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的提出與建構是要站在“全球性視野”高度審視人與自然的審美關系。既不偏執于“心”與“物”的二元對峙,也不將主客體關系絕對化,而是立足于人類普遍的整體利益,把人類的命運與整個大自然命運緊密相連,高度關注自然本源和生命存在。用有機整體觀和詩性思維看待人——自然——社會的關系,并將人類文化、藝術、審美也納入整個生命動態系統范圍。將人與自然的親和關系納入人類審美范疇,實現對傳統本體論美學的超越和對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更好地表達馬克思主義美學人文關懷的理想品格。
關鍵詞:全球性視野;生態美學;有機整體觀;詩性思維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08)05-0096-05
一、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的提出與建構是從“全球性視野”的高度審視人與自然的審美關系
人類雖蝸居于地球,但一直夢想著翱翔于藍天。希臘太陽神赫里俄斯駕著由背生雙翼的駿馬拉動著的火焰戰車。斯拉夫傳說中的宇宙神也是騎著帶翼的駿馬馳騁于天空。中國的嫦娥奔月,孫悟空的筋斗云,等等。人類始終幻想著地球之外的世界,既不知曉人類所居地球的真實狀貌。更不知道地球之外宇宙空間的實際景象,所依憑的只是豐富的想象。但想象畢竟是想象,不能代替事實之真。20世紀,人類科技將人類的觀察儀器送入地球之外的太空。1961年蘇聯的載人航天器進入太空。人類開始有機會反觀地球本身,從整體上看到了人類所居地球的真實狀貌;證實了人類的一些設想:改觀了人類未進入太空時的地球觀念;引發了人們新的生存理念,并對以前的一些生存方式、生存理念,以及對待地球的觀念態度發生了變化。開始把地球看作是一個完整的“家園”:意識到地球作為一個完整有機的統一整體就自然地把人類之外的其他動植物看作是與人類命運息息相關的、與人類具有平等生存權的重要家庭成員。這是其一。
其二,由于人類在求生存求發展的過程中,因自身漫無節制的活動,使人類居住的地球生態系統遭到嚴重破壞。地球生態平衡的打破造成地球嚴重的生態危機。直接地威脅著人類的生存與發展。基于這樣的生存背景,便形成了當代“全球性視野”的生態向度。因此,奠基于新的宇宙觀和地球當下生態危機下的“全球性視野”不再將人類的眼光僅僅局限于地球的某一視域,而是將人類生存的地球作為一個普遍共生的有機統一整體。 “全球性視野”重在把人居的地球看作是生命間相互依托、須臾不可分離的重要場域,同時也把人類的活動限定于不以破壞整個地球生態環境為邊界。將人類活動的有效價值定位于生態效應上。而不單是帶來暫時利益的經濟指標上,更不止于眼前狹隘的“發展”。也不局限于一國一族的局部利益。也不以一時的強弱論英雄,而是從人類的生存長久之大計著想。 “全球性視野”從人類的全局視角。以人類的長遠生存發展為目標,以一種嶄新的人類存在觀為理論緯度,重鑄人類理性的尺度,從而實現人類的可持續生存與發展目標。
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的提出與建構正是從“全球性視野”的高度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審美關系,用人文情懷關注人與自然的動態審美關系。因此,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不再偏執于“心”與“物”的二元對峙,也不將主客體關系絕對化,而是從“全球化視野”高度,立足于人類普遍的整體利益,把人類的命運與整個大自然的命運緊密相連,高度關注自然本源和生命存在,用有機整體觀看待人-自然-社會的關系,將人類文化、藝術、審美也納入整個生命動態系統范圍,一方面要從觀念上解構人類長期以來形成的以人為中心的理性思維構架模式;另一方面也是用來解決人類當下局促的審美理論困境。把“全球性視野”作為新時代語境下美學的主導性話語,也即從全球性的思維視角思考人與自然、人與現實、人與人之間的文化審美關系,用有機整體觀重新整合被科技理性與工具理性過渡分割的人與自然、主觀與客觀、現象與本質、自由與必然、個體與類之間二元對峙狀態所造成的人為裂縫,緩解人類因這種裂縫形成的精神緊張狀態。從而縱身大化,與天地參,實現主客體的生命聯通與本源性的整體直覺觀照,把自然這個所謂的人類“無機”身體重新界定為人類的“有機”身體,視自然為人類息息相關的生命依托與和合為一的心體結構對象。因此,要以“民胞物與”(張載)的人類情懷, “萬物齊一”(莊子)的平等觀, “乾坤為父母” (張載)的敬畏之心, “參天地而化育” (《中庸》)的行為準則對待大自然。將人與自然的親和關系歸人人本核心和重要的人類審美原則范疇。
二、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的提出與建構理應實現對傳統本體論美學的超越
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對傳統本體論美學的超越不是對傳統本體論美學的徹底否定,而是有所肯定,肯定傳統本體論美學在人學范圍內對人類主體地位和人的價值的正面高揚。但傳統本體論美學的缺陷也是有目共睹的,那就是在肯定人和高揚人的價值的時候,忽視了對自然本體地位的積極肯定,甚至抹殺自然本身特有的美學價值,將自然的審美價值過渡地依存于人的價值。這樣,傳統本體論美學千絲聚一線,以“人類中心主義”為邏輯起點,以探求人類的感覺享受為主線,以超越自然控制,縱情縱欲的物化世界為美的理想。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說: “最美麗的猴子與人類比起來也是丑陋的……”英國哲學家休謨說: “美并不是事物本身里的一種性質。它只存在于觀賞者的心里,每一個人心見出一種不同的美。”18世紀的英國藝術家越諾爾慈也說:“自然展現給我們看的一切事物,如果經過仔細考察,都會發現毛病和缺點,連最美的形式也會有類似軟弱,纖細,或不完美的東西在內。”黑格爾在其重要的美學著作《美學》里,把美學探討的范圍界定為“藝術哲學”,“就把自然美開除了”。朱光潛認為,“其實黑格爾并沒有忽視自然美”,“不過黑格爾輕視自然美,這確實是事實”。其實,如果我們翻開整部西方美學史就會發現西方美學家對自然美的論述較少,自然在西方美學中的缺席人盡皆知。這樣,因對自然的輕視,我們所謂的美學實質上只是以人類為中心而構筑的人本主義認識論意義上的美學,這種美學雖然對美的本質,對人類的審美現象有一定的認識論價值,但在當代生態危機和人類生存困境的時代語境下,它的片面性已暴露無遺。傳統本體論美學的弱點是迷失了人類自然本體真實生命與天地相融相合的精神境界美追求,失掉了人的詩性生存境遇,同時也破壞了天地人的親和關系,失卻了人文意蘊的情感關懷,從而成為一個機械復制。靈性流失,概念泛濫,生命生態嚴重異化,人文內含追求日益淡化的所謂的美的世界。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則站在“全球性視野”,高度關注人類新時代條件下的生存境遇,既不是從“人類中心主義”出發,也不是從單純的唯“生態本位主義”出發,而是從人-社會-自然緯度,將人-社會-自然作為一個有機整體,作為一個完整的生命系統看待,將生命間層層相依、和諧有序、生機盎然的生態美作為美的基本范疇,并看作是人類審美文化的最高境界。
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意在從生態緯度、實踐緯度、類存在緯度實現對傳統本體論美學的超越。生態緯度是地球生命和諧共生共在的大生命存在觀緯度;實踐緯度是指人類作為地球當下的主導性生命存在,其生命生存活動已成為對地球生態產生重要影響的力量,因此,要正視人類自身活動的正負效應。警惕人類活動負價值的危害性,應將自身的生命活動限定在生態可承受的范圍界限之內:類存在緯度是指人類應從地球生態全局著眼,明確各“類”的生命生存邊界,不以此類的存在妨礙彼類的生存,應讓“類”之間達到和諧完滿的自然生存狀態。由此,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當以和諧共生的生態緯度作為自身理論立論的邏輯起點;以自覺的、有節制的和取舍有道的實踐緯度作為自己理論的原創動力:以創建完滿和諧的生態大境界之美作為自己的追求目標。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將從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上總體地把握人類生存與發展的未來美好圖景,既不過渡凸顯人的價值而僅將自然作為一個被動觀照的美的對象,也不因凸顯自然的價值而抑制人類積極主動的審美創造精神,而是在遵循自然生態客觀規律的基礎上,以實踐緯度為前提,適度地人化自然,同時也把自然主體化,形成人與自然的交感對話,而不是將自然只看成是一堆了無生機的“實在對象”或機械力作用下的“死物”。因而,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堅持把人類的審美價值奠基于和諧共生的生態緯度上,而不是以人為中心的、局部的和暫時的價值目標上。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在審美價值觀上強調和突出人類長遠的總體的和更根本的類存在緯度,并把它的審美理想提升到與人類未來美好生存目標相一致的基點上。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所強調的生態美是一種健康有序的生命生存的大境界之美,它不局限于某一物,某一生命體本身的美,而是生命間以及大自然環境間交織構成的一種和諧之美,因而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把“生命存在”作為自己的邏輯起點,把探求生命和諧作為自己的理論主線,以建設健康有序的生態自然為樂事,以構建素樸真實的人與自然共生共存、同道演進為目標,以構建“天人合一”、人的詩性生存為理想;從而恢復人的靈性,從人的自然本體性出發關懷人,關懷大自然,將人與自然的詩性關系置于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理論建設的核心。
三、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將“有機整體世界觀”升華至人文審美視域境界,更好地表達了美學人文關懷的理想品格
主客二分思維始于笛卡兒的“心物二元論”。他把“思”作為主體的本質規定性突現了出來。使人的理性高于其他存在物,并將自身從萬物中區別開來有別于自然界,與自然界相分離而成為主體,自然則變成與主體相對立的存在。人與自然的關系被簡化為主客體關系,并由此引發出主體怎樣認識客體、人類如何征服自然、怎樣改造自然的問題。客觀地講,主客二分思維模式的出現是為了更好地認識自然、認識世界,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改造世界,使人類的生活更加美好。所以。主客二分思維模式在人類的歷史上是有其深遠和積極的意義的,但這種意義又是相對的,這種相對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其一,人類的巨大進步是以主客二分的方式展開的,但這種分裂是有一定限度的,超越了這個限度,主客二分知性結構方式的動態平衡就會被打破,也因此造成主體自身的分裂和客體分裂的加劇。一方面。主體因偏重于對客體的解構而忽視了自我完整的精神生態的建設,使人的心靈發生了自我異化。表現為意識中真實生命的“自我”與表現為社會意義下的理智的“自我”的嚴重錯位,后者對前者強制扭曲與控制,并使真實“自我”徹底喪失;另一方面因人類長期面對這種分割而使主體內在的完整性受到極大的制約與破壞,從而使主體陷入結構性的心理、心一身失衡狀態,反使主體因受心理補償機制的作用而被客體逐步異化為“物”,為“物”所灌注,主體被客體化了。這樣又造成了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反向性運動:主體一旦被“物”所化,也就成為“無情”之物,也即主體被“無情化”了,成為一股更加瘋狂、更加盲目、摧毀力量更加巨大的力量。馬克思曾尖銳地指出: “在我們這個時代,每一種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們看到……技術的勝利。似乎是以道德的破壞為代價換來的。隨著人類日益控制自然,個人卻似乎愈益成為別人的奴隸或自身卑劣行為的奴隸。甚至科學的純潔光輝仿佛也只能在愚昧無知的黑暗背景上閃耀。我們的一切發現和進步。似乎結果是使物質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則化為愚鈍的物質力量。”完整有機的人的生命本身在動態平衡打破后,在主客思維分裂模式的作用下,進一步演化為一個自身包蘊內在矛盾的復合體:一方面是高度發達的理性。另一方面是人的生命愚鈍化為盲目的物質力量:而且生命這種愚鈍的物質力量被高度發達的理性駕馭著走向人類真實心靈的反面,在使人類健全心理付出沉重的代價后,反過來對主客體造成更大的威脅。客體在主體無情的摧毀下,自身的有機整體性被進一步肢解扭曲,成為碎片,表現于真實的客觀自然環境就是人類對自然施加影響后的結果:河水斷流,土地龜裂,碎石揚塵,草木根系斷裂而枯萎,甚至人體再造,等等;在文藝領域表象為:切割、扭曲、粘貼、位移、枯竭、解體、變型、分裂等;在人的精神領域表現為:人格分裂、心靈扭曲、癲癇、焦慮、變態、孤獨、飄泊感等等,世界的有機整體性被人為的機械性所代替,在世界觀領域體現為現代機械論世界觀占統治地位。因此,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的任務就是要做兩個方面的恢復工作:首先是要把主體的真實自然之情(如同情之心,善良之心,愛戀之心,親情之心等)重新灌注到主體之中,恢復主體完整健全的精神生態,找回主體的“天地良心”,讓主體“復情”,將已被客體化、物化的主體恢復為未被異化前的原生態主體,即將“主體”再主體化,復歸為真實自然的生命本來狀態。其次,通過主體的“復情”,讓客體“復魅”,重新修復被斷裂、扭曲、異化的自然,還原自然的有機整體樣態,從而扭轉自然生態危機,恢復自然的有機完整樣態和重建人與自然真實的親和關系。正如J·華勒斯坦所言: “世界的復魅是一個完全不同的要求。它并不是在號召把世界重新神秘化。事實上,它要求打破人與自然之間的人為界限。使人們認識到,兩者都是通過時間之箭而構筑起來的單一宇宙的一部分。 ‘世界的復魅’意在更進一步地解放人的思想。”
其二,從人的感覺上講。如果太執著于主客二分就會對人類從感覺上整體地把握世界造成障礙,將本來是完整統一的世界人為地分割,割斷世界的有機聯系性,不能從更高的層次上鳥瞰世界的整個生態圖景,感受世界圓融共舞,大化流行,一氣貫通,生機勃發的自然本源性樣態,而使世界變成僵死刻板,模式化,固定化,公式化,徹底理性化的灰色世界。這樣的世界必然是索然無味,無任何美感可言了。所以,將生態有機整體觀引入人文學科以補救克服科技理性和工具理性造成的人類智慧偏頗與不足是有其積極的人文學意義的。世界的本來是統一和綜合的,而不是分裂和分割的。因而,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是從世界生態有機整體觀人手,從更高的人文學意義上探求人類完整的生命感性享受。從這個意義上講,馬克思主義生態美不是一枝一葉的美,也不是單純的自然外在形態的美,更不是局限于某個民族或某個階級的社會學意義上的美,而是人一自然一社會的共生聯動所突現的生命大和諧之美,具有大道歸本的形上意味。因而,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突出強調世界的有機性,整體性,完整性和統一性。集中體現世界作為一個有機整體的生命意義,展現世界本體生命生生有序,自因自果,親和融合的詩性審美價值。以健全完整的生態主體觀照自然生態客體,這樣的感覺將能從完整的意義上感受世界的整體生態圖景,從而能使人類獲得飽滿的生命價值感。美國環境學家J·B科利考特說: “我們生活在西方世界觀千年的轉變時期——一個革命性的時代,從知識角度來看,不同于柏拉圖時期和笛卡兒時期。一種世界觀,現代機械論世界觀,正逐漸讓位于另一種世界觀。誰知道未來的史學家們會如何稱呼它——有機世界觀、生態世界觀、系統世界觀……?”因此,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將“有機整體世界觀”升華至人文審美視域境界,可以更好地表達美學人文關懷的理想品格。
四、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的提出與建構是以詩性思維對人類普遍生態危機的反思和對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
詩性思維本是一種與理性思維相對的一種人類思維方式。它將世界作為一個渾然統一的整體加以表述,具有強烈的情感特征:而理性思維則是一種分裂性的思維。將感性與理性、現象與本質、個別與一般、形象與意蘊相割裂,棄絕感性和情感因素。維柯在《新科學》中指出,在“神的時代”和“英雄時代”(如荷馬時代)每一個人天生都是崇高的詩人,而到“人的時代”(文明發達的時代)詩性思維則隨著抽象思維的發達而逐漸消失。黑格爾在《美學》中宣告藝術的黃金時期(荷馬英雄時期)已經成為過去,浪漫主義藝術(中古至近代以來)逐漸解體而為理性哲學所代替。這些都深刻地道明了人類“詩性思維”在理性思維發展起來后的歷史命運。近代以來,人類的理性因過多地關注人的尺度,而忘卻了自然的尺度,過多地張揚人的自由,而蔑視了自然的自由,過多地重視人的享受而忽視了自然的生態承擔能力。與此相關,傳統美學同樣地把人的尺度、自由、享受作為津津樂道的重要話語,把人類的精神愉悅作為美學的核心價值。自然在人類的美學殿堂中只不過是一種點綴、一種裝飾,也只是美學家們構建自己美學體系完整性的一種必需而已,并沒有把自然美放置于重要的美學話語地位,就連美學大家黑格爾也這樣說:“自然美只是為其它對象而美,這就是說,為我們,為審美的意識而美。我們在這里姑且不去爭辯在什么程度上可以把美的性質加到這些對象上去。以及自然美是否可以和藝術美相提并論,不過我們可以肯定地說。藝術美高于自然。因為藝術美是由心靈產生和再生的美,心靈和它的產品比自然和它的現象高多少,藝術美也就比自然美高多少。”近代以來的人類高舉“人本主義”的大纛將人類的價值抬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并借助理性的威力,將在自然面前弱小的人類主體力量迅速提升到一個空前的水平,把征服自然、戰勝自然、改造自然作為無可非議的人類巨大勝利,主體心靈的崇高更借理性的力量成為支配自然對象的崇高,使人類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尊嚴。在美學上則表現為崇高戰勝優美,成為人類張揚自我的主導性美感形象。主客體內在的矛盾張力也因此而進一步失衡。對于自然而言,人類雖獲得了空前的自由,但自然的有機整體性卻被人為地分割、宰治、扭曲、斷裂、異化,已經是傷痕累累。這種惡劣的環境能使人類變成不健全的病態的人,甚至是瘋狂的人。
理性引導下的實踐力量雖然是清晰的、甚至是有序的,但由于人欲膨脹的作祟,反使理性變成助紂為虐的利器。有機統一的自然一旦被人類在現實與意識領域中無情地撕裂,完整的世界風貌就破碎成為人類主導的感覺印象。原始有機整體觀念被人類工業文明粉碎后。與之相伴隨的理性在分門別類地整理著知識碎片,并在主觀領域里聯接為系統知識,成為主導人類意識的最主要的知性法則,而與此相反的人與自然的親和關系卻漸行漸遠。反自然的觀點一旦潛入人類的行為法則中,自然界的命運可想而知。與之相伴的自然反過來對人類也給予了無情的報復,使人類的生存狀況遭受空前的危機,人類的詩意生存境遇也不復存在了。 “理性的勝利導致了想象力、詩性、象征性以及倫理的淪落。古人看世界的視角很古樸,認為世界非常神秘,到處是神奇之物。而物質主義卻在千方百計地將這一切榨干。它將世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商品,而不是一個脆弱但神奇的生態系統(家園)。反正,當我們試圖將地球作為一個取樂的對象時,環境污染、全球變暖以及地球身上的累累深痕都無所謂了”,由于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在自然被污染,被扭曲,被異化,自然的生存危機同時也就變成人類自身的生存危機了,直接導致人類的生存環境危機、精神危機并發。 “物質主義和消費至上主義破壞了環境,將社會變成精神和價值的真空。過多的強調理性和進步讓我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因此,人類有必要清醒地體認到這種反自然的行為法則對人類自身在未來發展中的巨大危害性,克服這種危害性也必須在世界觀領域徹底地改變人類自身的思維模式,進行世界觀的大轉變。恩格斯在《勞動在從猿到人轉變過程中的作用》中講到: “事實上,我們一天天地學會更加正確地理解自然規律。學會認識我們對自然界的慣常行程的干涉所引起的比較近或比較遠的影響。特別從本世紀自然科學大踏步前進以來,我們就愈來愈能夠認識到。因而也學會支配至少是我們最普通的生產行為所引起的比較遠的自然影響。但是這種事情發生得愈多,人們愈會重新地不僅感覺到,而且也認識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致,而那種把精神和物質、人類和自然、靈魂和肉體對立起來的荒謬的、反自然的觀點,也就愈不可能存在了,這種觀點是從古典古代崩潰以后在歐洲發生并在基督教中得到最大發展的。”馬克思明確地指出,歐洲自古典古代精神崩潰后,在基督教中極大地發展起來的這種把精神和物質、人類和自然、靈魂和肉體對立起來的荒謬的、反自然的觀點已經對自然產生了或近或遠的影響,當這種影響十分嚴重地危及人類的生存時,人類才能體認到人與自然的一致性。而且。只有當我們正確地理解了自然的規律,明確地知曉人類的行為對自然可能造成極壞的影響時,我們才能清醒地意識到人類二元思維對峙所形成的反自然觀點造成的對大自然的戕害。也才能進一步克服人類這種錯誤的荒謬的行徑。
總之,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的提出與建構正是對人類生態生存危機的一種獨特的學術回應。馬克思主義生態美學以詩性思維方式重新打通人與自然的情感對話渠道,最終使人類與自然共同走向健康的發展之路,實現“天地人”的和諧相處與融合的大境界之美。
(責任編輯 劉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