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馬基雅維里及其《君主論》

【摘要】馬基雅維里是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佛羅倫薩城邦共和國的政治家、軍事家、詩人，他為了重新從政，為梅迪奇家族寫作了《君主倫》一書。在《君主論》中，馬基雅維里全面闡述了人們所謂的“馬基雅維里主義”——目的證明手段的正確性；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但是，不管怎么樣，在《君主論》中，馬基雅維里開始用人的眼光來看待歷史和國家的政治等問題，從而具有資本主義思想的里程碑意義。

【關鍵詞】馬基雅維里；君主論；目的；手段

【中圖號】I106【文獻標示碼】A【文章編號】1005-1074(2008)11-0030-02

歐洲的文藝復興時期，被恩格斯稱為一個需要巨人的時代，而且產生了巨人──在思想能力、熱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藝和學識淵博方面的巨人時代。馬基雅維里就是這個時代的巨人之一。馬基雅維里1469年生于佛羅倫薩一個沒落的貴族家里，父親貝爾納多是一名貧窮的律師。由于家境的貧寒，馬基雅維里通過自學，精通了拉丁文，并養成獨立思考的能力。1498年6月，馬基雅維里開始踏上仕途，并且官至“十三人委員會”秘書，時年29歲。1512年梅迪奇家族復辟，共和國滅亡，隨之馬基雅維里的政治生涯也結束了，從此便退隱鄉間。由于14年的政治生涯，馬基雅維里積累了豐富的思想、政治、軍事等方面的經驗。雖然退鄉村期間，馬基雅維里卻從未忘記自己的政治抱負，在繁忙的農活之余，他寫作了《君主論》?！毒髡摗反蠹s是在1513年6、7月開始動筆的，到1515年結束。《君主論》是一部論述君主應該怎樣治國的有關治術方面的書。馬基雅維里希望把這本書送給當權的梅迪奇家族，從而獲得他們的青睞，以達到他能復出為官，實現他政治理想的目的。所以，馬基雅維里寫作《君主論》，并為君主怎樣為君出謀劃策。然而，這并不是說馬基雅維里贊同君主專制，只是形勢使然。實際上，馬基雅維里是一個共和主義者。在他的《李維史論》里就全面地展示了他的真正的政治主張，充分地表達了他的思想精髓──贊同共和制。他認為人民是比國王更聰明、更堅定、更有理性，共和制最符合平等自由的要求，能增進公共福利，保證公民財富的安全和增長。然而事與愿違，馬基雅維里處心積慮、嘔心瀝血寫出了《君主論》，并把它呈給當朝統治者，卻未引起他們的重視，而他也未能復出為官，得以重用。1527年，馬基雅維里貧病交加，抑郁而死，終年58歲。不管怎么說，馬基雅維里在他的《君主論》中開始用人的眼光來觀察國家了，是從理性和經驗中而不是從神學中引伸出國家的自然規律。因此《君主論》也起了資產階級思想里程碑的作用。馬基雅維里是在人性本惡的假設基礎之上完成《君主論》的。在這部書里馬基雅維里認為君主所施展的強暴狡詐、背信棄義和種種卑劣的手段，只要有利于實現目標，都是可取。這也就是所謂的“馬基雅維里主義”的精髓：目的證明手段的正確性；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正是馬基雅維里的這些治術觀點，使得后世學者給他冠以各種惡名，如政治魔鬼、罪惡的導師、邪惡的教唆犯、極其玩世不恭的人、吹捧暴君的無恥之徒等。而他的《君主論》也被指責為：邪惡的圣經、馬基雅維里主義。其實，馬基雅維里本人卻不是這種人，我們從他的生平就可以看出，如果他在生活中是這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那么就不會落得貧困潦倒、退隱鄉村，那只是當時的社會狀況決定了他的寫作內容。當時，意大利四分五裂，各王國間互相攻擊，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不擇手段，殘暴、卑鄙無不用其極；而且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往往善良之士無辜慘遭殺戮。在這種社會狀況下，馬基雅維里不過說了句當時人們心知肚明而不肯說出口的實話而已。事實上，當時的意大利四分五裂的形勢也需要有一位強有力的君主來完成國家的統一，并保護成長中的資產階級的利益。所以，馬基雅維里做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始作俑者?！毒髡摗烦岁U述人們所熟知的，并長期談論的君主國的種類、怎樣獲得、怎樣維持、以及為什么會喪失的幾個問題之外，我認為，它還應該包含以下幾個方面：軍隊的建設、大臣的選擇、以及整部書的哲學思想——關于命運的問題等。接下來，我們分別來談談《君主論》中的這幾個問題。

1君主國的種類與獲得和維持

在《君主論》中，馬基雅維里把君主國分成兩大類：一類是世襲的君主國，也就是長期以來君主的后裔就是那里的君主。另一類是全新的君主國。在世襲的君主國的獲得問題上，馬基雅維里提及很少，而在關于全新的君主國的獲得方式問題上，馬基雅維里把他的“馬基雅維里主義”精髓：目的證明手段的正確性，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論點，可謂是論述得絕妙無比。例如，在第八章中，關于阿加托克雷為獲取君位而采取的手段這一問題，馬基雅維里是這樣評價的，“屠殺市民、出賣朋友、缺乏信用、毫無惻隱之心、沒有宗教信仰是不能夠稱作有能力的，以這樣的手段只是可以贏得統治權，但是不能贏得光榮。不過，如果考慮阿加托克雷出入危殆之境的能力和忍受困難、克服困難的大勇，我們就覺得沒有理由認為他比任何一個卓越的將領遜色。”馬基雅維里在這里認為為了取得統治權可以實施暴行、慘殺市民、甚至出賣朋友，而且是正當和必要的。雖然短期內可能引起人們的反感，可時間一長人們就會把統治者的暴行忘卻。只要統治者能在往后的統治中施以小恩小惠，人們還會對他感恩戴德。因為關于人類，一般地可以這樣說，“他們是忘恩負義的、容易變心的、是偽裝者、冒牌貨、是逃避危難、追求利益的?！边@點在馬基雅維里時期是這樣，我想在中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李世民慘殺親兄弟，對父逼宮，難道比阿加托克雷的所為更文明嗎？然而，在奪得皇位之后，李世民給予老百姓一些恩惠人們不是很快便忘記他是怎樣用不正當的手段奪得皇位嗎？并且同樣把他奉為明主。在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國度里尚且如此，何況在西歐文藝復興時期，以實現個人的價值為追求目標的時代呢？我認為馬基雅維里在他那個時代得出那種結論和觀點是無可厚非的。在有關君主獲得國家統治權，馬基雅維里認為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在維持君權方面，他同樣認為應該采取非常手段。馬基雅維里認為“必須理解，一位君主，尤其是一位新君主，不能夠實踐那些被認為是好人應該做的所有事情，因為他要保持國家，常常不得不背信棄義、不講仁義、悖乎人道、違反神道?！蓖瑫r，馬基雅維里還認為，君主要維持自己的地位，還應該具備獅子的兇殘與狐貍的狡猾的品質。不過，除了以上這些品質，馬基雅維里還認為，君主要維持自己的權位與威嚴，也要避免人們對他的憎恨。尤其是不能對公民和屬民的財產、妻女有所染指，“因為人們忘記父親之死比遺忘遺產的喪失還來得快些?！贝送?，君主為了使得自己的地位更加鞏固，更好地保持地位，也應該常常征求別人的意見。但是，能夠對君主提意見的人只能限于少數的幾個，而且只有君主左右進諫者，而君主是不能為進諫者所左右，“一切良好的忠言，不論來自何人，必須產生于君主的賢明，而不是君主的賢明產生于良好的忠言?！?/p>

2大臣的選擇

馬基雅維里認為君主要保持其地位，對大臣的選擇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而且大臣的好壞，直接與君主自己的能力相關。馬基雅維里認為：“人們對于一位君主及其能力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通過對他左右的人們的觀察得來的。如果左右的人們是有能力的而且是忠誠的，他就常常能夠被認為是明智，因為他已經知道怎樣認識人們的能力并且使他們忠貞不渝?！钡窃鯓舆x大臣，馬基雅維里認為除了從人的智力方面入手之外，還要從人性本惡的基礎上去選擇大臣。從智力方面，馬基雅維里是基于這種考慮的，他認為人的頭腦有三類：“一類是靠自己就能夠理解；另一類是它能夠辨別別人說明的事情；第三類是既不能自己理解，也不能理解別人的說明，第一、第二類是優秀的，第三類則是無用的?！倍P于從人性方面入手來選擇大臣，馬基雅維里總是念念不忘人性本惡的看法，既使在人才的選擇方面，他認為“如果你覺察該大臣想著自己甚于想及你，并且在他的一切行動中追求他自己的利益，那么這樣一個人就絕不是一個好的大臣，你絕不能信賴他?！?/p>

3軍隊的創建

馬基雅維里生活的時代，意大利分裂為五個小國，各國之間為了爭奪自己利益，相互使用雇傭軍或借助外國的援軍，尤其是西班牙、法國或德國的軍隊，然而，雇傭軍要么就是花費了他們大量的錢財，要么在真正的戰爭中投降、失敗。而援軍不敗則已，勝了呢，君主們便成了他們的俘虜，不得不聽命別國君主。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個愛國者的馬基雅維里深感建立自己的軍隊的重要性，而對雇傭軍與援軍的痛恨溢于言表。他說一切武裝了的先知都是成功的；而未武裝的先知則歸于失敗。這恰恰與毛澤東的“槍桿子里出政權”的觀點不謀而合。但是，在關于建立使用自己的軍隊方面，馬基雅維里又有些偏激，他認為：“君主寧可依靠自己的軍隊打敗仗，而不愿依靠他人的武力制勝，因為他并不認為他人的軍隊贏得的勝利是真正的勝利。”

4關于命運與《君主論》的哲學思想

關于命運，馬基雅維里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他認為人在命運面前如不示弱的話是能操縱它的；反之，則被其所掌控。馬雅維里是這樣評述：“對于命運，情況正復相同。當我們的力量沒有作好準備抵抗命運的時候，命運就顯出它的威力，它知道哪里還沒有修筑水渠或堤壩用來控制它，它就會在哪里作威作福?！钡俏覀兣c命運抗爭的話，“命運之神就是一個女子，你想壓倒她，就必須打她，沖擊她，因為她寧愿讓那樣行為的人們去征服她?！瘪R基雅維里關于命運的闡述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樂觀主義精神，事實上貫穿于他整部的《君主論》。不難發現，馬基雅維里在《君主論》中力主不惜一切代價與采取一切必要之手段來獲取統治權；同時，不擇手段來維持其統治；創建屬于自己的軍隊，用以抵御外敵等等，這些都體現了一種積極進取、樂觀向上、人定勝天的精神風貌。這種思想與處世哲學似乎與我國的儒家思想如出一轍。中國的儒家學說主張剛強有為，只不過是它以仁義道德的面具把“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本來面貌掩蓋了而已。不管怎么說，馬基雅維里主義與儒學的這種“積極向上、剛強有為”的思想更適合社會發展的需要，也符合人的本質，故而它有著更強大的生命力。至此，我想說關于馬基雅維里主義所表現的“目的證明手段的正確性”乍聽起來確實是不怎么道德的，然而，我們聯系一下他所生活的那個時代，我們就不難以一種寬容的眼光來看待它。不管怎么說吧，權當它是我國儒學思想在西方的另一種實踐方式吧！事實上，用人性本惡的假設為基礎寫作的有關霸術、治術與權術的著作，馬基雅維里的《君主論》，不是首創，我國也有一本書，那就是《戰國策》。只要大家翻開《戰國策》，你就不難發現其中每一篇策論都在向人們述說同一件事、同一個道理，那就是“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蔽蚁胫徊贿^是因為《戰國策》沒有在那時譯成外文，所以它不如《君主論》幸運地被評為十大奇書之一。然而，《戰國策》中的宏篇巨論、經世韜略、治國之道，《君主論》是難以望其項背的。所以，我認為《君主論》也只能算作是西方的《戰國策》。至于馬基雅維里其人，盡管他受到的贊譽與詆毀一樣多，但是我認為這并不能抹殺他為人類所做出的巨大貢獻。我想比薩斜塔之所以美，之所以名揚海外，世界各地游客無不趨之若鶩，正是因為它斜了，不完美，有缺陷，故而產生了那種巨大的有著無限吸引力的缺陷美；比薩斜塔時刻都在向人們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或物。馬基雅維里正如比薩斜塔一樣，有著自己鮮明而又獨特的個性，所以，彰顯出他人格的魅力，折射出他智慧的光芒。

雖然，馬基雅維里只生活了短短的58年，卻給我們留下了一大筆精神財富。除了《君主論》之外，馬基雅維里還著有《李維史論》、《兵法》、《佛羅倫薩史》、喜劇《蔓陀蘿花》。還有其它劇本、詩文以及大量的關于他出訪各國的情況報告和通訊。所以，我認為馬基雅維無愧于政治家、思想家、軍事家、詩人的稱號。

5參考文獻

1馬基雅維里.君主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