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的嫁妝（四則）

登巴的條件

從前，藏族有個頭人外號叫“活狐貍”。被雇來為他放牛羊的奴隸要依從他三個條件：第一，每天只能吃一碗糌粑；第二，不許唱歌；第三，所放牧的牛羊，肚里的油不能少一兩，也不能多一兩。不然的話，年底不但分文不給，還要狠狠地打他四十鞭。有個叫阿叩登巴的要求頭人收留他當一年雇工。條件是：“第一，沒有干滿一年，無權要我走；第二，如果辦到了頭人的條件，要倒打頭人四十皮鞭。”頭人同意，當場立下字約。

吃飯時，阿叩登巴背著用一截很粗的樹干挖成的大碗，它能裝大半桶清茶和十多斤糌粑。頭人大罵：“誰準許你拿這樣的大碗來?”

阿叩登巴說：“契約上寫明：每天吃一碗糌粑，卻沒有規定碗的大小啊!”

頭人只能眼睜睜看奴隸們分食登巴木碗里的糌粑。

阿叩登巴制了一支短笛和鐃鈸，收工后和大家一起吹吹打打。活狐貍又去責問登巴。

登巴說：“契約上寫著不準我們唱歌，卻沒有規定不準我們用笛子吹奏歌兒啊!”頭人要趕他走。阿叩登巴說：“相約的期限未滿，我是不會離開的。”

一年的期限滿后，活狐貍要檢查登巴的活計是不是符合第三個條件。

阿叩登巴說：“當初雇我時，只向我點了牛羊的頭數，也沒言明它的肚里的油究竟是多少。如今，要搞清斤兩，只好宰了它們，把皮、肉、油分開來過秤，才算得出來啊!”頭人不準他宰牛羊，阿叩登巴于是摸出契約，說：“現在根據我的條件，該輪到我向你討債了！”說完掄起皮鞭，抽了活狐貍四十鞭。

東西怎樣才算干凈

臘月三十，侗族人包來去找財主銀富領工錢。銀富說：“包來，都說你是聰明人，今天我問你一件事，若是答對，賞你一百兩銀子，若是答不對，工錢嘛!嘿嘿……”見包來沒反對，銀富馬上請來三個寨老，立了約，又端出一壇白花花的銀子擺樣子。

銀富問：“包來，你說世上的東西怎樣才算干凈呢？”

包來答：“看不見就算干凈嘛!”

銀富笑道：“錯嘍！用水洗了才干凈呢!”

三個寨老連聲附和：“對!用水洗了才干凈嘛！”

包來喊道：“應該是看不見為凈。不信，就來試一試。”

銀富冷笑著，從屋角提來一只空尿桶，問包來：“你看見桶里有尿嗎?”

包來道：“看不見。”

銀富又問：“你說看不見為凈，這尿桶干凈嗎?”

包來說：“不干凈。”

銀富說：“好咧，既然你說不干凈，那你就認輸吧!”

包來想不到自己竟陷進了財主設的圈套里，眨眨眼睛，頓時想了個好主意：“老爺，這哪能算輸?你說用水洗了就算干凈，那你拿去洗給大家看看。”

銀富就提著尿桶到溝邊洗刷。尿桶中日積月累的臊臭味，沖得他直打惡心，他硬著頭皮洗了幾遍，直到他認為已經洗凈了，才把尿桶提到眾人跟前說：“看，這回干凈不干凈呀?”

三個寨老又連聲附和：“干凈，干凈。”

銀富說：“包來，這回你輸了吧!”

“莫急!”包來提起尿桶往后院跑。財主和寨老忙跟在后面。包來走到井邊，用尿桶打上半桶井水，說：“請諸位老爺喝水!”

銀富大怒：“混賬!尿桶哪干凈呢?你是要故意弄臟我家井水!”

包來說：“老爺，我們不是在打賭嗎?你說用水洗了就算干凈，這尿桶，你親手洗過的，怎么又說不干凈呢?看來，是你輸了!”

銀富忙說是干凈的，寨老們也附和著說干凈!包來緊接著說：“那請你們每人各喝兩口吧!”銀富和寨老們一驚，又忙改口說不干凈，包來說：“當然啦，要是你們不見我用尿桶打水，誰會說這水不干凈？說不定也會喝上兩口的，是嗎?”

銀富和寨老都怕喝尿桶里的水，于是都說：“是呀，是呀!”

“既然你們同意看不見為干凈，那你們就該認輸啦!”包來說罷，大步走進屋，抱起桌子上那壇銀子，回家過年去了。

分金磚

同知老爺傳令下來，要在苗族地區修建一座新城。負責修建新城的劉知縣，把同知老爺撥來的建城費，全部裝進自己腰包。因為他對建城的民工太刻薄，所以工程進度很慢。

一天，劉知縣接到通知，說同知老爺第二天要來視察建城情況，慌忙通知各寨民工第二天早出工、出齊工。并指名要流金寨的阿方帶五十個民工，一早趕到工地歡迎同知老爺。

第二天一早，劉知縣就陪著同知老爺來到新城工地上，一看，負責組織歡迎隊伍的阿方卻還沒來，民工也是稀稀拉拉的。同知老爺氣得大罵劉知縣。正準備回去時，阿方才帶著人來了。他說：“報告縣太爺，我不是有意來晚的；昨晚上，我在園子里挖土，挖出一罐金子，整整一百塊金磚。”

“一百塊?”同知老爺和劉知縣都驚呼起來：“天哪，真是發了橫財啦!”

阿方說：“得了金磚后，我想，這是國寶，不能一人獨吞，就決定馬上分，自己只留二十塊，剩下的八十塊，拿三十塊給劉知縣修建這座新城，因為我想，這么大的工程，上面一兩銀子都沒撥，怎么能建得成?”

同知老爺說：“已經給你們撥了一百兩銀子，怎么能說一兩銀都沒撥?銀子哪里去了?”劉知縣嚇壞了，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阿方見劉知縣窘得答不出話來，笑著又說：“我得知同知老爺今天要來視察，就分二十塊給你，分給劉知縣十塊，其余二十塊就張三給一塊，李四給一塊，七分八分的整整分了一早上……”

同知老爺打斷阿方的話對劉知縣說：“阿方拿出了三十塊金磚建城，建城的費用就足夠了，原來撥下來的銀子上繳國庫吧!我還要宣布，提升阿方為千總，免除他的全部勞役。”

阿方忙說：“感謝同知老爺的栽培。不過，這千總的官，我實在當不了，請同知老爺另選高明。另外，今天同知老爺只宣布免除我一人的勞役，心里很不安，我要能把這五十個人全給免了。”

同知老爺想了想，就同意了。阿方帶著五十個民工，一路唱啊，跳啊，高興極了。走到半路上，忽見一人飛馬追來，原來是同知老爺派來的屯兵。那兵跳下馬來，打躬作揖說：“千總老爺，同知老爺說，你給他的二十塊金磚和建城的三十塊金磚，請交給我拿回去。”

阿方說：“你回去稟告同知老爺，我向劉知縣報告遲到的原因，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和劉知縣打斷。現在，我跟你講完吧!后來，我把金子分完了，老婆怪我自家留得太少，就對著我的屁股狠狠地給了一腳，痛得我跳了起來，一跳就滾下床 —— 醒了。往窗外一看，太陽已老高了，等我收拾好，吃完早飯來，就遲到了。”

那屯兵回到同知老爺身邊，把情況一講，同知老爺真是哭笑不得，但吐出去的口水收不回來，只好讓阿方他們回去了。

美女的“嫁妝”

古代，維吾爾族有個窮人的女兒，長得似天仙一樣美麗。一天，皇帝打發媒人前來說親。媒人問她：“你要些什么嫁妝，盡管說吧，有的是。”

姑娘問：“皇帝今年多少歲？娶過多少老婆了？”

媒人答：“皇帝今年七十多歲，娶過多少老婆，這可是數也數不完呀!”

姑娘于是干脆地說：“那樣的話，我的嫁妝要二十只狼、三十只豹子、四十只獅子、六十匹騸馬、七十斤棉花、八十根木樁。”

媒人只得向皇帝回話。

有個大臣對皇帝說：“這些東西只要叫獵人、牧人、農夫和木匠去準備就行了。”

有個仆人聽了哈哈大笑。

皇帝把他叫去問：“你笑什么?”

仆人說：“我笑你們理解錯了。姑娘要的這些嫁妝，意思是人滿二十歲，就像狼一樣勇敢敏捷；到了三十歲，就像豹子一樣身強力壯，滿四十歲就像獅子一樣威風凜凜；可是，當人活到六十歲時，就會像騸馬一樣軟弱無力；活到七十歲時，就會像棉花似的松松綿綿；那么，活到八十歲時，他需要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木樁，就是只需要抬死尸的架子了。那個聰明的姑娘是說，陛下現在需要的不是姑娘，而是抬死尸的架子。但你們還一本正經地準備那些嫁妝，我就是為這個好笑。”

皇帝在姑娘這犀利的譏諷下，氣得一命嗚呼了。

（選自臺灣《斗智與用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