不同事件之間的戲劇沖突都集中在短短的24小時之內，并且雖然發生在不同人物身上的事件各不相同，但都圍繞著“種族歧視”這一主題展開，從而使影片“形散而神聚”。《撞車》沒有墨守陳規的恪守古典主義的“三一律”，但影片在時間和情節事件的高度集中堪稱是對“三一律”有效實踐。

2.多主線交錯的立體結構、非線性的敘事手法。好萊塢類型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商品標準化規范，大多是在熟諳觀眾心理基礎上來講述故事，他們害怕復雜的敘事會影響觀眾對故事的理解和欣賞，所以影片大多采用清晰而簡單的線性敘事手法，通常按事件發展的時間順序講述故事，大多是單一線索。而《撞車》卻采用了迥異于傳統好萊塢電影的敘事方式，以一種多主線交錯的立體結構、非線性敘事手法來講述故事，宛若一架縱橫交錯的立交橋，看似雜亂實則井然有序、四通八達，帶給觀眾異樣的審美體驗。

影片的線索細細分析可根據人物關系設置梳理出如下5條：一條是高級警探格蘭姆調查康克林槍擊案，一條是黑人導演卡梅隆夫婦遭受性騷擾引發連鎖反應，一條是黑人劫匪安東尼搶劫名貴房車后慌不擇路撞傷一名中國人以及由此引發的系列事件，一條是高級檢察官里克與妻子珍妮的矛盾，一條是伊朗商人莫赫德與鎖匠的沖突而導致的一系列事件。這幾條線索導演一直采用平行蒙太奇的手法講述，交錯進行，各條線索按照各自的軌跡平行推進，并且又在不斷的發生交集，如格蘭姆在調查槍擊案中卻身不由己的卷進了里克的政治交易中，黑人劫匪在打劫時竟然遇到的是因為夫妻關系失和而焦頭爛額的黑人導演卡梅隆，這種多線索并進交叉、非線性的敘事手法，使影片幾組人物關系與各自不同的行動都能清晰地呈現給觀眾，使敘事更為簡潔有力，有條不紊，信息豐富，同時又使各組事件形成對比和呼應，不僅使劇情更富有張力，而且有利于影片主旨的傳達和深化。

3.多米諾骨牌式情節設置。影片情節設置環環相扣，就像多米諾骨牌，推倒了一個，后面便會形成連鎖反應。前一事件都是后面事件的鋪墊，后面事件是前一事件順理成章的發展，每一處都為下步情節發展埋下伏筆，從而使情節充滿了戲劇性又不乏合理性和必然性。如警察賴安因父親病情得不到及時有效治療而情緒煩躁，故將怨氣怒火撒到了黑人導演夫婦身上，惡意性騷擾卡梅隆妻子，并由此導致3組連鎖反應。

第一組：因為丈夫在性騷擾事件中表現出的懦弱和自私，使克麗斯廷娜對丈夫和婚姻心灰意冷，二人發生爭吵。夫妻關系惡化，由此導致妻子情緒失控發生車禍，而冤家路窄的是營救者恰是賴安，此時施暴者成了拯救者，受害者成了被營救的對象。這也為兩人各自完成人性的救贖和自我救贖提供了可能。

第二組：卡梅隆在妻子遭遇性騷擾后內心充滿屈辱。開始冷靜反觀自身，所以在后來再次遇到不法侵害——被打劫時竟然表現出罕見的勇敢，也因之產生對警察強烈的憎恨和厭惡，所以才會出現再次面臨警察追查時他會失控的與警察對峙，男性尊嚴完全復蘇高漲，所以才會有了夫妻二人的破鏡重圓。

第三組：在性騷擾事件中，賴安的搭檔湯米痛恨同事種族歧視行為，所以才后來要求換搭檔，也因而在遇到卡梅隆與警察對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能理解卡梅隆這種情緒失控的緣由，故挺身而出庇護卡梅隆。

影片伊始的一件性騷擾案，卻成了一系列事件的導火索，影片的故事由此環環相扣展開。情節充滿了戲劇性和偶然性。但因為有了此前的鋪墊，所以又具有了合理性和必然性。諸如此類的情節設置在影片中比比皆是，這種多米諾骨牌式的情節設置方式，使影片敘事步步為營，充滿技巧和智慧，敘事顯得異常圓熟，令人拍案叫絕。

栩栩如生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深厚多意的主題意蘊、匠心獨具步步為營的敘事策略，打造了這樣一部成本僅為700萬美元的好萊塢電影的優秀之作，精巧的構思、圓熟的敘事、對人物形象的迥異其趣的塑造和對社會、人性鞭辟入里的揭示剖析都顯示出影片卓爾不群的藝術成就，都充分顯示了導演高超的藝術功力，因此獲得三項奧斯卡殊榮可謂名至實歸。就像《撞車》制片人在領獎時說的那樣：“與同一類別的其他提名影片相比，我們顯得微不足道。你們讓本年度奧斯卡獎成為美國電影史上最驚險、最好、最令人吃驚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