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末晚上,鄰居家讀小學五年級的小孩來到我家,饒有興趣地約我稍后看他在本地電視新聞中的露臉。因為那天他們學校以他班中的部分學生為對象舉行了公開課,他被老師選中參加了,本地電視臺記者也現場采寫了。老師和校長告訴他們,當天晚上的電視上能看到他們自己在課堂上的表現,特別提示他們留意收看。
果然看到了。他很興奮,對著電視指指點點的,打開話匣子嘰嘰喳喳介紹著。我也不經意“采訪”了他。他說了一些在我意料中的又令我感到意外的情況。
其實,這節課他們已經上過了。老師只叫他們班中一些學習成績好的能回答問題的同學參加,并給他們布置了各種任務,要求他們各人要怎么做。老師告訴他們,上公開課時,教育局和學校的領導以及其他學校的很多老師都要來參加,電視臺的人也要來攝影。老師吩咐他們,上課時都要積極舉手準備回答問題,那多媒體屏幕上出現圖片時,都要“哇”的一聲表示新奇興奮。有一次,校長聽了演練課后,還安排他們幾個同學在出現不同圖片時分別說:“噢,這東西我家里有,我很喜歡它!”因此,那節公開課他們齊刷刷地喊了五次“哇”;那些東西別說他們同學的家里沒有,很多人見都沒見過。
公開課因為增加了許多特殊的聽課對象,授課老師多下一把工夫,多準備一些素材,努力把課上得比平時精——即包含一些水份,這可能是普遍的現象,還可以理解。水份的多少固然有五十步與一百步的本質一致性,都是有違求真務實的工作作風的,是我們所要摒棄的。問題是能否減少到被人們所接受的程度。
類似以上的公開課,我認為,那已經整個兒改變了課堂教學的本真,而完全是在公開演戲。公開課本來要給聽課同行一些示范和啟發。遺憾的是,學生那一次次生硬的、整齊劃一的課堂反應,很快便令人看出精心策劃刻意導演的戲份來。這樣的課還有多少參考價值呢?這樣鬧哄哄的表演,提供給人們的是自然的審美還是造作的丑態?授課者難道不感到別扭?聽課者難道沒有被糊弄的感覺?組織者會認為這樣的課代表了高質量高水平能起觀摩效果?一種現狀是,眾多的“做戲的虛無黨”偏偏按照這種潛規則組織這類活動,且樂此不疲!
更重要的是,在“千教萬教教人求真”的教育陣地里,如此公開課,教師展現給我們的教育對象——那些正在陽光雨露下茁壯成長的“祖國的花朵”,又是怎樣的形象呢?從鄰居小孩熱情的介紹中,我聽到的,與其說是激動、尊崇,不如說是好玩!
是的,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