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世界工廠”瓶頸的人力資源戰略選擇

世界經濟一體化成為任何勢力都無法阻擋的趨勢，一體化的背后是全球產業鏈的大融合。中國企業在有效承接“世界工廠”的產業定位后，如何改變產品低附加值的局面，提升在全球產業鏈中的地位，成為中國產業突破瓶頸的關鍵，而建立與產業升級相適應的人力資源戰略，是關鍵中的關鍵。

國際資本對中國產業的既有定位

20世紀60年代之后，跨國公司在全球范圍內尋求資源的最佳配置，將其制造業向新興市場國家轉移。中國改革開放以后，憑借巨大的市場容量、勞動力成本的低廉和環保管制的放松等優勢承接了這一產業轉移，也因此成為“世界工廠”。

據聯合國本世紀初出發布的《世界投資報告》，全世界最大的跨國公司已有近400家在華投資，更有大批的跨國企業將全球采購中心設在中國，向全球網絡輸出中國商品。《報告》中分析，跨國公司到中國目的有二：一是開拓中國市場，推銷其產品和服務；二是將中國作為其整個生產分工鏈條的一個環節，作為重要的生產加工和采購基地，提供資金、技術、標準、設計，甚至管理，利用中國有比較優勢的生產要素（就當前而言，主要是廉價的勞動力），降低其生產經營成本。

中國生產要素成本正在提高

發達國家或工業化已基本完成的國家和地區的經濟發展史表明，在工業化開始相當長時間內，勞動密集型工業始終處于主導地位。美國自1814-1980年約為170年中勞動密集型工業占主導地位為110年；日本1868-1980年約為170年，其中勞動密集型工業占主導地位為80年；韓國1960-1990年為30年，其中勞動密集型工業占主導地位為20年。

我國的工業化進程與一般發達國家或新興工業化國家及地區完全不同。從20世紀50年代工業化開始，我國的工業不是從最基本的以發展勞動密集型的輕工業開始工業化的，而是通過政府有計劃地集中資源優先發展重工業，改革開放后為發展經濟，實行對外開放、吸收外資和外部技術，以我國的勞動力成本優勢和市場容量為吸引力，抓住了全球加工制造業轉移的契機，大規模發展加工制造業，成為“世界工廠”。隨著外匯儲備的增加，我國引進外資的目標也由生產制造向現代服務業轉向。

中國龐大的農村勞動力資源、人均土地的稀少以及巨大的城鄉收入差距，引發了勞動力大規模的跨城鄉流動，中國企業也有豐富的農民工低價資源，有資料顯示1994－2003年10年間，珠三角、長三角農民工的工資增長幅度遠遠落后于GDP的增長，2004年初，持續了20多年的“民工潮”被“民工荒”取代，民工的短缺促使企業開始提高工資和改善福利環境，2007年，新《勞動法》實施，企業用工成本進一步提高，再加上兩稅合一、人民幣的大幅升值、節能減排措施的嚴厲，綜合效用的疊加，迫使大量的勞動密集型工廠關閉，今年春節前后僅東莞一地就有近千家鞋廠關閉，韓資企業密集的青島煙臺等地更是出現了大量非正常撤離的現象。“世界工廠”開始面臨生產要素的成本提升。

一方面是提升產業競爭力的需要，一方面構成“世界工廠”的競爭力要素在逐步喪失，二者共同迫使中國產業研發和品牌服務進行突破。而以世界工廠時代積累的產業工人為基礎，建立與產業突破向適應的人力資源戰略也成為當務之急。

我國人力資源面臨的挑戰

據統計，我國專業技術人才僅占全部從業人口的5.5％，只相當于發達國家的1／4；在我國企業職工隊伍中，尤其是農民工中初中以下文化程度有8700萬人，其中青壯年2300萬人。我國每10萬人口中只有479名大學生，而俄羅斯是2000名，印度是601名，如果與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相比，差距更大。

國際咨詢公司麥肯錫在2005年的研究報告中指出，中國最終將從全球制造工廠向服務業大國轉型，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永遠成為世界成本最低的制造國。在中國龐大的畢業生群體中，極少有人具備從事服務業的必備技能，平均只有不到10%的中國求職者適合在跨國公司的中國企業中擔當：工程師、財務人員、會計、定量分析員、通用類人才、生命科學研究人員、醫生、護士和輔助人員。正是這類高素質人員的缺乏，導致我國產品質量無競爭力。過去的中國教育都是“精英”教育，以培養專才為目的。一般來說，就業人員中高級管理人才、高級研究人才、應用型專業型人員、高素質技術工人的結構模式應是金字塔形結構，而現在我國的就業人員隊伍的結構卻成倒金字塔形。

發達國家為了滿足自己對高技術人才的需要，憑借雄厚的國家財力、財團資本和優勢的科研條件，誘使發展中國家的人才向發達國家流動，導致發展中國家人才的嚴重流失。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從世界各國吸引高級專門人才超過50萬人；美國硅谷20萬名工程技術人員中，有6萬名是中國人。改革開放30年來，中國為推進現代化建設培養了大量優秀人才，卻成為世界各國、尤其是發達國家的重點爭奪對象。我國出國留學人員已有30多萬，而學成回國的不到1／3，而國內人才出現較大空白，這表明人才資源發展的制度層面存在嚴重缺失。

我國人力資源需要進行戰略選擇

英國以熟練而適應性強的勞動力而聞名，擁有歐洲第二大勞工資源，有2800萬熟練的、適應性強的全天工作的和半天工作的工人。英國的教育水準很高，非常強調職業教育和訓練。這方面，英國政府有很好的措施。在英國政府的議案中，教育被視為最重要的事，以政策引導投資于教育和技術培訓，從根本層次上提高員工的技術水平。作為一個各種自然資源先天短缺的國家，日本除了開發人力資源別無選擇。因此，提高國民教育水平、努力使全體人民從少年到成人都掌握職業技術能力，是日本國的優先戰略。日本在19世紀末為了大力振興職業教育，在文部大臣井上毅的主持下，于1894年制定了《實業教育國庫補助法》，有力地推動了日本職業教育的發展。1966年，文部省發布了《職業高中多樣化》的報告，提出增加教學科目。職業技術教育作為工業的“傳聲筒”，在戰后經濟恢復和20世紀70年代經濟擴張時期，為企業界培養了大批高質量的專業技術人才。

從發達國家工業發展的軌跡和我國企業所面臨的瓶頸這一特點分析，可以看出我國人才結構需要重塑，我國不僅需要各級職業學校培養的中、初級技術人員，同時還迫切需要能將科研成果及時轉化為產品的應用型工程師和善于管理的企業型工程師。

作為職業培訓基礎的中等教育必須為產業升級服務。在研發投入大量增加，提高技術能力時，高質量的研究生教育越來越重要，科學家與工程師的需求量也越來越大。由于正規教育往往無法傳授市場需要的技能，職業教育在縮小技能的需求與供給的差距方面起著重要作用，職業教育面向市場的不斷調整，使勞動者的技能隨著市場的需求變化與技術的提高和發展相適應，從而實現從簡單勞動密集型產業向復雜勞動密集型產業的過渡，從低附加值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向高附加值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

中國存在著廣大的農村人口和城鎮失業人口，我國需要建立與人力資源素質相適應的工業結構而不是讓人力資源去適應超過自身素質的工業結構，這對于現今中國解決發展中人力資源意義似乎更大。

（作者單位：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