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媒體批評是大眾傳媒和文學批評相結合的產(chǎn)物,它主要受制于傳媒文化,是傳媒文化操縱、策劃的結果,其批評主體、批評對象、接受主體和接受過程等都呈現(xiàn)出與傳統(tǒng)批評不同的特征。媒體批評對傳統(tǒng)批評造成了強烈的沖擊,同時也給文學批評帶來了生氣和活力。
關鍵詞 媒體批評文學批評 大眾傳媒
麥克魯恩從技術決定論出發(fā),以負載文化信息的媒介形式的不同將文化分成三個階段:口頭文化——印刷文化——電子傳媒文化。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中國進入了印刷文化和電子傳媒文化的過渡階段,大眾傳媒迅猛發(fā)展。伴隨著大眾傳媒的發(fā)展和繁榮,中國媒體批評蓬勃興起。媒體批評是大眾傳媒和文學批評相結合的產(chǎn)物,它借助大眾傳媒的廣泛性、時效性迅速向受眾傳播,對受眾影響極大,幾乎占據(jù)了文學批評的主流地位,成為不可忽視的文化現(xiàn)象。因此對媒體批評進行研究,是很有必要的。下面從批評主體、批評對象和批評接受等方面對其特征進行簡要分析。
一、批評主體的特征
(一)批評主體的泛化
在媒體批評中。出現(xiàn)了批評主體泛化的情況,記者、編輯、作家、一般的讀者和專業(yè)批評家一起成為媒體批評的批評主體,使批評的專業(yè)化、職業(yè)化、官方化、精英化的意識轉換為大眾化意識。他們同時進入媒體批評領域,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
首先,大眾傳媒“狂歡廣場”的場地和氛圍給大眾提供了活動的舞臺,使大眾有了“話語權”。傳統(tǒng)的學術刊物具有嚴肅莊重的色彩,令一般的讀者敬而遠之。但大眾傳媒卻像巴赫金所說的“狂歡廣場”,其開放性和民主性使得“很多環(huán)節(jié)加入進來分享權力,除批評家外,還有雜志和出版社的編輯、媒體的記者,還有讀者,估定價值所憑依的立場也產(chǎn)生了很大差異。他們相互;中突”。人們可以盡情地表達自己的意見。這一點,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表現(xiàn)得最明顯。網(wǎng)絡使人們擺脫了日常身份、地位的限制,人人平等成為了現(xiàn)實。這盡管還帶有虛幻性、虛擬性和理想性,但無疑使現(xiàn)實空間得到了空前的擴大。正如有人所說的:“網(wǎng)絡世界成為另一個世界,純粹精神的世界。……在ID的掩護下,你可以多多少少說點你想說的話,而不用再挖個坑埋起來。同時,你也終于能夠發(fā)言,有人能傾聽你的話語,話語的世界終于給了每個人平等的機會,而這一次將不再靠金錢、權力、地位。”
其次,媒體批評“下里巴人”的姿態(tài)使大眾有了發(fā)言的權力和培養(yǎng)了言說的能力。文學批評一般分為理論批評和應用批評兩大類型。傳統(tǒng)的文學批評主要是理論批評。理論批評的任務是建立一套研究和解釋文學作品的前后一致的術語、區(qū)分標準、分類方法以及評價作家和作品的尺度,其高深的理論色彩使它具有濃重的貴族氣息,一般的大眾因缺乏專業(yè)的理論知識,很難進入這個圈子。媒體批評則側重于評價當下的文學現(xiàn)象,它主要是應用批評,不強調(diào)理論的建構,直感式批評、印象式批評在這里取得了合法地位。只要對文學作品或其他文學現(xiàn)象有所感悟(即使這種感悟是膚淺的),就可以在媒體批評領域自由言說。
最后,專業(yè)批評家觀念和心態(tài)的變化使他們開始逐步進入媒體批評的領域。余秋雨曾說,中國有的知識分子作了一輩子的“無效文化”,這真是悲哀。在市場經(jīng)濟體制下,不少評論家痛感傳統(tǒng)批評“中心地位”的喪失,他們不甘心自己的學識和才華被無情地淹沒,于是,在痛定思痛之后,他們中有的人走出“象牙塔”,加入了寫媒體批評的行列。當然,這些媒體批評并不能把他們深邃的思想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來。為了適應大眾的接受習慣,他們必須把自己的“深刻”掩藏起來,而只能展露“冰山一角”,但畢竟他們的言說有了數(shù)量龐大的受眾,而對于大眾傳媒來說,它們也需要借助這些文化精英的參與提高自己的文化品位和知名度,從而擴大發(fā)行量、提高收視(聽)率或點擊率。于是,我們看到,這些具有專業(yè)知識的批評家和并不具備專業(yè)知識的“業(yè)余評論者”一起成了媒體批評的批評主體,共同構建起大眾文化批評的觀念和意識以及傳媒批評形態(tài)。傳統(tǒng)批評的話語霸權和神圣感被徹底解構。
(二)批評意圖的多元化
所謂批評意圖,也就是批評主體希望達到的傳播效果。沃納·賽佛林/小詹姆斯·坦卡德把傳播效果分為三個層次:認知、情感和意愿。認知是關于人們對事物的認識,即通過提供信息、傳承知識,作用于人們的知覺和記憶系統(tǒng),增加人們的知識量,改變?nèi)藗兊闹R結構。情感是關于人們對事物的態(tài)度,即通過信息和知識改變?nèi)藗兊挠^念和價值體系。進而引起情緒或感情的變化,屬于心理和態(tài)度層面上的效果。意愿是關于人們對事物采取的行動,這是行動層面上的效果,即通過認知和態(tài)度的改變,最終影響人們的行為。在媒體批評中,不同的批評主體對這三個層次的興趣是不一樣的。具體說來。其批評意圖主要有以下幾種:
其一是指導讀者鑒賞文學作品。持此類意圖的主要是專業(yè)評論家。他們具有深厚的理論修養(yǎng),這使他們有能力成為讀者閱讀的“指路明燈”。但長期以來,我們的文學批評偏重于對文學現(xiàn)象作學術研究,很多批評家不屑寫評價鑒賞式批評,認為其是“小兒科”,不能登大雅之堂,這在客觀上造成了對大眾需求的漠視。媒體批評面對的是大眾,這使它充分考慮到了大眾的需要,所以,評價鑒賞式批評得到了很大的繁榮和發(fā)展。持這類批評意圖的批評家主要對達到認知效果和情感效果感興趣,即他們更多地關注批評的知識性,希望以自己的學識提高大眾的文學品位,樹立正確的文學價值觀。
其二是為作家作品作宣傳。持此類意圖的包括評論家、作家、記者、編輯等。為了獲取更好的經(jīng)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現(xiàn)在的出版商和作家都很重視宣傳工作。傳播學認為。傳播者的權威性是贏得讀者的重要因素之一。一般情況下,傳播者越有權威性,其傳播的影響力就越大,受眾就越信從。現(xiàn)在不少文學作品的出版,都邀請資深評論家和作家撰寫批評,利用他們的“權威效應”贏得讀者。另外,出版商還經(jīng)常運用由記者編輯捕捉“新聞熱點”的方式吸引讀者的注意。這時,批評已不再是單純的學理性研究,而是成為文學生產(chǎn)和消費流程中的重要部分。也就是說,這類批評的最終目的是要達到意愿效果,即通過提供信息,使受眾對作品產(chǎn)生興趣,從而購買作品。
其三是滿足自我言說的欲望以及和他人交流閱讀體驗。持此類意圖的主要是一般的大眾讀者。前蘇聯(lián)文藝理論家列·斯托洛維奇曾經(jīng)說過,藝術作品作為審美關系的客體,能激起人一定的感情和理想、愿望和意向,活躍他的記憶,并喚起想象。有的讀者看了文學作品后,有所感悟,不吐不快。他們并不滿足于個人獨自體驗。而是希望通過交流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感悟,也分享他人的思想。現(xiàn)代大眾傳媒的先進技術為一般讀者的這種愿望和需求提供了物質(zhì)平臺。在網(wǎng)絡上,我們就經(jīng)常看到網(wǎng)民對同一作品展開熱烈的交流。這類批評,既關心認知效果,也對情感效果感興趣。
其四是制造新聞熱點。持此類意圖的主要是記者編輯。有人指出:“媒體的編輯記者不時地客串批評的主角。左右著批評的輿論導向……一位批評家專心孤詣寫出的文章,未必比媒體記者速成的一篇報道更有影響。”在大眾傳媒語境下,記者編輯往往憑借其職業(yè)優(yōu)勢。敏銳地捕捉文壇中的新作新動向,將文學新聞化、社會化、事件化。很多時候,他們并不以探究文學規(guī)律為己任,文學批評僅僅是他們吸引受眾的工具和手段。也就是說,他們真正關心的既不是文學的認知效果,也不是文學的情感和意愿效果,而是媒體的知名度以及發(fā)行量和收視率。
批評意圖的多元化,使媒體批評的功能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特征。它能滿足不同批評主體的需求,使批評既具有個體性、個性和精神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功利性。同時,它顯示了批評主體對期待視野的重視。使批評目標明確,有的放矢。
二、批評對象的特征
美國未來學家阿爾溫·托夫勒將人的內(nèi)心生活比喻為一條容納了五種“情境”的渠道:(1)物體,即由天然或人造物體構成的物質(zhì)背景:(2)場合,即行動發(fā)生的舞臺或地點:(3)角色。即人:(4)社會組織系統(tǒng)的場所:(5)概念和信息的來龍去脈。一定時間內(nèi)流經(jīng)的情境越多,每一種情境在其中持續(xù)的時間就越短。而在大眾傳媒時代,快速的信息流使得人們應接不暇,于是。“關于過去的深度感消失了,我們只存在于現(xiàn)時,沒有歷史:歷史只是一堆文本、檔案,記錄的是個確已不存在的事件或年代,留下來的只是一些紙、文件袋。”因此,媒體批評不關注“歷史”,而是關注“當下”,文壇新動向、有新聞價值的名家名作、有爭議性的文學話題、能吸引大眾注意力的文學熱點問題等等,就成為媒體批評追尋的對象。
首先,大量的媒體批評屬于新書介紹類。這類批評的主要目的是對新書進行“廣而告之”,它往往緊扣作品的“亮點”來寫。以揭示出作品的“與眾不同”之處和最能引起讀者興趣的地方。如《文學報》介紹海巖的小說《深牢大獄》時,就強調(diào)了該書“突破了海巖一貫的浪漫詩話風格,強化了社會現(xiàn)實氛圍”,并“以監(jiān)獄系統(tǒng)的真人真事為基礎,為讀者認識監(jiān)獄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另外,這類批評經(jīng)常由作品說開去,寥寥數(shù)語,卻充滿睿智。如《文學報》對《沈從文全集·集外文存》的點評。有這樣一段話:“關于沈從文,我的印象是至今沒有被好好讀過。就說很多人喜歡的《邊城》吧。有誰看得到那里面掩蓋著的傷處么?心身多方面的困苦與屈辱烙印,如果不變?yōu)槌鸷蕖>捅厝挥梦淖职褌郯饋怼!逼渲校吞N含了評論者“誰解其中味”的感慨。這類批評,在介紹新書的同時,融入了評論者的獨特體會,可謂是“商業(yè)性”和“思想性”的完美結合。
其次,媒體批評關注有新聞價值的名家名作。盡管名家名作對大眾來說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吸引力,但傳媒為了收到更好的效果,往往選擇一些有特殊意義的時間進行批評報道。如傳媒在巴金的百歲華誕前后發(fā)表的有關巴金及其作品的批評就屬這種情況。巴金一生追求真理、呼喚崇高、謳歌正義。他的作品及其人格力量已成為中國文壇的一面旗幟。他在晚年一再倡導“講真話”、“把心交給讀者”,在文學界、思想界引起強烈共鳴。因此他的百歲華誕是中國文學界的一大盛事。當時全國比較大的媒體都發(fā)表了有關巴金及其作品的批評,不少還推出了專刊。這些批評因為把握了時機性和社會尊崇經(jīng)典的意識而倍受大眾關注。
再次,媒體批評關注有爭議性的文學話題。如2007年10月27日《羊城晚報·花地論壇》的選題為“第四屆魯迅文學獎廣東評委看廣東文學”。該選題的背景是:第四屆魯迅文學獎10月26日揭曉,共有32位作家、詩人、理論評論家和翻譯家獲此殊榮,但廣東僅捧回一個“文學理論評論獎”。對此,人們議論紛紛。《羊城晚報》的編輯敏銳地抓住了這一焦點問題,邀請了四位評委討論這個話題,分別從未獲獎作品存在的問題、評委存在審美判斷差異、創(chuàng)作的努力方向等方面進行了熱烈的討論,全方位地分析了魯迅文學獎及其評選中的種種問題。對話有交流,有碰撞,有爭論。觀點的沖突有利于深入地探討,也能激發(fā)讀者的思考。
另外有一類媒體批評則屬于“炒作類”,即通過新聞炒作,制造出“熱點”、“焦點”。前幾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十作家批判書》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這類經(jīng)過事先策劃、包裝和推銷的媒體批評的特殊流程是:
第一,為了吸引大眾注意,策劃熱點。《十作家批判書》“批判”了錢鐘書、余秋雨、王蒙、梁曉聲、王小波、蘇童、賈平凹、汪曾祺、北島、王朔等十位在文學界一直享有盛名或在社會上有廣泛影響的作家。在該書封面上,不無煽動地寫著:“對當下中國文學的一次暴動和顛覆,把獲取了不當聲名的‘經(jīng)典’作家拉下神壇。”對“經(jīng)典作家”進行“炮轟”,這種“驚世駭俗”的做法使該書一下子就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正如有人所說的,《十作家批判書》是個典型的“媒介事件”,具有顯著性(名作家)、沖突性(“批判”)和戲劇性。符合了新聞學關于新聞選擇的一切標準。
第二,受到社會廣泛關注,成為大眾傳媒爭先報道的熱點。《十作家批判書》在出版后不到一個月,各大傳媒紛紛對此進行報道,這無形中為該書作了絕好的宣傳,實現(xiàn)了秦巴子所說的“讓批評從批評家的課堂里,書齋里和發(fā)行只有幾百份、幾千份的所謂學術刊物上解放出來”。對此,朱大可分析道:“批評領域在過去很長一個時期是以學理批評作為自己主流批評模式的。可是在《十作家批判書》里,發(fā)生了一個戲劇性的變化,就是由于商業(yè)炒作,嚴格地說是商業(yè)的包裝,它走向了市場。一些主題用詞用得非常商業(yè)化,經(jīng)過這個中介,它走向了民間。”
第三,“處于關注焦點的事件或活動必須加以‘構造’或給予一定范圍的意義”,于是,另一類媒體批評產(chǎn)生。在對《十作家批判書》的報道評論中,各傳媒均把注意力放到該書的批評方式上,由此引發(fā)了一場關于怎樣看待這類批評及怎樣進行批評的大討論。如廣東《新周刊》指出:“‘批判’者的確給讀者提供了一個重新觀察這十位名作家的視角”。“缺陷和弱點里隱藏著作家更為內(nèi)在的真實,它或許才是我們真正的老師。《十作家批判書》部分地敞開了這種真實。”《中國青年報》發(fā)表《文學神壇來來往往》的評論。認為“我們的媒體,應該給作家和讀者創(chuàng)造一個平等交流和溝通的空間,從而使作家不致過于浮躁,也使讀者不致因為有所收益便把作家尊為‘神’。”《文匯報》刊登了題為《批評。有話好好說——滬上部分作家、評論家、學者座談當前文學批評的若干現(xiàn)象》_-文,認為《十作家批判書》是當代文化的一個案例,它體現(xiàn)了商業(yè)原則正向文化領域推進。
麥克盧漢認為,傳媒產(chǎn)品的傳播價值在于傳媒所凝聚的受眾的注意力資源。他舉例說,觀眾被電視臺的精彩節(jié)目吸引時,他付出的不是金錢,而是排他性的關注。因此,傳媒非常注意通過各種方式獲取大眾“排他性的關注”。媒體批評既然進入了傳媒領域,它也就很自然地按照傳媒的運作機制來運行,所以媒體批評的話題永遠是新鮮的、熱門的,一個個話題“你方唱罷我登場”,“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jīng)擁有”是媒體批評的真實寫照。這或許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批評的學術性,但卻使批評增強了現(xiàn)實感和從眾性,對讀者有更大的吸引力。在傳統(tǒng)批評日益邊緣化的今天,媒體批評的這些運作方式給文學批評開辟了另一片新天地,因此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三、批評接受的特征
批評主體和批評對象的變化,直接影響到批評的接受,使媒體批評的接受主體和接受過程都發(fā)生了變化。
(一)接受主體的泛化
相對于傳統(tǒng)批評而言,媒體批評的接受主體由單一走向了龐雜,其接受目的也走向了多元化。從接受主體的文化身份來看,我們大致可把其分為四類:第一類是進行文學研究的專業(yè)人員。他們接受媒體批評主要是為了及時了解文壇的動態(tài)。為學術研究尋求相關的選題或資料。第二類是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者、出版者和發(fā)行者。在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的操縱下,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和生產(chǎn)必須要考慮讀者的需求。所以,現(xiàn)在的作家、出版社都非常注重市場調(diào)查和讀者反饋,而媒體批評則是他們獲取相關信息的重要渠道之一。通過媒體批評,他們能及時、準確地了解市場行情和讀者的興趣,使今后的選題、創(chuàng)作和發(fā)行更切合市場和讀者的需要。第三類是文化市場的管理者。要管理市場,必須先了解市場。文化市場的管理者接受媒體批評。主要是為了了解市場的發(fā)展狀況,以便對文化發(fā)展實行監(jiān)督,為文化政策的制訂或調(diào)整提供依據(jù)。第四類是大眾讀者。媒體批評的通俗易懂性使媒體批評“飛入尋常百姓家”,大眾不僅是媒體批評創(chuàng)作的主體,也是媒體批評接受的主體。他們接受媒體批評,主要是希望獲取有關文學方面的信息和知識,或與他人交流閱讀體驗。媒體批評已成為他們休閑娛樂的一部分。
可見,媒體批評的時尚性、及時性、龐雜性和通俗性使它改變了傳統(tǒng)批評接受群體的圈子化和接受目的的單一化,它能滿足不同的接受群體的需要,體現(xiàn)了鮮明的廣泛性和多元化。
(二)接受過程的開放互動
媒體批評的接受具有開放互動性。其原因有以下幾點:首先,大眾傳媒的出版周期短,特別是其先進的技術能使讀者對其發(fā)表的文章及時作出反饋,如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帖子一發(fā)表,其他網(wǎng)友就可以馬上跟帖,速度快得驚人。其次,大眾傳媒的“大眾性”使媒體批評亦具有大眾性,它所討論的話題符合大眾的接受水平,并且往往是大眾感興趣的,大眾有對其發(fā)表自己意見的能力和欲望。再次,大眾傳媒和作家也需要大眾的“眾聲喧嘩”。大眾傳媒不僅給大眾提供了自由言說的平臺,它還鼓勵人們參與討論。因為參與的人數(shù)越多,越說明該傳媒有“人氣”,也就越能增加傳媒的知名度。而對出版社和作家來說,要使作品順利地推向市場。也必須要吸引大眾的注意,所以經(jīng)常通過一些訪談式、對話式、討論式等營造“百家爭鳴”的氛圍。當然,更重要的是,文學作品的特性使媒體批評能有效地展開討論。因為“看人生因作者而不同,看作品又因讀者而不同”,文學作品含蓄性、深刻性的特點往往導致“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萊特”:另外,“文無定法”。作家創(chuàng)作有選擇不同的創(chuàng)作方法、不同的形式的自由。而讀者也有對其發(fā)表意見的自由。
所以,媒體批評是一個開放的系統(tǒng),在這里,擁有了“話語權”的大眾可以自由表達自己的意見,媒體批評呈現(xiàn)出“百家爭鳴”的景象。如王朔罵金庸就是一個典型的個案。
1999年11月1日,《中國青年報》發(fā)表了王朔的《我看金庸》一文。此文一出,馬上引起巨大反響,全國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加入了這場爭論。在這場爭論中,鮮明地體現(xiàn)了媒體批評的開放互動性。首先,話題具有吸引力和爭論性。王朔和金庸都是“極具特色的重量級人物”,而且“挑戰(zhàn)金庸,前無來者”,這無疑是“在文壇內(nèi)外投下一枚重磅炸彈”。其次,從參與人員的文化身份看,涉及面極廣,有作家、批評家、文學愛好者以及一般的大眾:如金庸對王朔的批評進行了回應,王朔亦對金庸的態(tài)度作出了評價:《羊城晚報·山地茶座》邀請王彬彬、趙毅衡、白燁等著名評論家就“金王之爭”發(fā)表看法:上海部分作家、評論家、學者在《文匯報》的策劃下展開了討論:眾多金庸迷和王朔派在網(wǎng)上唇槍舌劍,針鋒相對,亦有不少“中立派”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再次,從爭論的內(nèi)容看,涉及到諸多的文學觀念的沖突,如如何看待高雅文學與通俗文學如何評價武俠小說在文學史中的地位:如何看待文學作品的語言:如何進行善意和理性的文學批評等等。
巴赫金認為,在人文科學領域,“真理只能在平等的人的生存交往過程中,在他們之間的對話中,才能被揭示出一些來”,“一切莫不歸結于對話。歸結于對話式的對立。這是一切的中心。一切都是手段,對話才是目的。單一的聲音,什么也結束不了,什么也解決不了。兩個聲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條件,生存的最低條件。”媒體批評的交流互動性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巴赫金有關“對話”的人文立場和思辨方法,使批評充滿生氣和活力。
大眾傳媒還在蓬勃發(fā)展,媒體批評仍在層出不窮。對一個還在不斷發(fā)展變化的事物進行研究是困難的,因為一切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對媒體批評的特征,還有待于更進一步深入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