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章從語用的角度出發,選擇對漢語本族語者和英語本族語者請求言語行為中的“消極請求、探詢請求及直接請求”的運用情況,進行了討論及分析,進一步總結出英漢兩族語者進行這些請求言語行為的區別,由此思及西方主流心理學的困境,對不同的文化中如何適當地提出請求給出了建議。
關鍵詞:消極請求 探詢 直接請求 語用 言語行為
1984年的跨文化言語行為研究工程(CCSARP: Blum-KulkaOlshtain 1984)通過對各國語言和文化的研究對請求和道歉兩方面的言語行為進行了分析,發現所有的語言研究大部分都發現人們更傾向于使用間接請求行為。Rod Ellis (2000)的一個研究揭示了二語學習者使用請求策略的發展過程。在他的研究當中,Rod Ellis發現比起使用直接請求,本族語說話者更傾向于使用間接請求策略。作為一種言語行為,“請求”常常受各種社會因素影響。文章以“消極請求”和“探詢及直接請求”言語行為為討論對象,從語用角度來比較中美“消極請求”以及“探詢及直接請求”言語行為的異同之處,并以兩國不同的文化價值觀為出發點對這兩者的異同處進行討論解釋。
一、分類討論及研究
1.消極請求
1987年Brown and Levinson提出,為了表示禮貌,我們必須意識到其他人的面子需要。面子指自我形象。有“積極面子”和“消極面子”的自我形象的區別。“積極面子”指希望自己的言論、思想或行動得到別人的贊同、喜愛和肯定,獲得別人的尊重。“消極面子”指不希望別人把意愿強加于自己,自己的行為不受別人的干涉、阻礙。西方社會崇尚個人自由和天賦權力,認為社會并非個體的有機融合,而是以個體為單位捆綁起來的混合體。個體具有理性的自由,處在社會的中心,并且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早期的個體主義是一種政治和社會哲學,其中心主張是強調個體的自由,并特別強調了自我指向的、自我包含的、相比較而言不受約束的個體和自我。”(Realo AKoido,K,2002) 個體主義源于西方啟蒙時期對神學權威的反抗。中世紀的“黑暗”年月里,宗教神學的教義和教條具有絕對的權威。在啟蒙時期,為了反對神學專制,學者們把個人放到了世界的中心,認為在人的內部存在著一個神圣的“心靈”,這個心靈是自主的、獨立的,具有理性判斷的能力。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就是這一思想的真實寫照。在西方的“自我中心”文化當中,面子事關自我形象,因此西方人認為非常重要。在中國,面子常常被認為是一個公眾形象,同時,在中國,并不怎么存在消極面子的問題。面子,在中國人的思維里面,等同于積極面子。在中國,面子和積極面子兩者都是表達了中國人希望得到他人的認同。
消極請求是一種間接施事行為,言外之力通過慎用類施為動詞直接表現了出來。Leech(1983)提出,為了使言語交際順利進行,交際雙方要遵守禮貌原則。在日常交際中,尤其是在進行“請求”時,常常需要有禮貌地進行言語交談。Leech發現,間接表達和禮貌之間的聯系非常復雜。
在英文里面,為了表示禮貌,大多請求都是間接性的。說話者常常通過消極請求來減輕一些通過使用施事性行為動詞進行直接請求所帶來的尷尬。帶有明顯的試探性,旨在說話人不是在盡力把自己的意愿強加給對方,而是弄清楚對方的所思所想,讓對方自己選擇,所以他們較常使用表示間接和試探的詞匯如“rather, sort of”等,如:Richard: Could you sort of...put in a good word to Simmon about me?
然而,在中國,說話者常常使用消極請求來表示一種不確定和需要,而不是出于禮貌。
(1)我很想讓你把這個告訴我。(2)我想讓/求你幫我個忙(行嗎)?(3)我必須讓你改掉這個壞習慣。
在這三個例子當中,消極請求言語行為是在說話者的立場上進行的。例(1)表明說話者對事件的關心,但是他并不能確定聽話者是否愿意告訴他。與例(1)相近,例(2)同樣也表達了一種特別的含意,即說話者并不能肯定聽話者是否愿意幫助他。但是,當說話者使用了“行嗎”,請求行為就更多地傳達了說話者的不確定性,因此轉化為在聽話者的立場上進行。例(3)中,該言語行為表達的是一種建議或者警告。表面看來,該請求是出于說話者的需要,而實際上,這個請求是建立在聽話者或者聽話者和說話者雙方的利益上的。
2.探詢與直接請求
英文中大部分的請求是屬于探詢類請求。Green給出了很多這種類型的句子:
(4)a) Will you close the door please?
b) Would you mind closing the window?
c) Why don’t you clean up that mess?
同時,英語本族語者常常使用疑問-條件句來進行探詢式請求,如:
I wonder if you were free on Tuesday.
Now one more question, if you don’t mind. How do traditional doctors diagnose illnesses?
這些假問句表面上看是詢問對方有無做某事的興趣或者欲望,實則是請求對方做某事。即使當說話人強硬性和命令性地要求對方做某事時,大多情況下也是使用疑問句式。如:
Can’t you shut up?
Will you bloody well hurry up!
(5)你為什么不關上窗戶?
例(5)暗示了聽話者所做的行為引起了說話者的不悅(為什么你早該做的事情你卻沒有做;我沒有看見你為你所作的行為辯解)。在英文里,那樣的疑問句式可以被用來表達請求,如例(4)。需要說明的是,如果不改變提出請求所起的作用,并不是所有(4)里的英文請求例子都會有相對應的中文表達方式。如“why don’t you”結構是一種疑問句型。然而,由于該句型并不要求得到相應的回答,它便被視為一種請求的言語行為而不是一種疑問。在英語里可以是禮貌的請求或者建議,也可以是批評、責備,視具體場合而定。而“Why don’t you”與之相對應的漢語字面翻譯“你為什么不……,怎么不……”則變成了反問句,用否定的問句形式表達肯定的祈使內容,多含有疑問、批評、責備之意,說話人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然而,英文中的“would you do it”;“do you want to do it”;或者“would you like to do it”等“假問題”式請求句型在中國卻很少見。英文中的這種句式是基于聽話者的愿望提出請求,因此這些句式看起來并不像在對聽話者提出自己的愿望。為了避免產生歧義,此時,中國人更傾向于使用直接請求。對一個中國人來說,假如他通過使用與英文“would you like to...please”; “would you be so good as to...”等句型相對應的中文字面翻譯來表達請求意愿,聽話者就會感覺非常滑稽古怪。
英語的使用直接請求的形式大多含命令、要求等含義,因此,與漢語說話者相比,英語本族語者較少地使用這類句式,甚至認為它有時比穢語更具有冒犯性。如一個人用英語說出這樣的句子:“Mrs. Chen! Please! Sit! Sit!”在這個例子中,“sit!”這個句子聽起來像命令,很不禮貌,讓聽者覺得自己像條狗被主人吆喝著。在英語里“請對方坐”有以下表達方式:Will you sit down?或Won’t you sit down?
可是,值得注意的方面就是,在中文里,通過直接命令來提出請求并不如英文中所認為的那樣無禮。漢語里用一個簡單的“坐!坐!”就現得非常禮貌,還能表示說話人的熱情,能用于一切場合。如果用疑問句式“坐下,好嗎?”反而顯得生硬。李頌梅在對中文的關于命令請求形式的研究中提出,中文的說話者在提出請求時一直都傾向于使用直接請求的形式。請求的實現在語言中的最顯著的特征就是使用基本的行為動詞來直接表明說話者本身
的愿望,如使用“帶”、“拿”、“給我看看”、“借我”等詞。
二、心理學淺思
至此,我想到西方主流心理學面臨的一個困境:文化的遲鈍或與文化生活的脫節。長期以來,主流心理學在個體主義方法論的指導下,把人看成是類似于洋蔥那樣的一層一層包裹起來的結構。最外層是社會文化影響,從外向內依次為社會文化層次、心理層次、生物層次和神經生理內核。心理學家采取的是向內觀察方法,關心的是心理層次和作為心理層次基礎的生物學基質和神經生理內核,而把社會文化影響留給了社會學和人類學家。這樣一來,文化就成為心理學研究中的無關變量,造成了心理學與文化的脫節。忽略文化影響的直接結果是與社會生活的脫節。因為心理學現象就其本質來講更多的是一種文化歷史現象,從后現代心理學的觀點來看,心理現象是社會建構的產物,植根于具體的歷史和文化之中,帶著文化的深刻烙印。脫離文化和社會歷史背景去從事心理學的研究,其結果只能是歪曲心理生活的現實。
三、結束語
從以上的分析中,本文作者發現不同的文化對如何適當地提出請求給出了不同的定義。對中國人來說,他們更多的強調社會地位、權威、家庭、團體和社會成員之間的關系。從傳統來看,中國社會人際交往的目的是為了達到和諧統一的目的,然而對于一個受傳統差序格局或等級觀念、以及以此為基礎的相互依存的關系取向、他人取向和守本分的思想的影響下,人們必須遵循上尊下卑的法則(賈玉新,1997)。所以中國人表示請求的時候,會根據對方身份地位的不同,分別采取不同的請求策略,根據場合使用消極請求或者探詢策略,而說話人為了表示權威,往往采取直接請求策略。對于其他國家不同的表達請求方式,我們應該尊重他們本國的文化,減少文化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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