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薩藤的文學創作對原始神話的女性詮釋與重構

摘要：對原始神話的女性詮釋不僅表現在理論界和學術界，而且表現在文學創作實踐當中。著名作家梅·薩藤的文學創作通過抒寫女性的自我發現，表達她們認識自我并建立自我身份存在的性別覺醒過程，從新的視角解讀傳統，生動地表現了女性詮釋對原始神話的解構和重構過程，為女性詮釋學理論提供了精神資源。

關鍵詞：梅·薩藤；神話；女性視角

作者簡介：張華（1965—），男，山東菏澤人，文學博士，美國哈佛大學博士后，北京語言大學比較文學研究所副教授，從事比較文學研究；付娜（1983—），女，山東泰安人，北京語言大學比較文學研究所研究生，從事比較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106.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7504（2008）03-0111-05收稿日期：2008-02-15

盡管女性詮釋學并不是一個新概念，也不能簡單地看成是20世紀70年代女性運動的產物，但是，對原始神話進行女性視角的重構和詮釋，在當代西方理論界已形成一種思潮。早期婦女運動的理論家如伊麗莎白·斯坦頓（Elizabeth C. Standon）、瑪莉亞·德利（Mary Daly）及梅珂·鮑（Mieke Bal）等就提出對《圣經》進行“否定閱讀”，認為《圣經》是父權制的產物，充滿了對女性的偏見和壓制的意圖，對于女性而言毫無權威與價值，主張徹底否定《圣經》及其教義。斯坦頓因此出版了《婦女圣經》（The Woman’s Bible），德利本人甚至退出教會；鮑則用文學批評的方式從文化、社會、意識形態和敘事特點等方面，對《圣經》中的女性人物進行闡釋，揭露《圣經》敘事里的性別政治。隨著女權運動和女性主義思潮的不斷高漲，女性詮釋學已經發展到由過去的否定和解構，到今天的重釋和重構。而在這種從解構到重構的歷程中，梅·薩藤（May Sarton）在詩歌、小說以及日記體文學的創作中，描繪了一幅獨特的女性主義心靈畫卷，在文學創作領域實踐了對原始神話的女性詮釋與重構。

一

梅·薩藤于1912年5月3日生于比利時的沃德爾哥摩，1916年移民美國，曾在多所大學教授過詩歌，擁有17個榮譽博士學位，被譽為“人類精神的探索者”。作為享有國際聲譽的小說家、詩人和日記體文學作家，梅·薩藤一生創作了50多部作品，包括19本小說、16本詩集、12本日記、2本兒童文學以及多種論文集、書信集等。梅·薩藤1958年出版的詩集《歲月如煙》（In Time Like Air）和小說《傷痕出于忠誠》（Faithful Are The Wounds）都被提名為當年的國家圖書獎；1965年出版的同性戀小說《史蒂文斯夫人聽到美人魚在歌唱》（Mrs. Stevens Hears the Mermaids Singing）被譽為女性主義文學的分水嶺，成為早期女性主義的經典文本。1973年她出版《獨居日記》（Journal of a Solitude），并因而在美國文學史中享有“杰出的日記體作家”的美譽。正因為梅·薩藤為女性所作的巨大貢獻，1987年西部好萊塢聯合婦女中心授予她終身成就獎，定于每年的4月10日為“梅·薩藤日”（May Sarton Day）。1997年出版的《梅·薩藤傳》（May Sarton: A Biography）稱她為“已被事實證明了的20世紀最有影響的女作家”。

梅·薩藤在女性文學史上具有特殊地位，她對原始神話所作的重構和詮釋，更是值得研究。她的《她被稱作女人》（She Shall Be Called Women）以紀念神話中夏娃(Eve)成為女人后獲得自主權的過程，書寫了女性發現自我，認識自己身體并建立自我身份存在的性別覺醒過程。夏娃在懵懂無知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身體，然后經歷了被強奸，回應男性，最后是獲得快感的完整情欲過程。梅·薩藤在這首詩中重新解讀了《創世紀》中的夏娃傳說，描繪了她要求自主權的強烈渴望，探尋出她的女同性戀關系的蹤跡；描摹出她的孤獨并分享了她重新思考女性角色的思想萌芽。在該詩的結尾，夏娃第一次宣稱自己是永恒女人的代表，她徹底改造了自我，重新把自己確立為生命的起始和源泉，建立了自我獨立的身份存在。

在榮格的文學批評理論中，傳統的女性概念（靈魂，偉大的母親原型）是帶有父權制特征的意象。而她重鑄了神話中新女性形象，來打破父權制的女神原型意象，如阿芙羅狄蒂(愛與美的女神)、 美杜莎（蛇發女妖）和伽梨(印度教邪惡女神)，她們不僅成為激發愛和藝術的力量，而且作為黑暗的母親形象代表了女性的力量，促進了女性意識的覺醒和自我的發現。梅·薩藤從女性主義視角出發，揭露了被男性主流歪曲的神話傳說的真面目，還原神話中的真實女性形象，創造了以女性為中心的新神話。在新女性神話里，女性成為造物主，這種獨一無二的想象有利于她們的自我力量和權利的表現，但新神話并不是反男性的，呼吁男女平等，女性實現真正的自我中心［1］（P199）。梅·薩藤在詩歌《我的姐妹們，哦，我的姐妹們》（My Sisters，O My Sisters）中超越了性別之爭，詩歌的結尾要求保持男性和女性的平等和諧。該詩從一個新的視角重新解讀了傳統的夏娃和馬利亞(Mary)形象，開啟了新女性時代。該詩探究了女性的角色，梅·薩藤詛咒那只限于養育孩子和照料丈夫的傳統母性責任，反而贊美那種表現自主女性創造力的母性力量。

梅·薩藤的詩歌中一開始沒有母親形象出現，即使在這首最著名的女性詩歌《她被稱作女人》中，被慶賀的夏娃是“人類的元祖，永恒的女人”，但不是哺乳的母親。傳統的備受稱贊的女性角色并不是當代的異性愛的妻子和母親，而是古老女性作為生命的源泉和治療術士的古代的精神角色［2］（P26）。詩人梅·薩藤在早期作品中固執于反對傳統的性別角色分配，為了在男權至上的枷鎖中生存，她所定義的作品的本質意象和暗喻形象基本上都是男性的，所以她的早期作品大都拒絕母性。《我的姐妹們，哦，我的姐妹們》這首詩稱夏娃和馬利亞為“母親”，解構了長期以來困擾西方女性的有關二人的“妓女／處女”的二元對立。梅·薩藤非但不把她們看做是獨立的存在，而且認為她們是同一個女人的兩面。女性有雙重的遺傳傳統——夏娃代表了知識和（經常被男性遮蔽的）智慧；馬利亞是永恒母親的代表，象征養育和愛護的女性力量。這雙重傳統造成了非常脆弱的平衡；女人的這兩個面貌失去平衡時就導致了混亂，女性因而成為毀滅者，成為噬人的母親，男性主流借此得以歪曲女性形象，因而美杜莎成為威力無窮的邪惡女性代表。梅·薩藤在早期，把母性力量和母性憤怒相連，繼而發展為母性與地球、大地意象相連。后來她融合了傳統的女性角色，母性不僅與生兒育女有關，與傳統婚姻也緊密相連，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富有創造力的母性力量。所以她重新分析了美杜莎的憤怒，把美杜莎塑造成一個可愛的女人，而非神話中那個邪惡女性。

梅·薩藤說，女性首先是人，一個有自我權利和獨立意志的人，而不是男人所需要的附屬物，其次才是妻子，這是非常合理的女性設想。因為一個人必須先擁有真實的自我，愛護自我，才能去愛人，做個好妻子等。皮特說，“對我來說，希拉里那本書最重要的地方是在于，女性開始明確地稱呼自己‘我’”［3］（P126）。“我”的出現，表明了女性的獨立姿態，自主地書寫自我和自己的愛，向世人宣告女性自我的存在。她從女性主義視角重構和重新詮釋神話的“夏娃頌詩”正是這種意識的見證。

二

幾乎所有的語種，男性都是規范與標準。換句話說，無論國度、社會、歷史變遷，男權話語一直就是語言本身。英語中，history(歷史)一詞實際上是his-story的拼貼，這樣，歷史本身成為男性經驗的呈現，并作了語言規定。婦女總是處在語義的反面，并在形式上處于后綴與從屬。男人具有普遍性與自足性，而女人只能相對而存在。縱觀西方文化，女性的聲音一直被壓抑，女性處于一種卑微的無權狀態。西方文化的兩大源頭“兩希”文明都不約而同地拒絕給予女性言說的權利：在希臘文化中，女性是情欲、災難和罪惡的化身(潘多拉)，薩福琴歌的吟唱被視為不潔而受到禁止；在希伯來文化中，女性的言說被視為原罪，亞當的過錯就在于聽信了夏娃的言語。在這樣的文化語境下，女作家們不得不采用一種與男性話語同形同構但不同質的敘事策略，以表述她們受制于男權話語的生存狀態和她們內心深處的獨立訴求，在喬裝打扮的男性敘事方式下巧妙地消解男性權威，用文學發現女性自我。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美國男權主流文學圈對女性藝術家非常敵視，一直壓制女性話語，因此，為了發表第一部小說《獵犬》（The Single Hound，1938），梅·薩藤把本應是女孩的主人公塑造成男孩以滿足主流男性的期待視野，發出自己被壓制而沉默已久的聲音。她在1949年創作的小說《男性的陰影》（The Shadow of a Man），其題目就暗示了女性一直處于男性力量壓制下的歷史地位。所以《史蒂文斯夫人聽到美人魚在歌唱》中的希拉里為了使作品獲得出版，她的寫作風格是男性化的，但她的內容是關于女性的，表明她對女性自我的關注，也說明了當時女藝術家的創作背景以及要受制于男權制度的辛酸。

對女性話語權的壓制是根植在男權中心思維上的，在西方被視為正典的《圣經》中就已經銘刻了這樣的思維。男性亞當被上帝賦予“命名者”的角色，女性夏娃雖由亞當的肋骨所生，但與萬物一樣由亞當命名。在這里，亞當對萬物的命名表現了男性的權力意志，而女性在男性對命名權的獨占中失去了話語的權力［4］（P11）。梅·薩藤的偉大之處，就在于看到了女性失去話語權的癥結，所以用女性主義視角來重新解讀《創世紀》神話，重構了女性造物神話，強調女性是造物主，而非男性，女性命名萬物的語言優先權和權威，應該有書寫歷史自我的話語權。她在1948年的《我的姐妹們，哦，我的姐妹們》中，追溯了歷史上偉大的女作家薩福、狄金森、喬治·桑等，證明古往今來的女性都要求表達自我的話語權。

關于“權威”一詞，愛德華·賽義德是這樣解釋的：“權威在我看來，不但像《牛津英語詞典》解釋的那樣，‘迫使服從的力量’或是一種取得授予的權力抑或‘影響行為的力量’或‘激發信心的力量’以及‘觀點被接受的人們’，不但有這些意思，同時它還與‘作者’一詞有聯系——即發起或創作了某種東西的人。”［5］（P83）如此看來，女作家創作與“權威”關系存在一種悖論：作為話語聲音被壓制的一方，她們對西方主流文化所塑造的權威表示懷疑，可是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就得獲得聽眾，擁有話語權，就必須躋身于主流話語之中，樹立自己的權威。所以梅·薩藤在小說中一般采用“全知型”敘事策略，這種敘事策略的優勢之一是“異故事”的敘述者和虛構人物分屬兩個不同的本體存在層面，敘述中的“我”不等于女性自然的肉體存在，較有利于隱藏敘述者的性別特征，參與男性權威，建構屬于女性的話語權威。梅·薩藤還巧妙地通過敘事策略從偽裝的男性權威轉而樹立自己的話語權威，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書寫著對人生、女性的思考。所以，梅·薩藤在作品中大力贊同社會男性的標準，極力推崇男性特質——精力旺盛，意志堅強，富有進攻性，最重要的是擁有藝術創造力。希拉里從小就一直想成為一個男孩，相信自己若是個男孩，就會成為一個偉大的詩人。她還說，“那些試圖變成男人的女人自身總是有缺憾感……我們必須成為我們自己”［3］（P63—70）。梅·薩藤的作品中充斥著這種過時的認為男性才是“真正的”、“完整”的人的想象，只有男性才符合社會的正統標準，而女性（第二性）則偏離了正統規范成為復雜的情感動物。埃拉認為，女性想要成為擁有自主獨立權的人，就必須進入男性正統世界。在小說《報應》(A Reckoning， 1978)中，埃拉從小就嫉妒她的哥哥們和他們男孩生活中的秘密快樂。為了進入男人的世界，她嫁給了她哥哥們的一個朋友，但結果卻發現，她并沒有被接受為擁有她自己身份權利的一個人，她只是而且永遠是休的妻子，一個牛津大學指導教師的妻子。這說明女性要以自己的身份進入男性視野，不是以男性附屬的身份，這是不可能實現的現實。

女性主義批評認為，在父權制社會里，男人主宰了一切，是社會的主體，婦女沒有發言權，是沉默的客體，所以她們要爭取男女平等，要建立和頌揚婦女的主體性，改變女性被客體化、邊緣化的局面。女性解放運動改變了女性，女性不再像以前那樣在男人的世界中彼此孤立，現在她們可以相互理解幫助，可以完成自我。因此，女性主義者的首要任務是用批判的眼光審視男性創造的舊神話，把根植于心中的男性意識剔除掉，樹立女性的新形象，鼓勵女性實現自我。梅·薩藤把她的女主人公限定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社會歷史中，她們幾乎全都是中產階層，受過教育，對藝術非常感興趣，理智地關注自由和政治問題，堅強勇敢地選擇自己的生活，遠離那個物質至上的父權制的世俗社會。梅·薩藤本人是女性獨立生活的代表，她傾向于塑造能認識自我、有勇氣獨自面對世界的堅強女性。她在小說《歲月之橋》（The Bridge of Years， 1946）中塑造了第一個女強者形象梅蘭妮，她是家庭生活的力量支柱，依靠自己的勇氣、能力和樂觀精神供養著她的大家庭。她不但成功地經營了一家裝飾企業，管理著農莊，養育了三個孩子，還經常幫助有需要的鄰居。她的丈夫保羅只是一個憤世嫉俗的空談哲學家，依賴她的供養和資助，以出版他的那些很少得到公眾的認可的書。梅·薩藤在小說中塑造了一系列類似于梅蘭妮的女主人公，例如《夏日的陣雨》（A Shower of Summer Days，1952）中的維奧萊特，《愛之種種》（Kinds of Love，1970）中的克里斯蒂娜·查普曼，《偉大的老處女》(The Magnificent Spinster，1985)中的簡·里德。這些女性都是生活的力量源泉，為眾人所愛戴，依靠自己的力量努力奮斗以實現自我。

三

《創世紀》第一章說：“上帝就照著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象造男造女。”猶太教認為這暗含著上帝兼具雌雄兩性。這被視為伊甸園中完美的人性。因此，卡羅琳·海爾布倫提出了雙性同體的主張：“我們應該追求理想，最好的解釋就是‘雙性同體’。”［6］（P65）弗吉尼亞·伍爾芙從男女平等思想出發，最先將雙性同體這一概念用于文學創作及批評領域，在《一間自己的房間》的第六章中，指稱一種最佳的文學創作狀態和批評標準，描述了雙性同體的大腦把男性的和女性的最好的部分結合成完整的一體，是對于西方父權社會性別二元對立觀念的批判［7］（P68）。

“雙性同體”（androgyny）又可以稱“雌雄同體”、“兩性同體”、“兩性共體”，它由希臘詞根andro(男性)和gyny(女性)構成，在希臘語中andros是男，gyne是女。用于西方女性主義文學批評領域的“雙性同體”概念，指一種大腦不分性別的文學創作狀態及批評標準。正是這種不對生理性別抱任何既定偏見、不對性別氣質進行刻意的社會性劃分的和諧精神狀態，才是伍爾夫所提倡的、可給予偉大作家自由創作的雙性同體觀。而雙性同體也逐漸在文化領域成為解構性別二元對立觀念、倡導個體多元化的一種完善人格的象征。

梅·薩藤進一步發展了伍爾芙的雙性同體觀，認為不只限于藝術家，每個人身上的男性的和女性的氣質是并存的，從兒童的衣飾偏愛到老年人的面貌特征，都具有雙性同體的特性。梅·薩藤提出：“如果我們把所有的人類生命置于一個分布范圍內，一端是極度的男性，另一端是極度的女性，超常的女性像超常的男性一樣會有位置偏移，那些具有偉大創造力、具有異常理解力的人接近分布范圍的中心。”［8］（P10）每個優秀的男性小說家身上都蘊含有女性的情感和氣質，否則他就無法書寫女性；同樣，每個女作家身上也兼有男性氣質，也就是說，任何一個藝術家都是兩性兼容的，即雙性同體。也就是說，女人身上兼有男性，男人富有創造的軀體中蘊含著女性。在《憤怒》（Anger，1982）中，安娜把丈夫奈德對鮮花、藝術和音樂的敏感歸為他的女性部分，他可以與此部分維持和平，她猜想他的男性部分令他拒絕談論任何有關感情的方面。奈德不喜歡并痛恨安娜的女性部分，即她需要溫柔的情話和不斷爆發的哭泣等方面。然而當安娜在憤怒中猛然攻擊他時（她的男性部分），奈德認為她的舉動是異常的，因為女性不發泄憤怒。奈德反對表達自己的感情，同時也拒絕允許安娜表達她的感情，這就使婚姻陷入了僵局。她認為，只有當男性愿意承認他們身上兼有女性氣質，樂意保持那些女性氣質時，而女性也不再害怕自己身上的男性氣質時，我們才能停止兩性之間的無休止戰爭。根據心理學家桑德拉·貝姆（Sandra Bem）的分析，單一的雙性同體的人擁有充分完整的傳統的女性特質——有愛心、同情、溫柔、敏感、善于交往、合作，同時又有充分完整的傳統的男性特質——進取心、智慧才能、創造性、競爭性［9］（P44）。梅·薩藤在《我的姐妹們，哦，我的姐妹們》這首詩中，提出雙性同體是一種理想的狀態，實現的方法就是男女平等，在這里一個單獨的個體接受并歡迎她自身的男性和女性的特點，就會成為一個理想中的完整的人。因此每個人都應在自己“男性”氣質的規劃下過“女性”氣質選擇的有意義的生活；在保持自我獨立的前提下，男女雙方應和諧地生活、工作，致力于建設一座和平幸福之“橋”。一直以來，梅·薩藤都領先于其生活的時代，早在雙性同體這個術語廣為接受之前，她就已經在作品中運用了雙性同體的觀點，并公開聲明自己就是雙性同體者，進一步拓展了雙性同體觀的范疇和含義。她所提出的在每個女性身上有男性傾向，在每個男性身上有女性氣質的雙性同體觀，成為20世紀末研究人類的最有啟發性的思想之一。

參考文獻

［1］梅·薩藤. 海邊小屋，楊國華譯［M］. 哈爾濱：北方文藝出版社，2001.

［2］SARTON，MAY. Collected Poems， 1930—1973［M］. New York: W. W. Norton and Co.， 1973.

［3］SARTON，MAY. Stevens Hears the Mermaids Singing［M］. New York: W. W. Norton， 1965.

［4］DALY MARY. Beyond God the Father: Toward a Philosophy of Women’s Liberation［M］. Boston: Bacon， 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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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逢振. 既非妖女，亦非天使［J］. 外國文學評論，1989，（1）.

［7］WOOLF，VIRGINIA. A Room of One’s Own［M］.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World， 1929.

［8］INGERSOLL， EARL G. Conversation with May Sarton［M］. Jackson: 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 1991.

［9］羅斯瑪麗·帕特南·童. 女性主義思潮導論，艾曉明等譯［M］. 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

［責任編輯杜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