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我國著名的音樂學專家、音樂教育家,本刊原編委朱澤民教授于4月17日晨盍然仙逝,享年81歲。朱先生多年來,對本刊關愛有加,他的去世,是音樂史學界和本刊的一大損失。本刊發表本文,以表達對朱先生的悼念和紀念。
中圖分類號:J6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08)02-0022-02
1979年經朋友引見,得以拜望仰慕已久的朱澤民老師,承老師傳道、授業、解惑,爾來廿有九年。
突然,2008年4月17日羅天全兄電告, 朱澤民老師駕鶴西去!老師廿九年的耳提面命竟至此而止,悲痛之情難以言表!
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禮記#8226;檀弓》)
夜不能寐,開機案前;風雨驟至,蒼天動情。廿九年往事涌上心頭。
朱老師誨人不倦,提攜后學。1979年我報考中國音樂史專業研究生,但專業書籍僅有一本楊蔭瀏先生的《中國音樂史綱》。老師在第一次見面時便將他撰寫的《中國音樂史》講義給我。多虧老師的講義,我在專業考試中獲得了97分的好成績。
1984年,我從廣元拍回一組照片,系該縣羅家橋一、二號墓出土的伎樂石雕。經我考證,入土年代在南宋淳熙或稍后。如果斷代不誤,當有重大價值,將把三弦的歷史提早一個世紀,而那組“唱賺圖”是我國至今所見最早的一幅。朱老師非常重視。他逐一推敲我提出的斷代依據,和我反復商量。最后,朱老師確認斷代無誤,立即交《音樂探索》編輯部。《四川省廣元縣羅家橋一、二號墓伎樂石雕研究》發表后,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資料室來信索要照片。這組照片后來收入《中國音樂史圖鑒》。
朱老師與黃翔鵬先生私交甚篤。黃先生從荀勖笛律“正聲調法”、“下徵調法”、“清角之調”總結出“同均三宮”的理論。朱老師極為贊賞。這當然不是一己之私,而是兩位先生的學術認同。黃先生逝世以后,責難接踵而至。雖然是學術爭論,不才仍不免有“死后是非誰管得,滿村爭說蔡中郎”之感慨。遵照黃先生生前囑咐,我著手研究《新唐書》所載《南詔奉圣樂》。寒來暑往,終于峰回路轉,原來中華書局標點錯誤!這個錯誤把原文交代清楚的“同均三宮”旋宮實踐攪渾,不知所云。我將《“同均三宮”的理論與實踐——學習黃翔鵬先生相關論述的心得之二》呈朱老師過目。朱老師讀后對我夸獎有加,親自擔任該文責任編輯交《音樂探索》發表。次年《音樂探索》發表《均、宮、調是三個層次——學習黃翔鵬先生相關論述的心得之三》的責任編輯也是朱老師。這是朱、黃二位先生惺惺相惜,也是朱老師對作為后學的我之提攜。
朱澤民教授應四川省文化廳聘請,出任《中國民族民間器樂曲集成#8226;四川卷》副主編。我雖忝列副主編并冠以“常務”,不過多跑腿而已。四川卷凡涉及理論問題,我均請示朱老師,經老師首肯后方予執行。朱老師還負責四川卷《四川民族民間器樂曲綜述》的撰寫。這是該卷開卷第一篇重要文章,內容包括四川地理、歷代建制、人口、民族、四川古代音樂的歷史人文背景、四川的民間器樂曲、洞經音樂與宗教音樂、四川民間器樂曲的主要藝術特點。朱老師初稿完成后,特叫他的學生甘紹成教授合作。這也是朱老師提攜后學之舉(直至1999年四川卷出版,二人僅是師生關系)。
朱澤民老師為了四川音樂學的發展,甘為人梯。四川省音樂舞蹈研究所邀請朱老師主持編修《巴蜀音樂史》。朱老師對我說,黃翔鵬先生多次婉言謝絕有關方面讓他撰寫或主持撰寫《中國古代音樂史》的邀請。黃先生認為,中國古代音樂有許多疑案至今未能澄清,現在再寫古代音樂史,只會陳陳相因,毫無新意。為此,黃先生撰寫《樂問》,列出歷代音樂方面困擾我們的100個問題。朱老師說,在四川,我們至今未能弄清家底,到底掌握了多少文獻資料。朱老師拿出一包資料卡片,說:“僅僅這些,遠遠不夠。”修史,前期工作必不可少,必須從資料做起,否則便成無米之炊。他叫我和他一起,在歷代文獻中搜索資料,一一加以注釋。朱老師訂名為《巴蜀音樂史料輯注》。后來,朱老師叫我擬出巴蜀先秦至清末歷代音樂方面的專題,聘請專家撰寫。這是第二步。然后把專題文章與《巴蜀音樂史料輯注》合并,命名曰——《巴蜀音樂》;有了《巴蜀音樂》,《巴蜀音樂史》便不遙遠了。朱老師自撰《中國音樂史》授課,待《巴蜀音樂》完成,《巴蜀音樂史》于他易如反掌;但是,我心中明白,老師從未打算獨立撰寫《巴蜀音樂史》。老師以他羸弱的身體辛苦搜索資料,詳加注釋,是為后人架橋鋪路。朱老師的精神令人肅然起敬。
2005年,四川省音樂舞蹈研究所將《巴蜀音樂》課題向全國藝術科學規劃領導小組申報,申報內容包括課題內容、價值及朱澤民等主要參加者。經評審,批準為文化部重點課題。
如今,《巴蜀音樂史料輯注》已出清樣,巴蜀音樂歷代專題由省內專家分別撰寫已陸續脫稿。
不幸,朱澤民教授乘鶴離去,如此匆匆地離去,來不及告訴景仰他的學生、他的朋友,甚至他的家人!
《巴蜀音樂》將于2009年正式出版。屆時,我們將把《巴蜀音樂》呈獻在遠在天堂的朱澤民教授面前。
責任編輯:陳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