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談論上帝幾乎是宗教問題的關鍵,維特根斯坦認為宗教是必須保持沉默的部分,哲學史上一直以來關于上帝的論證從未停止,這一點在于維特根斯坦看來都是無意義的命題。本文通過他的幾個著名的論題,從而給出取消宗教話題的一個簡略的過程,并試圖探究維特根斯坦對待宗教的態度。
【關鍵詞】上帝;沉默;維特根斯坦
【中圖號】B01【文獻標示碼】A【文章編號】1005-1074(2008)11-0164-01
撇開種種關于上帝存在的論證——他完全存在于人們可能的經驗之外——關于上帝,人們的篤信和猶疑,并為此不厭其煩的談論,到底是因為什么呢,又是如何談論的呢?
維特根斯坦后期的哲學研究集中于對日常語言邏輯空間的研究,他將一切歸于語言現象——語詞并不指涉實體,其作用方式依賴于其語言環境,即如何使用這個詞。于是他整理了語言現象,將諸多哲學命題的混亂狀況予以清理,在他看來哲學命題的謬誤在于使用語言不當,最終他認為凡是可以表達清楚的,都可以用語言表達出來,那么凡是不可表達的,要保持沉默。這是他的著作《邏輯哲學論》中最后一句話(whereof one cannot speak,thereof one must be silent)。在他看來上帝無疑是必須保持沉默的領域,但真是如此嗎?
簡單的說,上帝,是外在于人的存在,他與實體和靈魂緊密相連;同時,他又呈現于人們的經驗之中,并以此來證明其存在的真實性。可是,維特根斯坦認為,人與其經驗之間,原本確定不疑的關聯呈現出荒謬的一面。當我們強調這譯經驗印象是屬于“我的”,并且是“這一個”經驗時,說明了這個印象不僅完全屬于我,并且只有我才能明確的看到它,知道它具體的細微的樣子;此時,另一個人是絕對不能體察的。維特根斯坦問題在于:“我”是在什么意義上“擁有”這樣一個視覺印象的呢?一個印象似乎從開始就已經意味著它的出現必存在一個主體,然而當這個“如何擁有”的問題提出來,他的視覺房間比喻就明確起來:一個視覺中的房間,他的主人既不能進入這個房間又不能遠離這個房間使其無主,那么這個人在什么意義上和這個房間發生關系呢?順著他的問題:當“我”這個感知的主體和“印象”這樣一個個人的感覺經驗之間,那個堅固的聯系斷裂之后,關于上帝的感知,和“我”到底又是怎樣的關系呢?
“我”不能證明關于上帝臨在的經驗印象與“我”的關系,但我仍然能夠證明他的存在。對于這一點,維特根斯坦在其著作《哲學研究》的第401節說明:“將內感覺的印象視為一種感覺材料,并將感覺材料外化為一種與物質相似的東西,從而使其成為外在的物理世界的一員。”維特根斯坦并沒有說感覺印象不能說明外物存在,而是強調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系,而僅僅是對“印象”一詞作了語言邏輯上的確認:它僅僅是作為語言中的一個環節來使用,或者說“印象”這個詞就是要遵守這樣的語言規則。“我有一個印象”并不能夠指出印象的實體根源,也不能表達它必然存在一個主體,這只是使用“印象”一詞時造成的語言的漩渦,而并非是一個實在,一切都是使用“印象”這個詞的語法。
在切斷主體“我”和經驗印象之間的關系之后,又切斷了印象與造成印象的外在實體之間的必然聯系之后,外在實體地存在似乎已經龜縮在其所屬的名稱之下了,那么命名是如何發生的呢?桌子一詞是指桌子的共相還是指一張具體的桌子?命名既不是只對“這一個”,也不是沒有“這一個”。在語言的使用中任何器物都不是以“這一個”的身份存在,而是以共同的名稱在語言中彼此發生作用,共同構成意義。但是這個意義并不是語詞的對象,而是指向一個具體的動作,如:“把桌子搬進來。”中所指的桌子一定是一個具體的桌子;此外,不是指向桌子而是命令一個動作;但更為重要的是,指出了人與物之間的關系。那么,上帝之名本身是無法證明存在的實體性;關于上帝的種種言說,僅僅說出了人和上帝之間的關系。我們只能通過這樣的言說確認關系的存在,而不是對象存在;盡管我們也無法通過言說了解這是一種何等的關系。
這樣一來,外在的實體已經靠不住了,我”的印象也面目模糊起來,退守成了一個語法規則,但是只要“我”存在,為了尋找“我”的根據,上帝似乎又一次充滿了力量。
維特根斯坦另一個非常著名的討論是有關于疼痛,這個討論最終將“我”驅逐出實體范疇。簡單的講,當一個人說“我疼”,而不是說“這只手疼,或者這個頭疼”時,這個“我”就已經被靈魂化了。因為只有靈魂才能夠感受到疼痛。與此同時,疼痛是無法被他人感受到的,于是,一切都被歸結于對疼痛的表達上。語言永遠是公共的。疼痛一經說出,就瞬間失去了唯一性的,而成為一個概念。而這個表達恰恰和感覺印象一樣需要一個主體——我。此時“我”僅僅是一個語言上的假設,內感覺被驅趕到語言邏輯之外,疼痛不再標示靈魂或者心靈的存在。內感覺和主體“我”之間自明的緊密聯系也成為一則語法的假設,自我的存在面目可疑。
維特根斯坦取消了外物經驗的實在性,取消了內在自我的實體化,同時也一并取消了兩者之間的必然關聯,或許他并未取消,只是不說,既不說有,也不說沒有,他將這些堅固的概念紛紛模糊化,那么當我們談論上帝時,到底說出了什么?
維特根斯坦顯然反對將語言的產生歸結到指物命名和一一對應。語詞的意義是發散性的,其具體的意義取決于對語詞的使用。但是名詞意蘊并非為空。語言,不是拋棄語詞的內涵而僅僅暗示整個語言系統抑或在語詞背后的整個語法規則。正如對上帝一詞的使用,對上帝的呼喚,無論表示贊美,還是懺悔,上帝一詞絕非一個空洞的嘆詞。語詞是有意義的。顯然上帝這個詞必然指向某處。按照傳統對上帝概念的理解,它本來指向一個獨一無二的存在著的實體。
在為特根斯坦割斷了種種聯系之后,上帝這個詞依然充滿力量。這樣說,那個獨一無二的存在著的實體和上帝這個語詞之間,是否有著某種更為隱秘的聯系:是這個不可經驗的實體充實了上帝這個語詞,使其具有特定的功能,在整個語言系統中占有一席之地,如同棋盤上的棋子,與整個語言構成一個關系;還是上帝這個詞規定了這個實體,使其呈現,使其具有語言的外衣并在語言中踐行自身,并由此對人們的日常經驗發生影響?
沉默表達出維特根斯坦哲學中的一個重大的特點,即界限。沉默劃分了可以言說的和不可言說的部分。在他看來凡是可以說出的都是可以經驗到的世界,是現實的世界。但人的生活世界卻不僅僅是現實的,無疑,精神領域的生活是真實的;也正因為精神領域的生活,現實世界的生活才變得可以忍受。于是不可言說的沉默并非歸于寂靜,而是強調此時的言說,語詞處于意義的邊緣——它們被超越日常語義范疇來使用,命題不再是命題本身所表達的意思,而是,通過言說建立彼此的聯系。在維特根斯坦要求我們必須要保持沉默的領域中,他本人還保留著足夠的敬畏和謙卑。無疑,他相信存在,沉默正是對其存在的一種獨特的表達,在這個意義上沉默是一種巨大的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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