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傳播的預警與防范

2008年春節的七天長假，不休假的艷照傳播人利用各種網絡渠道，汪洋恣肆地大量傳播著黃色圖片。其發布之快、散布之廣，完全超出了人們的意料。幾乎在一夜之間顛覆了相關影星在受眾心中的美好形象。直至春節假期結束，各大網站、監管部門、甚至各地公安機關才開始發布禁止傳播艷照的通知并采取相應措施。從最初的幾張八卦圖片到最終的數百張高清寫真，直到升級至香港娛樂圈的大地震——艷照門事件，可見我們對網絡傳媒的監管仍然存在明顯漏洞：對網媒出現突發惡性傳播時管控不力，應對不周。

假期監管出現真空

中國政府對網絡色情的打擊成效是有目共睹的，在過去的兩三年間，發布色情內容的網站幾乎無可遁形。或改弦更張，或關門大吉，頂風作案的受到嚴懲。中國這塊網絡土壤幾乎沒有給色情內容提供絲毫滋長的條件。然而在春節這個特殊的時間段，趁全國人民忙著抗災、忙著過年，“艷照門”居然趁虛而入，大大享用了長達七天的“監管真空”的時間傳播。

眾所周知，春節是中國民眾最為重視的傳統節日，每逢此時，舉國歡慶，鞭炮齊鳴。政府部門、各大網站的管理員基本上也都處于放假和值班狀態。客觀地說，即便是在春節期間網絡依舊沒有脫離監管，但業內人都知道，這段時間通常只是用搜索引擎增加了針對性關鍵字的過濾。而這種監管力度自然無法應付突如其來的另類傳播事件。七天長假中，“艷照”在網絡的傳播渠道之混雜、速度之迅猛遠遠超乎常人想象。

新傳播方式發人深省

在事件發展到惡性之前，大多數網友把獲取“艷照”當做滿足好奇心或展示網絡水平的獵奇游戲和炫耀資本，竭盡所能地施展網絡傳播的各種才能及可用方式。Google式的獨立搜索引擎似乎還在代表互聯網的新生科技，然而網絡自身的發展也從未停歇，此次事件中幾乎所有可以傳播的途徑都被網友充分加以利用，有些途徑甚至絕少進入常人視線。例如：

⒈百度貼吧

“貼吧”形式并非百度獨有，但百度的人氣最旺，足以形成主流傳播方式。貼吧是基于某個主題開設的有些類似論壇的形式，貼吧的隨意性更強，只與主題關鍵字相關。由于不需要注冊即可直接發言，貼吧內容質量良莠不齊，之前一直并未受到網民的足夠重視。相對其他的內容獲取方式，貼吧的使用率較低，大家通常不對貼吧抱有獲取價值信息的期望。然而在此次事件中，“百度貼吧”被眾網友當做最直接的發布平臺（以某當事人名字為關鍵字的貼吧幾乎條條與艷照下載地址、獲取方式有關）。仔細想來，貼吧被作為主要發布平臺也有其充分的理由：1）百度人氣最旺，是中國網民最常用的搜索引擎；2）百度貼吧相對其搜索引擎而言，一直沒有很高的知名度，了解和使用貼吧的多數是老網民；3）無需注冊即可匿名發言。由于這些原因，百度貼吧成了發布這類信息相對“安全”和“有效”的“最佳”途徑。據2月18日新聞報道，北京某網絡信息管理部門點名批評百度貼吧在此事件中管理不善，足見其在該事件中的傳播影響。

⒉QQ空間

與百度貼吧主要發布文字信息不同，QQ空間提供了相冊功能，大量艷照藏匿其中，成為傳播艷照的主要宿主之一。我們知道，QQ號碼的注冊相對容易，不需要實名，而海量QQ用戶群和數量龐大的相冊照片，以及在技術上難以實現對照片內容的審核，為非法圖片藏匿其中提供了條件。不過QQ空間完全依靠自身是很難大規模傳播的，還需類似百度貼吧的發布平臺，說白了，它只能作為非法內容的藏身之所，并不是傳播的有效工具。

⒊網易相冊

國內最大的相冊服務商非網易莫屬，其編輯的照片上傳和分類管理功能深受網友追捧。以至于有第三方專門針對網易相冊開發的批量照片下載工具AlbumCon，使得網友在短時間內獲取數百張照片易如反掌。據某些網友介紹，其獲取的艷照就源于網易相冊。而上傳照片的始作俑者具有較高智商，將艷照隱匿于普通風景照片之后，這樣在進入相冊時第一頁就看不到有任何違法照片的發布，這些照片便得以在網易相冊上保存較長的時間。

⒋BT和電騾

每次惡性傳播幾乎都少不了BT和電騾，這種最充分展現互聯網公平、分享精神的點對點技術被用做傳播非法內容時，也引發了我們對開發新型監管技術的迫切需求。分布于網友各自電腦上的內容，通過“種子”互相傳播形成一張切割不斷的大網，單純依靠封殺種子服務器幾乎難以奏效，幾十K的種子可以很容易通過郵件或其他形式傳播，剩下的就是點對點的通信，面向服務器的管理工具無法觸及。

⒌網盤

網盤，又稱網絡U盤、網絡硬盤，是一些網絡公司推出的在線存儲服務，向用戶提供文件的存儲、訪問、備份、共享等文件管理功能，使用起來十分方便。網盤的原理其實就是網絡公司將其服務器的硬盤或硬盤陣列中的一部分容量分給注冊用戶使用。鑒于網盤服務技術門檻較低，有大量小型企業也提供網盤服務，而小型服務商對用戶保存在網盤上的內容幾乎不具備審核機制，使得網盤在帶給用戶便利的同時，也變成了藏污納垢之所。

除了上述五種形式的傳播，當然還有新興搜索引擎管理機制尚不完整等原因。比如網易公司新開發的“有道”搜索引擎，在春節期間就沒有看到對有關艷照門事件關鍵字的屏蔽，由于其市場占有率目前還不算高，并未造成太大的影響，然而不良信息的發布與監管之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對峙態勢卻在不斷升級。

網絡應急預案亟需制訂

艷照門事件給我們傳遞了一個重要信號：網絡傳媒的監管亟需加強。毫無疑問，假期軟肋和各種新傳播方式的推波助瀾是該事件給予我們的警示。

解決假期問題的根本不在于加強值守力量，而在于建立一套系統有效的應急機制。而對于層出不窮的網絡新傳播方式，則需有公安部門的網絡安全人員通過和網站的緊密配合，不斷更新監控技術和清除措施。就這些問題研究和分析后，我們可進一步得出以下結論：

⒈不良信息的情報獲取。關鍵點在于構建一個立體的、多層次獲取方式，彌補單方面渠道之不足。最佳的途徑就是發動網民，進一步鼓勵網民舉報不良信息。從歷史經驗看來，網絡掃黃打非的成功和廣大網民積極舉報不良信息網站密不可分，有了廣大網民作后盾，不良信息無隙可乘。具體說來：（1）可在全國范圍內招募不良信息監控志愿者，他們在職業、年齡、地域、愛好等不同方面有所側重且廣泛分布，長期擔任網絡不良信息發現和舉報工作；（2）當網絡傳播中出現某不良信息主題時，比如此次艷照門事件，可在原有舉報不良信息網站的發布區域增設專項舉報，并加大對舉報人員的獎勵。發現源頭、堵住源頭，是減少不良信息擴散影響的重中之重。

⒉級別判定和預警。分級標準的制訂我們不在這里討論，需要闡述的是如何建立一個信息提交匯總和反饋機制，也就是預警系統。這需要一套系統的程序支持，特別是應對類似事件傳播：（1）當監控者發現違法或不良信息時，迅速通過web界面的程序提交給舉報中心，填報信息時需遵循一定規范，特別是URL需分為：發布內容URL和存貯內容URL等單獨字段填寫；（2）系統獲取這些信息后，進行URL比對，合并重復信息并累加計數；（3）由系統根據不良信息的URL和所設置的閥值，自動過濾后分發給各歸屬網站內容負責人，通知其自查自糾。這個步驟在設計時應支持自動運行，同時支持人工干預；（4）網站負責人接收到舉報信息后，在規定時間內查糾，并通過web程序反饋自糾結果，匯總進入數據庫備查。

⒊應急預案。由管理部門統一標準，可設置應對惡性傳播的多級預案，并在日常經過配合演練，使預案具備足夠的可操作性。與應對惡劣天氣、自然災害、交通事故等不同的是，應對網絡惡性傳播違法不良信息的預案只需抓住兩個要點：1）暢通有效的聯系和通訊方式；2）各相關網站內部的配套機制。當事件發生時，要在最短時間內，自動通知到所有相關網站的內容負責人，各自啟動與預案配套的內容監控和清除程序，專人負責，專人操作，有效控制。

⒋研發專項監管工具迫在眉睫。對監管新技術傳播的研究和對新技術的研究同樣重要且永無止境。新技術的出現需要時間，而研發對應有效的監控技術則往往需要更長的時間。舉一個最常見的例子：比如圖片的搜索，對圖片的內容甄別幾乎是無法實現的，完全用計算機判定某張圖片是否屬于色情目前還只能是望洋興嘆。即便如此，也要加強對信息監控技術的研究和開發。因為完全依靠人工過濾，對于信息海量的互聯網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這就需要我們轉換思路，創造性地尋找方法去解決問題。就拿艷照門事件來說，網絡上已知流傳的數百張照片就是查處重點，在已經獲取不良圖片標本的前提下，可用縮略圖比對的算法思路對服務器上的圖片文件、壓縮包內的圖片文件比對，過濾出可疑文件，再進一步由人工鑒別處理。而這類工具開發出一個便可長期針對性應用，因為它可以解決某一類的問題。日積月累，升級更新，即可形成系統的專用監管工具來應對基于新技術、新傳播方式帶來的令人束手無策的尷尬局面。

（作者單位：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