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謀(1696—1771),字汝咨,號榕門,廣西臨桂縣四塘鄉橫山村人。清雍正元年(1723年)舉進士第,入翰林院任庶吉士;次年散館,授翰林院檢討職;兩年后改授吏部郎中。曾任陜西、江西、湖北、河南、福建、湖南巡撫,兩廣總督、湖廣總督、兵部尚書、吏部尚書等職。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入閣,后以東閣大學士兼工部尚書加太子太傅致仕。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病重辭歸,途經山東兗州韓莊于六月初三(7月14日)病故舟中,享年7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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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宏謀是一位在桂林乃至廣西歷史上占據6個“之最”的文化名人:是廣西籍清代官職最高(一品官)的大臣;從一個讀書郎到正一品大臣,被譽為乾隆年間封疆大吏中最賢能的大臣之一;在清初全國18個行省當中到過12個行省擔任21個要職,任職的行省最多、職位最多;在清初八大總督當中正式擔任過兩廣總督、署理過陜甘總督、湖廣總督、兩江總督,占到八大總督的二分之一;在清初內閣六部當中正式擔任過吏部尚書,暫署過禮部尚書,兼署過工部尚書,正式擔任過東閣大學士等要職,內閣中的六部他就當了三部尚書;從28歲從政至76歲還鄉,當了48年的官,是廣西籍里任職時間最長的。這只是指官職而言,其實,他在求學、廉政、鋤奸、為民、教育、著述以及墨寶方面都有很突出的成就。
屢挫不餒 終登金榜
過去有史料稱,陳宏謀出生于世代書香的大戶人家,其實不然。他的祖先來自湖南郴州,老祖宗陳寶聚等人是因為逃避戰亂才被迫從郴州輾轉遷陟到廣西臨桂縣四塘鄉橫山村安家落戶的,是世代務農的普通農家。在陳宏謀當官發跡前,家里只是屬于比較富裕的自耕農。陳宏謀的成長階段,正是清朝逐步走向強盛的“康乾盛世”。
早在陳宏謀5歲時,就開始在比他大20歲的哥哥陳宏讠咸 那里接受啟蒙教育,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就熟讀、背誦了《大學》、《中庸》、《論語》、《孟子》這“四書”,然后再讀《易經》、《尚書》、《詩經》、《禮記》、《春秋左傳》這“五經”。跟大哥學了一段時間后,宏謀覺得大哥肚子里的那幾點墨水不夠他學了,又去了附近的一些私塾。但這些老師大都是半務農半教書,教學水平、時間和精力都十分有限,宏謀就不那么認真讀書了,經常和村里的小朋友玩耍。大哥有點管不住他了,于是就為他物色了一位老師——跛角村教書匠楊家修。
楊家修和陳宏讠咸 一樣,都是飽讀詩書而參加科舉考試落榜之后無奈而做私塾老師的。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宏讠咸 帶著弟弟宏謀去拜訪楊家修。
說來也巧,原來楊家修和陳宏謀還是親戚:楊家修是陳宏謀未來岳父楊家英的親弟弟(陳于1707年與楊氏定親,1709年成親)。當時楊家修對是否收陳宏謀為學生并沒表態。但楊家英見陳宏謀相貌不凡,回答大人問話有條不紊,很有見識,便十分賞識這個未來女婿,對楊家修和家里人說:“陳氏子氣度端凝,必成大器。”極力說服弟弟接納陳宏謀并好好指點他。
康熙五十年(1711年),陳宏謀滿懷喜悅去參加童試,想進入臨桂縣學讀書。但出師不利,沒有被錄取。落榜的陳宏謀并不氣餒,而是認真思索失敗的原因:一是對考試的基本內容沒有搞扎實;二是正規科舉考試并不是像吃豆腐那么簡單容易,必須認真對待。于是,暗下決心溫習《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和“四書”“五經”等。
4年后陳宏謀參加縣試,以第四名的成績,考補上了一名邑庠生。邑庠生是要交學費的,他家里當時很窮,難以支持,曾一度想從臨桂縣學退學。但在楊家修的鼓勵下,他刻苦學習于次年考得科試一等第五名,補上了廩膳生。官府每月給廩膳生一定的廩銀作伙食,這對他完成學業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久,他又考入了桂林府學。由于他成績一直不錯,想為家里多省點開支,他決心考取舉人,于是又參加了第二年的鄉試。
第一次參加鄉試,盡管他很有信心,但內心很緊張。當時桂林已秋高氣爽,但他還是急得滿頭大汗。公榜那天,他找不到自己的名字,落榜的他十分沮喪、懊悔和困惑。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家里人不打他、不罵他,也不嘲笑他,使他在這些善良的親人面前逐漸樹立和增強了繼續拼搏的信心。
一個漆黑的冬夜,他悄悄對溫柔的妻子說:“考試題目我都做出來了,自己覺得發揮還可以,干嘛考不中呢?費解啊費解!”
楊氏對他說:“你覺得考得好,那是你一廂情愿;要改卷的人覺得你考得好才是真功夫哩。就像戲臺上的表演,唱戲的人都覺得自己演得好,但到底好不好,還得靠看戲的人來評價,靠掌管戲子的領班人說好才算好。”
楊氏這番話再平凡不過了,但說得很在理,使他悟出了一些人生哲理。于是,他決定汲取教訓,重新拜師,重新調整思路,繼續復習,準備參加下一次鄉試。
4年后,陳宏謀的同鄉朱惕庵出任桂林華掌書院山長,陳宏謀的父親得悉后,領著陳宏謀來桂林找朱惕庵,求他給兒子指點一些學習方法和考試竅門。
朱先生是位學識淵博、廣見世面的學長,他看著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后生仔如此愛好讀書,談吐不凡,認為是個難得的人才,馬上答應準許宏謀來學習,并給他起字為“汝咨”。意思是要陳宏謀刻苦學習,成為一個知識淵博而有用的人,只有自己知識廣了,別人有疑惑才會請教你;只有自己知識廣了,才可能成為一個對別人、對社會有用的人。陳宏謀是個聰明人,朱先生給他起的這個字,大大激勵了他樹立人生志向,進一步刻苦奮發,自立自強。
又過了3年,宏謀從華掌書院肄業,參加了桂林舉辦的鄉試,但他又再次落榜了。一個學習成績不如他的同班同學居然榜上有名,這讓宏謀很不服,氣不過,只好卷起鋪蓋牢騷滿腹地回老家。當時家里生活已十分困頓,為了生計,他曾一度到橫山附近的私塾學校教書,當過幾個小孩子的私塾老師。這個階段,他邊教書邊秉燭夜讀,繼續復習。
康熙六十年(1721年),陳宏謀又參加了一年一度的歲試,并獲得一等第一名的好成績。廣西學政徐省庵本來就賞識他,他考取歲試第一名之后,徐學政更覺得陳宏謀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為了繼續得到徐學政的指點,陳宏謀毅然辭掉私塾教師的差事,于次年只身來到當時桂林城西郊西山寺自學,刻苦鉆研,等待三年一次的鄉試。在西山寺,他給自己定下了10條規矩,并起早貪黑,夜以繼日地攻讀,一心準備應試。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二月,康熙帝病逝,雍正帝繼位,雍正為了籠絡天下人才,決定在他上臺執政元年開恩科取士。
雍正元年(1723年)鄉試開考前夕,雍正皇帝派朱曙蓀和德齡來主管廣西鄉試。二月,恩科鄉試出題考試,選拔舉人。陳宏謀及時報名應考,并考取第一名。
六月二十三日,雍正親自命令會試仍以《孝經》命題。在全國會試中,陳宏謀一舉考取了第109名。在全國數千名舉人中,來自窮鄉僻壤的陳宏謀考取這個成績,已經很不簡單了,但他并不滿足,而是繼續復習,準備參加由雍正帝親自主持的殿試。十一月二十二日,恩科殿試在太和殿舉行。十一月二十八日,正式發榜:陳宏謀取得了三甲第12名的好成績。金榜題名,幾經挫折,他終于考取了盼望已久的進士,并被選進翰林院做庶吉士,此后一路擢升。

清正嚴明 廉潔奉公
身為清王朝的封疆大吏,輔國名臣,陳宏謀一生的思想和言行及其對社會的影響,都不愧為封建時代的清官、廉吏、能臣和儒者。
清正嚴明,是陳宏謀為人做官的準則。早在青少年時代,他即以“必為世上不可少之人,為世人不能作之事”勉勵自己,十分重視個人的德行修養,認為讀書莫先于立志,而立志首先要講道義,切不可熱衷于功名,貪利祿,應該做一個講道義的好人,不做追功名、圖利祿的“貴人”。陳宏謀為政當官幾十年,事事注意以身作則、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每到一處,必勤為體察,“以實心行實事,視國事如家事”(云南總督張允隨舉薦陳宏謀的考語),為民興利除弊。對官場中的浮夸虛飾,阿諛逢承等弊政,敢于據實彈劾,直言諫諍。史載,陳宏謀因此被無辜誣陷先后受到降職甚至革職處分達6次。但是,陳宏謀從不計較個人的榮辱得失,不遷就、妥協,結果都得到皇帝的詔留或寬待,是非最后大白于天下。例如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他在江蘇任總督和巡撫,是時,山東省魚臺、金鄉等縣發生蝗災。有人說這些蝗蟲大多是從江蘇的淮、海、徐等境內飛過來的,主要是陳宏謀捕捉不力,應該追查他的責任。吏部部議后便將他革職留任。后來,乾隆最后批示:陳宏謀并不是尋常徇私舞弊,著革去總督官銜,仍然留任江蘇巡撫。山東省發生蝗災卻怪罪到江蘇總督頭上,這對陳宏謀來說實在是冤,但陳宏謀沒有上奏申辯,而是繼續關注民生,通令淮海各屬,接辦溝洫圩圍的水利建設,可見他為人執政的大度胸懷。
廉潔奉公則是陳宏謀為人做官的本色。他極重義利之辨,隨時隨地戒奢倡廉。他贊同“非吾義,錙銖勿視;義之得,千駟無愧;物有多寡,義無不存,畏非義如毒螫”這樣的索取觀。他認為,無論居官或為民,處處都應從天下萬世著想:“利在一身,勿謀也,利在天下者謀之;利在一時,勿謀也,利在萬世者謀之。”他主張:一應從勤從儉做起,因為“勤與儉,治生之道也,不勤則寡人,不儉則妄費”。二應淡泊名利,只有這樣才能“廉不言貧,勤不言勞,愛民不言惠,鋤強不言威”。不會因為自己做了一點好事就稱功道勞,忘乎所以,以致借勢訛詐,坑害百姓。三是一朝當官受祿,應該時刻思前顧后,既不要忘記尚未居官身為秀才之時,又要想到解官以后身為百姓之日。他常用“思前則知足,思后則知儉”,“謹身節用,非但士庶所宜然,尤為仕宦之所急”這些格言要求自己,也并以這些格言規范部屬。他在陜西做官時就具體要求所屬官員巡歷鄉屯,必須輕騎減從,嚴禁濫派供應,擾累百姓。
陳宏謀晚年雖官至東閣大學士兼工部尚書,是一品大官,但年俸不過1400兩。雖然他杜絕各種應酬,自奉甚儉,仍不足一大家人的開支,曾一度被迫向親友借貸。他在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三月二十八日的家書中談到當時的生活:“太宰每年飯銀約一千二三百兩,今停捐之后,飯銀減少,每年不及千兩,入不敷出,不得不事事省減,以儉養廉。今日之謂也,決不肯到處靠窮,向舊屬借索,有損晚年志操。”同年五月十六日的家書又說:“此間官況如常,身體尚好。食口六十,用度艱難,已有債務不少矣。” 他的哥哥陳宏 讠咸 在家鄉做壽,他僅贈干面條數束作為賀禮,并一再函請兄長節約從事,勿累及鄉親。

勤政務實,又是陳宏謀居官的一貫作風。青年時代,他就胸懷濟世利民的志向,當了官以后,又十分強調循名責實,推崇呂新吾提出的為官“明職”之論,認為朝廷設官分職,應為國家人民辦事;當政者首先要明了自己的職責,須知四境之苦樂,百業之振興,民生之遂否,全在于官。正如他在《培遠堂偶存稿》中的《申飭官箴八則檄》所說:“此官賢明,一方之福也;不然,有官無官等甚,且有官而受害,反不如無官。”他每到一處,便了解民生風俗、地方利弊,派人畫諸州河道,繪圖懸掛于室,反復審視,然后根據事情的輕重緩急,詳為規劃,次第執行。大凡整治河道、興修水利、發展農桑、開發礦產、疏通運輸、創立社倉、興辦義學、清理訟獄等無不事事在心,而且不滿足于治標,大多從根本做起。乾隆五年(1740年)夏,他出任蘇州按察使,一年之間就清理積案不下數千余件,并著力整頓監獄。又如,他到江西任職時江西發生饑荒,他就招民工修圩閘壩,以幫工代賬,這樣既修了農田水利,又解決了百姓困難。他在福建做官時,因當地欠收米貴,糧食多由臺灣運入,商船運米原來規定有限額,他便當機立斷,上奏乾隆,請求改變原來的規定,乾隆核準后,大大降低了米價,方便于民。另外,福建自古民眾多出外經商,原有規定年代已久遠的便不準再回原籍。他到福建后,又向乾隆上奏:如果確實是良民或已經死去而他的妻妾子女愿意回故里的,不論離家多少年,都應允許回籍。后來乾隆點頭了,使許多離鄉多年的同胞得以海外歸來。至今,福建人民還深切地懷念他,正是因為他關心民眾疾苦。
直言諫諍 彈劾奸弊
陳宏謀的一生,是有膽識、有聲色的一生,他曾多次彈劾奸佞,雖然都獲罪朝廷,但他九死不悔,無所畏懼;雖屢遭貶抑,也安之若素,處之泰然。
雍正八年(1730年),他在揚州知府任上,于當年三月,針對揚州以往修造戰船,有人從中營私的弊端,上疏請道員副將協同辦料督修。交收之后務必將結帳單送總督巡撫核查。采取這種多人監管,造冊移交的方式,有效地防止了有人從中舞弊的漏洞。
七月,陳宏謀下令對淮商捐輸的各種款項,一律停止。明確規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再要求淮商捐輸,加重商人負擔。他還規定年終按冊稽查,如果有盈余部分就留作下年使用,不準私分。
雍正九年(1731年),陳宏謀出任江南驛鹽道,到江寧(南京)管理江南食鹽生產運銷等事務。由于以前管理不善,運輸秩序比較混亂,有人從中營私舞弊,中飽私囊。為此,陳宏謀上奏,加強鹽船管理,下令把每只船進行編號,對所有鹽船實行編聯保甲制度。在每只船上用木牌書寫清楚編號,水手的姓名、籍貫、年齡等事項。通過這處方式互相稽查,有效地防止了有人乘機營私舞弊。
雍正十一年(1733年)六月,陳宏謀擔任云南布政使期間,下文嚴禁收額外負擔。由于當時云南百姓除了要按規定交納一定的田租賦稅之外,還要交納一定的火耗雜稅錢糧等,老百姓忍受層層盤剝,不堪重負。陳宏謀在征求總督尹繼善和巡撫張允隨同意后,明確下令禁止苛派和征收額外錢糧,“如再有頭目吏役人等藉公件火耗名色恐嚇寨民,包攬多收者,許赴地方官呈告,以憑盡法嚴外,本司采訪最確,協法最嚴,決不故縱以貽民之害。”這項措施,使從中貪婪舞弊者接受公眾監督,有所約束,既保證了當地政府必要的財政收入,又有效地保護了老百姓的利益。
雍正十二年(1734年)三月,陳宏謀親自起草文書,嚴禁壓價購買官茶。茶葉是云南久負盛名的特產,尤其是普洱茶,是中國名茶,歷史悠久。自普洱茶實行官辦后,有人利用手中權力,常常壓價向茶農購買,從中撈取個人私利,貪污腐敗,從而侵害茶農和中間商的利益。他經過調查了解實情后,下文明確規定:每年采辦官茶,要求按照當時市場價公平購買,不許以貢茶等名義借故多買,短價壓送。與此同時,他還明令禁止不得私自強迫征調民夫,從事各種公差。這些措施,保護了茶農和百姓的利益,自然也得罪不少官吏。

陳宏謀敢于彈劾奸弊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三次彈劾廣西巡撫金钅共。金钅共在廣西當了近八年的巡撫。雍正后期,陳宏謀了解到廣西巡撫金钅共虛報墾荒畝數,不顧官員不得言本鄉事之忌,即上奏雍正說:“止就各州縣求有余熟田,量給工本,即作新墾。田不增而賦日重,民甚病之,請罷前例。”雍正命云南總督尹繼善查實。尹繼善請將虛墾地畝冒領工本查實后追繳。乾隆元年(1736年)部議由兩廣總督鄂彌達會同金钅共再次詳細勘實。陳宏謀又上奏乾隆說,金钅共欺公累民,開捐報墾荒二十余萬畝,而實未墾成一畝,請盡數豁除租稅。由于乾隆一時未察詳情,聽信了已遷刑部侍郎的金钅共等人的謊言,懷疑陳宏謀作為廣西人屢陳廣西事,會引起廣西官紳毀謗朝政,便下旨將陳宏謀降職三級調用,在京候旨。但不久后鄂彌達等查清了報墾田不實的真相,于是乾隆將首犯金钅共處置,而對清正不阿的陳宏謀更加信任,恢復了他的官職。
陳宏謀敢于利用正常渠道揭露廣西墾田報捐的弊端,屢次為民請命,使廣西人民免遭虛增田賦的負擔,對陳宏謀個人來說,冒犯地方官員回避制度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但對廣西民眾來說,卻是一件值得肯定的壯舉,備受廣西人民愛戴。至今,廣西瑤族等少數民族還把陳宏謀作為他們景仰的對象。
乾隆五年(1740年)七月,陳宏謀在江蘇按察使任上時針對當時江蘇存在不少訴訟案件,一邊調查研究,逐一審理;一邊采取一些務實做法,預防各種犯罪。他了解到,由于江蘇人口稠密,經濟較發達,不時有賄賂官員,請托辦理案件的事件發生,每當某個案件一完結,理屈者,人們只說他不善于鉆營求人;理直者,大家則羨慕他賄賂靈通。陳宏謀知道了其中的弊端,便下文要求,有關類似這樣的案件,各屬要嚴格追究,核查上報。為了防止盜竊案件不斷發生,他又與部屬共同商議,最后議決8條打擊和預防盜竊案件發生的細則,通令各屬傳達照辦。十月,江蘇訴訟案件較多,人情、敲詐、賄賂監獄人員等弊端時有發生,陳宏謀要求各屬清理監獄,嚴禁各種弊端繼續發生。由于他著力清除獄政積弊,整肅訴訟,嚴禁賭博,使江蘇政風、民風得以端正。
乾隆十三年(1748年)五月,已到湖北任巡撫的陳宏謀,下令清理整頓全省社倉。當時全省社倉谷47萬余石,社倉正副長安排不當。他令部屬酌情發冊填實,據實登明,核定條規,修訂管理章程。由于他雷厲風行地清查各府州胥吏侵蝕錢糧積弊,整治全省社倉,清查在獄人犯,湖北情況大有好轉。
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八月,陳宏謀在湖南任巡撫期間,發現直隸曲陽人士楊灝在湖南當布政使時,利令智昏侵扣司庫,便向乾隆上奏,彈劾楊灝。乾隆在他的奏折上御批道:“如此察吏,何愁吏治不清?朕甚為湖南吏民慶幸而喜悅焉。”后來在次年秋審判楊灝時,時任湖南巡撫蔣炳官官相衛,擬定楊灝死緩。對此,乾隆極為震怒,下令將楊灝即行正法,并于當年十月二十一日將蔣炳革職,召回北京治罪。

為官一任 造福一方
陳宏謀從考取進士選庶吉士起至76歲致仕歸家途中病逝止,前后做了48年各級官吏,其中僅作封疆大吏就達32年,是清代中“官齡”較長的一位。他每到一處總是十分重視民間疾苦,不遺余力地勸導百姓發展生產,勤勞致富,而對被視為農業命脈的水利事業尤為關注。也可以說,陳宏謀的一生,是他終生為水利事業奮斗的一生。
陳宏謀最早接觸水利,是乾隆三年(1738年)三月,他被任命為天津分巡河道。分巡河道是專門負責天津一帶水利工程的一個地方官。四月,他到達天津府就職安頓后,立即收集大量書籍,了解天津一帶的水情。他發覺書上所載內容與實際情況有許多不相符合的地方。于是便主動走出官署,向守河老兵作實際調查,切實了解到“放淤法”等治理水患的好辦法。如利用水漲時水流挾帶流沙而行的特點,將阻礙物攔在需要筑堤的地方,經過這樣多次的水流覆浸后,形成新的河堤,然后在堤上植樹種草,固實河堤,所費人力不多而效用很大。后來他就利用“放淤法”治理天津所屬滄州一帶的水災。經過治理,這一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沃野良田。
七月,天津一帶大雨連綿,河水四溢,各地嚴重受淹。陳宏謀不畏艱險,親臨河邊,屢次乘坐小船,親自沿河上下勘察天津府和河間府等地的河防水利。他根據實際水情和當時天津滄州、河間景州一帶的低洼地勢,組織人力,筑堤以防衛。在危險地段,有的筑遙堤,有的筑月堤、縷堤,以遏止水患蔓延。他還建議重修海河疊道,疊道上起天津城東門外,下至大沽,原是一條交通要道,因年久失修,土埝殘缺,大受影響。第二年,清政府即撥銀重修,派陳宏謀和知縣朱奎、楊鳩工興筑疊道。在他的主持下,修成高7尺、頂寬2丈、底寬6丈的疊道,既是交通道路,又成為抵御洪水的遙堤,一舉兩得。
此時,陳宏謀還組織人力在天津城南20公里的白塘口村西開挖引河。這條引河長13公里,對疏導低洼之水發揮了很好的作用。又在減水沽到秋漠港一帶開挖了一條長27里的引河,對渲泄漬水也發揮了很大作用。
八月,陳宏謀又想方設法治理永定河。永定河是海河水系的主要支流之一,在三家店進入平原地區后永定河經常改道,遷移不定,歷史上屢次成災。為此,他認為治理永定河“有關全直(隸)利害也”。他主張“多開河渠,遙筑堤岸,順水之性,而不與水爭地,跡似棄地,其實正所以收水利而廣地利也。”他還建議于兩岸之外遠筑遙堤,相度起止。后來的事實證明,陳宏謀這些主張對治理永定河起到了一定的指導作用。
十月,陳宏謀籌劃修治子牙河事宜。子牙河水系位于海河流域南系的大清河與漳衛南運河之間,由于泥土淤積,水流不暢,子牙河流域水旱災害頻繁。他組織人力加以疏浚,使全河暢流,并種植柳青,加固堤防,還分別豁除河堤東西兩岸的田賦,減輕百姓負擔。
在湖南任職時,陳宏謀了解到居住在洞庭湖一帶的人往往壅湖水為田,這樣會使湖水因排泄不暢而造成水災。他在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上疏:“必使湖面廣闊,方足以容納百川,永無潰溢。”下令嚴禁圍田:“請勒碑湘陰,永遠禁止。”從而使洞庭四周成為連年豐收的富裕地區。在陳宏謀主持下,以湖南因豐收而富余出的20多萬石糧食,有力地支援了正好鬧饑荒的江南地區。
乾隆六年(1741年)七月,陳宏謀由江蘇按察使遷江西布政使。他到江西上任后,上書建議疏通江西水利。南昌城南的羅絲港是贛江分流,常沖擊城垣,他率眾建造石堤來捍衛城垣。港下為黃牛洲,港上是生米渡,民眾大多涉水過河,諸多不便,他又下令造浮橋,以方便民眾通行。他發現彭蠡(今鄱陽湖)朱磯口水勢洶涌,為眾水的要沖,經常發生水患,便籌集資金筑石塘數百丈,將水患消除。這兩處工程都比較浩大,前任大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陳宏謀上任后即著手解決,從此江西民眾因而受惠不少。
乾隆八年(公元1743年)他任陜西巡撫,目睹西北地區地高土厚、河深岸遠,引水灌溉農田極為困難,于是又想出了鑿井灌田的辦法。鑒于工程艱巨,為了不浪費人力物力,他總是親自帶領有豐富經驗的技工和部屬進行實地勘察,找到井位后再指定當地有影響的人物負責開鑿,同時還限定完工日期。陜西百姓在陳宏謀的倡導和推行下,先后共鑿井近三萬眼,大大地改變了西北地區干旱的面貌。喝水不忘挖井人,為了懷念陳宏謀,以后各處有井,陜民皆稱為“陳公井”。
除了鑿井外,陳宏謀抗擊干旱的辦法還有開渠。如今陜西涇陽縣的龍洞渠、富平和寶雞的利民渠、蒲城的漫泉渠,就是當年陳宏謀留下的水利工程。此外,鑒于陜西的水運交通比較落后,他又下令開鑿疏通從商州到匯入漢江的河道,使原來只通行小船的險灘成了行旅方便的水道。他在陜西任職期間,為了關外農業生產,勘察到赤金(玉門)、靖遠、柳溝、安西、沙州等地均有泉水,便上奏朝廷,準許修筑渠道用作灌溉。在水源甚缺的大西北,泉源的利用對農業生產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他還制作和推廣水車(龍骨車)教民戽水,解決了田畝高亢難于引水灌溉之苦。
有一年,陳宏謀因為母親病故而請假回家鄉,發現臨桂縣原有的水利工程年久失修,這本來是屬于地方官的事,但他仍義不容辭出來牽頭主持修建了“橫山大堰”,使家鄉橫山村民獲益匪淺。

乾隆十五年(1750年),他任河南巡撫,時值河決陽武,他往來河堤勘察,請修太行堤,塞決口;又因河南歸德地勢低洼,多積水,年久淤塞,議定疏通商丘豐樂河、古宋河、夏邑響河、永城巴溝河,以解歸德之圍。
他治理南河、大要因其故道,開通淤淺,使其暢流入海。他雇請民夫治溝洫,引水由支流到干流,使干河與支河互相貫通,解決了阻塞問題。在淮揚,疏浚諸河頗多,于支河多開些小溝,并與干河相通,以利于蓄水和泄洪。
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他在江蘇任巡撫,特別關注治水。例如,疏通丁家溝,展拓金灣壩,開睿徐六涇、白口,以泄太湖水。他又修筑崇明土塘,用以抵御海潮,更開諸州城河,以暢通渠道。
陳宏謀每到一處,都十分關心民眾生活,發展生產。在他初任陜西巡撫時,主要措施是根據當地自然條件倡導農民廣植蠶桑,具體辦法是由官府拿出錢財,從南方買來桑樹苗分發給農民。但不久有人向他反映,相當一部分農民將桑苗種下后不加護理,成活率很低,并建議要對這些農民進行處罰。陳宏謀接到舉報,立即親自下鄉調查,發現不完全是農民的責任,而是由于土質與氣候的不同,南方來的桑苗適應性較差。針對這些問題,他采取了幾項措施:一是獎勵那些使桑苗成活率較高的農戶,而對種而不活的農戶不予追究,加強正面引導;二是令地方官組織人員帶頭示范,從技術上進行指導;三是在各地設置常務機構,聘請江浙善蠶桑者隨時解決各種有關問題;四是凡民間原有桑樹而自家又不從事桑蠶生產的,必須聽任他人采摘,由官方酌情予以財物補償;五是由官府統購統銷;六是各官方機構在開辦之初即使虧本也在所不惜;七是由陳宏謀親自主持撰寫通俗易懂的種桑養蠶歌訣,使民眾老少成誦。經過他的一番努力,數十年后,陜西桑蠶業大盛。至今,西北地區民間有種桑養蠶的省份僅陜西一省。
陳宏謀在擔任甘肅地方官時,發現甘肅土地干旱多堿,為高原沙土土質,不宜于種桑。他又因地制宜,倡導當地農民種甘薯,并派人從家鄉廣西帶去良種。甘薯在廣西稱番薯,為熱帶多年生藤本植物,原產于呂宋(今菲律賓),于明末引入中國,開始是在兩廣一帶種植。陳宏謀出身農家,深知它耐旱、耐堿和適種于沙質土壤,還適應較寒冷的氣候。他又把在陜西推行桑蠶的一套辦法拿到甘肅來,改為開荒種甘薯,使當地農民得以補充糧食的不足。他還把江南的水車制造技術教給當地百姓,成為當地民眾抗旱的工具。

陳宏謀在云南任職時,發現云南的銅礦非常豐富。到清代,銅的開采和冶煉已是云南一項重要的手工業生產。長期以來,一些礦主廠官,為剝削礦民的勞動,給費微薄。他高度重視滇民對銅礦的開采,果斷采取“增加銅廠工本,更鑿新礦,開采者除抽稅外,聽民貨鬻”的政策,鼓勵滇民踴躍開采銅礦,一時“民爭趨之”。針對礦廠存在的管理混亂和一些弊端,他要求各廠要嚴格管理,清除弊端并嚴禁各衙門坐分奪利或指稱差查廠弊恐嚇勒索廠礦,如有干擾廠礦發展的,立即處理。通過這些有序的管理,云南銅銀的開采迅速發展起來,從乾隆年間到嘉慶年間,每年開采銅礦三四十處,使銅錢成為當時云南的主要貨幣,同時也促進了云南商品經濟的發展。乾隆十九年(1754年)陳宏謀又相繼開采陜西漢中府羌州的銅綠溝舊礦和華陰縣銅礦,用這些銅開爐鑄錢,不但解決了當時許多地區鑄錢成本太高的問題,而且對我國的官辦工業起到了重要的試點作用。
中國幅員遼闊,一些省區常出現各種災害,針對這個現實,陳宏謀非常重視辦好“常平倉”和“社倉”這類機構。常平倉貯藏于官府,其作用是調濟谷價,在正常年景或豐收時由政府出資以市價收購谷物,以免出現因谷賤而傷農;如遇災年則將倉中所儲糧食以大大低于市場的價格售出。社倉貯藏于民間,由各鄉政府掌握,其作用與常平倉相似。陳宏謀說:“境內農民有不能借常平倉之時,無不借社倉谷……借社倉谷則取攜甚為捷便。全在有借有還,息又生息,乃能積多,接濟漸廣,為民間永遠之利。”這常平倉和社倉對于貧苦農民都是大有好處的。據史載,乾隆七年(公元1742年),他還決定在家鄉橫山村設置本村社倉,以接濟本村人,他出資在橫山村捐谷存倉,附近村民及其本族貧困戶以便及時借谷、平糶,立限還倉。他明確要求選擇族里公正善良敦厚,使人敬畏的人為社長,經理社倉的借還事宜。此外,他還捐資修建了橫山村通往桂林的往來大道,用石板鋪路,方便行人。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行動,報答家鄉的父老鄉親。
修齊治平 辦學典范
陳宏謀是一位講求“誠正為本”的政治家,更是一位“講實學、峙實用、辦實事、干實事”的教育家。他以“教養”二字做為政的根本,其中教育實踐就占了他政務工作的一半。據《云南教育志》記載:雍正十一年(1733年)陳宏謀任云南布政使,他上任后即到各地視察,發現義學賴以生存的田產被侵吞;有的學校原先尚有房舍,現在已年久失修;有的只設在城鎮附近而鄉村沒有;有的義學名字尚在,早已停辦多年……看到這種種景況,他尤感自己宣化職責的重大。于是“殫心籌劃,檄機交馳”,一方面呈清“兩臺”財物支援;一方面又深入實地,進行艱苦細致的調查了解,現場出謀劃策,疏通關系,解決問題。有的地方舊有公產,他便組織分管人員清查追究,把公產找回來;有的館舍已破爛不堪,便發動捐資,重新修整;有的鄉辦學點布局不合實際,則該增的增,該移的移。在辦學經費上,各義學原有的田租多寡不一,他即說服主管人員,實行統籌安排。新建的教學點,館舍難以解決,如附近有寺院可依,便立刻暫借。館舍、資金問題解決了,他又一一查訪,延請師資,撥公款刊印教材,無償發給生徒。他這種至誠的工作作風和效率,深深感動了他的下屬和鄉民。于是上下同心共濟,或籌增經費,或措置田產,士民們亦聞風而動,捐助錢財。這樣一來,原來教育較落后的云南義學建設推行很快。后來,他發現有些地方未辦義學,又于乾隆三年(1738年)發出《查設義學第二檄》,同時擬定了《義學條規》,主要內容有四條:一、嚴格選調教師,條件好的義學要聘舉人、貢生中的“立品端方,學有根底”者任教;條件稍差的學校,可在本地的生員儒士中挑選“誠樸自好,不與外事者”充任。二、嚴格選用教材,義學的教材除《圣諭廣訓》、《朱子治家格言》外,還應選用其他儒家經典。三、獎勵優秀學生,鄉間義學的學生凡“資性聰穎,勤于課文,可以學文者”升入經館并可享受官府發放的補助;在城鎮經館中讀書的學生凡“成材生員,文筆可選而人材又復可觀者,由官府發給路費,送入省城投考書院深造”。四、保障義學經費,義學田產的田租,由當地官吏收取,再分發學館用。不許義學先生插手,以防止他們中飽私囊,更不允許鄉村吏役分肥。地方官調動工作,要造冊移交下任。《云南教育志》里說:陳宏謀除了制訂義學條規并努力確保教育政令在各地實施之外,他本人還身體力行為云南教育辦實事,甚至還從自己的“養廉費”中捐資辦義學。如在當時他曾為呈貢的11個區52所義學捐出1252兩白銀(布政使司養廉費),讓其買田置地,收租,永供義學束修。此外,他還命布政使司重印《朱子治家格言》、《四禮》、《圣諭廣訓》等書籍分發各地,以減輕義學的負擔。通過他持之以恒的努力,僅在乾隆初期他任期內,云南就新建了651所義學,而且,每所義學均得到捐置的田產“以充館谷”,教師的配備也比較整齊。一時間,云南各府州縣城鄉的學館林立,達到了清朝的極盛時期。云南的義學大多是在陳宏謀任期內建立的,由此可見,云南義學能在清代迅速發展,陳宏謀功不可沒。
義學的性質是在官辦的社學與民辦的私塾之間,屬于民間投資和官方補貼的基礎性、普及性、義務性的初等教育。雍乾時期,全國各省縣都在興辦義學,但各省的成效則遠遠遜于邊疆的云南。即使與經濟較發達、人文薈萃的天津地區相比,天津也大不如云南。乾隆三年(1738年)陳宏謀補授天津分巡河道,上任后在天津視察鄰近州縣的教育時,就曾以云南發展義學的事例,隱隱約約地批評了天津鹽山縣對待義學只圖表面,不務實際的虛假作風。

書院是地方培養中高級人才,進行學術交流及研究的重要場所,相當于現代地方高等教育機構。陳宏謀在歷任十余行省封疆重臣的30多個春秋里,還親臨各省書院,直接深入到教授和學生中去。早在云南時期,他就開始躋身書院的教學工作。滇南五華書院的生徒就曾聆聽過他的作文指導;在湖南,他親自策劃和創建了漣濱書院;在江西,他“撥冗于萬機之暇”,蒞臨豫章書院“講論立身行己之道和文章性命的要義”,對于諸生的習作都親自為之評判斧正,并以“甲、乙”標出等級;在福建,他常到鰲峰書院、試廉書院參加教學活動,“每與諸生相見,勉以力遵圣訓,立志為己,文行交修,務除聲利浮偽之習”;在江蘇,當時著名的江蘇詩人、文學家沈德潛任紫陽書院山長,他任江蘇巡撫時,常往這位摯友任職的書院視察教學,沈先生總是親自陪同,并聆聽他的現場觀摩課。有一回,陳宏謀赴豫章書院講課,聯系實際批評了學生中文風不正、故作古奧的弊病。后來沈德潛讀到此次講課的講義,極為感慨地說:“士習浮華,正學久廢,讀先生策問及評語,可為痛哭。”可見其教學效果影響之至深。
陳宏謀到各省書院,并不是走馬觀花,而是與師生們交談教育教學問題,制訂教學規程和計劃,直至走上講壇,獨立承擔起一個專業教師的一系列教學工作。所以說,他是一位既有教育理論,又有教學實踐,更有教育專著的杰出教育家。
說到教育專著,他為后人留下了一部由他的孫子、刑部主事陳蘭森搜集、整理成書的《課士直解》。這是他多年從事家課和書院課士的教案及講義匯集。全書七卷,分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對精讀教材“四書”部分章句的啟發誘導和精要的講解;第二部分為策論的命題和講評,這部分搜集了他在云南五華書院、福建鰲峰書院、閩中書院、江西豫章書院、江蘇紫陽書院、廣東粵秀書院總共30道作文題及大部分講評講義。有點像現在語文教學中的讀文教學和作文教學的內容。
陳宏謀一生都十分關心教育事業,先后編寫有教育意義的書達10多種,其中《五種遺規》最有代表性。該書從乾隆四年(1739年)開始輯錄,分別在不同時間寫成并刻行,至乾隆八年(1743年)南昌府學教授李安民集校,遂有合刻本《五種遺規》行世。《遺規》匯集了自漢至清約80位名人學者的有關著述,其中有班昭的《女誡》、司馬光的《居家雜議》、朱熹的《白鹿洞書院學規》、《童蒙須知》、王守仁的《告諭》和顧炎武的《日知錄》有關部分等。遺規中的《養正遺規》主要是有關養性、修身、兒童及青少年啟蒙教育、讀書和學習方法等方面的論述。《教女遺規》采集歷代女子教育書籍中有關“女德”(如表彰貞婦烈女、宣傳閨范母訓等)的內容。《訓俗遺規》主要是記述鄉里、宗族間致訟原因和如何消除矛盾的途徑,匯集了歷代一些鄉約、宗約、會規、訓子、馭下之法,治家格言、名人遺囑等內容。《從政遺規》主要是為官吏選輯可當座右銘的箴規和一些表率人物的言行,諸如怎樣居官謹儉,如何審理公案,怎樣自省自戒等。《在官法戒錄》采集歷代書傳中載官吏的善行和劣跡種種,并加以指評論斷之作。這套書的基本內容是對封建社會道德規范的闡述和宣揚,所以大受統治者的重視。在清末,甚至被列為全國中學堂修身課教材,這確是難能可貴的。

此外,陳宏謀的教育思想也是十分鮮明的:一、提倡善設義學,使夷人(少數民族)、窮人不因家貧而廢學;二、主張以先賢的“嘉言”“懿行”教育官吏;三、主張重視女教,培養女賢,認為“天下無不可教之人,亦無可以不教之人”,要改變“視女子為不必教”的錯誤。四、主張重教而輕刑。五、學用結合,首先用于修身。六、主張學者要學經,又要學史,不要顧此失彼。七、提倡精讀與博覽相結合,等等。這說明他繼承和發揚了儒家學說的優良傳統和教育思想。
綜觀陳宏謀的一生,辦了那么多義學,又熱心倡導辦書院;編寫了那么多的教育著作,又提出了相當進步的教育思想,這在歷史上是十分罕見的。說他是封建社會行政官員重視教化事業的典范,當之無愧。
博學多能 著作等身
陳宏謀作為千古一吏,一代大儒,不僅在政治上政績斐然,在文化領域也多有建樹。他撰寫的政令、文告、文集、書信、手札,集中體現了他及他所處時代的歷史原貌。他編著的《五種遺規》更是經典之作,對后世產生過廣泛影響。他又重新刊刻了許多歷代有名的經典著作,對保護和推廣祖國文化遺產也起了不可磨滅的作用。而他的一生著述宏富,大致可分為自著、輯撰、校訂三部分,較著名的有:
《全滇義學匯記》、《御選古文淵鑒》(64卷)、《御纂性理精義》(12卷)、《小學纂注》、《近思錄集解》、《大學衍義輯要》(6卷)、《大學衍義補輯要》(12卷)、《四禮》(4卷)、《三通序目》、《在官法戒錄》(4卷)、《增訂正史約》(36卷)等40多種。
縱觀陳宏謀從雍正末年到乾隆中期前后40年間著書、刻書、印書不斷,共計40多種,達700卷之多。他還主持了這些書籍的刊刻與印刷,有的還一再翻刻重印,印數很大,約數千余卷。他為同時代人和后人留下的書籍,其種類之多、數量之大,在清代官員中均為罕見。
在陳宏謀誕辰250周年前夕,1944年廣西當局成立以李任仁為主任委員、八桂名流為委員的廣西鄉賢遺著編輯委員會。該會首先編輯出版的鄉賢遺著就是《陳榕門先生遺書》(李濟深題書名,黃旭初作序)。此《遺書》是迄今為止最為完善的版本。也正是由于該書的刊印,使陳宏謀當年所輯所刊的上述10余種先儒的經史典籍,作為善本或孤本流傳至今。
陳宏謀花那么多的精力、財力編撰、刻印那么多的書籍,大部分送給各義學、書院、部屬、友人及家鄉。據史料記載,他專門捐資印制了一批書籍贈送家鄉,計有《御選唐宋文醇》、《御選唐宋詩醇》、《十三經注解》、《通鑒綱目》、《通志》、《通典》、《文獻通考》、《朱子家訓》、《增訂正史約》和《五種遺規》,共1000多卷。書籍運回廣西分置72所義學和8個書院中,并責成管理人員加強對書籍的管理,鼓勵士子們借閱,但不得散失。他又考慮到廣西學人精于書法的不多,還特地拓印了一批古今名家法帖,裝潢后寄發各學府。陳宏謀此舉對促進廣西文化的發展和人才的培養居功至偉,受到后人的推重和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