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天早晨和傍晚,在城市的公園里、廣場上,總有一批中老年的朋友們為健身而翩翩起舞。那悅耳的音樂映襯著花紅柳綠的背景,給人一種美好生活的遐思和向往。然而就在這美好動人的場景背后,也有見不得人的隱私和勾當。
張天新老人今年64歲了。原是某國營廠的老工人。退休后,原本和老伴每天一起散散步。看看電視,過著悠閑自在的生活。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去年春上,老伴突然被查出患了肝癌。不出兩個月,便先他而去了。老伴走了后,張師傅頓感寂寞,膝下的兒女都早已成婚。又都是下崗工人,正在為生存而奔波,自顧不暇,哪有空閑來照顧他,一年半載,也難得來看他一次。就在張師傅郁郁寡歡之時,同一幢樓的趙大姐。也是他原來工廠的同事,動員他去濱江公園跳舞。說又可健身。又能帶來快樂。張師傅經不住她好心的勸說。一天早展,就和她一起去了濱江公園的老年健身舞場。趙大姐耐心地教他走著舞步。好在張師傅年輕時也愛好文藝,沒幾天就學會了跳舞,而且很快他就迷上了跳舞。一天不去舞場,就覺得腳癢癢、心癢癢。
有一天,趙大姐身體有些不適沒來到舞場,張師傅只有在舞池里尋找新的舞伴。他正在東瞅西瞅,一個40余歲的婦女過來了。對張師傅說:“大哥,我來跟你跳好嗎?”
張師傅見這個中年婦女雖徐娘半老,但打扮起來頗有些風姿,不免心里一動,很歡喜地和她跳了起來。跳著跳著。那中年婦女有意貼緊他,不時用隆起的乳房擦著他。擦得張師傅心旌搖動,但畢竟他是個過來人。還是懷著一絲戒備之心。直到舞場散了,那中年婦女并沒有跟張師傅提出什么非分之求。只是夸張師傅舞跳得好。說跟他跳得很快活,希望明天還能和他跳。張師傅開心地直點頭。
這天晚上。張師傅半宿沒睡覺。心里老出現那中年婦女的形象,似乎鼻子里也還飄蕩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兒。
第二天早上,張師傅早早就起來了,迫不及待地來到了舞場,可他掃了一眼,那中年婦女沒來。張師傅也無心跟別的老年婦女跳。圍著舞場轉來轉去。正轉著,那中年婦女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一聲“大哥,你來得早”。叫得張師傅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向她做了個“請跳”的姿式。
跟這個中年婦女一連跳了幾天后,彼此也就熟悉了。張師傅得知這婦女叫銀花,是個提前內退的工人,前年丈夫出了車禍,唯一的兒子又到廣東打工去了,就剩下她一個人在家。因丈夫車禍。對方賠了好幾萬元錢,加上廠里發點生活費。衣食無憂。就想到舞場圖個快活。
張師傅得知她的身世后,不免心里一動。想。說不定自己會有幾分艷福哩!
這天晚上,跳罷舞后,張師傅請銀花宵夜。宵夜完后。張師傅指了指旁邊一座樓說:“我就住在這幢樓,你上去坐坐吧!”銀花欣然同意了。上樓后,張師傅分外殷勤,拿出早已備好的水果和瓜子,倆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夜已很深了,銀花驀地站起來,一拍大腿說:“哎呀!這么晚了,我一個人回去好害怕!張師傅,你得送我回家!”張師傅本來就有預謀,半開玩笑半試探地說:“這么晚了回去是不安全。干脆你今晚就不回去了。就住在我這里。你回去了還不是獨守空房!”
銀花裝著扭扭捏捏地猶豫了一陣兒,最終還是默認了。
當晚,張師傅就和銀花睡在了一起。
有了一夜,就不愁第二夜,幾天下來,張師傅和銀花彼此都有些離不開了。銀花干脆就打著照顧張師傅生活的旗號,搬來和張師傅住在一起了。
倆人親親熱熱過了一個多月后,張師傅向銀花提出:干脆我們倆去拿結婚證好了。銀花也不反對。只是說等春節兒子從廣東回來后。跟他說一聲,再去拿結婚證。張師傅聽她說得有理,也便無話可說。
這一天,張師傅到原來的單位去報銷醫藥費回來,按了半天門鈴。也沒人開門。因為臨走時,銀花說她不會出門,就在家里做飯,張師傅也就沒有帶鑰匙。張師傅喊了半天無人應聲,擔心出了什么事,趕緊到街上找了一個開鎖的鎖匠來開門。門開了,張師傅進去一看,銀花不在,屋里好像有翻箱倒柜的跡象。張師傅心里“格登”了一下。趕緊去看存折藏放的地方。一看存折不見了。放在抽屜里的身份證也不見了。張師傅自覺不妙,趕緊到銀行去掛失,銀行方面卻說:錢已被取走了。張師傅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昏過去了,那是他積攢了一輩子的七八萬元錢啊!
張師傅被救醒后。來到派出所報案。派出所根據張師傅提供的情況,找到銀花所說的工廠一查,根本就沒有銀花這個人。張師傅才明白:銀花從一開始就是在設套子騙他。他追悔莫及。
二
金玉良原是市府機關財務科的科長。去年60歲一到。就退休回家享清福了。金玉良年輕時就好跳舞,但這幾十年來因在機關工作,不敢浪漫造次。只有循規蹈矩。這一下退休了,便放開了,每天早上晚上泡在舞場里。快快樂樂地跳了一陣后,金玉良便有些遺憾了。他這個年齡又不可能到正規的舞廳去跳,那里是年輕人的天下。他只能到公園里、廣場上的中老年健身場所跳,可這里舉目一望,皆是身材臃腫的中老年婦女。而且跳來跳去,都是些熟面孔,金玉良總覺得跳得不夠刺激,不過癮。由此金玉良每次到舞場。總要四處瞅瞅,看能不能遇到個年輕一些的新女性。這一天,金玉良果然盼到了,只見一個三十幾歲又頗有姿色的女士在舞場邊搔首弄姿,似乎在等待合適的人來邀請。他趕緊走過去。對那個女士說:“這位女士。能請你跳個舞嗎?”那個女士有些扭扭捏捏地說:“我只是想看看熱鬧!”金玉良見她沒有拒絕,便再三邀請,那女士經不住金玉良的再三勸說,便遲遲疑疑地和金玉良下了舞場。跳了幾曲。金玉良見那女士額頭上沁出汗珠。便殷勤地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道:“你擦擦汗吧!”那女士接過手帕,嫣然一笑道:“想不到你這個大男人還蠻過細哩!”說得金玉良心里美滋滋的。
舞場結束時,金玉良有些戀戀不舍地說:“跟你跳舞真是好享受!你明天還能來嗎?”那女士掩嘴一笑道:“說不定,也許能來,也許來不了!”說完就飄然而去。把個金玉良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第二天。金玉良一來到舞場。就用眼睛四處尋找昨天那位女士。驀地,他的眼睛一亮,隨即又一暗。他看見那個女士正和另外一個老頭跳舞呢!金玉良也不和別的女士跳,耐心地等著這一曲跳完了。趕緊走到那女士跟前說:“下一曲還是我請你跳吧!”那女士調皮地說:“誰先請我,我就跟誰跳!我又不是包給誰跳的!”金玉良不敢走開,一直緊緊地守在那女士跟前,舞曲一響,就趕緊向那女士作了個請的手式,還有意地說:“心誠則靈。你看還是我先請到你了!”
那女士含笑跟金玉良下了舞場。金玉良邊跳邊問:“請問芳名7”那女士歪著頭道:“我不告訴你!男士問女士的名字必定有所企圖!”金玉良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跟你跳比較合適。想跟你打個商量。你每天只跟我跳,我一個月可以給你幾百元錢包舞費”誰知那女士一聽金玉良提到錢,甩手就走出了舞場。金玉良趕緊追了出去,輕聲對她說:“這位女士。對不起,恕我冒昧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把健身和快樂集于一起!我確實覺得和你跳舞快活一些。”
金玉良婉言好語地說了半天。那女士最終緩下臉來道:“只要你喜歡跟我跳,我愿意奉陪!但你千萬不要在我面前提錢!我最恨錢這個東西了!不瞞你說。我老公是個很有錢的老板,他原來也喜歡和我一起跳跳舞。可自從他成了百萬富翁后。就一天到晚把我撇在屋里。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害得我整天一個人在家里好孤單,好寂寞,要不,我也不會尋到這中老年的舞場來了。”
金玉良聽了這個女士的話。忙安慰道:“你這種情況是不能整天關在家里,那樣衰老的快。是應該每天出來自己尋找快樂。”
那女士輕嘆了一口氣道:“我老公要是像你這樣會心疼人就好了。好吧,我們不談他了。我們去跳舞。你就叫我梅子吧。”
從此以后,這個梅子女士幾乎每天都到舞場來。每次也就只跟金玉良一起跳。倆人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這天晚上。跳完舞后,梅子女士主動提出要金玉良送她回家,金玉良滿口答應了。倆人邊走邊聊,經過一個公園門前時,梅子女士突然說。現在回去也睡不著,想到公園里去走一走,問金玉良愿不愿陪陪她。金玉良哪還有不愿意的,乖乖跟她進了公園。梅子女士帶著金玉良慢慢散步到公園一個僻靜的密林深處。驀地撲倒在金玉良的懷里。憂憂戚戚地說:“我每天都害怕回家,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可憐!”金玉良被她柔軟香熱的軀體撩得春心勃發起來,猛地一下把她摟抱在草地上,梅子女士躺在草地上如癡如醉地對金玉良道:“金先生,來吧!我需要你的安慰。”本來還有些遲疑的金玉良見她如此大膽地撩惹著自己。再也什么都不顧地撩起她的裙子……
這一夜情的第二天,金玉良又是興奮。又有些擔心,興奮的是想不到年過花甲了還有此艷福:擔心的是萬一這事被老婆和外人知道了。那這幾十年的體面就丟光了。這一天,金玉良是懷著又想見梅子又怕見梅子的心情去的舞場。奇怪,這一天梅子卻始終沒有出現。金玉良不免又有些遺憾。一連幾天。金玉良都是帶著這種心情來到舞場,可梅子卻一直沒有出現。金玉良不由得想:“是不是梅子那夜和他風流后,又生起了對老公的內疚之心,不敢再面對他了呢!”金玉良雖覺得有些遺憾,但也隱隱有些慶幸:這一夜風流。沒有任何風險,就這樣過去了。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這一天。金玉良又興沖沖來到舞場時,梅子女士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在金玉良又驚又喜的時候。梅女士把他拉到了一個僻靜之處,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醫院的化驗單遞給他道:“我懷孕了,是你的!”
金玉良一下傻眼了。喃喃地說:“這怎么可能呢7怎么可能呢?我都60歲了!”
梅子道:“怎么不可能呢?這半年來。我老公又沒動過我一次,我只跟你好過一回,千真萬確是你的!”
金玉良見她這樣說。只有央求道:“我求求你去醫院人工流產了吧!我給你五千元錢營養費!”梅子立時拉下臉來,變得兇神惡煞起來,厲聲說:“五千元錢?你把我當扒垃圾的!我告訴你,你拿10萬元錢來。我就永遠在你面前消失。如果少一分,我就找你老婆。告到你單位上去!”
金玉良這一下明白是遇到騙子,掉到陷阱里去了。他還想反抗一下,便裝作很硬氣地說:“哼!這樣看來,你懷孕是假的了!你盡管去告,我不怕。你沒有證據,我不承認,你也沒有辦法。”
那女的冷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你會來這一手。告訴你。姓金的,我早有準備。將你的精子冷凍起來,到時拿出來一化驗,叫你的丑事滿街都知道。”
金玉良一聽。頓時軟了下來,這個女的要真存了他的精子。這一鬧起來,自己豈不身敗名裂!老婆會跟他無休無止地大鬧不說,只怕連兒子即將要提拔為處長,也要受影響,金玉良想到此,只有答應給梅子10萬元錢了事。好在他這一輩子正好悄悄積攢了10萬元錢,存折又在自己手中。第二天,他就悄悄去銀行取了錢,當場就交給了梅子。梅子當天就從這座城市消失了。
三
金玉良上了大當。還不敢聲張,只有打掉牙齒往肚里吞。倒是公安局在調查張天新老師傅受騙一案時。才順藤摸瓜地連同他上當受騙的事一起牽扯出來。
原來公安局在根據張天新師傅的描述,畫出銀花的畫像后,在網上發布張貼,最終查出銀花系這座城,市附近郊縣的一個農村婦女。真名叫徐清云。將徐清云拘留審問后。一個以在舞場上專門引誘老人上當的農村婦女隊伍浮出了水面。
這一群隊伍全部來自徐清云所在的鄉村。領頭人是一個40歲的中年婦女。叫楊水花。楊水花生性風流,平素就愛跟男人打情罵俏。勾勾搭搭的。幾年前,楊水花來到這座大城市和在這里打工的丈夫相聚。有一天,丈夫到工地去了,楊水花無所亭亭,在街頭閑逛,溜達到一個廣場上。這里有一群中老年人正在摟抱著跳舞。楊水花正站在邊上看熱鬧,這時,一個打扮入時的60歲左右的老先生走過來邀請她跳舞。楊水花有點受寵若驚,笑著連說自己不會跳。那老先生說:“不會跳。我教你嘛!”楊水花也不知哪來一股沖勁,就大膽地跟那先生上了舞場。楊水花悟性較好,半天下來,居然就學得比較嫻熟了。臨別時。那老先生附在楊水花耳邊說,只要她每天陪他跳舞,就一個月給她300元的陪跳費。楊水花聽了喜出望外:跳舞本來都快活,還能掙錢,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自此,楊水花每天都出來跟那個老先生跳舞。跳了半個月后,這一天老先生又附在楊水花耳邊說,要楊水花陪他在床上玩上一回。給她二百元錢。這楊水花稍一猶豫,就同意了。因為她的老公平素在建筑工地干活,每天都累得半死不活的,回到家里就躺在床上睡得像死豬。一個月難得要楊水花一回。而楊水花又正是如虎似狼的年齡。不免有點性饑渴。陪老頭玩上一回。就能得二百元錢。這在她楊水花看來,是個兩全其美的事。自此,楊水花就摸到了在舞場陪老年人跳舞能來錢的路子。以后那個老先生厭倦她了,不想跟她跳了,她也不惱,重新換了個舞場。有意專門找那些看上去有錢的老人跳舞,果然又撈到了不少錢。自此,楊水花干脆就在這個城市長期住下來。就靠在舞場陪老人跳舞、陪睡來撈錢。
有一次,楊水花打扮得很光鮮的樣子回鄉看爹媽。村里那些少婦、嫂子們見她像變了個人似的,紛紛向她打聽來錢的秘密。這楊水花生性愛炫耀,嘴里關不住風,就將在舞場上陪老年人跳舞。來錢又快又輕松的事透了出來。這樣一來,村里大部分婦女(就連過去在城市擦皮鞋、撿垃圾、賣菜的婦女們也聞訊趕了回來)都開始了在村里突擊學習跳舞,然后全部開到了這座不遠的大城市,分散到了各個中老年舞場。當然絕大部分婦女在陪老人跳舞中比較守規矩。只收一點陪跳費、小費而已;也有一小部分婦女借機拉老年人下水。想一次就大大地撈上一回,因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當張天新老師傅和金玉良上當受騙的案子大白于天下后。我們在痛惜這些曾經是良家婦女,但為了金錢結果走上墮落甚至犯罪道路的同時,也要向那些上當受騙的老年朋友們敲一下警鐘:老年朋友們,請你們在健身休閑的舞場也要警惕,也要自重!
(責編:韓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