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愛你!
當這一句話在多媒體屏幕下方閃爍的時候,全班同學哄堂大笑。
我的臉火辣辣的,很想生氣。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第一次,我覺得這只是一個玩笑,一笑了之,但奇怪,笑過之后學生反而更加認真地聽課,課堂效果出奇地好,我也就沒有深究下去。
玩笑一次就夠了,再出現同樣的玩笑,就變成捉弄了。
但愿還只是玩笑吧,所以第二次、第三次出現的時候,我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說:“下次不能這樣了,影響不好。”
但下次還出現,我不禁有些沮喪,我的話學生不聽了,究竟是誰跟我過不去?我向班干部打聽,他們統統一問三不知,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是誰?我觀察過和思考過,然后逐個排除,篩選出最可疑的目標人物——小星。這家伙好的不學,專學港星周星馳的整蠱伎倆,動不動以整蠱同學為樂,這次會不會又是他的杰作呢?但轉念又想,我的這種假設捉敵的方法很要命,假設到最后全班都成了我的假想敵,不行。
細細想來,這句情話出自學生的口,雖然有些別扭,但好像沒有其他的什么曖昧意思。何況我已是三十有幾有妻有兒的人了,學生絕不會有追求我的意思,我仍然相信這只是一句善意的話,絕不存在什么惡意。
一想到這,到了嘴邊的那些氣話就收回了肚里。一激靈,就說:“這話我很喜歡,但不知是誰,我就覺得遺憾。誰打上去的,能舉一下手嗎?”下面頓時安靜下來,鴉雀無聲,他們齊刷刷地望著我,但沒有手舉起來。
“真的,我很想知道是誰在愛我呢,能讓我知道嗎?”學生可能被我這莫明其妙的問題嚇得不知怎么反應,或者敢作不敢當,又或者在懷疑我的誠意。
我又說:“老師愛學生,學生愛老師,是很正常的,表達自己的愛意不用這么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一點。”學生笑了。
“不過我覺得,大家認真學習,取個好成績,就是對老師最大的愛。但這句話我確實喜歡,不想刪除,這樣吧,我設置下來,讓我在屏幕里能天天看到這句話。”學生報以熱烈的掌聲。
這事到此為止了,但如果不是他們約我參加聚會,我一點也記不起了。這是他們畢業五年后的第一次聚會。
我推門進去,小星抱住了我,對著麥克風大聲地說:“來,一齊說!”
“老師,我愛你!”整個廂房一片沸騰。
“老師,我猜你肯定想知道當時寫這句話誰是主謀,我還知道你曾經懷疑過我,但不是我,也不是我們當中的某一個誰,而是全班同學,這里的每一個人。那時,我們很愛每一位老師,大家都同意采用這種方法來表達我們的愛。但有的老師誤會了,甚至對我們橫加指責,唯獨老師你,慷慨地接受了,并引申了愛的含義,我們受益匪淺。現在讓我們向你說聲謝謝……”
我的眼里含著淚。
(恩平市鰲峰中等職業技術中學 岑建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