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高等教育規模多因素預測及方法選擇

摘要：高等教育規模預測是在確定指標，分析影響高等教育發展的多種因素，綜合其他國家高等教育發展政策經驗，在定性分析的基礎上選擇合適的定量預測方法，進行實證研究，建立高等教育規模預測模型，對高等教育規模以及發展趨勢作出合理分析與預測。不同的預測方法會產生不同的預測結果，尋找適切的多因素預測方法是高等教育規模預測的關鍵。

關鍵詞：經濟增長；適齡人口；高等教育規模；預測方法

高等教育規模變化是某個時期政治、經濟、文化甚至是人口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高等教育未來規模預測更是一個復雜問題。考察已有的高等教育規模預測研究，有基于數據分析的定量方法，用數據描述高等教育未來的發展規模，也有基于經驗判斷的定性方法，用語言定性描述高等教育未來的發展趨勢。本文通過分析近30年相關數據，考慮影響高等教育規模的經濟增長、適齡人口及當前高等教育政策取向等因素的前提下，綜合其他國家高等教育發展經驗，在定性分析的基礎上選擇合適的定量預測方法，利用計量回歸模型，建立高等教育規模預測模型，并對我國近年高等教育的狀況以及2008—2020年的高等教育規模進行分析和預測。預測方法的選擇是預測高等教育規模的先決條件。

一、1978年以來我國高等教育規模變化與經濟增長狀況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作出了實行改革開放的重大決策，我國進入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穩定發展歷史時期，我國高等教育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按照馬丁·特羅教授的觀點，中國高等教育已步入大眾化階段。但是，回看我國高等教育近30年的變化歷程，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歷程由于受經濟、政治和人口變化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并不是一帆風順。需要指出的是，從1949年到1978年，高等教育規模變化受政治因素以及其他因素的影響過大，加之相關數據統計因素存在不確定性，所以，本文在相關的數據選取上，只選取1978～2006年間的科學統計記載的高等教育適齡人口數、當年的GDP總量、當年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以及當年的普通本專科在校生數等數據作為考察數據（表1）。從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可以看出，整個變化歷程表現出三個基本特征：一是高等教育的發展規

模增長迅速；二是高等教育發展與當期的GDP總量也就是經濟發展水平呈現出較強的相關性；三是高等教育發展表現出階段性的特征。

二、多因素預測方法考察

高等教育規模是與經濟、政治、文化等多種因素相關的復雜問題，但根據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的基本理論，可以發現，這些關系最終大多與生產力發展水平也就是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具有較為密切的關系。國內生產總值（GDP）是衡量一個經濟體經濟實力或生產力發展水平的重要的通用指標，也是具有代表性的反映一個經濟體經濟發展水平的較好的國際通行指標，具有可比較性。國內生產總值（GDP）可以確定為影響社會發展特別是高等教育規模的重要解釋變量之一。GDP總量直接反映當期的經濟發展水平或生產力發展水平，也間接決定或影響著當期的高等教育規模。 高等學校普通本專科在校數構成了一個國家高等教育規模的主體部分。為方便進行下一步的研究，本文把高等學校普通本專科學生數作為高等教育規模的代表性的具體指標。高等教育毛入學率橫向地反映高等教育適齡人口接受高等教育的狀況，縱向地反映高等教育發展速度和規模，可以看作是反映當期高等教育規模的相對指標，也是通常的高等教育大眾化衡量標準，具有典型的代表意義。

根據1978—2006年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GDP總量、高等學校普通本專科在校生數的統計數據分析，GDP總量與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以及高等學校普通本專科在校生表現出較強的相關性，其相關系數(r值)分別是0.986和0.954，可謂高度相關。觀察基于1978年到2006年數據所做的關于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和GDP關系的散點圖（圖1），可以初步看出二者具有顯著的某種線形關系，說明GDP增長與毛入學率增長的相關，只是散點的集中趨勢在后期變的相對越來越弱。可以通過建立回歸方程模型來說明年度GDP總量與當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二者之間的相互關系。

運用SPSS統計分析軟件，通過對1978～2006年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Y）與當年的國內生產總值GDP(X)的數據(表１)進行曲線估計（Curve Estimation），Linear、Quadratic、Cubic、Power等方法均符合統計科學上的檢驗要求（表2），分別建立回歸方程（表3）。

從表2、表3可以看出作為自變量的參數GDP所對應的T值以及顯著性水平，都能通過了0.01顯著性水平t檢驗，各種回歸模型對應的F值以及顯著性水平都能通過0.01的顯著性檢驗。根據GDP與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的回歸關系，可以在確定當年GDP總量的前提下，推算出當年與GDP總量相關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Quadratic方法和Cubic方法雖然各種統計指標符合回歸要求，但是根據它們長期的數學特征所形成的曲線，可以判斷出兩種方法會形成先增長后下降的拋物線發展趨勢，而且隨著GDP的增長，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的增長逐漸發展到負值。這種情況與高等教育規模和經濟發展相互促進的經驗判斷不相符合。現實的國內外的相關研究表明 ，高等教育的規模是與經濟發展高度正相關，因此，Quadratic方法和Cubic方法不適合預測需要。

再來看未來GDP發展情況下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十七大報告提出，實現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2020年比2000年翻兩番。國家統計局國民經濟核算司司長許憲春預測 [1]，2020年，我國人均GDP將超過4萬元，折算美元將超過5000美元。“十一五”(2006－2010年)期間，我國GDP年均增長率將達到8.5％左右，“十一五”期末GDP總量將超過26萬億元，人均GDP近1.9萬元，折算美元將超過2000美元。“十二五”(2010－2015年)期間，GDP年均增長率將達到8％左右，“十二五”期末GDP總量將超過42萬億元，人均GDP將接近3萬元，折算美元將超過3000美元。

“十三五”(2016－2020年)期間，GDP年均增長率將達到7％左右，“十三五”期末，GDP總量將超過60萬億元，人均GDP將超過4萬元，折算美元將超過5000美元。根據表3中的Linear和Power的回歸方程，根據2008—2020年我國每年GDP總量，可以順利推算出2008—2020當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表4）。

數據說明：RLinear表示按照Linear回歸方法預測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RPower表示按照Power回歸方法預測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

通過表4、表5可以看出，兩種預測方法的RLinear和RPower標準差表現出較大的差異性，說明兩種預測數據本身的差異性，也間接反映出兩種預測方法所反映的高等教育規模在2008—2020年度的波動狀況。特別是按照Linear方法計算的未來13年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從2006年的22%增加到2020年的67.59%，平均每年增長3.5個百分點，增長幅度大于按照Power方法計算的年增長1.1個百分點的增長幅度。再來看我國以及其他國家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中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變化的情況。我國在1999年開始擴大高等學校招生規模。擴招前的1978—1998年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平均每年增長僅為0.41個百分點，擴招后的1999—2006年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平均每年增長為1.64個百分點。1978—2006年年均增長為0.72個百分點。國務院批轉的《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一五”規劃綱要》提出：“高等教育要適當控制招生增長幅度，相對穩定招生規模，在學人數達到3000萬人，毛入學率達到25%左右。”說明未來一段時期內高等教育的規模應該是以穩步發展為主。同時，再來分析世界其他國家進入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后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的變化情況。根據沈紅教授的測算（表6、表7）①，進入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后，拉美及加勒比海、中亞、東亞及太平洋地區等發展中國家1999—2005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年均增長1.43個百分點。20世紀70年代，部分歐洲國家進入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其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的平均增長幅度為1.06%。其他國家進入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后高等教育規模擴展的經驗表明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變動幅度應該在1%左右。基于以上幾點的判斷，選擇標準誤差最小的Power回歸方法進行高等教育規模的未來預測。

三、2008—2020年高等教育適齡人口趨勢與高等教育規模預測

人口增加不僅僅影響整個社會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且也直接影響到國家教育體系的各個方面以及層次。未來的全國人口規模與高等教育的適齡入學率直接決定了某個時期全國高等教育的人口數以及全國高等教育在校生數。考察全國人口的發展趨勢特別是統計我國高等教育適齡人口的發展趨勢，可以進一步把握2008—2020年高等教育適齡入學人口基數和高等教育生源數量。

我國2008—2020年高等教育適齡人口發展趨勢：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00年卷》的研究結果，18～22歲高等教育學齡人口在“九五”期間呈下降趨勢，由1995年的1．06億減少到2000年的9747萬人。而在下一世紀的2001年到2008年則呈上升趨勢，并在2008年達到高峰值1．16億，一直到2017年都將保持在1億人上下。同時，教育部國家

教育發展研究中心高書國研究員也在其主持的教育部指令課題《21世紀初中國人口結構變化對教育的影響》

（2000）中預測了高等教育適齡人口，兩種預測結果非常相近（表8）。數據反映的高等教育的適齡人口的基本趨勢：18—22歲高等教育適齡入學人口數在2008年達到階段性的峰值，在2020年以前出現逐年下降的趨勢，并逐漸穩定在9000萬人左右。

數據來源：第2列數據來自教育部指令課題《21世紀初中國人口結構變化對教育的影響》（2000），高書國、楊書章、段昌榮執筆；第3列數據來自Power曲線回歸方法的預測。

高校普通本專科在校生數量除了受當期的國家政策因素影響外還直接的受當年高等教育適齡入學人口數以及當期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影響。根據1978—2006年的數據，可以用科學統計方法得出高校普通本科生的在校生數與當期的高等教育適齡人口數以及當期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存在顯著性水平在0.01水平上的典型相關關系，相關系數r=0.960，接近于1，可以確定它們之間存在典型的相關關系。根據高校普通本專科學生數與高等教育適齡入學人口數以及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之間的關系嘗試建立線形回歸方程，然后檢驗回歸方程的擬合優度。需要指出的是，在表面上高校普通本專科學生數、高等教育適齡入學人口數以及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僅僅是回歸因子，它們沒有直接的關系，但存在著回歸關系。依據表1中的數據，建立回歸方程，其中Y為高等學校普通本專科在校生數，X1為高等教育適齡人口數，X2為高等教育毛入學率。Y＝A*X1＋B*X2＋C

根據數據統計分析，可以求出A＝0.031，B＝69.651，C＝-422.687，其中R2＝0.934，Adjusted R2＝0.928，

Adjusted R2接近于1，且回歸方程所對應的F值為182.756，顯著性水平為0.00，通過了0.01顯著性水平F檢驗，表明此回歸方程具有良好的擬合度，拒絕虛無假設，回歸模型方程Y＝0.031*X1＋69.651*X2-422.687成立。所以，在已經知道未來高等教育適齡入學人口以及與GDP發展相關的毛入學率的前提下，可以順利地推算出2008年到2020年各個年度的高等教育普通本專科在校生數（表9）、高等教育人口數和發展趨勢（圖2）。其中，高等教育人口

是指當年在接受各式各樣高等教育的人口數量，等于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與高等教育適齡人口的乘積，能夠反映當期的高等教育規模，應該是高等教育規模的總體指標。

四、結論及建議

1. 測算指標確定。高等教育規模指標的確定是高等教育規模測算的前提條件。本文把構成高等教育人口的主體部分——高校普通本專科學生數作為高等教育規模的具體指標，而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因反映了當期接受高等教育的相對人口比例，既橫向地反映高等教育適齡人口接受高等教育的狀況，也縱向地反映了高等教育發展速度和規模，而且也是通常的高等教育大眾化衡量標準，具有典型的代表意義，可以看作是反映當期高等教育規模的相對指標。高等教育人口反映的是當年接受各式各樣高等教育的人口數，是一個絕對數值，作為反映高等教育規模的總體指標。在進行高等教育規模測算時，應考慮這三種指標之間的相互關系，更全面地衡量高等教育規模。

2. 測算方法選擇。測算方法的選擇直接決定了測算結果的差異性，特別是非概率事件的預測結果更是與預測的方法有很大的關系。高等教育作為一項國家事業，必然會受到當期的政治、經濟、人口狀況、其他國家的發展變化狀況甚至是文化的影響，因此“影響高等教育規模變化是多種因素的合力結果，但在不同的時期，各種因素的影響力是不同的”[2]。如我國20世紀90年代的高等教育的擴招行為，直接的結果就是我國加速進入到高等教育大眾化時期。高等教育規模預測方法或工具的選擇應該建立在科學統計學檢驗基礎上，但更應該考慮到國家政策、其他國家高等教育發展的經驗甚至是人口趨勢等外在的經驗性因素。這樣的預測結果才能更準確的與將來的發展現實相吻合或相接近，對高等教育政策的制定更具有指導性的意義。

3. 測算結果描述。高等教育發展與一個國家當期的經濟規模存在著相關關系，經濟發展推動了高等教育規模擴大，高等教育的發展促進了經濟增長。未來我國的經濟發展必然會對高等教育規模提出要求，而未來高等教育規模也需要作為物質基礎的經濟增長。在分析未來經濟增長指標（GDP）的基礎上，通過相應的科學方法，預測未來的高等教育規模也會隨著經濟的增長而逐漸擴大。但同時，人口趨勢特別是高等教育適齡人口是高等教育規模形成的基礎條件。在考慮經濟因素、人口因素以及其他國家高等教育大眾化后的高等教育規模發展的經驗基礎上，預測出2008—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會穩步增長，增長幅度在每年1個百分點強的水平上。2020年左右，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40%。2010年以后一直到2020年，高等教育適齡人口逐漸減少，并穩定在9000萬人水平上。2010-2020年高等教育適齡人口不斷減少，為高等教育入學率的提高創造了條件。但高等教育人口數穩步擴大，2008—2014年穩定在2800—2900萬人規模，2015—2020年，高等教育人口數從3000萬人擴大到3600萬人。今后一段時期，我國的高等教育規模發展在不出現大幅度的波動的前提下穩定發展，應該走以質量為中心的內涵發展道路。

注釋：

①參考沈紅教授華中科技大學研究生課程《比較高等教育講義》。

參考文獻：

[1] 許憲春. 2020年人均GDP逾5000美元[N] .中國證券報，2005-11-18.

[2] 米紅，文新蘭，周仲高. 人口因素與未來20年中國高等教育規模變化的實證分析[J] . 人口研究，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