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遺產范圍的探究

[摘 要]在當今社會生活中，財產繼承每天都在發生。繼承作為一種法律制度是由社會經濟基礎決定的，私有財產和具有經濟職能的家庭的存在是財產繼承制度產生和存在的基礎和條件。在繼承法律制度中，確定遺產的范圍是十分重要的。它將有利于保護公民個人的財產所有權，保護公民個人的合法繼承權，對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維護社會穩定，減少繼承糾紛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如果對遺產的范圍規定過寬，把不屬于個人所有的財產確定為遺產，則要侵害到國家和集體的利益；如果對遺產的范圍規定過窄，則又不利于保護公民的私有財產權。為此，有必要進一步去探究繼承中關于遺產的范圍這一課題。

[關鍵詞]繼承；遺產；范圍；探究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2234(2008)01-0086-02

繼承作為一種法律制度，是由社會經濟基礎決定的，是為經濟基礎服務的。私有財產和具有經濟職能的家庭的存在是財產繼承制度產生和存在的基礎和條件。在繼承法律制度中，確定遺產的范圍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對遺產的范圍規定過寬，把不屬于個人所有的財產確定為遺產，則要侵害到國家和集體的利益，這與我國社會主義社會的性質不相容；如果對遺產的范圍規定過窄，則又不利于保護公民的私有財產權。我國憲法規定，國家依照法律的規定保護公民的私有財產繼承權^〔1〕。只要公民的私有財產是合法取得的，不為現行法律所禁止的，法律就應當保護這種合法的私有財產的繼承權，因此，對于遺產的范圍大致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公民的合法收入、儲蓄

一般說來，公民的合法收入和儲蓄，主要是指公民的工資收入和其它勞動收入。其它勞動收入，如從事土地承包的農業生產的收入和從事個體經營的收入以及學者著書立說所得的收入^〔2〕。當然，也有的是來自繼承、贈與等合法的收入。公民的這些收入，除用于日常的生活消費外，節余下來的存款就可以儲蓄起來。在這些合法的收入中，有的是現金和實物，有的是儲蓄存款，公民的這些合法的收入和儲蓄，在其死亡后，理所當然的屬于遺產范圍

二、公民的私有房屋、生活用品

作為不動產的房屋是我國公民的最主要最基本的生活資料。公民幾乎都有自己的私有房屋。農村中的“五保護”盡管沒有勞動收入和其它生活來源，依靠集體組織照顧，但死亡時還會留下屬于自己的房屋。至于家具和日用品、生活品，則是公民或多或少都會有的，不論是在城鎮居住的，還是在農村生活的，都有一定數量的家具和生活用品。所有這些公民的私有房屋、家具和生活日用品，在該財產所有人死亡后，都屬于遺產的范圍。

三、公民自己所有的林木、牲畜和家禽

公民在自己的自留地上和經集體劃定歸自己使用的宅基地上種植的零星樹木、竹林、果樹或通過承包合同形式^〔3〕種植的林木、果樹歸公民自己所有的(包括其孳息)。公民不僅可以占有、使用、出賣、轉讓，而且在公民死后可以作為遺產留給自己的繼承人繼承。這種情況主要是指農村。在城市里，由于土地國有，一般說來，很少存在擁有零星樹木、竹林、果樹等問題，因而，基本不會發生此類遺產繼承糾紛。至于公民自己所有的牲畜、家禽、在公民死后，理所當然地應當屬于遺產的范圍。牲畜和家禽在我國廣大農村是普遍存在的，幾乎每家都有一些，只是數量不同，品種不一而已。牲畜、家禽在飼養家禽的專業戶那里，卻是公民的主要財產。這些財產應當允許繼承。

四、公民自己所有的文物、圖書資料，在該公民死亡后，也應當屬于遺產的范圍

一般說來，掌握在公民個人手中的文物為數并不多，在工人、農民家庭中更少。只是在某些高級知識分子和原工商業者手中有一些。至于圖書資料卻是一般知識分子家庭都有的。某些世代相傳的知識分子家庭有大量的藏書，而且有的是絕版。凡是我國法律和政策允許公民個人私有的文物和圖書資料，在擁有該文物和圖書資料的所有人死亡以后，原則上是允許公民繼承的^〔4〕。有一種主張認為，屬于珍貴文物應當收歸國有或者強制收購，不準許擁有該文物者死亡后作為遺產留給自己的繼承人。這種主張的出發點，意在保護珍貴文物不被散失，便于掌握在國家手中。但是，既然我國法律和政策允許公民私人所有，如果不讓繼承，于理不通。且與我國憲法規定的保護公民私有財產的繼承權的精神有抵觸。如果在財產繼承時不發生此類糾紛，別人是不知道他所繼承的遺產中是有珍貴文物的。況且，即使法律禁止公民對珍貴文物的繼承，但公民生前完全可以用贈與的方式進行轉移。因此，我國的財產繼承沒有必要對珍貴文物作出不同于其它財產的特殊規定，它仍應當屬于遺產的范圍。

五、公民供自己勞動所必需的生產資料，其中包括國家法律和政策允許公民個人所有的某些大型的生產工具資料，在擁有該生產資料所有人死后，也應當屬于遺產的范圍

憲法規定，我國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堅持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度制。個體私營和個人獨資經營等非公有制經濟，是由城鄉個體勞動者占有少量的生產資料，以個人及家庭成員從事勞動為基礎的經濟形式，是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5〕。準許勞動人民為了發展生產的需要而擁有歸自己所有的勞動工具。這與舊社會那種允許剝削者擁有剝削他人勞動力的手段的生產資料私人占有制上比，其性質是根本不同的。因為在我國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由于社會生產力發展的水平還不夠高，社會的物質財富還不夠豐富，還不可能完全實現一切生產資料公有制。實踐已經證明，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將一切生產資料公有化的做法會導致破壞經濟發展的嚴懲后果。在目前的家庭，不僅作為消費單位而存在，在許多情況下也是作為生產單位而存在，毫無疑問，應當允許它擁有一定的生產資料，否則無法進行生產。總之，在我國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既然還允許家庭或者個人擁有一定的生產資料，那么，在所有人死亡后，把這些生產資料遺留給自己的繼承人也就是必然的了。

六、公民基于著作權、發明權、發現權、技術革新、合理化建議等所獲得的財產權利，也應當屬于財產繼承權的范圍

著作權、發明權、技術革新、合理化建議等，這些權利本身可分為兩種：一種是人身權利、一種是財產權利^〔6〕。其人身權利享有的，不僅生前由自己享有、不得轉上、贈與等，而且死后也不得由他的繼承人繼承。如就一部書的作者的人身權中的署名權來說，這種權利是不得轉讓的，當然也不允許在他死亡之后由繼承人去繼承，不能因為作者死了，將其作品的署名換上他兒子的名字。但是，公民由于著書立說，發明、發現、技術革新、合理化建議等所獲得的財產權利，除允許本人生前享有外，還應當允許在他死亡后，由他的合法繼承人繼承^〔7〕。其合法繼承人的繼承權是應當受到法律保護的。專利是指對發明創造成果享有獨占的利益，享有此種權利的人在法定的期限內，對發明等創造成果的制造、銷售或使用擁有專有的權利，專利權可以轉讓、贈與等^〔8〕。因此，專利在專利享有人死亡后，對其中產生的財產權利也應當允許繼承。

隨著我國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公民為適應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需要所進行的創造性勞動，必然會產生更多的著作、發明、創造和技術革新等成果，必須會涌現出更多的作家、發明家、技術革新者、合理化建議者。他們在智力勞動中獲得的財產權利，理所當然應當受到法律的保護。不僅生前應當允許他們享有這些財產權利，而且在他們死后也應當允許其合法的繼承人作為遺產繼承。

七、公民在社會的經濟交往中，即在民商事活動中，基于合同關系所產生的財產權利，稱之為債權。也應當屬于遺產的范圍

這里，除基于合同關系所產生債權外，還有因損害賠償所產生的財產權利，在法學上也稱之為債權，即侵權之債^〔9〕。這兩種財產權利在所有人死后，也應當屬于遺產的范圍。必須著重指出的是，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因合同關系所產生的財產權利將會在公民的遺產繼承中占據重要的地位。

從農民以家庭或個人的名義承包的土地、山林等合同來看，合同的期限都是比較長的，耕地三十年、草地最長期限五十年、林地最長期限七十年^〔10〕。這樣長期的合同，都有可能發生承包人死亡或承包方中的一人或數人死亡。這樣，基于死亡這個法律事實所發生的財產權的轉移問題就是不可避免的。公民基于承包合同所取得的收益，在他死后，必然要轉移給自己的繼承人所有^〔11〕。其它的合同關系，如買賣、借貸、租賃、社會保險等合同關系，也會產生因合同當事人死后，其財產權利轉移的問題。因此，在我國財產繼承的范圍中不能沒有債權的繼承。^〔12〕

但是，這里必須指出的是，有人往往容易誤認為因合同關系所產生的債權(即財產權利)的繼承當作合同關系的繼承。其實這完全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合同關系是不能繼承的。合同是雙方當事人自愿協商一致實施的法律行為，合同中的當事人如果雙方是公民的話，可以因當事人中的雙方或一方的死亡而消滅。但是，如果合同的雙方或一方是法人而訂立的，法人的法定代表人(經理、廠長)的死亡，則不影響合同的法律效力，其合同關系仍然不變。法人應當繼續履行合同，根本不發生繼承的問題。以我國廣大農村普遍出現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合同來說，合同的一方是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另一方是農戶。盡管各個農戶是以家長的名義去簽訂承包土地的合同，但這種承包不是家長個人的承包，仍然是整個家庭的承包。因為整個有勞動力的家庭成員都參加勞動，不因家長個人的死亡而影響合同的效力，此種合同仍然應按照合同中規定的條款履行^〔13〕。等期限屆滿時，合同關系才能終止。有人把這種較長期限的承包合同的履行，說成承包權可以繼承，則是一種誤解^〔14〕。承包合同中的承包權不是一種私有財產權，它不應當屬于繼承的范圍，繼承只限于公民私有財產和私有財產權利的繼承。再者，合同關系和繼承關系具有完全不同的法律性質，是兩個不同的法律范疇⒂。合同關系是基于合同雙方當事人自愿協商一致的法律行為而產生的。合同中任何一方所享有的權利與所承擔的義務是對等的，是遵循平等互利原則的。只有履行自己在合同中所約定的義務，才能享有在合同中所約定的權利。而繼承關系則不是這樣。繼承是基于被繼承人的死亡這個法律事實的出現而產生的，取得繼承權的主要根據是血親關系、姻親關系，或者根據財產所有人生前個人的意志訂立遺囑或遺贈扶養協議進行處分。繼承人繼承死者的個人財產，不一定以盡義務為前提。雖然在繼承中也講權利義務相適應的原則，但此種權利義務關系也不應當是等價的。如果混淆了合同關系與繼承關系，勢必導致理論上的混亂和在實踐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K〕.第13條2款.

〔2〕〔15〕陶希晉.民法文集〔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342，348.

〔3〕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K〕.第14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K〕.第3條，第22條.

〔4〕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K〕.第50條第1項，第4項.

〔5〕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K〕.第11條.

〔6〕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K〕.第10條.

〔7〕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K〕.第19條.

〔8〕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K〕.第95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第10條，第11條，第42條.

〔9〕〔12〕〔14〕劉云生，宋宗宇.民法學〔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76，286，344，448.

〔10〕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K〕.第20條.

〔11〕〔13〕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K〕.第4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K〕.第31條.

〔責任編輯：金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