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舍伍德#8226;安德森是美國二十世紀的杰出作家,他在1919年發表的《小城畸人》是其最受人稱道的一部作品。本文通過分析文中的女性形象和喬治#8226;威拉德的關系,旨在揭示主人公如何在溫士堡鎮婦女的影響之下,獲得思想上的成長和成熟,并最終走出小鎮。
[關鍵詞]《小城畸人》 女性 喬治#8226;威拉德 成長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1-98-02
《小城畸人》作為舍伍德#8226;安德森的代表作,在其問世之初就受到了各界的廣泛關注。這部小說以喬治#8226;威拉德為主線,由25個短篇故事巧妙連接而成。該書描繪了一幅生活在俄亥俄州溫士堡,因寂寞孤獨而變得怪誕詭異的畸人眾生相。然而作者安德森對畸人的態度卻并不是一味地否定、排斥或者厭惡,相反他對于這些在大工業環境下無所適從的村民們寄予了深切的同情甚至贊美,而對于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尤其如此。在文章中,她們成為了在殘酷現實打壓下,依然敢于繼續夢想的人,也正是她們的這種精神對小說主角喬治#8226;威拉德產生了影響,令其最終走出小鎮,走向新的希望。
喬治#8226;威拉德是湯姆#8226;威拉德與伊麗莎白#8226;威拉德的獨生子,在全書中他充當了一個中心人物的角色。他是溫士堡小鎮上惟一的報紙《鷹報》的記者,一個正做著作家夢的年輕人:敏感、孩子氣而又耽于夢想。他涉世未深,樂于傾聽,富有同情心。在夜幕降臨后,畸人們尤其是這些“女性”畸人,無需懼怕公眾的嘲弄和侮辱時,她們遲疑著接近他,通過與他的談話來尋求安慰心靈的良藥。在與這些女性“畸人”們的交流中,喬治#8226;威拉德一次又一次地走進女性的內心深處,感知她們的悲喜與憧憬;也正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傾聽與接觸中,喬治#8226;威拉德的精神世界汲取了充分的營養,不知不覺的強壯起來。他成長著,最終得以離開小鎮,奔向充滿挑戰充滿刺激的新生活。本文將通過探討女性與喬治#8226;威拉德的關系,揭示不同的女性形象在他成長過程中所起到的不可或缺的作用。
一、母親形象
無論是誰,從出生開始,首先得到的女性方面的信息就是來自母親的??上攵赣H的形象在一個人的心目中有著多么大的影響力。所以,在提到喬治#8226;威拉德的成長時,我們不得不首先從他的母親伊麗莎白#8226;威拉德說起。
母親伊麗莎白#8226;威拉德在少女時代就是一個有著豐富精神追求的女孩,無拘無束,敢于冒險。她盼望死水一潭的生活可以發生巨大的變化。而婚后的伊麗莎白徹底的失望了,她被扼殺在窒息的小鎮生活中。她的才情、幻想的能力被壓制在心底,而且她發現,她的丈夫是一個根本沒有斗志沒有夢想的人,他們的婚姻毫無樂趣可言。當她發現兒子喬治秉承了她敏感生活的心性素質,自然而然地她將自己未曾實現的夢想寄托在兒子身上,并決心讓兒子不要像自己一樣泯滅了希望與追求。她暗暗發誓要保護兒子的創造力,使其免受一切不良因素的威脅。她曾在心底祈禱“即使我死了,我也要想法使他不致失敗……要是我死了,看見他變成一個像我一樣沒價值的、乏味的角色,我一定要重新活過來的?!碑斔恼煞蛲龍D把喬治塑造成為一個和他一樣精神匱乏,只關注物質利益和所謂成功的人的時候,她被激怒了,她發現她必須要做些什么了“我要采取行動了。某些事情正威脅著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擋開它?!彼瓮苡米约旱念^腦去思索生活,成為一個精神和人格上獨立的人。這一點對喬治而言是極其重要的,因為沒有精神上的獨立就不會有未來的藝術家。后來當喬治告訴她打算離開小鎮時,她渾身發抖,“歡喜得想哭出來”。
母親形象的再次出場,是她生命的終結,同時也是小說的尾聲部分。舍伍德#8226;安德森這樣巧合的安排也正是在告訴我們母親這一形象在小說中的重要地位。對于母親的死,喬治最開始是心存怨氣的,因為母親的死令他當晚與海倫#8226;懷特的約會泡了湯。但當他走近已經沒了氣息、靜靜地躺在白被單下的母親的時候時,他被親情和感激所感染。他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親人,親人,可愛的親人啊?!币舱沁@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母親在他的生命中是多么的至關重要。在這之前,他對于母親的了解并不深刻,他們之間的交流也是淡淡的,有隔閡的。而在失去母親的悲痛中,他才終于深切地領悟到了母親身上的女性美和母性美。概括說來,在喬治最終走出小鎮的這條道路上,母親年輕時對藝術的追尋給喬治的作家夢指引了方向,同時也正是母親對生活的無限熱愛,對夢想的執著追尋,給了喬治以力量,讓他最終有勇氣走出小鎮。
二、情感的伴侶
在喬治的成長過程中,母親的作用勿庸置疑,但他的女伴對于他情感上的啟蒙同樣也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對一個敏感而善于鑒賞美的藝術家而言,發現并領悟女性之美,從心底萌動一種異樣的情感,并從朦朧的情欲走向真誠的情感,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喬治正是這樣一個人,在與女性的接觸中,他的情感日趨成熟,內心世界更為豐富。
喬治的情感之路始于《沒有人知道》中的路易絲#8226;特魯霓虹。文中路易絲#8226;特魯霓虹是個孤獨的鄉村女孩。她渴望著能打破人與人之間那堵無形的墻。一天晚上她主動約出了喬治,向他暖昧地暗示了男女之間最親密接觸的可能。這使得喬治心里有一種新的恐懼,他覺得自己冒險的時機到了。“他變得十足男子氣,大膽地采取攻勢?!币驗檫@個女人,喬治告別了他無知的純真時代,成為一個成年人。路易絲成為第一個開啟他情欲之門的女人。對喬治而言,他對路易絲并沒有什么感情而言,他只是成功地實踐了自己的初次冒險,并沉浸在自己征服者的勝利感中,同時竊喜“她沒有抓到我什么把柄,也沒有人知道”。在《一覺》中,喬治與蓓爾#8226;卡彭特糾纏在一起,他緊緊地抱住她,將“情欲和夜和女人”一字一句地送入靜夜,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了。而這時蓓爾的情人埃德#8226;漢德拜出現了,他一把將喬治推倒在地,然后拉起自己的女人走了。他以這種方式向喬治證明了自己的力量和男子氣慨。喬治羞辱難當,他男子漢的尊嚴、征服者的自信化為烏有。他不情愿地被迫認識到自己仍是個孩子。在這種情欲的誘惑與沖突中,他發現了性的秘密,并領略了與之俱來的美與沖突。作為未來的藝術家,喬治的感覺和想象大大地豐富和發展起來。他開始用新的眼光審視自己,審視世界。至此,他對女性的態度與認識也發生了的改變。
對于喬治#8226;威拉德來說,他和路易絲以及蓓爾的關系更象是一種游戲,而到了海倫#8226;懷特的時候,他的內心才真正涌動起一種叫愛情的東西,他開始成熟,明白了愛的含意和責任。在《成長》中,喬治與海倫#8226;懷特的相會使他認清了:愛情是并不等于性,它是人世間美好而真摯的情感。“他對海倫是尊敬的。他要愛她,也需要她愛他?!钡竭@個時候喬治才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他開始以敬畏的目光重新審視他生中的一切,包括女人。這一認識最終成就了他對生命意義認識。這一刻是全書的高潮:喬治#8226;威拉德不再是個孩子,他是真正的男子漢了。
三、藝術的指引
我們不能否認,喬治從母親身上繼承的藝術氣質為他提供了將來成為一個藝術家的前提條件。而能最終走上藝術之路,其他的條件也是必不可少的,在喬治成長的過程中,他以前的老師凱特#8226;斯威夫特成為了他藝術道路上的指引。在小說最初的時期,喬治對于文學的看法是有失偏頗的,在《思索者》里,喬治心目中的作家生活:“這是一切生活中最容易的。你隨便到什么地方,沒有人來管你。”可見,他并不清楚作為職業作家的真諦。托馬斯#8226;曼說過:“作家是這樣一種人,寫作對于他比對任何人都來得艱巨。”但喬治將寫作這一關涉人的靈魂的創造性事業膚淺化、兒戲化了。這個時候,凱特#8226;斯威夫特出現了。凱特#8226;斯威夫特是鎮上學校里的老師。在孩子們眼里她是“緘默、冷漠而嚴峻的”,在大人們看來是個“一成不變的老處女”。事實上,她是小鎮上“最熱烈多情的人兒”。作為喬治過去的老師,她敏銳地洞見到喬治身上作家潛質的火星。她認為他有作家的天賦,“有意要把這火吹旺”的沖動驅使她在風雪之夜趕到報館找他作一次談話。她情緒激動、聲音顫抖地闡發自己的思想,指點他作為一個作家所必須面對的困難,但由于喬治心中涌起的欲念,他當時并未用心傾聽她的這番話。凱特走后,他才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并未能領悟到凱特竭力要告訴他的東西。他開始“在床上輾轉反側”,第一次開始思考真正的作家的真諦。正是這最初的追問使他日后能夠以一種廣闊的胸襟和寬廣的視野來審視自己,審視生活。他將擺脫以前關于作家生活的狹隘的認識。凱特#8226;斯威夫特以女性的敏感和慧心讓喬治初次參悟到了作為作家的要義,并幫助他實現了藝術真諦的啟蒙,指引他最終走出小鎮走上了追尋藝術的道路。
在文章的最后,喬治終于決定離開小鎮,去尋找成為作家的道路。當他坐在車里的時候,他想起了小鎮上的那些女性,讓他清晰地記起那些他從她們那兒學到的一切。這樣一個開放性的結尾即象征了他少年時期的結束,同時也象征了他成年時期的開始。他的成長與小鎮中的婦女息息相關,喬治從這些婦女身上獲得了從無知少年到一個年輕有理想的作家所必須的品質。
[參考文獻]
[1]舍伍德#8226;安德森,吳巖譯:《小城畸人》,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版。
[2]歐文#8226;豪著,田維新等譯:《安德森:小城故事》,《美國小說評論集》,美國駐華大使館新聞文化處1985年編譯出版。
[3]王長榮:《現代美國小說》,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
[4]Adiar,S.Rigsby\"The Feminine in Winesburg Ohio\",Studies in American FictionNew York London:Mother Earth Publishing Association,1981.
[5]Bunge,Nancy.\"Women in Sherwood Anderson's Fiction\",Critical Essays on Sherwood Anderson.Boston:G,K,Hall,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