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總統羅納德·里根曾經這樣形容通貨膨脹:“它跟鱷魚一樣兇惡,跟武裝歹匪一樣可怕,跟職業殺手一樣致命。”直到前不久,各國的中央銀行行長們還認為通貨膨脹這個“歹徒”已經被終身監禁起來了——受益于日益健全的貨幣政策,在最近數年里,全球的通貨膨脹一直保持了較低水平。但是如今,通貨膨脹這個歹徒已然重出江湖了。
雖然美國已經在經濟衰退的邊緣,其他發達國家的經濟增長也已放緩慢,但是通貨膨脹卻仍在蔓延。歐洲中央銀行總裁Jean-Claude Trichet在今年5月份的時候警告各國政府不要重蹈上世紀70年代的那些錯誤,那時,發達國家為了追求經濟增長而放松了對通貨膨脹的控制。如今這個警告卻是發展中國家的中央銀行更應當注意的。在中國、印度、印度尼西亞、沙特阿拉伯這些國家,官方統計數據都顯示:在過去的一年中,物價上升了8-10%;在俄羅斯,通貨膨脹率超過了14%;在阿根廷,真實的通貨膨脹率數據是23%,而委內瑞拉的通脹高達29%。如果照此估算,今年夏天,全球2/3的人口正在遭受著高達雙位數的通貨膨脹。
總體上,目前全球的通貨膨脹率已經上升到了5.5%,達到了自1999年以來的最高位。本次推高通貨膨脹的主要驅動力是食品和原油價格的上升,原油價格在今年5月一度達到135美元/桶的高位。令人擔憂的是,現在全球貨幣政策是上世紀70年代以來最為寬松的:全球平均的真實利率是負利率。
通貨膨脹預期正在上升。如果歐元區繼續保持強勁的經濟增長,歐洲央行肯定會更加擔心通貨膨脹。但是發達國家現在的工資水平保持了相對的穩定,而且核心物價(不包括食品和能源價格)水平與一年前相比僅略有提高。此外,美國和歐洲未來一年內的經濟增長會低于預期,相應失業率也可能會上升,而失業率上升又會遏制工資水平的上升。美國的消費者信心指數已經下降到28年的最低點,這意味著未來消費者支出會有所下降。反過來,這又會刺激公司削減費用、限制工資上升。
而對發展中國家而言,情況則完全不同。由于食品價格在消費者價格指數中權重較大,CPI增速要快得多,同時,工資水平(在俄羅斯一年內增長了30%)和核心物價水平也在加速增長。許多發展中國家正在全力發展經濟,由此通貨膨脹也有可能失去控制。
許多發展中國家的政府認為,目前的通貨膨脹只是由于短期供應方面的沖擊,因此不需要提高利率。他們正在利用價格管制和補貼來遏止通貨膨脹。發展中國家的貨幣供應增長速度幾乎相當于發達國家水平的三倍。許多發展中國家的中央銀行還沒有完全獨立,而通貨膨脹目標也不固定,這都增加了工資和物價螺旋上升的風險。
其實,對于美國的房地產和信貸泡沫,發展中國家負有部分責任。當亞洲國家和中東石油輸出國獲得大量經常賬戶贏余的時候,它們積累了大量的外匯儲備以防止本國貨幣升值,其中大部分是美國政府債券,這就壓低了美國政府債券利息率。同時,由于有來自中國和其他地方的廉價進口商品,發達國家的中央銀行能夠在利率低于歷史水平的同時,保持較低的通貨膨脹率,而廉價的資金又催生了美國的泡沫。
如今泡沫已經破裂,跨越國界的貨幣刺激因素以及功能改變了方向。美國聯邦儲備局下調了利率,那些將本國貨幣與美元掛靠的發展中國家被迫執行更加寬松的貨幣政策,即使它們的經濟已經開始過熱,特別是亞洲和海灣國家,他們的物價已經出現大幅度的上漲。而像墨西哥這類國家,因為執行更為靈活的匯率政策,并更加關注通貨膨脹目標,在控制通貨膨脹方面做得更好一些。
即使美國聯邦儲備局確定的利率適合美國的經濟情況,但全球的利率水平仍然過低。使得投資人開始投機地購買那些回報率超過美國政府債券的投資產品,美國政府債券的收益率仍然被壓低。這使得美國和歐洲面臨通貨膨脹壓力,并使得美國和歐洲的中央銀行處境艱難。
美國寬松的貨幣政策和發展中國家僵化的匯率政策形成了一種危險的組合。發展中國家越長時間的壓低本國貨幣匯率,全球通貨膨脹的危險就越大。但是,升值本國貨幣并不是一種簡單可行的解決方法:利率提升,同時又預期未來會提升本國貨幣的匯率,這將吸引更多的資本進入,肯定會惡化通貨膨脹情況;而采取自由匯率政策有將面臨大量的高估本國貨幣匯率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