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關系的實證研究

摘 要：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關系，這一直是眾多研究者嘗試采用不同的方法并從不同的角度探討的問題。本文擬采用相關分析的方法，首先從總體上考查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的關系及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其次分別從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同階段具體探討兩者之間的關系及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

關鍵詞：經濟發展；人均GDP；高等教育發展；高等教育毛入學率

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關系，這一直是眾多研究者嘗試采用不同的方法并從不同的角度探討的問題。通常實證研究結果對此有兩種不同的解釋：一種是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的發展起推動作用，即經濟發展通過給高等教育發展提供充足的資金支持以及增加對人才的需求，從而推動高等教育發展的規模與速度；另一種是高等教育發展對經濟發展起推動作用，即高等教育發展通過培養高素質的勞動者以及推動科學技術的創新，提高勞動生產率，增加國民收入，從而推動經濟發展的規模與速度。然而受舒爾茨等人力資本理論的影響，多數研究者關注的是高等教育通過提高勞動生產率，從而促進經濟發展的側面，因此第二種解釋在已有的研究中占據著主導地位。

雖然主流研究論證了高等教育發展對經濟發展起至關重要的促進作用，但反觀我國的現實情況，盡管《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中明確規定了“教育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基礎，國家保障教育事業優先發展”，但實踐中卻無法回避經濟先行。僅從近年來我國經濟增長率始終高于高等教育發展所占國家財政性經費的比例看，已表明經濟發展始終領先于高等教育發展，可見在國家發展戰略中我國仍是以經濟發展的基礎作用為中心。所以筆者認為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仍然是研究中應該關注的重點之一。本文就從這一角度來探討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的關系。

本文首先考查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聯系，也就是說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是否存在相關，如果存在相關，其相關程度究竟有多大。從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作用的角度說，即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起何種程度的推動作用。其次，如果兩者之間確實存在相關，那么對于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國家，兩者之間的相關程度又是如何。從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作用的角度說，也即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國家其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推動作用有多大。

一、數據說明

本研究采用定量分析的方法，選取人均GDP和毛入學率分別作為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的指標。GDP常用作衡量一個國家總體經濟規模的指標，人均GDP常用作衡量一個國家經濟發展水平的指標，而人均GDP的變化則從整體上反映一個國家經濟的發展變化；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大致衡量一個國家高等教育規模的大小，而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的變化則代表著高等教育規模的發展變化。根據研究需要，筆者收集到了2005年世界各國的GDP和人口數的數據以及2004年世界各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的數據。[1]由于沒有直接找到2005年人均GDP的數據，所以本研究采用的人均GDP數據是利用收集到的GDP和人口數的數據，通過GDP／人口數計算得出的。為了有效的進行數據分析，在數據分析之前對收集到的所有數據做了一定的統計處理。

（1）收集到的數據有：183個國家和地區2005年GDP的數據，206個國家和地區2005年人口數的數據，127個國家和地區2004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的數據。但是其中只有117個國家和地區的GDP、人口數和毛入學率這三個數據都存在，所以最終得到了117個國家和地區的有效數據。

（2）世界各國經濟發展水平各不相同，而處于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國家其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的關系以及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自然不同。為了便于從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維度去考察兩者之間的關系及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則有必要先將117個國家和地區按經濟發展水平分類。但是筆者沒有發現對世界各國人均GDP的官方權威分類，為此選用了代用方法。

世界銀行每年根據人均GNI將世界各國劃分成不同的收入等級組，2005年（Bank’s fisc alyear : 2007）國家分類標準是：低收入國家，人均GNI≤875＄；中低收入國家，876＄≤人均GNI≤3，465＄；中高收入國家，3，466＄≤人均GNI≤10，725＄；高收入國家，人均GNI＞10，725＄。[2]依照世界銀行國家分類歷史表(country analytical history)中2005年的分類結果[3]，分別查找出上述117個國家和地區在國家分類表中所屬的收入等級組，將117個國家和地區劃分為低收入國家組、中低收入國家組、中高收入國家組以及高收入國家組，并結合研究需要，將中低與中高收入國家組合并為中等收入國家組，得到低收入國家31個、中等收入國家55個和高收入國家31個。

與此同時，將這117個國家按人均GDP的大小由低到高依次排序，和以上得出的低收入、中等收入、高收入三個收入等級組依次對比發現，低收入國家中有一個國家（Nigeria）人均GDP相對較高，屬于中等水平，中等收入國家中有一個國家（Moldova）人均GDP卻較低，其它對比結果均一致，即低收入國家其人均GDP較低，中等收入國家其人均GDP也處于中等水平，高收入國家其人均GDP較高。為了保持數據的一致性和有效性，合理的使用人均GDP作為國家經濟發展水平的衡量依據，所以將這兩個特殊的國家去除，最后得到低經濟發展水平國家30個、中等經濟發展水平國家54個和高經濟發展水平國家31個。表1給出了對所用數據簡單的統計描述。

二、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的總體相關性

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究竟存在怎樣的聯系即相關程度如何呢？為了直觀的呈現二者之間的相關程度，首先依據117個國家的毛入學率和人均GDP的數據做出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的相關散布圖（如下圖）。經濟學研究中為了突出數據的主要特點，通常將人均GDP數值轉變為其自然對數函數值，所以散布圖中以人均GDP的自然對數函數值作為橫坐標。然后通過觀察相關散布圖中散點分散的密集程度及回歸線的趨勢，直觀的判斷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的相關程度。

從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的相關散布圖中可以看到，散點沿著回歸線的兩側分布非常密集，而且多數國家呈現出人均GDP較高，則其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也相應較高的趨勢，這說明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是正相關，且相關程度很高。總體上說，經濟發展水平高的國家，其高等教育入學率也很高，即高等教育發展規模較大，表明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緊密相關，存在一定的聯系；從回歸線的趨勢看，回歸線的傾斜程度較大，這說明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促進作用很大。

采用相關散布圖分析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的關系只是便于直觀的大致判斷兩者之間的相關程度，而通過具體計算兩者的相關系數則能更準確的呈現兩者的相關關系，同時也可以驗證以上直觀判斷的結果是否合理。統計計算得出兩者的相關系數是0.74，而統計學者通常認為當0.7≤|r|<1時，呈高度相關，由此可以判定整體上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的相關程度是很高的，這與以上直觀判斷得出的結果是一致的。但經濟發展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促進高等教育發展，還需在相關分析的基礎上對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進行回歸分析才能得出具體的結論。為了進一步分析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筆者以經濟發展為自變量x，以高等教育發展為因變量y，求得兩個變量的回歸方程：y=－60.40+11.36x。回歸方程中自變量的系數表示當經濟發展增長一個單位時，則高等教育發展將隨之增加11.36個單位，可見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起著明顯的推動作用。

在仔細論證了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確實存在一定聯系的基礎上，本文以此為起點，從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這一維度出發，具體探討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的關系以及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

三、經濟發展水平處于較低階段時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

從低經濟發展水平國家組的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的相關散布圖可以看出：隨著人均GDP的升高，多數國家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也略有升高，說明在這一階段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呈正相關，但整體上看，兩者的相關程度比較低。

為了進一步驗證直觀判斷的結果，通過計算求得兩者的相關系數為0.36。統計學中，當|r|<0.4時，屬于低相關。由此可以說明當經濟發展處于低水平階段時，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的相關程度比較低，以上直觀判斷的結果是合理的。為了進一步分析這一階段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筆者分別以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為自變量和因變量，求得兩者的回歸方程：y=－36.40+ 7.21x，表明當經濟發展增長一個單位，高等教育發展將隨之增加7.21個單位，這說明在這一階段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仍然有一定影響。

當國家經濟發展處于低水平階段，僅從以上數據分析的結果看，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不太明顯，但這不是說在這一階段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影響不大，而恰恰說明了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基礎作用，它表明了只有當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之間才會有更加密切的聯系。

四、經濟發展水平處于中等階段時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

從中等發展水平國家組的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的相關散布圖中可以看出：隨著人均GDP的升高，多數國家其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也隨之升高，說明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呈正相關，散點沿著回歸線兩側相對均勻的分布，表明兩者之間存在相關關系，同時與低發展水平國家組相比，兩者的相關程度明顯有所升高。從回歸線的傾斜趨勢看，與低發展水平國家組相比，回歸線的傾斜程度較大，說明在經濟發展中等水平階段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推動作用較大。

為了進一步驗證這一階段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的相關關系，通過計算得出兩者的相關系數為0.41。統計學中，當0.4≤|r|<0.7，呈中相關。與低經濟發展水平國家組相比，說明中等經濟發展水平國家組的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的相關程度明顯有所增加，這恰好與以上直觀判斷的結果相契合。通過相關分析，說明了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之間存在一定的聯系。那么當經濟發展處于中等水平時，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推動作用如何呢？在相關分析的基礎上，分別以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為自變量和因變量求出兩者的回歸方程：y=－58.70+11.11x，表明當經濟發展增長一個單位，則推動高等教育發展增長11.11個單位，說明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推動作用較大。由此不難發現，當國家經濟發展處在中等水平時，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推動作用更強。

五、經濟發展水平處于較高階段時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

從高經濟發展水平國家組中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的相關散布圖中可以看出：隨著人均GDP增加，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也略有升高，但散點分布特別分散，說明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的正相關水平特別低。從回歸線的傾斜趨勢看，回歸線傾斜程度非常小，說明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很小。

為了進一步驗證直觀判斷的結果，通過具體的計算得出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的相關系數為0.12，可見當經濟發展處于高水平階段時兩者的相關程度非常低。那么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是否還存在影響呢？在相關分析的基礎上，分別以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為自變量和因變量，求得兩者的回歸方程：y=－3.75+5.93x，表明當經濟發展增加一個單位時，高等教育發展則只增加5.93個單位，與低經濟發展和中等經濟發展國家組相比，當經濟發展處于高水平階段，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相對較小。

通常人們主觀上會認為國家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其高等教育發展普及化程度也越高，但本文實證研究的結果卻并非如此。許多經濟發展水平比較高的國家，其高等教育的發展也只是維持在一定的普及化水平。筆者認為出現這樣的情況主要有以下兩種原因：首先，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需求有一定的限度，當經濟發展達到一定程度之后，這種需求就達到極限或高原期。這也說明了經濟發展是高等教育發展的必要條件而非充要條件。其次，當經濟發展水平較高時，同時個人的經濟實力也允許根據自身多種需要而非升學就業這一簡單需要自由的選擇高等教育。因此這一階段高等教育發展不再是“經濟發展的附庸”。

六、結語

本研究先從總體上分析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的關系及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后又從經濟發展的不同水平這一維度來具體分析兩者之間的關系及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作用，主要得出以下兩點結論。

首先，從總體上說，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兩者之間確實存在相關，且相關程度很高，即兩者之間聯系非常緊密。若從經濟發展的影響來看，其對高等教育發展起著較強的推動作用。因此，可以說經濟發展乃是高等教育發展的基石。

其次，盡管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確實存在一定的聯系，但對于兩者之間的關系，絕不能簡單的一概而論。從經濟發展的不同水平這個維度來分析，當經濟發展處于中等水平時，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的相關最大，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也最大。中等發展水平國家組中兩者相關程度最高，即中等發展水平國家其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發展聯系最為緊密，而且處在中等發展水平的國家，其高等教育發展大都處在大眾化階段。由此不難發現，經濟發展與高等教育大眾化發展聯系最為緊密，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階段性制約是非常明顯的，只有當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時，才能有效促進高等教育的發展，這也說明了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基礎作用。

近年來，我國經濟增長率一直保持在10%左右，但高等教育自1999~2005年連續較大規模擴招以后，受大學生就業難等一系列問題的影響，從2006年起國家規定高校擴招幅度嚴格控制在5%以內。結合本文實證研究的結果，就我國近年來經濟發展狀況而言，這種規定稍顯保守，我國高等教育發展可能還存在一定的擴招空間。

參考文獻：

［1］http://siteresources.worldbank.org/DATASTAT-ISTICS/Resources/GDP.pdf.

[2]http://siteresources.worldbank.org/DATASTATI

STICS/Resources/OGHIST.xls.

[3]http://siteresources.worldbank.org/DATASTATI

STICS/Resources/OGHIST.x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