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四川、云南、貴州三省交界地區,在政區設置上表現的是典型的犬牙相入格局,其形成過程是在元明清三代。追溯其原因,主要是唐宋以來,本地區作為政治邊緣地區在政區設置上產生了一系列變化:在政區層級上,由繁而簡;在基層政區設置的空間過程上,由外而內;在政區的實際控制上,由虛到實。本地區民族關系與政治形勢的變化是唐宋以來犬牙相入政區格局形成的主要原因。
關鍵詞:川云貴交界區;政區設置;犬牙相入
中圖分類號:K91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854X(2007)01-0073-06
今四川、云南、貴州三省交界地區(以下省稱川云貴交界區),在地圖上呈現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四川的瀘州地區南部向南越過雪山(今敘永、古藺二縣界山)插入貴州,云南的昭通地區東部向東越過烏蒙山插入四川,貴州的畢節地區西部向西越過烏蒙山插入云南,即三省各有一個突出部分,大體上沿順時針方向呈螺旋狀互相插入(如圖1)。用政治地理的眼光來看,在政區設置上表現的是典型的犬牙相入格局。在中國政區版圖上,兩省間有犬牙相入之地是常見的,而三省間此種情況還不多見。
“犬牙相入”又叫犬牙交錯,與“山川形便”的政區設置方式不同。山川形便是行政區劃設置中普遍遵循的原則,即在政區主體部分按照山川地形走向劃定相互邊界;而犬牙相入則是在某些特定環境下,為了統治或管理的需要,打破山川地形天然界線而采取的輔助性劃界原則,即在局部地區不按山川地形走向,人為劃定互相突出部分。
關于兩種原則的關系,著名歷史地理學家周振鶴先生首先提出了山川形便與犬牙相入兩種相互對立的劃界原則在中國歷史上同時并用,而且“越到后來,犬牙相入的原則越占上風”的觀點。他列舉了若干事例來說明這一點,令人信服。特別是他指出:“元代是犬牙相入原則發生轉折性變化的時期,無論是作為高層政區的行省,還是降為統縣政區的路,犬牙相入的原則都走向了極端。”①
在我們看來,川云貴交界區的情況也是這樣,從唐初至清代改土歸流,在政區設置上產生了一系列變化,主要變化趨勢表現在:在政區層級上,由繁而簡;在基層政區設置的空間過程上,由外而內;在政區的實際控制上,由虛到實,最終形成今天這種三省毗連區犬牙相入的特殊格局。這種變化趨勢的轉折點正是在元代。
不過,與周先生所舉中原各例不同的是,川云貴交界區作為政治邊緣地區——漢夷交界地區,犬牙相入格局的形成除了政治軍事原因而外,還較多地摻雜有民族因素在內,關于這一點,迄今還沒有人指出過。所以本文擬就此展開討論,作為對周先生觀點的支持與補充。
一、唐宋時期的羈縻統治
早在唐代,川云貴交界區就被彝族先民烏蠻及仡佬族先民獠人等占據,接受中原王朝的羈縻統治,唐朝在本地區置有瀘州都督府、戎州都督府、黔州都督府及其下屬的幾十個羈縻州縣,自北而南,分統獠人、烏蠻、牂牁等族(如圖2),“雖然這只是一種間接的統治,但畢竟結束了這一地區自晉末以來處于‘空廢’的局面”②。宋朝罷都督府,這些羈縻州大多保留下來,改由瀘、戎等邊州所領(如圖3)③。
比較而言,宋代羈縻制度要比唐代松弛。唐代羈縻州首長通常只有世襲都督或刺史,如果在繼嗣方面出現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中央可以派員前往主持立嗣,但基本上不允許推選異姓,且絕無以牙職領州之事。宋朝羈縻州首長除了以土豪任刺史、知州,許其世襲外,還出現了“公推”親黨及以“牙職典州事”的情況。如瀘、戎一帶領羈縻州刺史卒,無子,即以其黨有可者公舉之④。由于蕃政松弛,羈縻州之間強弱自并,久不朝貢,往往失去州號,成為羈縻部落。南宋時南廣地區的獠人獻、照、盈、南、洛、鉗州之并為烏蠻芒布部,播陵、德州之并為烏蠻易娘部,為州之離為烏蠻易溪部等,俱由羈縻州退變為羈縻部落形式,居民族屬也有所改變⑤。甚而至于,有些唐代羈縻州到宋時已獨立為國,見于史志者,就有羅氏(羅施)、羅殿(羅甸)等。
總之,唐宋時期川云貴交界區的羈縻州縣、部落,多屬程度不同的自治政治實體,因民族的不同,名義上分屬瀘、戎、黔等府州,管理趨于松弛⑥,甚至有時候還在名義上隸屬于南詔、大理、羅氏等少數民族政權。也就是說,本地區在歸屬上較為錯綜復雜,各種勢力都有所經營,但均未能長期維持實質統治,只能說是“統而不治”,本地區仍屬政治邊緣地帶。這時所置羈縻州縣、部落,大多搖擺或游離于北方的唐宋和南方的南詔、大理、羅氏等國之間,各都督府尚未形成穩定的邊界,還談不上嚴格意義上的犬牙相入。
二、元明清時期犬牙相入政區格局的形成
13世紀中葉,隨著元朝大一統王朝的建立,川云貴交界區在政區建設上也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至元(1264-1294)年間,隨著四川、云南、湖廣三行省的建立,可以說元朝在川云貴交界核心區北、南、東三方外圍的主要統治據點已經建立起來,這與唐宋王朝只能從北方一個方向對本地區進行經營是有很大不同的,而正是這一點,也使得元朝對本地區進行系統的、大規模的、實質性的政區建設成為可能,在政區設置上開始呈現犬牙相入狀態。明、清接元而治,以18世紀改土歸流的完成、川云貴交界區最后一次政區大調整為標志,犬牙相入的政區格局最后形成并基本固定下來,本地區的政治邊緣局面宣告結束。
現從川、云、貴三個方向分述元、明、清三代的政區設置過程,考察犬牙相入的行政格局是如何形成的(參見圖4、圖5、圖6)。
1. 來自北方的統治——四川轄地的形成
今四川瀘州、宜賓地區,唐宋為瀘、戎(敘)州轄地,元改敘州為敘州路,明代為敘州府,隸四川。瀘、敘二州南部為烏蠻(彝人)、都掌蠻(獠人)居地,元明分置永寧司、九姓司、建武所等土司及羈縻衛所、土司以統之。明萬歷二年(1574)平都掌蠻,置興文縣,以流官統之。天啟三年(1623)平定烏蠻土官奢崇明之亂,廢永寧土司入敘州府,置敘永同知轄之,也是流官。
敘永同知轄今敘永、古藺二縣地,鄰近貴州,也即今四川突入貴州之地,其地之所以未廢入貴州而入四川,迄今不改,隸屬關系較為穩定,可能與歷史上敘永一帶烏蠻與漢地的經濟聯系多取永寧河水道入瀘州有關。北宋時,敘永烏蠻扯勒部商隊即取永寧河水路到瀘州博易:
每歲冬至后,蠻以馬來,州遣官視之。自江門寨浮筏而下,蠻官及放馬者九十三人,悉勞飧之。帥臣親與為禮。諸蠻從而至者,凡二千人。皆以筏載白椹、茶、麻、酒、米、鹿豹皮、雜氈、藍之屬,博易于市,留三日乃去。⑦
明代永寧地區的漕運更有所發展:
永樂間,永寧宣撫司言,所轄地水道有一百九十灘,其江門大灘有八十二處,皆石塞其流。詔景川侯曹震往疏鑿之。震至瀘州按視,有枝河通永寧,乃鑿石削崖,以通漕運。⑧
2. 來自南方的統治——云南轄地的形成
今云南昭通地區,唐為劍南道戎州都督府、宋為四川戎(敘)州羈縻地,元設烏撒烏蒙等處宣慰司和烏蒙、芒布路軍民總管府,是為土司、土府,隸云南行省。元末,改隸四川行省。明代仍舊,但改為烏蒙、鎮雄二軍民府。清雍正五年(1727),烏蒙、鎮雄土府改隸云南。六年,烏蒙府始設流官,鎮雄府降為州,隸烏蒙府,亦設流官。九年,改烏蒙府為昭通府⑨。
為什么元、明、清三代烏蒙、芒部(鎮雄)府隸屬關系雖經反復,最終仍歸云南?
從交通道路看,烏蒙一帶是川滇東道石門道的中間站,故烏蒙屬川屬滇皆可。從民族構成看,元李京《云南志略》云:“羅羅,即烏蠻也。……自順元、曲靖、烏蒙、烏撒、越巂,皆此類也。”《明史》亦言:“東川、芒部諸夷,種類皆出于羅羅。厥后子孫藩衍,各立疆場,乃異其名曰東川、烏撒、芒部、祿肇、水西。”⑩ 可知元明時期烏蒙、芒布部族與云南東川、曲靖部族均為近親集團,具有族屬上的一致性。清代烏蒙一帶改土歸流時,朝廷認為須用武力,而量諸道里,其地距云南省城較四川省城為近,故委其事于云南總督鄂爾泰{11}。雍正五年,滇黔軍隊分路攻破烏蒙、鎮雄,六年,遂因鄂爾泰的奏請,將烏蒙、鎮雄并歸云南{12}。由此看來,民族的同一性及道里遠近,是昭通、鎮雄一帶最終歸屬云南的主要原因。
至于元末至明代烏蒙改隸四川,是因為在元末,烏蒙、烏撒土官祿余等反抗元朝統治而起義,元朝派人勸降,祿余兵敗之余,愿意投降,但不愿再隸云南,提出“仍乞改屬四川行省,隸永寧路,冀得休息”,元廷許之{13}。顯然這是一時的權宜之策。
3. 來自東方的統治——貴州轄地的形成
今貴州畢節地區西部,唐為黔中道黔中都督府、宋為四川黔州羈縻地,元為烏撒土路,隸四川烏撒烏蒙宣慰司。宋元之所以重屬四川,主要是因為黔中道地本狹小,宋代黔中羈縻地多自立,且叛服不常,故不能置省,仍然只得并入四川。
明初烏撒又屬云南,旋復隸四川。清康熙三年(1664),貴州水西土司安坤聯合四川烏撒土司安重圣等起兵反清。翌年事平,清廷以水西地置平遠、黔西、大定三府。五年,改烏撒土府為威寧府,隸貴州。
烏撒改隸貴州緣由,蓋因平叛之事由平西王、云貴總兵官吳三桂發起。先是,三桂奏云:“貴州水西土司安坤久蓄異謀,近聞刑牲祭鬼,將為不軌,……又烏撒土司安重圣亦反側叵測,所當間并圖收拾,以伸國威者也。”{14}事平之后,吳三桂奏請將烏撒改隸貴州,理由之一是烏撒與水西同屬羅羅,互為婚姻,關系密切,其真實用意在于擴大自己的控制范圍。康熙為籠絡吳三桂,又鑒于烏撒距貴州較四川為近,易于彈壓,故而應允{15}。雍正八年(1730),又降威寧府為州,隸大定府。
由此可見,四川突入貴州之地,在元代即已形成,即永寧土司轄地,只不過元代尚未置貴州行省,永寧土司只是突入到云南、湖廣兩省交界地區;云南突入四川之地,即烏蒙、芒部諸路,也形成于元末,后來隸屬關系雖有反復,但最終在清代確定屬于云南;貴州突入云南之地,即烏撒地區,元明時代隸屬四川、云南,改隸貴州時代是在清代,較為晚近。
三、政區設置三大變化趨勢
以上就唐宋以來川云貴交界區的政區設置及其變化作了概述,從中我們不難看出本地區在政區設置上具有以下三個方面的變化趨勢。
1. 在政區層級上,由繁而簡
早在唐代,川云貴交界區一帶民族地區的政區層級即達到4-5級(如果作為監理區的道不算正式一級行政機構,則可視作虛4-5級),即:
羈縻州都督府不是每地區必置,在戎州都督府北部、瀘州都督府及黔州都督府轄下,有很多羈縻州是直接隸屬于都督府,但在川云貴交界區的外圍,即戎州都督府的南部,則設置了南寧州羈縻都督府,形成虛5級行政體系。
宋代疆域較小,政區層級減少,但川云貴交界區一帶的羈縻州有演變為羈縻部落或羈縻政權的情況,可表示為:
元代是大一統王朝,增設了行省,川云貴交界區的行政體系仍然維持了4-5個層級,即:
以四川宜賓地區南部為例,元代政區層級為“四川行省→敘南宣撫司→馬湖路→戎州→上、下羅計二長官司”{16}。云南昭通地區,在元代最高一級政區機構為烏撒烏蒙等處宣慰司,其下轄烏撒、烏蒙、東川、茫部4土路,而茫部路又轄益良等土州、部落{17},其下又分若干土目,這樣的話昭通地區的政區層級仍然是5級。在此區的外圍,如曲靖路,州下還有縣,也是5級行政體系。唐宋元時期,川云貴交界區的政區層級不可謂不繁復。
到了明代以后,這種狀況就有了一定的改變,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在統縣政區上,除了當時勢力最為強大的水西置貴州宣慰司之外,其它地區一律取消宣慰司這一建制,而代之以軍民府、府或直隸州直接作為統縣政區;二是取消或者省并元代一些不合理的基層政區,使政區的設置更為合理{18}。這樣一來明代本地區的政區層級只有4級,較之唐代、元代就要簡單一些了,而且得以長期維持不變。以川云貴交界區為例,明代政區層級為:
清初以來,隨著改土歸流、裁衛并縣以及政區的重新調整,其政區的層級就固定為4級,統縣政區多為府、直隸州或直隸廳,基層政區則以縣或廳為主。這與今天本地區省、地(地級市)、縣的3級政區結構已經較為接近了,如下所示:
2. 在基層政區設置的空間過程上,由外而內
在元代,川云貴交界區在基層政區設置上以南、北外圍地區最密,也就是說,南方云南行省曲靖等處宣慰司和北方四川行省瀘、敘二州北部等處,縣級政區及相當于縣級的準基層政區設置較密,而在本地區的核心地區即四川永寧路、云南烏撒烏蒙等處宣慰司、湖廣八番順元宣尉司西部的基層政區則很少,嚴格來說甚至于沒有分布。到了明代,則產生了一些變化,雖然基層政區的主要分布地區還在本地區的南、北外圍,但是本地區的核心地區也產生了一些具有基層政區性質的準基層政區,如鎮雄府就直轄有白水江簸酬長官司及懷德、歸化、威信、安靜四長官司{19}。除了這些民族地區的準基層政區之外,明王朝還于本地區的核心地區設置了一些實土羈縻衛所,實際上也具有準基層政區的性質,如赤水衛、畢節衛等,到了清代,這些實土衛所多改置或省并為基層政區,關于這一點是應該引起我們注意的。如果說明代本地區核心地區基層政區的設置還是處于初創階段的話,到了清代則蔚為大觀了,在云南昭通府、貴州大定府等地區開始實行與內地大致相同的政區建制,設置了恩安、永善、畢節等縣,同時,考慮到當地少數民族地區的具體情況,還設置了部分廳作為縣級基層政區,如大關廳、水城廳等,其它如威寧州、鎮雄州等也是作為縣級基層政區存在的。
3. 在政區的實際控制上,由虛到實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對政區能否進行有效的控制是體現國家權力的一個重要標志。對于本地區而言,這里包含兩層意思,其一,國家對于所設政區的實際控制與否。就川云貴交界區主要的統縣政區來看,唐宋以來封建國家的控制經歷了一個從羈縻、土司制度下的統而不治到封建州縣制度下的統而治之的過程;其二,國家對于所統治地區的實際控制程度如何,除了對統縣政區進行有效的控制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表現就是能否對基層政區進行有效的管理與控制。就川云貴交界區來講,唐宋以來封建國家不僅實現了對于府、州等統縣政區的有效控制,而且還實現了縣級基層政區的設置,表明了國家對于本地區統治程度的加深。這一時期本地區基層政區在空間設置上由內而外的變化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上述兩點實際上都說明了唐宋以來封建國家在本地區的政區控制上經歷了一個由虛到實的變化過程。
四、政區變化趨勢原因及其與犬牙相入格局的關系
唐宋以來,川云貴交界區主要為彝族先民烏蠻所盤踞,烏蠻利用羈縻統治有利的外部條件,獲得了極大的發展,在本地區形成了被稱為“烏蠻七部落”的近親集團,其后來又被稱為“羅羅”{20}。 對此,《天啟滇志》言:“其初,種類甚多,有號鹿盧蠻者,今訛為羅羅。”{21}可知其本出烏蠻。又言:“東川、芒部諸夷,種類皆出于羅羅。厥后子孫藩衍,各立疆場,乃異其名曰東川、烏撒、芒部、祿肇、水西。”{22}可知本地區這些部族均為近親集團,具有族屬上的一致性。
不過,唐宋羈縻制度雖說是因其部落而治,但是,鑒于烏蠻部族地域廣闊,封建統治者最終還是采取分而治之的方法,即將烏蠻羈縻州分屬戎、瀘、巂、姚、黔諸州都督府,因此,烏蠻民族集團始終未能獲得統一,而是形成了一種部族林立的局面,因此總的來講,中央王朝的控制還比較松散,這就是所謂“虛”的統而不治的方式,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必要人為地制造犬牙相入政區格局。
元朝建立以后,川云貴交界區納入到了國家統一的版圖之內,但本地區的民族勢力依然十分強大,中央政權的統治還并未穩定。由于這一特殊的政治形勢,在政區設置上元朝統治者不得不采取了一些符合本地區具體情況的措施。當時中央政權在川云貴交界區的統治力量只能控制主要的交通線,而主要的交通線多集中在本地區的外圍,如石門道、滇黔道等,這就決定了政區設置只能從外圍開始。
到了明清以后,隨著大一統國家的不斷發展,中央在地方上的力量越來越大,相對而言地方部族勢力卻越來越弱,直至清中前期對地方改土歸流完成,中央取得絕對優勢,這就決定了在地方政區設置上的缺憾也必然會逐步得到改變,進而向著有利于中央控制的方向改變。這樣,伴隨著改土歸流,封建國家通過政區設置與調整,對川云貴交界區這一傳統的政治邊緣地帶從外到內逐漸完成了實質性統治的建設過程。為了保證統治效果,民族關系、交通路線、經濟聯系等因素,必然要納入政區設置與調整考慮范圍。同時,政區層級的由繁到簡,也為調整縣級基層政區的歸屬提供了便利。在羈縻統治、土司統治時代,羈縻州、羈縻衛所或長官司均屬統而不治的基層
政區,沒有必要以此為單位搞犬牙相入;而其上級政區都督府或宣尉司,境土較大,不可能以此為單位搞犬牙相入;改土歸流完成后,縣或廳作為基層政區,已納入國家統而治之的范圍,有必要也有可能以此為單位設(下轉第89頁)(上接第77頁)置犬牙相入政區。于是,清雍正以來,川云貴交界區縣級基層政區犬牙相入的局面最終形成。因此,可以說犬牙相入政區格局是川云貴交界區政治形勢發展的必然結果。
在民族地理這一領域,以上所論不僅是對周振鶴先生例舉的犬牙相入情況進行補充,而且考慮到在全國其他民族地區,可能還有類似情況,因此本文所論及的問題,應當還有一定的代表意義。
注釋:
① 周振鶴:《中國地方行政制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30、241頁。
② 劉復生:《僰國與瀘夷——民族遷徙、沖突與融合》,巴蜀書社2000年版,第93頁。
③《宋史》卷89《地理志》。
④[宋]樂史:《太平寰宇記》卷79,中華書局2000年版。
⑤⑥ 郭聲波:《試論宋朝的羈縻州管理》,《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0年第1期。
⑦[宋]李心傳:《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64,中華書局1988年版。
⑧{22}⑩《明史》卷311《四川土司傳》。
⑨[清]魏源:《圣武記·雍正西南夷改流記》,中華書局1984年版。
{11}《世宗憲皇帝原批諭旨》卷125之1,四庫全書本。
{12} 陳本明等《昭通彝族史探》第7章第2節對此有較詳細論述,可參看,云南民族出版社2001年版。
{13}《元史》卷36《文宗紀》。
{14}《清史稿》卷512《土司傳》。
{15} 貴州省地方志編委會《貴州省志·地理志》(上冊)第4章第1節有專題論述,可參閱,貴州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16} 以上參考郭聲波整理《大元混一方輿勝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
{17}《元史》卷61《地理四》。
{18} 周振鶴《中國地方行政制度史》第3章《行政區劃與地方行政組織層次的增減》對此有詳細論述,可參看,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19}《明史》卷43《地理四》。
{20} 尤中:《云南民族史》,云南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303-304頁。
{21}[明]劉文征:《滇志》卷30,云南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
(責任編輯 張衛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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