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學科的合法性是指學科形成的學理上的合理性和存在的現實必要性。學理上的合理性取決于特定的知識類型為基礎的知識論以及方法論。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知識論并不是認知型的知識論,而是理解型的知識論(包括詮釋型和擴展型的知識論)。同樣,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方法論也不是面向求知的認知型方法論,而是尋求意義的理解型方法論和理性分析的教育實踐型方法論。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存在的現實必要性主要是滿足社會精神層面的價值系統重建的需要。
關鍵詞:學科合法性;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知識論;方法論
中圖分類號:D6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854X(2008)01-0042-05
一、問題的緣起
在學科發展史上,學科的產生、衰落以至滅亡伴隨著人類的歷史。自從古希臘大思想家亞里士多德創制學科分類以來,人類最古老的學科——哲學,就隨著時代的發展飽受詬病,從所有學科的淵藪的地位到備受冷落。同時遭此厄運的還有神學等學科,甚至連完全標榜理性的科學(尤其是物理學)也不例外①。德國哲學家康德的理性批判使我們對學科產生、存在有了“何以可能”的批判訴求,18世紀以來,馬克思首先提出了一種社會科學系統危機的概念,而韋伯、哈貝馬斯對于社會存在和發展的諸如政治、組織、觀念合法性和正當性的討論②,延伸到諸多領域,尤其是學科領域,使得人們開始反思學科的合法性問題。近幾年來,在中國哲學界關于“中國哲學合法性問題”的討論如火如荼、方興未艾就是顯例。與哲學、神學、中國哲學、科學等學科是在形成很久以后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才受到“合法性”的質疑不同,伴隨著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脫離大法學學科而成為一級學科,關于它的合法性的討論旋至。
一種意見認為,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不合法。不合什么“法”?不合學科基本邏輯的“法”。學科的基本邏輯,就是一個學科出現和存在所需要的獨特的知識論和方法論基礎③。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并不參與世界的“對象分割”,并不存在一個可以不斷提供知識的“現象域”,它只是對于經典文本的再解釋與傳播,帶有很大的意識形態的色彩,它往往體現國家意志,進行學科所不允許的思想鉗制,劃定思想不能逾越的禁地,提供標準文本。在傳播方式上也往往借助于國家機器的作用,并不是促使知識的自由“客觀化”移植或者說“主體客體化”,而是有目的有意識地去影響和培養人們的價值觀、人生觀,其實質上是一種教化或“說教”,并不是一種知識追求和知識傳播的理性行為。因此,若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作為大法學學科下的一個二級學科,承擔一定的社會功能,尚無可厚非,但是若是上升為一級學科,就會面臨知識理性法則的詰難,因而是不合法的。
另一種意見則認為,一個學科的出現和存在固然不可完全忽視學科的知識論基礎和方法論基礎,但這只是學科合法性的知識性的要求,并不是學科的唯一原則,也不是評判學科的唯一標準。學科的出現和存在還有社會功能性的要求,也就是說,學科在特定歷史時期滿足社會的特定需要也可以成為學科出現和存在的理由,甚至是主要理由。如,神學這門學科就同樣不具備上面所說的理性基礎,它的知識論基礎是不客觀的,它的方法論也是基于“啟示”而不是基于理性認識,作為一門學科雖也飽受爭議,但迄今長盛不衰。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是國家意志的現實性要求,作為特定社會的特定需要,并不必然要完全符合一般學科的一般性要求,甚至是要超越這種一般性的要求,它的合法性不是合一般學科要求這個“法”,而是國家意志、意識形態、社會需要這個“法”。
本文是作者主持的全國高等教育學會教育科學“十一五”規劃課題“論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學科基礎與生成”(批準文號06AIJ0130161)的階段性成果。
筆者認為上述兩種觀點都失之偏頗。第一種觀點太過純粹化,忽視了事物的一般性和特殊性的關系。而第二種觀點又太過政治化,缺乏說服力,如果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完全脫離學科的一般性要求,難免不合學科最一般要求的“法”。筆者認為,理解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學科合法性問題,既首先要考慮學科的一般性要求,同時又要兼顧學科的現實性要求。這就涉及到什么真正是其學科的知識論基礎和方法論基礎。我們發現,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門學科確實是比較特殊的,有不同于一般學科的特點:它的知識論并不是由對于特定對象世界的認知而來,而是本來就已經存在馬克思主義的知識體系,是基于這種本已存在的理論體系的創新和發展;它也不是嚴格的教育學,教育學探討人類教育現象的本質、規律和科學方法,而一般認為,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是“理解馬克思主義的科學體系,確立馬克思主義的觀點、立場和方法,并最終確立起科學的人生觀、價值觀和共產主義的崇高理想”④。可見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不只是把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體系展示給人們,更重要的是還要使人們承認并接受它的真理性,這才是學科的最主要和最終的目的。但是一門學科的成立,按照一般規律,也必定要符合“特定知識類型而形成的知識論”和“科學方法論”這基本的兩點。在學科屬性上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似乎有點問題,但在筆者看來,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學科是一種特殊的知識論和方法論。或者說,并非只有認知型的知識論和方法論,事實上,存在著非認知型的知識論和方法論。很顯然,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學科似乎并不參與世界的“對象分割”,在整體的客觀“世界”里也確實不存在一個與之相對應的“客體”世界,因而也就沒有由“客體”世界而來的新的知識的發現和創造。實際上,對于其學科合法性的質疑也首先在于此。問題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出現有其特定的時代背景、中國國情、歷史必然性,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作為一種理論系統具有已為歷史所證明的科學性和真理性,很顯然同其他學科相比,它的社會功能性的要求要大于知識性要求,這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重要特征,因此,我們不能用非常絕對的一般的學科標準來對待它。但是,我們還是應該最大程度地使其專業的學科解釋符合理性原則,努力從學科的一般性要求角度,對于其專業的學科合法性問題盡可能給予理性的解答,解釋并提供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學科知識論基礎、方法論基礎。同時,在應答其專業的學科合法性詰難時,還要考慮其學科設置的現實必要性。
二、合法性的知識論基礎
學科的知識論基礎的建構所理解的客體對象有兩種,一是相對應的客觀世界對象,一是經典文本。我們可以用解釋學上所謂的文本世界來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知識論的對象世界。如果說一般意義上的知識論是以獲取知識為目的的認知型的知識論,那么,我們可以把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知識論稱之為理解型的知識論。認知型的知識論和理解型的知識論的區別在于前者在于獲得新知識,后者在于獲得新意義。這種理解型的知識論又可以分為詮釋型知識論和擴展型知識論兩種。關鍵問題是:理解型的知識論并不是在于發現新的知識,而在于對于已包含了完整知識論的馬克思主義經典文本的再理解,從而促使文本意義的生成。就是說,它的對象不是現象世界,而是文本世界。
詮釋型知識論著眼于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經典文本的解釋,這種經典文本包括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馬克思本人及其繼承者的著作。從解釋學看來,這種解釋包含兩個方面:一是經典文本的本來之義;一是經典文本的當代意義。馬克思主義理論創始于19世紀中后期,是那個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存在的反映。對于經典文本的再解釋,即是要通過對于文本的“按照事物本來面目”的現象學式的方法去展現、去把握馬克思主義理論經典文本的原初意蘊。學術界對于馬克思主義經典文本的解讀以及馬克思主義思想本身的統一性問題本來就存在著分歧。這種分歧是由三方面造成的:其一,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解讀,實際上,在馬克思主義思想史上也確實存在著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經典文本的差異性極大的不同理解,像第二國際的分裂以及其后的東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對峙就是明證;其二,馬克思本人的思想發展也有一個所謂的“青年馬克思”和“青年馬克思之后”的思想轉折問題⑤;其三,不同國家的革命實踐也會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理解有所取舍。那么我們所謂的詮釋性的知識論目的顯然在于把這三者結合起來,通過解釋學式的“視域融合”(伽達默爾關于理解的當下性術語),尋求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經典性的知識基礎。解釋的第二方面是尋求經典文本的本來之義在現時代的理論意義。經典文本的本來之義是經典文本的當代意義的基礎,但是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而言,文本的當代意義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上要大于文本的本來意義,這是作為政治的意識形態教育的現實要求所決定的。如果文本的本來之義不能佐證現代要求,很顯然對于教育實踐性很強的意識形態教育就不再具有多大價值。所以說文本的本來之義必須指向文本的時代之義,理解文本的本來之義也是為了更好地把握時代意義,這二者共同構成詮釋型的知識論基礎。
但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本身決不是僅僅去解決詮釋型知識論問題,這是其專業教育的要求(即著眼于具有政治目的性的意識形態教育)決定的,這樣就必須由詮釋型的知識論走向擴展型的知識論。這種詮釋型的知識論本身很顯然是以后的擴展型的知識論的基礎和前提,詮釋型的知識論側重于理論邏輯的學理性要求,擴展型的知識論的產生則側重于時代和國情的客觀要求,在經典傳統上的知識和思想意義的擴展才是新時期特定的意識形態教育所真正需要的。在特定時代背景和時代要求的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的知識論基礎應該是經典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馬克思主義這一思想路徑。這一思想路徑是和中國的社會發展和革命實踐合拍的。也可以說,所謂的擴展型的知識論是指經典馬克思主義理論具體落實在一個國家的理論反映,在中國就表現為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毫無疑問,擴展型的知識論要考慮詮釋型知識論所提供的純粹的馬克思主義的知識基礎和理論特征,但是更為關鍵的是中國當代的馬克思主義必須克服靜止形態的理論的教條性,必須和中國的社會發展和革命實踐結合起來,這樣才能構成中國時代所需要的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知識論所依賴的兩個方面的基礎才能夠真正形成。這就要求不斷在知識論的擴展上與時俱進,按照時代的要求不斷豐富其專業的知識內涵,不斷對經典馬克思主義理論進行時代性解讀,在發展中建構其專業的科學的理論體系,以適應時代和社會發展的要求。
在詮釋型的知識論和擴展型的知識論的關系方面,詮釋型的知識論和擴展型的知識論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知識論基礎的兩個階段,并各有側重。如果說詮釋型的知識論是擴展型的知識論的前提,那么后者則是前者的發展。這樣,詮釋型的知識論和擴展型的知識論就實現了學理和現實兩個層面的辯證統一,相輔相成。在人類學科發展史上,以理解型的知識論作為學科的知識論基礎的也不乏其例,比如神學即然。神學的知識論就是基于啟示為前提的對于諸如《圣經》等宗教經典的再理解。所以說,由詮釋型的知識論和擴展型的知識論所構成的理解型的知識論可以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知識論基礎。
三、合法性的方法論基礎
和其專業的理解型知識論相似,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方法論也不是純粹的認知型的方法論,而是理解型的方法論和實踐型的教育方法論。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方法論基礎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
其一,理解型的方法論的關鍵在于在知識的獲得過程中如何詮釋又如何擴展。有三種情況:第一,是理性的詮釋和擴展原則,這符合一般文本解釋的基本規范,即盡可能忠實原文本的本來含義,盡可能按照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去進行一定程度的擴展,但是無論如何這種擴展是要遵循一定的原則的,完全背離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是不可以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構建應該依賴此原則而形成。事實上,從經典馬克思主義到列寧主義再到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的傳承和改造,基本上是在不背離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的基礎上進行的。背離了經典文本所包含的基本原則,也就不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第二,是完全按照自己的主觀意愿或者說現實政治的要求而取舍。盡管現代解釋學并不否認解釋主體在解釋過程中的作用⑥,或者說承認解釋者在文本解釋中的主體性,但并不是說文本和意義生成可以成為解讀者任意拿捏的面泥。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文本解釋方面尤其要避免隨意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狀況,也要避免完全為政治運動做粉飾,否則會大大削弱它的學科性質,淪為純粹的政治宣教灌輸,這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學科理性建設表面看來直接實用,但是長遠看來則貽害無窮。因為這么做不符合一個學科所要求的客觀、理性的基本特征,根本不利于一個學科的理性建構,也不能面對學科合法性的質疑。第二種解讀方法顯然是不可取的。第三,認為馬克思主義理論是絕對真理,其經典文本的意義是永遠不變并永遠正確的,因而也就談不上解讀方法問題。這種觀點的錯誤是很明顯的,已逐漸為人所棄。正如恩格斯所言:“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⑦
其二,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目標并不僅僅在于知識論的構建,和一般的學科不一樣,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專業的學科目標更強調知識的傳播性功能。這樣,怎樣傳播或者說采取何種方法來實現這種知識論的傳播就凸現出更大的重要性,因此,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方法論基礎還表現為教育實踐型的方法論,即理性分析型的教育方法論。此種方法論的目的并不是要去找到獲取新知識的方法,而在于采用什么方法使人們明白并接受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真理性,并形成社會實踐的動力。當前,說理型和說教型的兩種思想政治教育方法雙峰對峙。所謂說教式的教學也即居高臨下地迫使學生接受他所講的一切,而不管不問學生的真實的心理感受如何。說教式的教學方法說到底是教條主義的。這種情況下,教學效果可想而知,思想政治教育所被賦予的使命蕩然無存,更遑論素質教育了。真理是在理性對話和思考中彰顯的,不是現成的或說教就可以達到的。說教式的教育方法可以取得暫時的思想教育效果,但只有說理型的教育方法才能真正使人信服。從大學教育的規律上講,思想政治教育同樣要符合素質教育的要求,體現實效性,也就是理論思維的培育和問題分析能力的培養以及內心的“信而從之”,最終落在科學世界觀、人生觀的建構上。這是一個靠事實去論證的過程,不是僅僅有良好的愿望和強制力就可以達到的。所以,一定要改變以往的說教型的教學方法而走向說理型的教學方法⑧。應該承認并堅持馬克思主義理論本身是有道理的,是像其他學科理論一樣本身是歷史真理的一部分,是經得起理性的詰問與質疑的,也只有用講道理的方法而不是說教的手段,馬克思主義教育才能取得好的效果,才能改變那種純粹說教的形象,才能有利于專業進一步在知識和方法方面的學科發展和完善。
四、合法性的現實性方面
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學科功能指向方面,應更多地強調其社會精神功能而非社會政治功能,或者說淡化其強烈的意識形態的屬性,而更強調為整個社會和公民提供思想教化的精神價值系統的功能,盡管前者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設置和發展中的重要作用同樣不可忽視。(在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并不是不要意識形態,也不是不為意識形態服務,是說要把為意識形態服務當成學科自然的結果,而不是學科的前提。)實際上,學科,尤其是人文學科,其實都在承擔著一個社會的精神文化價值系統的傳承和重建的重任,也都蘊涵著一定的價值訴求。
在當前之中國,整個社會既面臨著傳統的失落,又面臨著上個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以來所謂“現代性”惡果⑨,這雙重挑戰尤其表現在社會整體價值和精神層面的坍塌和混亂。國人深刻意識到,當代社會精神文化和社會價值系統的重建,是中國社會發展的當務之急。但是如何重建?放眼當代之中國文化,受到三股思潮或三種不同的思想文化的影響,即:中國傳統文化、西方現代文化與馬克思主義文化。從歷史和現實的角度看,這三者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現在談不要哪一種都是不合適的。中國傳統文化是我們民族幾千年的精神和文化沉淀,雖在過去的100多年里幾遭厄運,但畢竟是民族的根,不是幾場政治運動就可以抹煞的,事實上,中國傳統文化在中國民間依然有著頑強的生命力。近20年以來,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逐漸被人們所意識到,因而漸成復蘇之趨勢。西方文化固然有其缺陷,但西方文化所具有的先進性也是不容置疑的,更何況西方文化幾度光臨中國,已經給中國社會各個層面留下了很深的痕跡,是我國社會和文化現代化不可或缺的力量。而馬克思主義是我國的主流意識形態,也是經過歷史檢驗的為歷史所證明的符合中國社會發展的思想文化系統,它的中國化的理論形態正隨著中國社會的現代化不斷為人們所接受和認可。上述三種思想文化意識形態不可避免地成為我國當代文化建設的三駕馬車,缺一不可。在今天,談論不要哪一個都是很幼稚的,促進三者的融合并由此生發出中國當代新文化的清流是中國文化發展的方向⑩。問題是,三者的文化融合不等于是生搬硬湊、羅列堆砌,必須以某一種為主線構成中國文化發展的大方向,那么上述三者哪一種可以擔當此重任呢?
中國文化在歷史上大體經歷了四次轉折{11}。如今,中國文化的第五次轉折即將到來,即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傳統文化、西方文化三者融合為特征的當代新文化。馬克思主義和西方文化根本上講都是一種現代文化,而中國古代文化表現為歷史傳統和“民族之根”,所以可以說,這三者的匯合說到底是傳統和現代的融會和貫通。但中國傳統文化由于歷史和人為的原因,在中國已經極大地退出社會公共生活,更多地保留在民間;西方文化在本質上不適合中國社會,這已為歷史所證明,只能作為“器具”而存在。那么回答誰將在中國新文化建設中擔當主綱的問題就很清楚了,非馬克思主義莫屬。馬克思主義作為中國當代主流文化和意識形態,在當代中國文化建設和社會發展中將占據主導地位,這既是歷史的選擇、歷史的必然,也是時代和國情的需要。在當代中國國情背景下任何否定馬克思主義或否定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文化建設中的主導地位的做法,如果不是幼稚的就是感情用事。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更好地建設馬克思主義文化,如何更好地實現以馬克思主義文化為中心的上述三種文化的融合與創新。筆者認為,馬克思主義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上升為一級學科,既是當代中國文化建設的需要,也是中國當代社會精神價值系統重建的需要,也是其專業發展和完善的需要,也是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國情的需要。把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作為一級學科對待,將極大地促進它在知識論基礎和方法論體系上的完善。更為重要的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進一步的完善,將有利于中國當代社會精神價值系統的建構,對于當代中國社會穩定、社會整合、價值系統紊亂的糾偏、精神缺失的填補不無裨益,也將有利于中國社會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以及中國特色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和內容的改進。從當代中國社會的精神和價值系統的建設和完善著眼,其專業的設置因而有其現實合理性的一面。但對一個學科的合法性問題的回答,現實性的考量無論是政治性的還是精神性的,都只具有輔助性的意義,學理上的考量(即其知識論基礎和方法論基礎)才是根本性的、長遠性的。
任何一個學科的產生和存在都要經受學理上的質疑和現實性的考量。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說:“一切權力,甚至包括生活社會,都要求為自身存在的合理性辯護。”{12} 沒有一個學科是永恒的,它的存在與否取決于它的學科前提和學科基礎的正當性程度,也取決于它滿足社會需要的程度,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學科也是如此。在對待其專業學科合法性的問題上,不能漠不關心,不能掩耳盜鈴,更不能以勢壓人,應該采取理性辯護的態度。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學科基礎也只有奠定在一般學科所要求的理性的基礎之上,同時兼顧其特殊性即現實性的需要,它的學科合法性的問題才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解答。這樣,才能使其有可能真正地被作為一門學科來對待,才有學科進一步發展的理論動力,才具有學科說服力。
注釋:
① 胡顯章、曾國屏:《科學技術概論》,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66頁。
②[德]哈貝馬斯:《合法性危機》,劉北成、曹衛東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4頁。
③ 賈未舟:《論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的學科基礎》,《山東社會科學》2007年第2期。
④ 李愛華、雷驥:《論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關系》,《思想理論教育》2006年第4期。
⑤ 王維、龐君景:《20世紀西方馬克思主義思潮》,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3頁。
⑥[意]艾柯:《詮釋與歷史》,載于《詮釋與過度詮釋》,三聯書店1997年版,第27頁。
⑦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406頁。
⑧ 賈未舟:《論兩種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湖北教育學院學報》2007年第4期。
⑨ 馮天瑜:《中華文化史》下冊,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928頁。
⑩ 李澤厚:《世紀新夢》,安徽文藝出版社1998年版,第164頁。
{11} 馮天瑜、楊華、任放:《中國文化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248頁。
{12}[德]馬克斯·韋伯:《經濟與社會》上冊,林榮遠譯,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157頁。
(責任編輯劉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