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型大學教師發展：轉型目標與實現途徑

摘要：大學轉型和發展的基礎是教師，教師是創業型大學轉型的核心力量，只有大學教師的轉型才能有效促進大學的轉型。大學教師轉型的目標是實現學術職業專業化，教師的倫理道德，高深知識的創新和主動適應社會發展的能力是推動大學教師發展轉型的根本，而確立學術和市場結合的教師倫理道德，培養教師面向市場的創新能力，自身發展成為教師內在的需要是促進創業型大學教師發展的必要途徑。

關鍵詞：創業型大學；大學教師發展，目標；實現途徑

中圖分類號：G45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477(2008)05-0716-04

大學的存在與發展越來越依賴社會提供的資源并同時需要不斷地為社會提供高質量的服務。其對于環境的適應能力決定著自身的生存與發展。正是源自于學術與市場的雙重壓力，最終必然導致大學組織的轉型，而作為大學的核心要素——教師的轉型是組織轉型的關鍵。

一、創業型大學的核心理念與大學教師發展的轉型

(一)創業型大學的核心理念：從政府到市場

創業型大學是美國著名高等教育學者伯頓·克拉克提出的一個重要概念。他圍繞創業型大學提出了一系列概念并由此構成了創業型大學轉型的理論體系，對于21世紀世界各國高等教育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價值。創業型大學強調大學對于環境需求的適應能力，強調院校自我控制的能力，強調大學積極主動和市場的互動并從市場中獲得資源，強調學術和市場的結合，強調效率和效益的價值觀。

長期以來，中國高度集權的高等教育管理體制使得政府既是高等教育的舉辦者，又是高等教育的管理者，政府通過政策法令，通過完備的行政指揮體系，通過對于各類資源的控制，通過評估體制統治著高等教育的發展，高等學校作為政府功能的延伸，依附于政府。從嚴格意義上講，中國只有一所大學，大學沒有特色也不可能辦出特色，更無法主動適應市場和環境的變化。從世界范圍來看，各國高等教育紛紛走出象牙塔，英國沃里克大學面向工業界的“創收”計劃，荷蘭特文特大學基礎學術單位面向市場需要的，以應用科學為方向的改革，瑞典大學系統的創業型自治，以及芬蘭大學的分權控制改革都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功，無不彰顯出以市場而不是以政府為中心的辦學理念。實際上，高等教育大眾化、普及化時代的來臨，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對日益擴張的高等教育規模承擔所有責任，大學必然要不斷適應市場的變化和需求，我國也不例外。

(二)大學組織轉型以教師發展轉型為基礎

教師是大學的基礎和核心，沒有教師就沒有大學，在中國高度集權化的高等教育管理體制下，大學依附于政府，教師依附于大學這個特殊的單位組織，教師是“單位”人，按照“單位”的組織安排從事相應的學術活動，學術生活游離于社會市場以外。在現有體制下，大學教師發展存在著內外因素的雙重影響，強大的外部力量使大學教師的發展受制于市場競爭的邏輯，學術活動糾纏和從屬于各種各樣的利益和權力。行政科層管理模式嚴重制約著大學教師內在的自我發展需要，大學的傳統和特有的價值觀念使大學教師發展在科層和市場的雙重擠壓下充滿矛盾。主要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第一，科學研究的專業化和教學所要求的多維知識結構的矛盾。如何在從事高深知識的研究過程中全面提高教學水平，豐富知識結構，是大學教師發展過程中“專”和“博”之間的矛盾，第二，教師的內在發展需求與大學組織制度缺位的矛盾。當教師的內在發展需求與大學組織制度相適應時，制度可以促進大學教師發展的內在需要，反之，則會影響大學教師發展的內在需要，而成為一種外在的制度壓力。第三，職業自主性與社會干預的矛盾，大學教師發展的最大障礙是：政府干預過多；大學自主性缺乏；學術自由精神不彰；學術自由價值的貶損致使大學教師職業自主與政府干預之間失卻“必要的張力”。第四，大學教師職業的穩定性與競爭性的矛盾。第五，大學教師發展與市場機制的矛盾。用簡單化的市場競爭法則來取代學術自身的發展規律，不可避免地帶來急功近利的學術風氣和浮躁心態，也使學術和大學職業環境惡化，還可能造成大學教師精神的萎靡。這些矛盾反映了過去的大學教師發展方式不能夠適應全球化和市場化的要求。

到2007年，中國普通高校專任教師已經達到116萬人，在未來若干年中，高校教師規模還會進一步擴充，教師發展問題變得更加迫切和重要。只有建設一支充滿生機和活力的，具有創造性的，能夠適應市場的，競爭的，環境不斷變化的教師隊伍才能夠促進大學組織的轉型。

(三)創業型大學教師發展轉型的目標取向

對于創業型大學教師發展內涵的理解不能脫離各國高等教育的發展現實。對于中國來說，大學教師發展包括高深知識的發展、教師倫理道德的發展和教學、科研及社會服務能力的發展等三個維度，其目標指向是大學教師學術職業專業化水平的不斷提高并推進大學組織的轉型。學術職業專業化，不僅強調的是高深知識的專業化，而且還要反映倫理道德、利用學術服務于社會的專業化水平。創業型大學教師發展強調的是大學教師有勇氣面對市場，參與競爭，走學術與市場結合的道路，樹立效率與效益的價值觀。

從高深知識的層面來看，大學教師以高深知識為工作對象，而高深知識是不斷發展的，這就要求教師不僅要擁有高深知識——這是教師學術活動的前提，而且需要不斷學習新的高深知識，不斷更新知識結構，適應高深知識發展的需要。只有這樣，才能夠提升教師適應環境變化的能力，創造適應社會需要的科研成果，培養市場需要的各類人才。

從倫理和道德層面來看，大學教師倫理是教師在從事學術活動過程中與社會、學術活動對象所形成的外在規范，是一種社會對于教師的他律；教師道德則是教師在從事學術活動中所遵從的行力規范的總和，是個體內在的自我要求。大學教師從事學術工作，不僅需要遵從學術職業所固有的倫理道德，這種倫理道德表現在對于學術的虔誠、對于學術事業的忠誠，對于學術發現和發表的誠實等多個方面；而且還要遵從市場規律所特有的倫理道德要求。

從能力層面來看，提高教師的教學能力是教師專業發展的共性要求，不論什么類型的學校都要求教師具有較高的教學水平和教學能力，都要求把學生培養成為能夠滿足社會需要的高素質人才，對于研究型大學的教師來說，除了共性的教學水平和能力以外，還需要教師具有創造和發現、綜合高深知識的能力，對于應用型人才培養的高等學校教師來說，則更趨向教師具有應用高深知識的能力。在競爭的勞動力市場中獲得競爭優勢，教師能否了解不斷變化的市場環境，是否具備創造和傳授知識，培養學生適應社會發展的能力是關鍵。

二、創業型大學與教師發展方式轉變

創業型大學教師是創業型大學的核心元素，實現大學的組織轉型，促進創業型大學的形成與發展離不開大學教師，基于學術和市場結合的大學教師發展道路是創業型大學轉型的根本。大學教師要轉型，就要求大學教師能夠是適應環境，適應市場，能夠自我發展，同時樹立效益與效率的價值觀。

(一)創業型大學強調競爭的法則改變大學教師發展方式

經濟全球化使國家之間的大學，一個國家內部的大學系統競爭日益明朗，所有大學，尤其是各國的研究型大學都在追求一流的教學水準，一流的研究成果和一流的教育服務，為受教育者和社會提供一流的產出和供給。

教育的國際化將各國大學教育推到一個新的競爭平臺，大學競爭在國內外全面展開。大學之間的內外競爭激活了大學教師的內在潛力，改變了大學教師傳統的生活方式。我國傳統的中央集權的管理體制，導致大學教師隊伍過度依賴政府、依賴學校，缺乏競爭意識，終身聘期制似的大多數教師安于現狀，被動等待工作分配，缺乏強烈的進取心。教師的知識結構單一、陳舊，缺乏不斷學習的內在動力，缺乏進入市場參與競爭的能力。而在創業型大學的競爭法則下，保守的教育理念已完全不適應時代發展的要求，大學教師必須積極投身到市場競爭中去，從市場中獲取資源，并將學術與市場有機結合。大學教師不再是一個純粹的學術人，而且也是一個社會人。這樣，傳統的大學教師發展方式將被改變，在競爭中，每一位大學教師都需要不斷進行自我調整，緊跟社會和大學組織前進的步伐。

(二)創業型大學對環境的適應能力激勵大學教師走出象牙塔

伯頓·克拉克在《建立創業型大學：組織上轉型的途徑》一書中強調指出：大學和環境的關系表現出在環境的需求和大學反應的能力之間的越來越深刻的不對稱的特征。這種不平衡的現象引起大學不能勝任環境需求的問題。威斯康辛大學校長說：“美國校園的邊界就是國家的邊界。”沒有校園圍墻的美國率先踐行了大學和環境相互適應的關系。大學的發展與社會的進步，經濟的發展日益緊密，已經從社會的邊緣成為了中心，成為了經濟生活中一個非常活躍的主體要素。人們曾一度稱大學是“象牙塔”，然而在當今世界，大學對于社會和市場的緊密聯系使得教師沉迷于象牙塔之內的狀態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大學的發展已經越來越依賴于政府、企業、社會、公益機構、慈善團體和個人等多渠道的外來經濟資助，同時，大學的發展必須不斷地為社會的進步，科技和經濟的發展提供知識和人才服務。因此，學術與市場必須形成互助互進的和諧發展關系。客觀上來說，創業型大學所需要的這種環境適應能力必然要求大學教師走出傳統的束縛，走出象牙塔。

(三)創業型大學的轉型為大學教師發展提供創業文化環境

伯頓·克拉克從大學的知識、教學、組織等因素展開，分別從強有力的駕馭核心，拓寬的發展外圍，多元化的資助基地，激活的學術心臟地帶，整合的創業文化的轉型途徑等多方面來闡明創業型大學的實質，既反映了大學的轉型是多種因素綜合的結果，也反映了大學轉型所帶來的一系列組織環境的變化。

強有力的駕馭核心要求組織不再是松散的無序結構，而是有著共同的目標和使命；拓寬的發展外圍則要求學校擴大和加強與社會的聯系，實施主體是教師；多元化的資助基地則需要通過教師的學術活動高質量地為社會服務，從而獲得社會給予的各種資助；激活的學術心臟地帶則要求教師的學術活動具有創造性和社會服務性，這是大學實現轉型的基礎；整合的創業文化和傳統的學術文化不同，這種文化不僅要求教師忠減于學術，獻身于學術，而且要與市場文化相結合，形成一種面向市場的學術文化。大學教師發展要基于這種組織轉型后的變化，這種變化導致了一種新型的創業文化環境的形成。在這種文化背景下，大學教師的發展目標是基于學術和市場的，具有比較強的創造力和社會服務能力，具有較高的學術和市場倫理道德和傳授知識的能力。

三、創業型大學教師發展的實現途徑

確立學術和市場結合的教師倫理道德，培養教師面向市場的創新能力，努力使教師發展成為教師內在的需要，這是促進創業型大學教師發展的必要途徑。

(一)確立學術和市場結合的教師倫理道德

學術和市場結合的教師倫理道德和價值觀要求教師的學術活動既要遵循學術邏輯，又要遵循市場的邏輯，兩者有機地統一在一起：一方面，既要保持學術的獨立，避免市場法則干擾嚴謹的學術活動，保持學術活動的純粹性，這就需要學術研究與市場保持一定的距離；另一方面，學術活動(教學、科研、社會服務)要成為激活的學術地帶，面向市場需要，面向產業需要，研究成果盡快成為現實的生產力。這就要求教師在處理高深知識與社會、人的關系過程中，對所從事的高深知識保持內在的虔誠和熱愛，對學術忠誠，不為市場利益影響自己獨立的價值判斷，以真實的學術，以真誠的態度服務于社會和市場，不弄虛作假。對待學生除了真誠的關心和熱愛以外，還要不斷地更新自己的知識結構，只有教師本身具有創業創新意識和能力，才能夠培養學生具備這種知識和適應社會發展需要的各種能力。一本講義教10年，那么，20年的教師有可能還不具有創業型教師的基本倫理道德，因為這種倫理道德與學術職業本身的以社會利益為導向密切相關。

學術職業專業化的內涵可以從兩個方面理解，第一是學術職業專業化是個動態的過程，它是指從業人員在整個專業生涯中，通過終身專業訓練，掌握專業知識技能，實施專業自主，表現專業道德，并逐步提高自身素質，成為一個良好的專業工作者的專業成長過程。第二從靜態角度來看是指學術職業專業化從學術職業真正成為一個專業，從業人員成為專業人員得到社會的普遍承認，像律師、醫生等行業那樣作為一種專業得到社會的普遍認同一樣。大學教師發展過程中，獲得社會合法性認同就是要實現學術職業專業化，除了高深知識在職業活動中的價值體現以外，還體現在教師具有學術和市場結合的教師倫理道德和通過高深知識為社會作貢獻的價值觀上。

(二)培養教師面向市場的創新能力

創業型大學教師一個突出的特點是適應市場需要，按照市場需要開展自己的學術活動。無論是教學、科研和社會服務，都密切關注著社會需要，而不是關注著學校發的教材來教學，不是按照學校的安排來開展研究和社會服務，而是主動地了解社會，了解市場，從市場中獲取資源，獲取研究課題，利用自身知識有針對性地開展社會服務。大學教師作為專業人員得到社會認可和支持，獲得職業地位和權力就必須滿足社會的需要，因為學術職業的地位是社會對于教師的社會價值和貢獻程度的肯定而獲得的，而學術職業的自主權也來自于教師對于社會的學術貢獻。教師個體專業化是教師職業專業化的基礎和源泉，是學術職業專業化的根本，學術職業專業化是教師群體專業化的必然結果，從根本上影響著個體專業化的進程和水平。學術職業專業化與大學教師發展之間存在著內在的關系。這就要求教師具有競爭的自我發展意識，面向市場的創新能力。具有面向市場的創新能力是大學教師發展獲得社會合法性認同的基礎。馬克思·韋伯認為：“個人只有通過最徹底的專業化之后，才有可能具備信心在知識領域取得一些真正完美的成就。”學術職業的專業化依賴于大學教師在高深知識領域為社會所作的貢獻，大學教師群體需要不斷地向社會證實其學術活動的價值，這種價值表現在教師在運用高深知識的過程中為其對象——學生、社會、國家利益所做出的貢獻。

(三)大學教師自身發展成為教師的內在需要

過去的大學教師發展更多是外在力量的要求，組織需要教師具有什么樣的素養就開展什么樣的培訓，教師是被動的，這和教師對于大學組織的高度依附是密切相關的。中國高校教師在長期計劃經濟環境中承載著自己的歷史使命，這種職業是一種封閉的、缺乏競爭的、工具性的職業，承載著特定的政治使命，在創業型大學的轉型過程中，大學要面向市場獲取資源，就要滿足和適應市場多樣化的需要，過去統一的制度化的教師發展方式已經不能夠適應多樣化的市場需要。從大學教師從事的是學術職業這個角度來看，學術職業本身是獨立的、自由的、競爭的，從事學術職業的學者服從的是自己內心的召喚，是懷著對于高深知識虔誠的心態從事這種為人類福祉服務的特殊職業，客觀上也要求大學教師發展要滿足教師的內在需要。只有教師具有內在的個體發展需要，才能夠激發教師內在的潛力去不斷提高自己的內在素養，才能夠主動適應社會和市場的需要，在競爭的環境中獲取教師作為學者的榮譽、資源和地位。才能夠有效促進大學組織的轉型。

在全球化和市場化的雙重影響下，中國大學正在發生重大的變革和轉型，這種轉型對學術職業以及大學教師發展將會產生深刻的影響，將學術職業專業化置于大學教師發展價值取向的高度，把創業型大學的建立作為大學教師發展的目標選擇來進行研究，有助于我們更加了解存在的問題和找出其實現途徑，從而推進中國高等教育的健康發展。

(責任編輯 高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