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語文教學審美形態整體論

語文課堂教學是由教師、學生、教材三要素構成的。教材是師生共同持有的學習依據，是師生聯系的聚焦點。教師須根據課程標準要求和學生特點，來確立教學重點、難點以及講授的深淺程度。而學生則在教師的引導下，學習教材，以求達到更高層次的理解。無疑，教師在學生與教材之間起著橋梁中介作用。教師只有在全面把握教材，深入了解學生，正確認識自我的基礎上，才能深刻認識教材、教師、學生三者之間的內在關聯。由此可見，三要素既有各自的獨立性，又作為有機整體統一于教學過程中。

理解三要素的整體性關系，對于深化語文審美教育有重要的意義。現代著名語文教育家葉圣陶先生早就指出，進行美感教學，培養學生的審美能力，是“語文教學懸著的明晰目標”。他還曾把語文教學中的審美實踐比作采礦，“你不動手，自然一無所得，只要你動手去采，隨時會發現一些晶瑩的寶石”。可見，要采得“寶石”，就應當動手去做。在做的過程中，我們應對中學語文審美教育進行全盤考慮。只是考慮到教材、教師或學生中的某一方，都會失之偏頗，影響教學效果。本文提出語文教學審美形態整體論，目的也就在于強調三者的內在關聯和整體性聯系。也就是說，課堂教學中的審美，應包括教材、教師、學生三者的美。三美融洽合一，才能取得審美教育的最大效果。

一

當下，語文教材的編寫日益多樣化。但無論如何變動，編選者都會盡最大努力選取古今中外的優秀作品作為語文教材的篇章。一般來講，這都是一些文質兼美的經典文本。中學語文教師應當充分認識到每篇文章的美學價值，以便在教學中積極進行審美教育。教材中各類體裁的文章——詩歌、散文、小說、戲劇——都會各占一定的比重。這四大體裁中，每一類都有大量經典文本。關于它們的審美特質，我們可以分別論述之。

先說詩歌。中學語文課本每一冊都會選編一定數量的古典詩歌。另外，還有大量現代詩，包括五四以來的新詩以及西洋現代詩歌。詩詞頗具審美價值。首先，它有音韻美。中國古典詩講求平仄押韻，讀起來瑯瑯上口。即便是新詩，也在一定程度上講求押韻與節奏。聞一多、徐志摩等新月派詩人的詩歌就頗有古典風韻，朗讀起來一樣很有美感。詩歌在四大體裁中，是最注重形式美的。在語文教學中，應當多引導學生關注形式方面。無論是律詩、絕句，還是詞、曲，都有特定的形式要求。可以說，每首詩詞都好比一個絕妙的建筑。詩歌語言也充滿美感。它含蓄凝練，生動傳神。盧延讓《苦吟》詩云：“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可見古人在文字上是如何的煞費苦心。王安石的“春風又綠江南岸”，一個“綠”字，春意盎然。但為了寫出這一個字，他斟酌考慮過“到”、“過”、“入”、“滿”等字，最后才想到“綠”字。由此可見，一些好詩是經過詩人們的千錘百煉，反復吟詠，才行諸文字，流傳后世的。詩詞還有意境美。王維的清靜，陶淵明的平淡，蘇東坡的灑脫，李清照的柔婉，都是意境的具體表現。宗白華先生曾說：“什么是意境？……以宇宙人生的具體為對象，賞玩它的色相、秩序、和諧，借以窺見自我的最深心靈的反映，化實景而為虛景，創形象以為象征，使人類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肉身化；這就是‘藝術境界’。藝術境界主于美。”可見，“美”是意境的核心內容，它可以深入人的靈魂，洗滌人的心靈。

小說的美首先表現在人物上。中學語文課本中選錄了不少小說佳作，其中的人物形象許多是人們耳熟能詳的。孔乙己、祥林嫂、葛朗臺等人都在讀者內心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正面人物往往能喚起學生的崇敬、仰慕之心。譬如保爾·柯察金就影響了好幾代人。他的人生志趣與鋼鐵意志就能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目標，并培養出堅強的意志力。反面人物一般都是丑惡的，但通過“審丑”，能激起學生強烈的嫉惡如仇意識，是審美教育不可缺少的一環。小說還有結構美。傳統小說，如四大名著，講求結構的嚴謹、連貫，追求一種古典式的美感。“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就體現了古典小說的結構特征。現代小說則作了許多大膽的探索。比如魯迅的《故鄉》，就不再從頭至尾詳述某個具體的事件或人物，而是大開大合地選取幾個關鍵場景、事件來展開敘事。現代小說探索使得小說結構千姿百態、異彩紛呈。

散文的美最主要地體現于情感方面。魯迅的《為了忘卻的紀念》、《紀念劉和珍君》，表現了對反動政府的憎恨以及對戰友的誠摯友情，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朱自清的《背影》感人肺腑。朱德的《回憶我的母親》，寫出了老一輩革命家對于母親的眷眷之情。這些情感都可以陶冶情操，凈化靈魂。散文還可以喚起學生對生活的熱愛。它貼近現實，慣于描寫日常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譬如魯迅筆下的百草園，一草一木，盡皆精彩。

戲劇在教材中所占比重相對小些。它是一門綜合藝術，把音樂、舞蹈、繪畫等藝術形式有機的組合在一起。所以，學習戲劇可以讓學生受到藝術的全面熏陶。戲劇的魅力還在于矛盾沖突的設置。矛盾越尖銳，就越有戲。譬如《雷雨》中，人物間的沖突就扣人心弦。再有，戲劇語言具有獨特的美。在劇本里，人物只能依靠他們的臺詞，即純粹的口語而不是敘述的語言來表現他們的思想，因而必須使每個人物的臺詞都具有充分的表現力。在老舍的《龍須溝》中，人物的臺詞就很有地域特色。

二

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人們常言：名師出高徒。可見，教師對學生的成長是多么的重要。無疑，在語文審美教育中，教師是比較關鍵的一環。教師自身不美，審美教育也就無從談起。教師的美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學養、表達與儀容姿態。

對于教師來說，是否有良好的學養相當重要。在講解一篇課文時，教師若能做到適度的拓展，必然給學生留下很好的印象。一個只會死摳課本，照本宣科的教師是不可能贏得學生的尊敬的。譬如講解《藤野先生》時，教師如果能夠很好地結合魯迅在日本的求學經歷以及當時國內的嚴峻環境來授課，肯定可以取得較好的教學效果。但是，這一拓展并不容易，它要求教師自身有很好的素養，即對現代文學史、政治史有較深刻的認識。

教師的美還表現在表達上。于漪曾說：“語文教師既要教書，又要育人，一時一刻也離不開言傳身教。教師的言教，相對來說，用文字的比較少，大量是用口頭語言，因此，在職的教師和未來的教師有計劃有實效地進行口語訓練就十分必要。”可見，表達對于語文教師這一職業來說是相當重要的。還有論者研究指出：“教學語言優美，要做到五要五忌：一要規范適度，忌佶屈聱牙；二要文明高雅，忌粗俗平庸；三要清晰明快，忌含混啰嗦；四要抑揚得體，忌高低失度；五要生動幽默，忌呆滯平板。”顯然，只有語文教師克服了上述五忌，才有可能說出優美的教學語言。一個善于表達的的語文教師，可以借助朗誦，將語言的美表現得淋漓盡致。若再加上適當的肢體語言，就更有吸引力了。其實，廣義的表達還包括教師的板書。相比數學、英語等科目，語文課要求教師有更出色的板書。黑板是教師課堂筆耕的田野，是學生獲取知識的櫥窗。規范、工整、流利的粉筆字和優美的板書設計，都能給學生以美的享受，還可以培養他們嚴謹、認真的生活態度和治學精神。中華書法藝術源遠流長。教師如果有一手好的粉筆字，對于學生來說無疑是一種藝術熏陶。當然，不能要求所有老師都像書法家一樣，能龍飛鳳舞地寫出一手絕妙的字來。但是，教師應當特別留意板書，比如做到工整、清晰，就是最起碼的要求。

至于教師的儀容姿態，包括穿著打扮以及相關的態勢語。得體、整潔、大方的穿著，會給學生賞心悅目的審美愉悅。教師傳神的態勢語，則會把學生帶入文本的現場。比如講授《周總理，你在哪里》，教師若著裝肅穆，步履沉重，神情憂傷，就很容易把學生帶入一種哀傷的氛圍當中。

三

人是教育的對象，更是教育的目的。教育的終極目標并不單純是為了促進經濟的發展，更要考慮到塑造國民的強健體魄、高尚人格。在教學過程中，教師通過與學生接觸、指導學生學習，會在各方面對他們產生影響。當看到學生都朝著健康的方向發展時，教師自然會感到十分地欣慰。也就是說，只要懷有一顆關愛學生的心，就會發現學生身上有著許多美的東西。意識到學生的美，對于教師的教學是一個巨大的促進因素，也有利于營造師生和諧的教學氛圍。

學生的美主要表現為創造性的張揚。每個有教學經驗的教師都會發現，學生都有著驚人的創造力。一個語文教師要有寬闊的胸懷，要善于發現這些好的方面，積極鼓勵學生大膽探索，而不應采取壓制、打擊的態度。語文課不同于數學、物理等自然科學，它在很多情況下，并不講求鐵板釘釘的絕對性。比如對某個人物的分析與評價，就應當允許學生發揮個人的才智，作出自己獨立的判斷。比如有些學生對《項鏈》中的瑪蒂爾德就持不一樣的看法：雖然她有愛慕虛榮的一面，但也有勇擔責任，靠自己雙手辛勤勞動掙取財富的一面。有的學生認為，薛寶釵才是最適應生存的女性，她既能干，又沒有小家子氣。林黛玉雖然漂亮可人，但心眼小、氣量窄，沒有戰勝現實困難的勇氣。再比如對愚公的評價也很有意思。他不畏艱險、拼命硬干的精神確實令人敬佩，但是他缺乏智謀。難道他就不能搬到山那邊去住么？所有這些都表明，學生的創造力是無限的，有些甚至超乎想象，讓教師都受益匪淺。

學生的成長、發展也是一種美。經過教師的辛勤培養，學生的知識就會不斷地增加。教師的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在當前商品經濟環境下，物質主義開始滲透到社會的各個行業中，人們評價事物的標準也發生了悄然的變化。社會上許多人把經濟利益作為考量一切的標準。這種情境下，教師尤其要耐得住寂寞，經得住考驗。教學事業的最終目的是為社會培養經世致用的棟梁，其美自然來自學生的發展成才。好比辛勤的園丁，滿園鮮花燦爛盛開就是對她勞動的最大肯定。

（邱荷蘭 福建省南靖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