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合資汽車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對策分析

摘要：由于國內汽車市場需求旺盛和勞動力價格低廉，跨國汽車公司紛紛來華投資。世界著名跨國汽車公司悉數進入中國市場，采取不同的股比進行合資合作。本文主要探討國內汽車合資企業如何通過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和實施反控制過程來不斷提升自主創新能力。

關鍵詞：合資汽車企業； 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 自主創新

中圖分類號：F406.3；F421.35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1004-0544（2008）12-0136-03

由于國內汽車市場需求旺盛和勞動力價格低廉，跨國汽車公司紛紛來華投資。出于對弱勢的內資企業的保護，對于汽車工業利用外資，中國一直有比較嚴格的限制：1994年的《汽車工業發展政策》規定：“外國（或地區）企業同一類整車產品不得在中國建立兩家以上的合資、合作企業”，“生產汽車、摩托車整車和發動機產品的中外合資、合作企業的中方所占股份比例不得低于50%”，同時還有國產化率的要求。2004年版《汽車工業發展政策》除維持中方所占股份比例不得低于50%外還規定:“同一家外商可在國內建立兩家（含兩家）以下生產同類整車產品的合資企業，如與中方合資伙伴聯合兼并國內其它汽車生產企業可不受兩家的限制。境外具有法人資格的企業相對控股另一家企業，則視為同一家外商”。

世界著名跨國汽車公司悉數進入中國市場，采取不同的股比進行合資合作。

據統計，截至2006年底，外商投資企業占中國汽車工業的資產總額、銷售收入和利潤的比重分別達到29.1%、38.5%和51.5%。由于中國汽車工業政策對國產化率有嚴格的要求，也帶動了外資零部件企業紛紛進入國內。同時，由于對零部件合資企業的股比沒有嚴格限制，導致很多外資零部件企業采取獨資的方式進入中國市場。2005年，簽約投資的國際零部件供應商多達90家，協議投資額約40億美元，其中68%以上的企業選擇了獨資。國內合資汽車企業正是在通過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和控制與反控制中不斷提升自主創新能力。

一、 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優劣勢分析

1. 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概念及階段

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是指從國外引進先進技術，并對引進的先進技術進行深度的消化吸收，并在此基礎上對原有技術進行再創新，獲得優于原有技術的新技術。美國經濟學家米拉·維爾金斯（Mira Willgens）認為，當甲國首次引進乙國的產品技術時，與當時甲國自身的產品技術是有差距的。如果甲國直接運用乙國提供的技術，用照搬照套的方法制造產品，這是“簡單的國際技術轉移”，也相當于“產業移植”，即將一國的產業“移植”到另一國去。如果乙國將先進技術轉移到甲國后，甲國根據自己的條件加以吸收、復制并進行創新提高，這稱為“技術吸收”，即在引進國外先進技術的過程中，通過模仿、改造并結合本國情況產生出新技術，這通常被稱為“國產化”。

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的第一階段是引進階段，引進的對象是專利、專有技術、商標的使用權以及通過咨詢、人員培訓等技術協助方式傳授的技術知識，目標是引進的技術能正常使用。它要求在技術引進的過程中，充分注意引進技術的先進性、適應性、可靠性和經濟性。該戰略的第二階段是消化吸收階段，目標是對引進技術進行仿制、翻版，不排除“依葫蘆畫瓢”的模仿過程。該戰略的第三階段是再創新階段，目標是對引進的技術進行改進和創新。

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的主要特征為：一是追隨性。其重要特點在于最大限度地吸取率先者成功的經驗與失敗教訓，吸收與繼承率先創新者的成果。無論在技術、市場和創新戰略方面，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都是追隨者，而不是開拓探索者。二是針對性。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并不是單純地模仿，而是一種漸進性的創新行為，不是照搬照抄率先者的技術，而是投入足夠的研究開發力量，對率先者技術進行進一步完善和研究開發。據統計，日本許多以再創新著稱的企業可每年的研發經費投入均占銷售收入的5%以上。三是投資集中在創新中段。由于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省去了新技術探索性開發的大量早期投入核心市場開發建設的大量風險投入，因而能夠集中力量在創新鏈的中游環節投入較多的人力物力，即在產品設計、工藝制造、裝備等方面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使得創新鏈上的資源分布向中部聚積。

2. 實施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的優勢

實施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的優勢主要體現在：一是再創新產品具有較強的競爭力，成功的再創新產品能夠后來居上，在市場上贏得消費者的青睞，能夠超越率先創新的產品，給企業帶來豐厚的利潤回報。再創新的成本曲線比率比先創新的成本曲線下降速度要快得多，其原因首先是再創新不僅可以從自身實踐中學習總結，還可以向率先創新者學習，大大提高學習的效果和效率；二是再創新企業還可雇傭熟練操作人員，移植率先創新企業的生產積累經驗，加快產品成本的下降；三是再創新企業一般更注重成本的控制和工藝的改進，這種控制和改進優勢能夠大幅度降低企業的生產成本，導致單位成本曲線急速下降；四是再創新企業避免了研發方面的大量投入，而將注意力和主要資源投入到工藝、批量生產、質量控制等后續環節，在這些方面形成豐厚的技術積累，建立起核心能力；五是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可以緩解創新資金不足問題。根據清華大學經濟管理研究所對我國945家企業創新狀況調查，資金短缺是我國企業創新障礙的首要原因。而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企業屬于一種投入少、風險低、溫和型的創新戰略，能夠有效緩解我國企業創新資金緊缺的局面。

3. 實施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的劣勢

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戰略的劣勢主要表現為：一是被動性。由于再創新者不做研發方面的廣泛探索和超前投資，而是做先進技術的引進者，因此，在技術方面有時只能是被動適應，在技術積累方面難以進行長遠規劃，在市場方面的被動跟隨和市場定位經常性的變換也不利于營銷渠道的鞏固和發展。二是再創新戰略有時會受進入壁壘的制約而影響實施的效果。這種壁壘一方面是自然壁壘，如核心技術信息被封鎖、營銷網絡難以突破等等；另一方面是法律壁壘，率先創新者通過法律保護自身的利益，阻礙再創新的發生等。三是在技術引進之后，組織對新技術的消化、吸收不夠，使組織陷入“代代引進，代代落后”的窘境。根據九三學社的調研報告，2002年我國用于消化吸收再創新的費用只有日本和韓國的0.7%，我國對引進技術的消化吸收嚴重不足。

二、 跨國汽車公司對我國的汽車技術控制分析

跨國公司的目的是利用中國巨大汽車市場以及廉價勞動力，以獲取巨額利潤。中國則希望通過對合資汽車企業走上技術引進—消化吸收—自主創新的道路，即所謂的“市場換技術”。合資汽車企業通過十幾年的技術引進過程，無疑是目前生產技術最先進、研發人員數量最多的企業類型，但就消化吸收和自主創新方面，由于受到跨國汽車公司的技術控制，目前進展不容樂觀。其技術控制主要表現：

1. 在技術轉讓過程中實施技術控制

我國汽車技術引進的主要內容是發動機、模具開發和開發所用的數據庫，而這正是外方最不愿轉讓的核心技術。因此，支付技術轉讓費就成為合資企業無奈的必然選擇。汽車技術具有高度的系統性、漸進性和延續性，一旦合資，合資企業的技術來源只能是跨國汽車公司。由于核心技術產品往往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公開的市場價格可資參照，跨國公司通常可以以較高的價格將核心技術產品或技術使用權轉讓給一個“價格接受者”。即便如此，中方所獲得技術往往也不是最先進技術，而是已經比較成熟甚至是落后的技術。這樣，中方人員掌握技術開發的實質和積累技術開發的數據就更加困難。另一方面，對技術源頭的控制又進一步鞏固了外方在合資企業內部的技術主導地位，跨國汽車公司按銷售數量收取固定比例的銷售提成費、品牌使用費以及外國專家服務費等高額費用?？鐕嚬据^快的產品更新換代速度和較低的成本支出又進一步擠占了中方的技術學習時間，迫使中方在產品升級的時候因為無法支付改型的巨大成本而不得不選擇再次引進。由此可見，在技術轉讓過程中，跨國汽車公司一方面控制了先進技術，另一方面，通過技術轉讓獲得了技術轉讓收益和外方勞務上的收益。

2. 通過掌握技術標準實施技術控制

技術標準是現代國際競爭的關鍵領域之一，是技術及其產品參與競爭的基本條件，而在技術標準方面，跨國公司往往占據著主導地位。跨國公司通過大規模投入進行技術標準的研發和制定并在全球范圍內廣泛推行，牢牢掌握著產業發展的方向。參與國際競爭就要參與國際標準的制定，否則，就只能處于落后地位，受制于人。事實上，大量跨國公司正是利用其控制技術標準的優勢進行競爭的。

在合資企業中，由于外方掌握著零部件配套權，因此在產品國產化過程中，往往規定為整車配套的中國供應商企業必須通過外方母公司的認證。外方要求申請配套的中方零部件企業必須把產品送到外方母公司零部件廠檢驗。為了獲得檢驗合格證，除了在檢測過程中要支付高額的費用以外，檢測所需的時間也往往令中方企業難以等待。此外，為了使自己的產品符合合資汽車生產企業的技術要求，國內企業需要向外方支付技術服務費以換取技術幫助，這樣跨國汽車公司既要收取高額的車型技術轉讓費，又要收取高額的零部件技術轉讓費，構成實質上的雙重收費。而且，在關鍵零部件，例如發動機、變速箱等，往往由外方的獨資公司或外方控股的合資公司來生產，一方面保證了外方的利潤最大化。同時也避免了跨國汽車公司的核心技術外流。在珠江三角洲眾多的日本汽車零部件公司中，70%以上都是豐田、本田和日產三大汽車公司配套公司的獨資企業；大眾汽車在大連新建的為一汽大眾和上海大眾配套的發動機生產廠就是由其控股的。因此，汽車零部件以及研發投資獨資化是外資未來投資的必然選擇，也將成為未來跨國汽車公司投資的重點。

3. 通過設定研發分工實施技術控制

跨國公司的研發活動大致可分為三種類型：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試驗發展。為了防范核心技術的擴散，跨國公司正在采取“研發分工”策略進行技術控制，即在華外資企業的研發機構主要是滿足市場開發與占有的需要，而不是進行基礎性的和原創性的創新型研究；而基礎性和原創性的研究大都放在外資企業或跨國公司的母國進行。一是通過產業內分工體系實現技術控制，許多外資企業并不在華設立研發機構或研發中心，甚至根本不開展研發活動。二是在華外資企業研發機構通過加強控股化或獨資化運作，很大程度上封堵了外資企業在華技術擴散的渠道，從而減少了先進技術的溢出。三是通過設計在華研發機構所處跨國公司整體“研發鏈”上的位置，實施詳細具體的“研發分工”戰略，將基礎性和原創性的研究大都放在其母國進行，只是將輔助性的技術研發放在中國，實現對核心技術的壟斷和控制。

三、 提高合資汽車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主要措施

雖然跨國汽車公司對技術實施種種控制，但跨國汽車公司出于迎合中國強調自主創新的考慮，同時為了開發出適應中國市場的產品，以及利用中國廉價的技術人員，紛紛在合資企業設立了技術中心或者研發機構，有的還取得了較好的成績。無論跨國汽車公司愿不愿，隨著合資企業的成立，隨著技術中心的建立，隨著研發人員的流動，由合資企業帶來的技術溢出效應已開始顯現，技術引進正向消化吸收再創新的方向發展。

1. 零部件國產化過程中形成自主創新能力

在合資企業進入初期，當時我國的經濟條件很難支撐合資企業以KD方式進行生產，因此盡快提高零部件國產化率、減少外匯支出就成為當時合資企業的重要任務。而對于中國當時的零部件配套水平來說，這顯然是很難完成的，因此，在這一過程中外方的技術支持成為非常關鍵的因素。

合資企業必然會與中國上下游企業發生聯系，其必然帶來知識的交流與共享。國內供應商在為合資企業提供配套的時候，合資企業必然要提供技術和管理支持，在此過程中，合資企業的生產工藝參數、產品生產標準以及庫存控制策略等知識都將向上游企業流動。在一個與母國有著巨大差異的復雜的環境中，跨國汽車公司往往會選擇人才本土化戰略以便提高運營效率、降低運營成本，這就為我國汽車人才的培養和人力資本質量的提升提供了新的發展契機。通過在培訓過程中對生產方法、操作規程的學習，外資企業員工實現了對顯性知識的理解，在此基礎上，又通過在實際生產中對經驗教訓的總結以及操作技巧的挖掘，又進一步實現了對隱性知識的掌握。

2. 在適應性開發過程中形成自主創新能力

隨著中國汽車市場競爭程度的加劇，越來越多的合資汽車公司開始逐步告別單純以零部件國產化為主要內容的研發，而將重點放在對產品的適應性改造為主的自主開發上。

20世紀90年代以來，由于中方員工對中國市場更加了解，價格更加便宜，所以越來越多的跨國公司將研究活動轉移到合資企業進行。這種合作提高了合資企業研發機構的效率，促進了合資汽車企業對中國市場的理解，提高了企業效益。

如神龍汽車技術中心在進行一系列產品適應性改進、技術適配和研發的基礎上，于2002年推出了以中方為主、聯合研發的愛麗舍轎車，使神龍汽車在產品技術創新的成果轉化等方面積累了寶貴經驗。隨后推出的東風標致307、東風雪鐵龍凱旋以及東風雪鐵龍新愛麗舍等車型，都是神龍公司消化吸收再創新技術能力不斷提升的體現。

必須承認，通過與跨國公司合資、通過零部件國產化以及適應性開發活動，使中國汽車工業的研發水平獲得了較大的提高。最近，廣州本田還高調宣布開發自主品牌，廣州本田自主之路的目標是，打造全新的技術平臺，掌握關鍵技術，培養自主開發能力，生產出真正意義上的自主車型。從這個角度來看，合資企業正在成為我國一支十分重要的自主創新力量。

3. 加強科技隊伍建設以促進自主創新能力的提高

人才是最寶貴、最重要的戰略資源。合資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形成，必須加強科技人才隊伍建設。合資企業在合資企業實行適應性開發，積累了一批具有相當研發能力的人員和設備，培養了一大批高素質的汽車制造設計人才，為今后進行自主研發奠定了基礎。同時，一些隱性知識如經驗、訣竅、默契等也逐漸被中方員工所掌握。除此之外，還要進一步采取措施，提高人才隊伍的能力和水平。

一是加快人才培養。立足研發工作實踐，發現和培養人才；針對新畢業大學生多的特點，開展卓有成效的員工培訓，合理開發和指導他們的個人職業生涯設計，讓不同的人從事技術發展或管理發展道路，以便做到人盡其才，人盡其用；并盡量多給他們參與項目實踐的機會，以幫助其盡快成長。二是培育人才成長環境。營造崇尚創新，尊重人才的輿論環境，引導科技人員在產品開發過程注重新技術、新材料、新工藝的應用，加大對科技人員在成果、專利申報、論文發表、技術降成本方面的獎勵，并鼓勵積極申報，要實現產品開發完成與個人成就取得的和諧發展，做到完成一批高質量的項目，造就一批高素質的開發人才。三是造就頂級人才團隊。在激烈的市場競爭條件下，要求企業在激烈競爭中能夠占有更多的專家資源、信息資源，造就一批行業領先的研發和管理人才隊伍以及一批行業和國內知名的技術專家和學科帶頭人，樹立專業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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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