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血利水法治驗舉隅

在治療上則當活血（化瘀）與利水（祛濕）并舉。瘀血祛除，血脈流暢，氣機宣通則水濕易消；水濕得利，氣機暢達，血脈和調則瘀血易散。二法皆施，可謂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由于瘀血與水濕均為有形之邪，易于阻礙氣機，故運用活血利水法時當兼以理氣。

面目虛浮案

患者，女，31歲，家住富縣牛武鎮陽畔村，于1989年 3月2日初診。自訴面目虛浮腫脹沉重不適，晨起尤甚1年，斷續服湯藥無效。曾查心電圖、尿常規等均無異常。現面色黯滯，納食不佳，二便正常。舌略胖而黯，舌苔白膩，脈緩。辨為脾虛濕停，用五皮飲合五苓散加減，水煎服5劑，藥后依然。因系女患，詢其經水，云年來推后3～5天，量少而色黯，面目浮腫，足脹，于經前經期尤甚。遂思乃水瘀互阻，氣機不暢之證也，因擬活血利水、化瘀行氣之法。用當歸芍散加味：當歸12g，赤芍10g，川芎6g，茯苓15g，澤瀉12g，白術10g，羌活6g，地龍15g，茺蔚子12g，香附9g。5劑。藥后適值經前，遂于前方加益母草15g，再5劑。經后患者來告，此次月經量較多，色轉鮮，面目虛浮、腫脹不適輕微，要求根治，給處益母丸30丸，1丸/次，日服2次。數月后患者欣告，諸癥消失，月經正常。

按：世人見腫即謂有水，但事利水，筆者初治該患，亦蹈此轍。后幸問及月事，得知有瘀，遂用活血與利水二法兼投，方獲效驗。當歸芍藥散方出《金匱·婦人篇》中，原治“婦人腹中諸疾痛”，“婦人懷娠，腹中痛”，方中當歸、芍藥、川芎養血活血，柔肝疏肝；茯苓、白術、澤瀉則健脾、利水、祛濕，合具活血利水，調肝理脾之功。該方活血利水而不傷正，養血益脾而不斂邪，實乃治療水瘀互阻、肝脾不調之良劑。筆者將此方靈活運用于內科，治療水腫、臌脹等而有水瘀互阻之證者，每獲良效。

脅痛案

患者，男，42歲，住富縣牛武鎮申家溝村，于1998年3月10日初診。該患1年前患“甲肝”，經中西醫結合治療后，黃疸消退，肝功基本正常，惟右脅肋脹悶疼痛不適，神疲乏力，納食不佳，曾服湯藥二三十劑，病情不減，不能干活。查患者神情抑郁，面色黯滯，舌淡黯，苔白膩，脈弦緩。索以往藥方，皆健脾疏肝，理氣祛濕之品。因思此乃正治，何以不效？細詢患者因右脅不適而常欲撫摩之，遂想起《金匱要略》有肝著病，“常欲蹈其胸上”之句，乃瘀血與水濕結滯之證，今患者面與舌皆黯，苔白膩，不正是水瘀互阻么？遂用旋覆花湯加疏肝理脾利水之品：旋覆花（包煎）12g，茜草12g，赤白芍各15g，丹參25g，地龍15g，香附9g，柴胡9g，陳皮10g，茯苓12g，合歡皮12g，蔥白3莖。5劑，水煎服，日1劑。

二診：服藥后脅痛減輕，胃納有增，惟有口干、便秘。上方加天花粉9g，瓜蔞20g，再5劑而精神食納俱增，脅痛輕微。此后略作增損，前后用藥1個月而諸癥悉平，隨訪無復發。

按：但凡治黃多用清利濕熱之劑，日久既能傷脾，又可耗陰。而苦寒之品更可傷陽，使血脈瘀滯，形成血痹、脅痛，此例即是濕停與瘀阻皆俱，故治用旋覆花湯。世人多謂此方但化瘀活血通絡，而不知旋覆花尚有利水祛痰之功，實際此方既可活血化瘀通絡，又能利水宣痹通陽，實為活血利水之劑。

小便淋痛案

患者，男，35歲，富縣茶坊鎮政府干部，于2002年9月2日初診。小便淋瀝澀痛十余天。病起突然，小便頻急，熱澀疼痛，用慶大霉素肌注3日，稍有好轉，繼服湯藥5劑，效果不顯，現小便淋漓澀滯，尿道刺痛，舌黯紅，苔薄黃，脈弦。索得患者所服湯藥底方，乃八正散之屬，清熱利尿通淋之品也。藥證相符，不獲效何故?思其尿道刺痛，舌黯，乃瘀血之證，病在瘀血與濕熱互阻下焦。治以化瘀清熱，利尿通淋。方用蒲灰散加味：生蒲黃（包煎）15，滑石（包煎）20 g，王不留行10g，通草9g，甘草5g。水煎服，3劑，日服1劑，分2次服。

二診：藥后小便淋痛大減，上方加生地15g，5劑而安。

按：此案病機在于濕熱瘀阻下焦，膀胱氣化不利。前藥但清熱利濕而瘀血未祛，故小便刺痛不減。接診后，活血化瘀與清熱利濕同用而病得愈。蒲灰散出自《金匱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篇，治療濕熱瘀阻之小便不利。方中蒲灰即生蒲黃，有化瘀涼血、消腫利尿之功；滑石善于清熱利濕、滑竅通淋，二味合用，亦為活血利水之劑而性偏涼，尤當治療濕熱淋痛而兼瘀滯之證。

痛經虛浮案

患者，女，38歲，個體經營者，于2005年3月23日初診。每于經行前或經行第1天開始，小腹冷痛，四肢不溫，伴有面目及四肢浮腫，平時自感疲乏，反復發作年余，曾經婦產科多次治療效不佳，邀余以中藥治之。刻診見彎腰捧腹，面色蒼白而浮腫，呻吟。自訴經行第1天，小腹痛甚，喜按，得溫稍舒，經量少而有血塊，色黯紅，舌紫黯，邊有瘀點，脈澀而遲。證屬寒凝血瘀水濕停聚之痛經。治當溫經散寒，活血利水。方用溫經湯加減合活血利水之品：當歸12g，芍藥10g，桂枝12g，吳茱萸9g，川芎10g，人參10g，阿膠（烊，沖）12g，牡丹皮10g，炮姜6g，制半夏10g，麥冬12g，甘草6g，澤蘭15g，益母草30g，蒲黃（包煎）9g，川楝子12g。3劑，水煎服，日1劑，分2次服。

二診：藥后經量增多，血塊減少，腹痛大減，面目浮腫基本消失，續服上方3劑，囑每次來月經前5天來診，每個經期之間加服金匱腎氣丸合益母丸15天。

后以上方增損治療3個月經周期而病告痊愈，隨訪至今未再復發。

按：臨床上此類病例較多，病機關鍵在于寒凝血瘀水停，治療自當溫經散寒，活血利水。溫經湯中生姜易為炮姜溫經效果更佳，再加上活血利水之品而獲全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