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美國經濟的巨大壓力,美聯儲主席伯克南曾經說過,可以用直升飛機往美國撒錢。然而他大概沒有想到,石油資源豐富的海灣國家和資金充裕的亞洲國家的“直升飛機”已經盤旋在華爾街的上空。
2008年1月15日,新加坡、科威特和韓國三國政府聯合給花旗集團和美林證券集團注入巨資210億美元,而這兩家銀行在美國的信貸危機中損失慘重。近幾年來,發展中國家的主權財富基金實力逐漸增強,得益于全球石油價格的高漲和這些國家日益增長的出口。自從次級抵押貸款危機發生以來,這些主權基金已經把將近690億美元的資金投入于世界頂級的投資銀行,比以往在新興市場出現危機時所進行的投入要多得多。將近2.9萬億的基金所投資的范圍已經超出了金融領域,擴展到電信和科技公司,娛樂行業,甚至航空業。但在銀行領域的投資,仍然是最引人注目的。當西方銀行業在全球金融市場的運行中把自己的要害完全暴露出來的時候,這些主權基金儼然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
初看起來,這種現象似乎正是資本運作規律的最好證明。資本應該從超額儲蓄的國家流向急需資金的國家,而阿拉伯和亞洲國家政府也在投資于它們所擅長的行業。但是依然有兩個問題引起了關注,首先是主權財富基金的自身缺陷;第二個更嚴重的問題是,主權基金勢必將激起貿易保護論者和民族主義者的強烈反應。日前,法國總統薩科齊承諾國內的基金管理人,將采取措施使他們免遭“帶有極端侵略性”的主權財富基金的侵害,雖然還沒有主權基金對法國的銀行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目前主權基金只占到全球資產類交易總額的2%,但是發展很迅速,規模至少已經和全球對沖基金的總量一樣大了。不同于對沖基金的是,主權基金不必承受贏利和虧損的壓力。除了挪威等少數國家以外,大多數的主權基金都不公開自己的投資目標。
對于企業管理者來說,主權基金的投資是一個天賜良機:投資者慎重而又注重長期投資,可以保住自己的工作,而這些管理者在對沖基金的投資模式中,往往遭到被拋棄的厄運。但是如果回顧這些主權基金所投資的國有企業的狀況,簡直就是一團糟,不僅效率低下,主權基金的管理人往往還會抑制競爭,保護民族企業中的佼佼者。除了具有分裂市場的能力,主權基金的經理人很少對監管者,股東或者是選民負責,在這種機制下,基金的效率很難保證。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跡象表明主權基金的投入像德國政府認為的那樣有什么惡意。面對擺在桌子上的現金,如果對可能發生的風險進行太多的衡量,顯然有些愚蠢。美國目前正身處在經濟不景氣的邊緣;伯克南正在采用較為激進的減息政策,但是目前的問題是對美國銀行系統普遍的信心不足。
目前美國對主權基金表示歡迎的友好態度可能是暫時的。在信貸危機發生之前,美國的政治家就曾經反對阿拉伯國家擁有美國港口,反對中國投資美國的石油公司。1月15日希拉里就表示:“我們必須加大對主權基金投資行為和方式的控制權。”一旦危機情況過去之后,美國很可能不再歡迎外國的資金。新加坡的淡馬錫在印度尼西亞的投資就曾經遭受過這樣的命運。
在要求發展中國家開放市場的同時,又對國外的投資設置重重障礙,這種偽善之舉真是昭然若揭。東道國不應當對主權財富基金設置特殊的制度障礙。每個國家都重視國家安全和財政金融系統的穩定,但是大多數國家都已經具備銀行在所有權和防衛方面的安全保障措施。
在理想情況下,高儲蓄的中東和亞洲國家應該擁有更自由開放的經濟政策,允許自己國家的公民為自己進行投資,但是與此同時,更應該警惕保護主義的大棒在全球范圍內對投資活動所進行的打擊。
為了緩和對主權基金的敵視態度,主權基金首先應當從增加自身的透明度開始做起,公開基金的主要目標和控股方是一個有益的嘗試。通過第三方進行投資,比如與對沖基金合作,也是有幫助的。在理想狀況下,主權基金應當最終在私人公司中持有盡量少的股份,而且通過指數進行投資會更加多元化。
盡管西方國家的政府最終學會了如何讓銀行進行私有化運作,但是距離新興市場的國有基金進行投資的理想標準還有很大差距。而且主要的危險不在于這些發展中國家的主權基金。問題在于發達國家——對外國投資日益敏感和緊張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