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翻譯中文化意象的傳遞

［摘 要］民族文化差異往往反映在語言表達習慣上。文化差異會導致不同語言中文化意象的缺失和錯位。如何應(yīng)對翻譯過程中的文化意象的缺失和錯位，成為翻譯的首要任務(wù)。文章從文化意象入手，認為在翻譯中應(yīng)以異化為主，傳達原語中的文化意象，在傳達文化意象和原語內(nèi)涵相沖突的情況下，用歸化，舍棄原語中的文化意象，傳達語言的內(nèi)部含義。

［關(guān)鍵詞］文化意象 歸化 異化 跨文化交流

［中圖分類號］H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11－0184－02

語言與文化密不可分，沒有無民族文化的語言，也沒有不通過語言表達出來的文化。翻譯是文化的翻譯，文化傳播是翻譯的真正價值所在。翻譯的目的是使一種語言的讀者通過本國文字了解他國文化。文化意象是“不同民族在漫長歲月中慢慢形成的一種文化符號”，“它凝聚著各個民族智慧和歷史文化的結(jié)晶”。不同民族間存在巨大的文化差異，這種文化差異使文化意象的缺失和錯位在所難免。

一、文化意象的缺失和錯位

文化意象的缺失和錯位是指在一種文化中存在的意象在另一種文化中卻根本不存在或找不到對應(yīng)物。兩種文化對同一事物都有自己的認識，只是兩種認識分屬“不同的顏色”。

有些文化意象的缺失和錯位是由于地理環(huán)境的差異。如：西風，對于英國人來說是溫暖的，它意味著雨量充沛，氣溫轉(zhuǎn)暖。但對中國人來說，它是“寒冷”的象征。因為中國東面臨海，西面地處高原，因此西風多是寒冷的，而英國這個島國西面臨海，西風是讓人感到溫和、舒適的。著名詩人雪萊的《西風頌》贊揚西風的威力，它預示著好的事物的來臨。但在中國讀者心中卻很難引起共鳴。

英漢兩種語言中反映的文化差異也體現(xiàn)在對動植物的喜惡上。再如，在漢語文化里，貓頭鷹是可憎，讓人討厭的，因為它是兇兆，不吉利的象征，聽見它的叫聲或看到它的外形都會讓人感到很不好的聯(lián)想。但在英語文化中，貓頭鷹深受人們喜愛，它象征著智慧，外國名家的一套哲理散文叢書，就命名為“貓頭鷹叢書”，可見它在西方是多么地受歡迎。

英語文化和漢語文化里都有龍的意象。但兩個文化對龍的理解卻大相徑庭。在漢語文化中，龍是皇權(quán)、高貴、神圣和威嚴的象征。漢語中有很多對龍表達敬畏的詞語，比如：“真龍?zhí)熳印薄ⅰ巴映升垺薄ⅰ褒埖膫魅恕薄５谟⒄Z文化里，龍象征著一種可怕的怪物。一些描寫英雄的傳說大多與龍這種怪物的斗爭有關(guān)。如英語英雄史詩《貝奧武甫》中，描寫主人公殺死了龍，為萬民除了大害，成就了豐功偉績。因此，我們中國人以“龍的傳人”的稱號為榮，但西方人聽了可能會不寒而栗，更不用說與“自豪感”聯(lián)系到一起了。

類似的例子還很多，在這里不一一列舉了。

二、習語中的文化意象的缺失和錯位

習語反映了不同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歷史，典故，習語中蘊涵中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一個民族的習語中的文化意象在另一個民族中往往缺失和錯位。

比如，英語中“阿基里斯的后腳跟”，出自古希臘神話，比喻致命的要害，但對于很多中國人而言，這句習語是陌生的。而漢語的很多習語也包含著豐富的文化意象，這些文化意象在英語中也是同樣找不到對應(yīng)的。如：“說曹操，曹操到。”西方人聽了很可能會不知所云。因為曹操這個中國古代歷史人物所代表的文化意象在英語中是缺失不見的。

在翻譯中我們面臨兩難的處境：是避開文化意象的沖突，直接譯出原語的內(nèi)涵意義，還是在翻譯中傳達文化意象，讓譯文讀者了解原語的文化意象。

三、異化理論

德國著名的翻譯理論家施萊爾馬赫在《論翻譯的方法》中提出翻譯無非有兩種方法：要么譯者不打擾作者，讓讀者靠近作者，要么不打擾讀者，讓作者靠近讀者，美國翻譯理論學家勞倫斯韋努締在《譯者的隱身》一書中，將兩種方法分別命名為|“異化法”(foreignizing method)和“歸化法”(domesticating method)。異化法要求以源語文化為歸宿，歸化法要求以目的語為歸宿。在一定程度上，異化等同于直譯，歸化等同于意譯，但歸化異化不能簡單地歸結(jié)為直譯意譯。歸化異化是直譯意譯的延伸。歸化異化一直是翻譯界爭論的焦點。

國內(nèi)外關(guān)于異化的呼聲一直很高。魯迅在1935年提出翻譯要“有異國情調(diào)，就是所謂洋氣。韋努締主張保留原文的語言和文化差異，譯出有陌生感和疏離感的文本。他認為，如果譯文讀者對譯文有一種陌生感疏離感，既感悟到了文化差異，外國文本在目的語中就獲得了一時的解放。異化承認原語與目的語之間的文化差異，并在翻譯時盡量保持和接受原語文化的異質(zhì)特征，以求再現(xiàn)原文的文化色彩，促進文化間的溝通與交流。由此可見，異化派都主張保

留原文的文化意象，向譯語輸入新鮮的異域文化。

四、異化與文化意象的保留

在翻譯中，主張以異化為主，盡可能地保留文化意象。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中的“summer's day”，如果譯入語國家的夏天酷熱難耐，我們也不必把summer譯成春天或其他的事物，譯文讀者通過上下文知道莎士比亞把愛人比作summer，可見它的可愛之處。把summer異化為夏天，不但做到與源語的形式對等，保留了文化意象，還能讓讀者領(lǐng)略英國夏日的別樣風情。

《紅樓夢》中劉姥姥說了一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人譯成：“Man propose，God dispose。”這樣不免讓讀者無疑問劉姥姥也是胸前掛著十字架的基督徒，信奉上帝God，用異化策略則將God改成Heaven，因為自古以來中國人相信天人合一，譯成Heaven很好地傳達出了中國的佛教文化，保留了文化意象。再如：《紅樓夢》中的賈寶玉住的“怡紅院”，霍克斯(Hawks)譯成“the House of Green Delight”，原因是他認為“紅色”在英語中有流血、暴力的意思，因此把紅色歸化成了西方人比較喜歡的“Green”，但他忽視了一個重要的文化意象因素，“紅色”在《紅樓夢》這部著作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它是貫穿小說愛情發(fā)展的主線，化掉了“紅色”這個意象，也就等于丟棄了小說中一個主題。另外，“Green”在英語除了指顏色，還有缺乏經(jīng)驗的含義，所以譯為“the House of Green Delight”，會讓人誤以為住在里面的主人公是缺乏經(jīng)驗，不經(jīng)世事的青少年呢。楊憲益的《紅樓夢》翻譯版本，將“怡紅院”譯成“appy Red Court”，采用異化保留了紅色的文化意象，更讓西方讀者很好地體味了中國文化中的“紅色情節(jié)”。

有時直譯并不利于譯文讀者的理解，要在直譯的基礎(chǔ)上，在加上注解，對文化意象作出適當?shù)慕忉專@樣有助于譯文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的異質(zhì)因素。例如：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我們譯成：“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would equal Zhuge liang -the master mind”，對于不了解中國歷史文化的外國讀者可能不只道諸葛亮是何許人也，但通過后面的注解，可以很容易地知道他是一位杰出的智者。亞洲四小龍我們也不必歸化為外國讀者熟悉的“four tigers”，可以在“four dragons”后面對龍“dragon”作注釋，讓譯文讀者知道龍在中國代表的獨特含義，了解到中國的龍文化。

可見，異化把源語文化意象傳遞到譯語文化中，豐富了譯語文化表達方式，拓展了譯語讀者的視野，加強了兩種不同文化的交流和滲透。

五、歸化策略

中國從30年代起，歸化在翻譯中占據(jù)了主導地位。歸化論來自奈達的動態(tài)對等，也就是“譯文讀者讀譯文的反應(yīng)感受與原文讀者讀原文的反應(yīng)感受大致相等。”歸化首要考慮的是忠于原文意義，然后盡可能保留原文和譯文文體相同。強勢文化往往傾向采用歸化，而弱勢文化傾向采用異化翻譯。中國一直以來由于閉關(guān)鎖國的傳統(tǒng)，屬于弱勢文化，也是一種邊緣文化。英美文學作品譯入中國，多采用異化，而我們異質(zhì)文化也很少讓國外讀者接受，傳入西方的文化因素也很少。

歸化翻譯的特點是用目的語的主流文化價值觀取代源語的文化價值觀，淡化原文的陌生感，不同文化間的差異因此被掩蓋。歸化的目的是要傳達原文的內(nèi)涵，而對于原文中的文化意象，要用譯語的文化意象來代替，這樣譯文讀者讀譯文是感到他們讀的不是翻譯的作品，好像是用本國語言寫成的原作。歸化的優(yōu)勢在于它能夠減輕讀者的負擔，讓讀者通過熟悉的語言表達方式欣賞異域文化。中國的文化翻譯歷來重視歸化傳統(tǒng)，付雷的“神似”和錢鐘書的“化境”都是中國翻譯作品中歸化的成功典范。

六、歸化與文化意象的替換或舍棄

中西社會文化背景不同，人們在思維方式、審美情趣和語言接受習慣等方面也有差異。在翻譯過程中，一些文化意象不能直接傳入，源語中優(yōu)美的文化意象在異語中可能不美，甚至是丑陋可憎的，比如西方人喜歡狗，以狗為文化意象的習語很多，比如：|“every dog has its day|”(人人都有得意時)，“you are a lucky dog”(你真幸運!)。如直接翻譯，非但不能傳達其內(nèi)涵，還會讓譯文讀者覺得有言語不敬之意。

再如，中國人用“芝麻醬煮餃子”來形容人多擁擠，聽起來很生動形象，而西方人不熟悉“芝麻”“餃子”這些文化意象，可能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這時最好歸化成“It was packed like sardines”，這樣西方讀者能很好地理解它的含義。有的成語或典故中蘊含的文化因素很濃，如果直譯，后面要用很多篇幅文字進行介紹，也可能無法在譯文讀者心中產(chǎn)生與原文讀者同樣的感受，因此要用歸化。如“胸有成竹”，如譯成“have a clear image of bamboo in one's mind”，后面需對這個漢語成語的來源做詳細的說明，這樣不如直接歸化成“to have a well-thought-out plan before doing something”.譯文讀者能輕松地理解這一成語的內(nèi)涵意義。再比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用直譯：“When the old man on the frontier lost his mare，who could have guessed it was a blessing in disguise?”對于不了解這一習語文化背景的讀者來說，理解起來的確很吃力，但若使用歸化策略，譯成：“A loss may turn out to be a gain.”用精煉的語句譯成其喻義，很容易讓譯文讀者接受。

從以上例子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在源語與譯語文化意象差異較大的情況下，我們有時要用譯語的文化意象替代源語的文化意象，或舍棄原文的文化意象或，以保留其內(nèi)涵為主，實現(xiàn)意義對等，達到交流溝通的目的。

七、結(jié)語

綜上所述，在翻譯中要么采用異化，傳達原語中的文化意象，在傳遞文化意象和原語內(nèi)涵相沖突的情況下，采用歸化，舍棄原語中的文化意象，傳達語言的內(nèi)部含義。無論是歸化還是異化在翻譯中都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但在翻譯中是歸化多些還是異化多一些，要看文化意象在傳達源語意義中的重要性，有些文化意象不能舍棄，就傾向用異化，對于文化意象無法準確傳達，或傳達會有礙于原文內(nèi)涵理解的情況，要用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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