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光明日報》人物副刊上,讀到紀念著名物理學家彭桓武教授的文章,感人肺腑,催人淚下,感慨良多,很久沒讀過這樣的感人文字了。
彭桓武的名字與新中國的核反應堆、原子彈、氫彈、核潛艇和基礎物理上的輝煌成就緊密聯系在一起。是世界物理學界“HHP理論”的創始人之一,1948年當選為“愛爾蘭皇家科學院院士”,1999年殊榮我國“兩彈一星功勛獎章”,被業界贊許為“培養物理學家的物理學家”,“大家推許的大家”。
2007年春天,彭桓武教授享壽92歲離開我們,大音希聲,和物理學家黃昆教授離開我們時一樣的寧靜,悄然無語。可是先生留給我們的箴言卻永遠回蕩在天空——“所謂寧靜,對于科學家就是,不為欲所惑,不為權勢所屈,不為利害所移。”彭桓武教授的一生都在踐行這一科學家的信念。
世界著名科學家薛定諤給愛因斯坦的信中稱彭桓武是“最有價值”的“非凡天才”。1947年,彭桓武毅然選擇回國。當有記者問他為什么選擇回國時,他說:“這個問題不應該這樣提,應該問的是一些人為什么不回國。”彭桓武后來的學生周光召教授給出了解釋,“彭先生最大的特點是有一顆赤子之心。”
“歸去來兮”!彭桓武教授先后在云南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等任教。1961年,奉命調到核物理研究所,頂替撤走的蘇聯專家。1964年,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他難抑心情的激動,賦詩《塔爆有感》,“不是工農兵協力,焉得數理化成功”。其實,“早在研究原子彈期間,彭先生事實上已經開始琢磨氫彈會是怎樣”?很快,我國的第一顆氫彈爆炸取得圓滿成功。業界的專家們感慨地說:“彭桓武先生才是真正的大家!”
1984年,以彭桓武教授為首的科學家獲得我國“原子彈、氫彈研究中德數學物理問題”自然科學一等獎。按規定,獎章理當由第一作者彭教授保留,可是他堅決不領;最后,彭先生說,“獎章是我的了,我把它送給所里。”隨即留下一句將千古傳唱的名言:“集體集體集集體,日新日新日日新。”1995年,彭桓武教授獲“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成就獎”,一夜之間成了“百萬富翁”,可是他把這100萬元用于“彭桓武紀念贈款”,分批贈給昔日合作核研究而身體受到損傷的同事。這就是對“不為物欲所惑”的答案罷!與彭先生的結交多半個世紀的摯友錢三強教授說,“彭桓武默默地做了許多工作,但很少有人知道。”
“科學家最高的追求也無非就是工作。”彭桓武教授如是說。2004年,彭桓武教授在《理論物理通訊》雜志上發表《廣義相對論與狄拉克大數假設的統一》,提出有關宇宙學的最新設想;次年又在研討會上作了題為《廣義相對論——一個富于刺激性的理論》的學術報告。周光召教授感言道:“雖然老師已90高齡,但他今天的發言依然是最前沿的。”“彭老的書桌上,總是一摞物理學著作,一本攤開的英文詞典,和數頁寫了一半的草稿……”“家中浩如瀚海的書籍他經常查閱,需要任何一本資料,他熟悉得可以馬上可以挑出來。”
彭桓武——“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不無遺憾的是,有多少國人知道這個名字呢?我問過幾個“政工師”和“處級干部”,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答上來。相反,對政治家、紅頂商人、國腳、名嘴、“超女”和“快男”,卻津津樂道,連誰跟誰“牽手”都一清二楚。“這就是現實,公眾享受著科學家帶來的科技成果,卻不知道科學家是誰?”這是當今中國傳媒界的悲哀。“央視”看中的“大家”,多與收視率相連;喜歡的“朋友”,多是“大眾情人”;甚至拉“圈里人”輪班出鏡,圖個臉熟。既然強調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那么科學精神也應是社會的第一精神力量。“美國電視臺的科技節目,平均占到節目量的20%左右,日本電視臺占15%左右,我國僅占6%左右”。我們電視節目的主旋律缺乏“科學技術的音符”。在實施建設創新型國家的宏偉戰略中,更需要創造一種科學興國的氛圍,這是我們輿論工作者不可疏忽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