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圍城》熱”的形成動因

摘 要：《圍城》——作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一個經典話語，在新中國成立到1980年近三十年間卻銷聲匿跡，究其原因，是《圍城》的題材、風格以及欣賞趣味與時代大背景相游離，并且作者錢鐘書在當時淡泊自守的個性也使作者及其《圍城》讓人們逐漸淡忘。進入80年代后，由于時代的變遷、作品本身及作者個人獨特的文化魅力以及外來文化思潮的影響，使《圍城》再次走進讀者的視野，在20世紀80年代出現了一股持續的“《圍城》熱”。

關鍵詞：《圍城》 錢鐘書

前言

《圍城》——作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一個經典話語，寫于1944年至1946年，它是一部反映20世紀30年代中國社會現狀和知識分子生活情態的諷刺小說。這樣一部文學佳作，在新中國成立到1980年近三十年間卻一直不為世人所矚目，直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著名文學批評家夏志清教授在1961年版的《中國現代小說史》中對《圍城》推崇備至，才引起大陸文學評論界的高度關注。據統計，1980至1989年十年間國內評價《圍城》的專著和文章大概有150篇左右，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刊載于各類報刊雜志上的相關論文則多達三百多篇。許多專家學者對《圍城》進行研究探討，在社會各界出現了“《圍城》熱”這一獨特的文化現象。這種現象值得我們關注和反思，為什么這部小說會在特定時期進入公眾的文化視野？有關這方面的研究和探索顯得比較薄弱，本文擬深入剖析“《圍城》熱”產生的原因，使人們能夠正確地認識和理解“《圍城》熱”這一獨特的社會文化現象，推動《圍城》研究進一步向前發展。

一、《圍城》近三十年沉默的原因

《圍城》自創作至1980年間，一直未受到世人注意，究其原因，《圍城》的隱匿，很大程度取決于客觀的社會歷史狀況和作者自身。

（一）客觀的社會歷史狀況

《圍城》創作于上海“孤島”文學復興時期，當時的中國，戰火連天，作為政治、經濟、軍事發展的中心，上海陷入一個前所未有的特殊年代，人們關注更多的是國家的命運、個人的安危，因此，抗戰文學成為當時的文學主流，而帶有明顯知識分子氣息的《圍城》，除了它賴以產生的階層，顯然不適合大眾的口味。屏奚認為“錢注重清潔，是把《圍城》當作作者展示其光彩奪目的寫作風格的媒介”。這些評價現在看來雖缺乏公允，但至少代表了當時文壇的一種傾向。由此看來，《圍城》今天雖然被視為是一部極為優秀的作品，但它與當時時代的不適宜也使之暫時脫離了讀者的“期待視野”。1942年的解放區文學確立了文藝的工農兵方向，以“寫光明為主”的謳歌文學被提升到主流文學的位置上。就是在國統區，在“孤島”上海，登上文學舞臺的絕大多數作家都自覺或不自覺地把自己納入到不同的階級文化中。而錢鐘書卻特例獨行，不愿意以任何流派的面目出現，自始至終保持創作的自由和獨立。解放初期，對剛剛形成的一個新國家，鞏固政權、建設經濟是當務之急，大眾的文化教育還主要是掃盲，《圍城》的風格顯然不合主流，自然就游離于大眾視野之外。

（二）作者涓淡的個性及學術研究

1949年9月，新中國成立前夕，錢鐘書、楊絳夫婦舉家北上，應邀重返清華大學執教。從1949年到1958年，是錢鐘書人生旅程中的又一重要階段，錢鐘書在這十年中完成了兩個轉變。

其一，由放言無忌轉為“口不臧否人物”。錢鐘書夫婦于1949年搬遷時丟失了另一部小說《百合心》的書稿，對文學創作“興致大掃”，從此“省心省事”、“不興此念”，一直潛心于學術著作中。這對于錢鐘書來說是明智之舉，因為錢鐘書少年時代就狂得驚人，從小就不愿說贊揚別人的話，相反批評、挖苦過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一旦專著于學術研究，錢鐘書則以淡泊自守代替他恣意放縱的個性，沉默地面對國內的政治風云，這不僅使他遠離人世的喧囂，而且在非常時期保護了自己。1950年他擔任了“《毛澤東選集》英譯委員會”主任委員，有幾年的時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這項工作上來，這個特殊的身份又讓他長時間安靜，使人們逐漸淡忘了他。

其二，由文學創作、學術研究并駕齊驅轉變為專門的學術研究。文學作品因其內容、題材、趣味的不同，有不同范圍的讀者，而學術研究則因其相同的高度和專業性，把讀者局限在狹小的領域。錢鐘書從1930年發表第一篇論文起，就始終把自己放在中西文化的大視野中，冷靜地分析古今中外的文化。他的評論文章大都發在讀者面狹小的學術刊物上，如《書林季刊》、《觀察》等，有些文章純粹用英文寫作，一般讀者無法接受與欣賞，這就使人們對他感到陌生。而且從1949年至1957年間，錢鐘書幾乎沒有任何公開發表的文章、評論，更談不上新的著作問世，很難引起世人對他的高度關注。

二、20世紀80年代以來“《圍城》熱”的形成動因

（一）時代的變遷

20世紀80年代，隨著改革的深化，思想的禁錮在慢慢打破，理論界提出了種種消解文學的意識形態的觀點，開始轉而強調文學的審美本質的功能，一批疏離政治而堅持個性創作的作家張愛玲、錢鐘書、沈從文等重新走進研究者的視野，漸漸得到人們的欣賞和喜愛，錢鐘書《圍城》的復出也得益于這樣的文藝思潮的影響。同時，進入80年代，西方強勢文化的輸入，構成對本土文化的強勁沖擊，國人對文化的焦慮感異常深切。這要求知識界需擦亮眼睛去重新發現被遮蔽的“文化綠洲”，為斷層的文化尋覓再鑄的思想資源。而錢鐘書學貫中西，以淵博和睿智著稱，重新呼喚出這一“國學大儒”，樹立一面華夏傳統文化的旗幟，在當代文化語境下具有非同一般的意義。80年代中期，舒展、陸文虎、陳子謙等人大力提倡和疾呼研究“錢學”，又撰文盛贊錢先生為“文化昆侖”，并倡議成立錢學研究所。由此，錢鐘書的一系列作品（包括《圍城》）及學術研究逐漸走入研究者的視野。塵封了30年的《圍城》一旦解禁，立刻給讀者一種藝術的沖擊力。它俏拔尖新的比喻、超凡脫俗的思想、洞察人生世相的智者風范，喚起了讀者全新的審美感受。

進入90年代，文學體制的改革作為一項文化政策被直接提了出來。電視劇《圍城》進入了傳媒市場，向全國播出后，受到學術界和觀眾廣泛好評，出人意料地產生了“轟動效應”，《圍城》成為大學生乃至整個知識界議論的熱門話題。1993年，陜西幾位作家推出了幾部影響較大的長篇小說新作，文學評論界把1993年稱之為“長篇年”。從此，長篇小說倍受關注，于是也就“熱”了起來。尤其是1995年之后，江澤民總書記提出抓好文學創作中的“三大件”，即長篇小說、兒童文學和影視文學的創作，而長篇小說則為“三大件”之首。 “長篇熱”成了20世紀90年代文壇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線。這樣，在國家意識形態和傳媒引導的雙重合力下，錢鐘書的長篇小說《圍城》被推到了文化舞臺的前沿，掀起了如火如荼的“《圍城》熱”。

（二）作品自身的文本魅力

1．作品的生命悲劇意蘊

近代以來，伴隨著工業文明的飛速發展，現代文明給現代人帶來了物質的豐富，但與之俱來的是人的精神的空前危機，人生目的的消解，理想的淡化，奮斗精神的衰退。人們在生活中越來越感到孤獨、失落、絕望，《圍城》所蘊含的豐富的生命悲劇意蘊恰好與現代人的生存狀態產生共鳴。

在《圍城》中，方鴻漸的人生旅途先后經歷了教育、愛情、事業、婚姻四個階段。全書層次清晰而又生動地展現了這最基本的人生四大階段和人生支柱是如何在方鴻漸這個典型的現代人身上逐步破滅以至于徹底崩潰的。方鴻漸的人生經歷不是快樂的歷險而是痛苦的歷程；不是成功的收獲而是失敗的總和；不是理想的實現而是對最起碼的人生價值的徹底幻滅；不是自我力量的煥發，而是自我的迷失和發自本性的怯弱。這種人生歷程和生存狀態完全與理性主義、英雄主義相背反，從而極為深刻地揭示了現代文明的危機和現代人的困境，體現了人類的某些永恒的困惑。

《圍城》從現代文明的基礎上和現代意識的高度來審視人和文化的存在，它所塑造的具有典型性和深刻性的“圍城世界”和“圍城人生”恰好提供了這樣的人生世相，它對人性的開掘，病態的解剖，對現代人無疑具有驚醒作用。作品的人物和生活中的人們感受到的是同樣的問題，同樣的困惑。許多失意者必定有過類似的“圍城”經歷，有著某種不遂心或事與愿違的心理體驗，人們終身處于“圍城”境遇而不自知，經作者點破，方才醒悟。

2．作品杰出的喜劇精神

回顧“五四”以來，在由魯迅開創的現代諷刺小說里，有冷峭夸張的張天翼，沉郁深厚的沙汀，他們的諷刺是摧毀舊中國的劍與火，而以丁西林、李健吾、陳白塵等開創的喜劇集中表現的是投機、鉆營、賄選，是一種疾風暴雨似的憤怒的政治諷刺。在這其中，多的是嚴肅的社會批判和道德批判，少的是輕松愉快的喜劇意識，其笑聲往往是陰郁的。而唯有錢鐘書以超然的地位、調侃的態度、輕松愉快的喜劇意識，對異己的世界進行嘲弄和嘲笑。《圍城》站在生活的上面俯視生活，深于閱歷，切于事情，笑聲中充滿了幽默的快意，蘊含著一種深沉的人的意識，那獨特的學者式的諷刺，減少了人生的嚴重性，替沉悶的人生透了一口氣。

《圍城》從小說到電視劇，由于它蘊含著喜劇精神，既有諷刺的機智，也有揶揄的機鋒，更有智慧的幽默，讀者和觀眾透過含淚的笑眼或含笑的淚眼認可了現實的缺失，化解了來自現實的不快，加深了對人類自身生命和命運的理解，鼓起面對憂愁微笑的力量，堅定了走向新生活的堅強意志。正是這些內容打開了現代讀者的心扉，使得《圍城》愈來愈受人喜愛，讀者越來越多。

3．作品的自傳傾向

在《圍城》這樣一部特別的小說里，最特別的人物，無疑是百無一用的方鴻漸。大凡讀過《圍城》的人都能感覺到錢鐘書與方鴻漸在籍貫、經歷、性情上明顯接近，著名作家徐訏說《圍城》里太多作者自己，徐訏的說法其實差不多也是普通讀者的看法，他們很容易就會覺得方鴻漸的淵博、深刻、機智、學問、善諷、挖苦，都只能是作者本人才可能具有的，使即便沒有“考證癖”、“索引癖”的人，也免不了將小說內外的主人公和作者加以聯系。再如，二人都出生于無錫的書香門第之家，都有到歐洲留學的經歷，并于抗日戰爭爆發時回到祖國；二人都懷著同樣的目的從上海啟程前往湖南，對錢鐘書前去就任的那所學校里的風尚習俗以及旅途中許多情景的描寫，都可以在《圍城》中找到影子。而且1947年《圍城》出版后，作者收到許多讀者來信，大致可分三類：第一類是想知道，這本書是不是自傳；第二類是想追查書中有沒有影射；若有影射，都是些什么人；第三類是想問該書是不是作者自己的婚姻生活寫照？可見，讀者對作者和主人公的關系非常感興趣。

另一方面，作者創作《圍城》時期困頓窘迫、無所作為、悲觀沉淪的自我現狀也是從方鴻漸身上表現出來的。錢當年蟄居上海淪陷區時期，是他平生時最為凄苦艱難的時期， 1941年錢回滬省親，值珍珠港事件而同上海一并淪陷，出不得滬，失業在家。后局勢稍安可以出滬，卻又因為他人之故無法找到合適的職業，最終接受了岳父讓給的震旦女子文理學院授課鐘點，聊以度日。此情此景，和《圍城》前三章寫方鴻漸在歐洲做了四年渾渾噩噩“游學生”，回國后仍舊玩世不恭，及至失戀以致失業極其相似。作者正是借方鴻漸酒杯澆自己心中的塊壘——既責備自己過去不曾預料生活可能的遭遇，又抱怨“圍城”上海給他造成的生活困境。有趣的是，楊絳也沒有絕對否認方鴻漸身上就真的完全沒有一點錢鐘書自己的影響。“鐘書把方鴻漸作為故事中心，常從他眼里看事，從他的心里感受”，“福樓拜曾說‘包法利夫人，就是我’。那么，錢鐘書照樣可說：‘方鴻漸，就是我’。”但是，她還是費了許多口舌，在《記錢鐘書與<圍城>》里竭力申辯方鴻漸不是錢鐘書。錢鐘書本人，也在公開場合撇清《圍城》是自傳。這些說法不無自相矛盾之處，其實這正表明方鴻漸與作者之間存在著相當復雜的關系。夫婦二人對作者與主人公關系的澄清，更使讀者感到神秘，研究《圍城》也愈加熱烈。

（三）作者個人的獨特魅力

1．作者 “奇”“怪” 的個性

對于錢鐘書這位德藝雙馨的大學者，傳媒往往以“風華絕代”、“謎一般神秘而富于魅力”、“大師”、“文化奇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智者”等字眼來形容，凸顯他身上的傳奇色彩，津津樂道其奇聞軼事，鑒賞他的驚人絕技，錢鐘書不是因為他的學術業績而被推崇，普通讀者感興趣的是他這個人以及負載在他身上的傳奇故事和特立獨行的人格。在傳媒建構“文化昆侖”的想象圖景中，錢鐘書作為才子和學人的豐富性被淡化了，他留在公眾媒體中的形象具有兩大特征：一是“奇”，二是“怪”。

“奇”表現在：一方面，錢鐘書精通英文、法文，具有照相機似的記憶力。他上課從不記筆記，只帶一本和課堂無關的閑書，一面聽課一面看自己的書，但是考試時總是第一。這種驚人的記憶力，在現代中國學者中，罕有其匹。另一方面，橫貫古今中西的淵博、睿智，學問之大，讀書之多，人所難及，令人驚訝。錢鐘書自小就精于中國古代文史，而且喜好讀書，所讀之書無論是雅是俗，無論是精微深奧的哲學、美學、文藝理論，還是枯燥乏味的大字典、辭典、百科全書都能恣意閱讀。再者，濃郁的機智幽默，別具一格。一改過去人們心目中知識分子窮酸腐儒形象，成為中西合璧的現代知識分子的典范。

“怪”則“怪”在他視名利為糞土，在“文革”大動蕩的時代始終保持一份平常心和恬淡的學者心態。柯靈在《促膝閑話錢鐘書》中說：“他還有個‘怪癖’，不肯參加任何‘學會’。近年來，這一類團體如雨后春筍，他一概謝絕掛名，因此也頗得罪了一些熱心的發起人……”。這種淡泊的學者人格恰與急功近利的世風形成鮮明的對照，令人向往和崇敬。由此，對錢鐘書人生的公眾興趣直接引發了20世紀90年代錢鐘書傳記熱的出現。

2．作者杰出的學術貢獻

錢鐘書一生的主要成就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他的文學創作，以《圍城》為代表；二是他的學術研究，以《談藝錄》和《管錐編》為代表。

《談藝錄》是錢鐘書早年最有影響的文藝理論著作。它以中國古典詩為縱，隨處以西歐的詩學為橫而編織其間，是一部洋溢著俊敏卓拔見解的詩論。而《管錐編》則是錢已出版的著作中規模、氣魄最為宏大的一部讀書札記。所探討的是包括文學在內的文化，是對唐以前中國古代十部重要典籍的研究。這部巨著使錢鐘書終于走上了他學術生涯的顛峰，錢鐘書因此而享有“文化昆侖”的美譽。

這兩部學術巨著可謂旁征博引，行筆飄忽縱躍于古今中外之間。如要讀懂這兩部學術巨著，不但要熟悉三千年的經史詩文、佛典、小說、曲戲、筆記、笑林、方言、諺語，還要通曉泰西語文要籍。這是遠非一般人所都能做到的，尤其對于那些未曾有機會接受傳統古典文學教育的現代人，更是望而卻步。可以想象，如此學問淵博的人如果去寫小說又會怎樣呢？作為錢鐘書唯一一部長篇小說的《圍城》則以其輕松愉快的喜劇格調、令人深思的哲理意蘊使廣大讀者眼前一亮，該文本不僅通俗易懂，而且所揭示的人生奧義與現代人生存狀態產生強烈共鳴，自然而然地，廣大普通讀者由對《談藝錄》、《管錐編》的仰慕、無奈轉而變成對《圍城》的強烈關注。

（四）客觀的外部文化環境

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國對于西方文化采取的是有高度選擇性的方針。“文革”期間，則實行一種“自我封閉”的文化政策，從80年代起，在經過長時間的封鎖之后，出現了本世紀不多見的大規模介紹西方文化思想的持久熱潮。

在70年代末，思想文化界對西方各個歷史時期的理論、文學著作進行翻譯、介紹，主要是重印19世紀以前的古典文學理論和文學創作。80年代以來又陸續創辦了《外國文藝》、《外國文學》、《當代外國文學》等刊物。這時文化界的譯介重點，特別轉移到20世紀的西方理論和文學創作上面，西方現代文論和“現代派文學”成為關注的焦點。同時，西方20世紀文論以及哲學、美學、文化學、社會學等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的重要成果的譯介，也受到文學界的熱情關注；弗洛伊德心理學、存在主義、現象學、俄國形式主義等，都逐一得到介紹。

錢鐘書的《圍城》作為20世紀中國小說的杰出存在，它的創作淵源相當豐厚，既有民族文化與文學的基因，又有西方文化思想的影響，與西方現代主義文學有割不斷的精神聯結。與《圍城》產生于同一時代的法國存在主義文學，尤其是薩特的《惡心》、《理智之年》，加繆的《局外人》、《鼠疫》以及他們的存在主義理論對人生社會的理解是：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人應該自由選擇，不斷地選擇。《圍城》中的方鴻漸，他的感受與行動體現了這一特征。他不安分，有時卻又隨遇而安；他不斷地選擇，又不斷地幻滅；他長于思考，短于行動，他是一個徹底的懷疑主義者。由此可見，《圍城》的創作一開始所立的標尺就是世界性的，它超前地與西方現代文學相呼應，打通了一條與世界文學相銜接的道路，使中國現代小說擁有了現代意識和世界品格。這在80年代中國小說才廣泛地與西方現代小說相接軌背景下，顯得更加獨特，引起知識界的高度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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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美霞 黃曼君，湖北十堰鄖陽師范高等專科學校計算機科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