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的倫理研究

摘要：轉基因動物規模商業化的理由是其利益大于風險，對人類及環境不會構成威脅，是一種“道德至上命令”，可增強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實力，而且生命倫理學“禁不住”這一趨勢。禁止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的理由是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可能對生態環境造成影響，損害人體健康，拉大各國的貧富差距，不符合生命倫理學的公正原則。兩種極端的觀點都存在各自弊端，在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內，轉基因動物可以采取“積極、謹慎”的政策，適當進行小規模商業化。

關鍵詞：轉基因動物；商業化；風險；倫理

中圖分類號：B82-053；N0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477(2008)04－0492－03

近30年來，將外源基因導入動物體內已成為一項重要的基因工程技術，為眾多的生物醫學領域的研究實驗室所采用，并獲得了許多有價值的研究成果。這也引起了許多生物工程企業的廣泛興趣，許多生物工程公司加大開發研究的力度，使之成為商業上的熱點，而且《專利法》的實施無疑對轉基因動物走上商業化有很大的推動作用，并可獲得更多的研究資金。從產業界的角度來看，專利制度完全是一種商業競爭工具，產業利益才是根本的法律原則。迄今為止，有一些轉基因動物及其產品已經達到商業化程度，有的已進入市場，如轉基因牛羊、轉基因魚蝦在國內外均已投入食品市場，廣泛滲入到人們的日常生活及周圍環境之中。但是，我們在追求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經濟效益的同時，更要考慮它的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考慮它的利益分配，考慮它給農民、中小公司、發展中國家和貧困地區人們等“弱勢群體”所帶來的不利影響。

一、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的概念

在界定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的概念之前，有必要對“商業化”、“市場化”、“產業化”、“經濟化”四個不同的概念進行區分。“商業化”通常是指國有的公立機構引入營利性企業的經營管理機制，運行目標為追求利潤，或者是以獲利為目的，以買賣方式使商品和勞務流通的經濟活動，即以商品流通為主流程，側重操作方法的經濟活動。“市場化”通常是指開放市場，將原來由國有資本壟斷的市場向民營資本或外資開放，或者是物質、能量、信息供需關系的適應性類生態系統的時間與空間價值實現的交易過程。“產業化”是以滿足需求的商品生產活動的結果的過程。經濟化是指符合需求，期望與未來的資本效益持續發展的經濟活動或狀態，具體是指在市場中以商業化方式運作資本，實現其效益增長的經濟活動或狀態，從本質上講是全過程控制與協調活動的總和。因此，市場化、商業化、產業化與經濟化的關系是：物質、能量、信息輸入，有效需求以市場化運行，資本經營以商業化運作，效益以產業化實現，滿足需求以輸出，由此達成經濟化目標。

根據以上概念的區分，可對轉基因動物商業化下一個定義：它是指轉基因動物及其產品由研究、開發及應用到推向市場，供人們選擇消費或用作醫藥而追求經濟利益的一種過程。它主要包括轉基因動物本身商業化，轉基因動物食品(如乳制品、肉制品、海產品等)商業化，轉基因動物藥品(如抗胰蛋白酶、人血清白蛋白、血纖蛋白原等)商業化，轉基因動物醫用器官(如心、肝、腎等)商業化。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可以帶來商業利益，或者說帶來經濟利益。

二、轉基因動物規模商業化的理據

一些科學家和生物技術公司極力推崇轉基因動物的好處，主張轉基因動物實行規模商業化，以解決當代人類的食物結構及解除人類生存健康等問題，主要理由在于如下五點。

(一)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的利益大于它的風險

從經濟效益來考量，應用轉基因動物(家畜)乳腺生物反應器技術來制造基因藥物是一種可獲取巨額經濟利潤的新型產業，如荷蘭的Gen-Pharm公司用轉基因牛生產乳鐵蛋白，每年可從牛奶生產出來營養奶粉的銷售額是50億美元。英國羅斯林研究所研制成功的轉基因羊，其乳汁中含有α1-抗胰蛋白酶(α1-antitrypsin)可治療肺氣腫病(一種因體內缺乏該蛋白酶而導致的遺傳病)。這種病在北美比較常見，病人以前只能依賴于注射人的α1-抗胰蛋白酶做替代療法，價格昂貴，而現在用轉基因羊來生產，每升這種羊奶可售6000美元。這表明轉基因動物商業化能夠帶來可觀的利益，而且目前還沒有發現轉基因動物給人類造成大的風險的事件，它商業化的正效用大于它的負效用，從生命倫理學的效用原則來看，毫無疑問則它應該商業化。

(二)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對人類及環境不會構成威脅

最先進入市場的轉基因動物產品應當是兩類產品：一類是對人和環境可能不會造成危害的動物產品，如寵物；另一類是人們迫切需要的功能性產品，如醫藥保健產品，但其前提條件也是不應對人和環境產生危害。2003年底美國食品和藥品管理局就明確宣布，對某些觀賞轉基因動物沒有必要加強管理。言下之意是，這類產品進入市場的門檻不會太高，只要開發者有技術和資金，符合市場一般性準入要求，就會搶先獲得這一新興的市場。FDA是拿一種會發光的轉基因魚作例子的。這種魚是一種熱帶觀賞魚，叫做轉基因斑馬魚。開發這種魚的是美國得克薩斯州的約克鎮技術公司。該公司的技術人員把會發光的海洋珊瑚蟲的發光基因轉移到魚體內獲得成功。最為神奇的是這種轉基因斑馬魚的發光呈現兩種光澤：一種是在普通光線下呈現紅色；另一種是在黑暗環境中如果接受紫外線照射則發出熒光。轉基因斑馬魚在2004年1月份就公開在市場上出售，而公開銷售的價格為每條魚5美元。FDA批準轉基因觀賞魚進入市場的理由是，對這種不對人造成危害的魚不必作嚴格管理，因為它并不用于食用，不會對人們的食品供應造成威脅，也沒有證據表明這種斑馬魚會對環境造成更大威脅，更沒有對公眾健康造成明確威脅。因此，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對人類及環境不會構成威脅。

(三)轉基因動物商業化是一種“道德至上的命令”

所謂轉基因動物產品是指包括轉基因動物以及利用轉基因動物的原料加工生產的產品。轉基因動物食品能夠帶來更多的食物或能夠解決地球上所有居民的吃飯問題，轉基因動物藥品也能夠治療人類所有的疾病，因而轉基因動物食品的商業化對于解決發展中國家人民的饑餓與貧困問題，轉基因動物藥品的商業化對于解決人類的疾病問題都是“道德至上命令”。

(四)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可增強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實力

許多發展中國家目前已具備了發展轉基因動物的條件。發展中國家通過開展轉基因動物的研究與發展，對于解決本國家的動物食品、醫藥產品和器官來源等方面的供需矛盾具有重要的意義。也就是說，發展中國家可以利用發展轉基因動物來發揮后發優勢，增強本國的經濟實力，縮小同發達國家的貧富差距，從而促進其經濟發展，縮小與發達國家的差距。

(五)生命倫理學禁不住轉基因動物的商業化

轉基因技術的應用不可能沒有風險，生命倫理學阻擋不了轉基因技術的發展和應用，也“禁不住”轉基因動物的商業化，因為生命倫理學只有道德約束力，只有法律才有強制力，所以轉基因動物規模商業化在生命倫理視閾中是可暢通無阻的。

三、禁止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的理據

有人認為，鑒于轉基因技術的發展還很不成熟，轉基因動物還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安全性問題還沒有定論，目前轉基因動物適宜禁止商業化，主要理由有以下四點。

(一)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可能對生態環境造成影響

從許多研究來看，轉基因動物有可能對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比較明顯，如英國農業和環境生物技術委員會認為，轉基因動物可能對環境產生一些負面影響，轉基因大馬哈魚會逃出養殖區域，影響野生物種的生物多樣性。因此，在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發生矛盾時，我們應該將生態效益擺在第一位。根據現有的科學研究，轉基因動物對生態環境的影響比較大，如美國科學院的研究表明，經過基因修飾的牛和羊這樣的大動物幾乎不會逃脫進入野外，或者與野生同類交配，或者與它們展開生存競爭，但昆蟲、甲殼類動物、魚、嚙齒類卻十分危險，即使逃脫的是經基因修飾過的無菌雌性鮭魚也會由于它與野生鮭魚競爭同樣的資源而對環境存在潛在的影響。

(二)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可能損害人體健康

轉基因動物的規模商業化可能使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社會效益產生矛盾，因而應該將生態效益、社會效益放在第一位，經濟效益放在第二位。轉基因動物研究會產生具有“超級抗性”的病原體危害人類健康，轉基因動物食品對人體有致毒性或引起過敏性反應，轉基因動物藥物會對人體有毒性作用，轉基因動物器官能將“人畜共患”疾病傳播給人類等影響甚至危害人類健康的問題，所以，基于以上健康問題的考慮，應當禁止轉基因動物規模商業化。

(三)轉基因動物商業化可能拉大各國的貧富差距

轉基因動物的商業化將引起嚴重的分配不公，進一步加大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貧富差距。從目前轉基因動物的發展現狀來看，轉基因動物的商業化不僅沒有縮小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貧富差距，反而進一步加大了兩者之間的差距。發達國家在技術上對發展中國家加以限制，將轉基因試驗研究及其產品放在發展中國家進行銷售，發達國家利用在動物轉基因技術方面的發展優勢，不斷掠奪發展中國家的基因資源進行研究開發，并在世界各國申請專利，阻礙了發展中國家的科學研究與發展。這些對發展中國家轉基因動物生產與開發的不利條件，在轉基因動物商業化過程中，造成了發達國家因其而獲得的巨額利潤，而發展中國家則因其而獲得的利潤則越來越小，兩者之間形成的差距將越來越明顯。因此，轉基因動物在發達國家規模商業化會給發展中國家無形中帶來一種沉重的負擔，利益分配的不公正進而影響國家之間的和平穩定，最終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四)轉基因動物商業化不符合生命倫理學的公正原則

轉基因動物的商業化主要是給科學家、生物技術公司帶來巨大利益，銷售者也能夠從中獲取一部分利益，但廣大的使用者或消費者或者使用者不僅不能從中獲益，可能還要承擔人類健康的風險和生態風險。由于轉基因動物的人類健康風險和生態風險主要是由研究轉基因動物的科學家、生產轉基因動物產品并將其推廣商業化的生物技術公司造成的，他們是利益的主要獲得者、風險的制造者，卻不是責任的主要承擔者。這是非常不公平的，違反了生命倫理學的公正原則。

四、結論：轉基因動物適宜小規模商業化

轉基因動物的研究與商業化不僅僅是一個純粹的科技領域的問題，也是一個社會、倫理和法律的問題，還是一個經濟、文化和政治的問題。目前，國際上對轉基因動物商業化的爭論頗多，在國際貿易中有關轉基因動物的競爭也激烈，因而我國應該積極參與有關轉基因動物國際貿易規則的制定與國際合作，為我國轉基因動物的發展提供良好的國際環境和發展空間。鑒于目前轉基因動物有許多不確定因素，其商業化的利弊還很難確定，對轉基因動物應該有一個理性的態度，千萬不能被某些支持者所鼓吹的利益沖昏了頭腦，但也不能被夸大的風險阻止我們前進的步伐。筆者認為，在當前和今后一段時期內，我們既不能對轉基因動物的發展放任自流，也不能因噎廢食，而應該采取“積極、謹慎”的政策，即我國要積極進行轉基因動物的研究與發展，而對轉基因動物的商業化應該小心謹慎，三思而后行，我國政府應該防止或設法減少轉基因動物研究、發展和商業化對人們造成的損失，遵循羅爾斯的“最大的最小值規則”，即選擇那種其最壞結果相比于其他選擇對象的最壞結果來說是最好結果的選擇對象，目前轉基因動物適宜小規模商業化，盡可能地保護人們的利益。

(責任編輯 高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