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公司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的效率分析

摘要：文章運用奧爾森小集團經濟行為理論、青木昌彥的信息關聯模式，對目前家族式中小公司自然形成的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三會合一，監督權、決策權、經營權三權合一的內部相互委托—代理制衡機制進行效率分析發現，該模式具有自我保障、自我激勵、自我監督的“三自”原則效率，達到了公司發展與個體行動利益要求的和諧效率統一目的。

關鍵詞：中小公司；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效率

一、 中小公司治理相關文獻綜述

目前，公司治理形成了外部體系和內部體系。由于資本比能力信號更清晰， 并且當個體貢獻難以觀察計算時，資本應該委托勞動； 但是，當隱性信息資源個人化，其監督、訂約及凈損失代理成本將提高， 勞動應該雇傭資本； 然而，公司治理本質是所有權安排的具體化，是人力資本與非人力資本共同治理模式。 上述無論哪種模式， 由于相關法律不同，Short和Keasey通過實證分析發現，英、美公司分別是執行董事和外部董事控制董事會，均具有不同的治理效率。

隨著許多學者運用公司治理理論，分析影響家族式中小公司發展的因素發現，中小公司治理的矛盾核心是控制權與發展沖突。克林·蓋爾西克認為，所有權、家族、企業之間的矛盾沖突是發展中的一個教訓；福山認為，低信任度的華人社會，在費孝通信任差序格局下，李新春認為，信任與忠誠將困擾家族企業發展，職業經理人的高昂成本及市場失靈的原因是企業的信任結構，其家族企業的發展與經理人共同分割企業控制權是折中治理模式；盧福財、劉滿芝 認為，家族企業只有突破狹隘的家觀念，并轉變為對制度的信任才能擴展。

任人唯親、 機會型成長以及企業隱性知識資源個人化， 子承父業是家族企業主流繼任模式。 但是，家族企業對外部環境反應過于敏感將對企業生存周期與發展產生負面影響 ；其資本結構決定家族企業演化發展方向； 因此，家族企業應構建復合型契約行為的產權治理模式。 從融資成本角度，Myers（1984）認為，家族企業依次按內源性、債務、股權的“優序融資”順序進行；儲小平、王宣喻認為，通過正式制度融資所發生信息披露的風險是影響私營家族企業融資渠道選擇及能力遞增的關鍵變量，并愿意在保留控股權的基礎上與人分享所有權；陳曉紅認為，權益性融資是中小企業唯一指望的融資渠道并具有強制優序融資性。

二、 中小公司治理運行的影響因素與現實選擇

1． 融資環境約束下決定股權高度集中。在湖南某地級市，課題組調查了解到國有商業銀行為強化信貸風險，普遍推行新增貸款零風險管理目標并實行終身責任追究制，貸款部門面對利益風險，要求中小公司貸款必須具有足額資產擔保或抵押。而引起商業銀行信貸行為的改變，主要又是公司信用較低，往往以改制、破產為名，惡意逃廢銀行債務。調查資料顯示，中小公司融資途徑主要由內部少數成員根據血緣、親緣、地緣等社會關系內源性融資發起設立， 自有資金占資金總量的96.7%；在股權結構中，66%的大股東占絕對控股地位， 并掌握在創業者和家族成員手中。

2． 不完善的市場經濟信用機制， 影響股權和董事會結構。在理論上，融資困難所形成的股權結構應表現為分散態勢，而實際卻是高度集中，當問及家族式中小公司存在與較大公司進行資產重組機會，而將失去控制權將如何選擇，58%的企業選擇了不重組。其原因，63%和60%的中小公司認為信用和法制環境總體反映為一般和差。因此，針對不同崗位吸納外部人可能使得包括商業、違法等公司信息泄漏的風險都將盡可能規避，并從控制權風險角度，將“安全第一”作為公司最高目標，選擇“緊控型”控制權安排，而并非追求利潤最大化或企業規模最大化。

3． 文化背景影響董事會成員結構。對傳統文化思考，家族式中小公司對超出“熟識社會”以外的交易預期報有懷疑態度?！耙皇瞧瘘c上的不信任，二是永遠的不信任”。因此，“圈外人”要在特殊的血緣、親緣、地緣等社會關系內部建立相互信任，需要較長時間“磨合”，所聚集新資源以改良、 更新原有范式則是通過漸進優化手段實現效率目的。調查資料顯示，“緊控型”的家族式中小公司股東既是家族成員，又是企業所有者、管理者，其中88%的股東是董事，股東幾乎天然是董事；68% 和25%的大股東兼任和推薦公司內部董事擔任董事長， 同時，35%的大股東擔任或28%的董事長兼任公司經理， 董事長與總經理兩職之間交叉任職，形成了公司決策權、經營權、監督權三權合一的內部人控制的公司組織自然結構，并已逐漸成為中小公司內部的基本組織原則。

這種由內部利益相關者之間形成的相互委托制衡關系，決定了組織內部緊密性和對外的封閉性，并有30%和63%的中小公司認為企業存在權威和絕對權威，而權威的存在，有39%的認為利于公司發展，30%持反對態度；客觀比較， 權威形成后，44%的公司業績存在明顯上升， 各有13%業績持平和明顯下降，有30%的上下波動，反映了大股東具有天使和魔鬼的兩面性。

三、 中小公司治理的權力安排：三權合一的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

家族式中小公司形式上采用二元結構，實際運行卻是一元結構。由于股東天然是董事，董事大多是董事長或經理層人員，其交叉任職使得股東大會的職責就是董事會的職責，董事會的職責也就是經理層的職責，三個職責的重疊，不僅使得公司監事會機構形同虛設，也改變了監督的行為方式和內容。

調查資料顯示，60%的監事由大股東推薦， 其中，58.3%的監事是股東，因此，72%的中小公司認為監事會形同虛設。但富有戲劇的是，有23%的認為監事會的職責是協調、溝通矛盾沖突各方的橋梁。而較為合理解釋的是公司內部尋求觀點、方法、利益沖突的協調方式。因為，親情與公司事務交叉糾纏， 突發的矛盾和沖突不能及時化解，往往延伸到家庭、家族成員之間的沖突，放大了矛盾沖突風險，危及企業“分家”。

但是，內部監督職責并不因監事會機構形同虛設和權威存在而有所削弱，反而隨著公司內部的交叉任職，監督職能在組織各個環節更具效率。因為，交叉任職形成的重復博弈，相互間的行動信息難以隱藏，形成“你知道我知道你的行動，我知道你知道我的行動，”并在奧爾森有選擇懲罰機制下，個體敗德都將通過相互監督，降低了監督成本，提高了效率。

調查資料顯示，雖然有67%的經理具有獨立決策權力，但仍有51.7%的董事會、48.3%的董事（包括董事長）和51.7%的股東干預經理工作；當公司內部出現沖突時，分別有25%的董事長、總經理，27%的董事會、最大股東具有決定權。反映了家族式中小公司董事會與監事會（雖然形同虛設）、經理層已經形成相互之間強有力的監督制衡機制。

在這個監督制衡機制中，盡管46%和31%的決策者的決策與公司制度發生沖突時， 希望與制度相抗爭或修改制度，但仍有63%的公司由業主個人聲譽（包括股權）所形成的家長式個體絕對權威發揮著重要作用，使得中小公司在社會等級身份信任差序規則下，形成更多地忠于人，而較少地忠于原則或思想，并有肝膽相照說。

綜上所述，家族式中小公司董事會不僅具有一般公司意義下的決策、監督職能，還兼有股東大會、經理層綜合職能特征，其董事會成員既是資本的所有者，也是經營管理者，同時還是監督者，形成了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三會合一的公司治理結構。

四、 三權合一的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的團隊效率分析

行為理論認為經濟組織的利益參與者的利益目標是存在沖突的，因此，從團隊效率角度考察，中小公司董事會團隊個體成員是否積極行動，關鍵是個體在中小公司中所擁有的權力（?椎i）是否與能夠實現的權利（?準i）相等：

其中，個體權力?椎i ＝個體出資額mi （或個體為集體物品提供的勞動時間ri）/公司資本總額M （或集體物品總的勞動時間 R）；個體權利?準i ＝個體毛收益（qi ）/公司總的毛收益（Q）。否則，大權力者的權力不能通過組織制度合理、合法的實現其相應的權利，就會由于所擁有的控制權出現魔鬼的一面，小權力者就會出現偷懶的搭便車行為。

對此，曼瑟爾·奧爾森 認為，如果由某一個體單獨提供一定量的集體物品也能從中獲益，則集體物品就會被提供，但是，所提供的集體物品并由組織中的個體分享，其每一個體對集體物品存在不同態度，因為每一個體的成本函數并不相同。因此，個體董事是否自覺提供集體物品（不偷懶）， 取決于董事會成員數量以及與其他個體相比所能獲得的收益。

設：集團總收益（Q）不僅與個體貢獻的集體物品（Ti）有關，還與集團的規模（Sg）有關，既Q=SgTi ；集團中的個體收益（qi）取決于他占集團總收益的比例，既Fi=qi /SgTi，其個體收益量qi=FiSgTi ；任一個體i 得到的凈集體物品（Ai）等于個體的收益（qi）減去成本（Ci），既Ai=qi-Ci ；個體貢獻一定量的集體物品（Ti ）所支付的成本為（Ci），其函數 Ci=f(Ti)，平均成本曲線為U 形。

個體能否提供集體物品， 關鍵在于Ai=qi-Ci 并隨Ti變化，既 ，其dAi /dTi=dqi /dTi-dCi /dTi最大值為零，同時，滿足最大值的二階條件，既d2Ai /dTi2＜0。由于qi=FiSgTi ，當Fi 和Sg設定為常數，d（FiSgTi）dTi-dCi /dTi=0，FiSg-dCi /dTi=0，這一結果表明單獨行動的個體將提供集體物品的數量。

當dAi /dTi=dqi /dTi-dCi /dTi=0成立時，且由于dqi /dTi=Fi（dSgTi /dTi），Fi（dSgTi /dTi）-dCi /dTi=0，既Fi（dSgTi /dTi）=dCi /dTi，表明集團收益率（dSgTi /dTi）必須超過成本增加率（dCi /dTi），其倍數等于集團收益超過個人收益的倍數（1/Fi=SgTi /qi）。

在中小公司治理中， 當個體董事行動達到最優時，如果存在FiSgTi＞Ci， 那么集體物品就會被提供，因為，Fi＞Ci /SgTi，有qi /SgTi＞CiSgTi，所以，qi＞Ci。這一結論，意味著只要某個體董事收益大于所投入的成本，個體董事就會積極行動（不偷懶）。

但是，得到了一定量的集體物品，個體董事是否會受到激勵而提供更多的集體物品？由于任一個體獲得的集體物品也自然地為其他人享有，就會出現偏離最優水平和不公平分擔成本的問題。因為，在一個由規模（Si）不同、收益比例（Fi）不等的個體成員組成的集團中，一旦具有最大值（Fi）的成員能夠獲得他想得到的數量， 其他個體都不會受到激勵獨立提供任何集體物品。在公司治理中，股權高度集中下的中小股東的偷懶行為， 便是這一思想的典型表現。

若要集團自發地提供給自己集體物品，首先需要確定個體購買集體物品的最優數量，并由Fi（dSgT/dT=dCi /dT） 給出。然后，在確定個體達到最優數量時，集團從集體物品獲得的凈收益是否大于所有個體成員從集體物品獲得的收益，即是否滿足Fi＞Ci /SgT這一條件。只要Fi超過Ci /Qg，集體物品就會被提供，因為個體收益超過了為集體提供集體物品的成本，這一結論反映的就是團隊效應。

當董事會團隊在得到一定量的集體物品后希望實現最優，其條件為dSgT/dT=dCi /dT，既∑Fi=1或∑qi=1，集體物品必須全部分配完畢才能使得個體董事會成員努力行動。而這一條件，恰恰就是三權合一的中小公司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所能滿足的條件，每個個體股東不僅作為資本所有者的代表，按照各自出資比例行使表決權，而且根據出資比例（真實的購買集體物品數量）與自身人力資本相結合掌握著利益最大選擇權，將企業剩余權、監督收益權、在職消費權等統一起來，達到了∑qi=1的分配目的，實現了權力（?椎i）與權利（?準i）的一致。

五、 三權合一的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信息檢驗分析

在管理活動過程中，當利益各方在信息交易不為零時而測度又極其模糊，其報酬和生產只是松散相關；相反，如果經濟組織的測度清晰，勞動生產率將會很高。因此，在中小公司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中， 董事會個體成員行動信息能否觀測到，將影響組織運行效率，對此，運用青木昌彥關于組織內部單元之間的信息關聯模式對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加以分析。

組織結構是一組上級和下屬的垂直信息關聯和同層次不同任務單元間的水平信息關聯關系，組織活動開始之前對環境參數的分布擁有先驗估計，運行之后的具體數環境參數值將與先驗估計出現偏離。因此，在組織內部各單元之間形成三種信息關聯模式， 并對信息進行分配與加工，以及采取事后規則，處理觀察數據。信息的精確度取決于觀察單元的加工技術、能力及努力程度。如圖1所示。

在圖①層級分解模式中，任務單元1根據對系統性環境參數的估計，相應調整自己的行動變量，并將自己的行動變量以一定的交流誤差（如噪音）傳遞給任務單元2使之做出相應的決策。

在圖②信息同化模式中，兩個單元或是從環境的公共信息網絡抽取相同的成文數據（Codified Data）稱為數字式信息共享，或是分別從環境中抽取樣本，但集體對其后驗分布進行共同估計，稱為意會的信息共享，形成同化認知。

在圖③信息包裹模式中，兩個任務單元獨立地監測環境系統性和特質性，其信息加工活動是相互“隱蔽”的。極端的是兩個任務單元僅僅關心自己的特質性部分而無人關心環境的系統性部分。

在家族式中小公司治理中， 內部相互委托——代理人分別委托和代理在不同的任務單元，其系統環境信息難以隱藏(或忽略)，即使是信息包裹單元模式都難以做到，因為，你得到的收益可能來自于我的損失，使得我具有積極動力驗證系統環境信息的真實性和準確性，有效避免了不對稱交易信息所產生的有選擇性壓縮和放大的組織失靈。對于那些認為產出的減少不會歸因于自己偷懶的成員，一旦其偷懶行為被察覺，就會被撤換。在家族式中小公司三權合一的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中，這種威脅是可信的，也是可行的。

六、 中小公司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的效率結論

通過運用曼瑟爾·奧爾森的結論及青木昌彥的信息關聯模式分析，解釋了家族式中小公司在效率激勵和效率風險的沖突矛盾中， 選擇了三權合一的內部相互委托—代理模式的合理性，其模式具有自我保障、自我激勵、自我監督“三自”原則效率特征，其個體股東不僅作為資本所有者，按照各自出資比例行使權力，而且根據出資比例與自身人力資本相結合掌握著利益最大選擇權，將企業剩余權、監督收益權、在職消費權等相統一，實現了權力（?椎i）與權利（?準i）的一致，達到了公司發展與個體行動利益要求的和諧效率統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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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梁工謙，西北工業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高政利，湖南商學院副教授，西北工業大學管理科學與工程專業博士生。

收稿日期：2008-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