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SECT模型只是對知識創新過程中的知識客體演變運動的軌跡進行刻畫,而沒有深入分析完成從知識轉移到知識創新這一過程的主體——組織和個人進行知識創新的實際過程,同時,“場”理論中過于強調隱性只是與顯性知識的區別,而沒有看到兩者之間的聯系,將知識創新過程分割地對應于不同階段。基于不同等級和等級對知識劃分,結合單環學習、雙環學習與再學習的知識創新的一般過程,對SECT模型和“場”理論進行了修正,說明知識創新需經歷SECT模型的不同階段和相應“場”情景支持,但每階段都會產生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
關鍵詞:知識創新;SECT模型;“場”理論
中圖分類號:F81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3-3890(2008)07-0031-04
Becker和Murphy(1992)將知識生產的累積效果引入勞動分工與經濟增長的分析之中,提出了知識聯盟的概念。知識聯盟是指企業在實現創新戰略目標的過程中,為共享組織的技術和能力、促進知識流動和創新知識而與其他企業、大學和科研機構等組織之間通過契約或股權而結成的優勢互補、風險共擔的有機組織(Patricia,2002)。作為戰略聯盟的一種實現形式,它是聯盟發展的高級階段,從知識的角度分析了聯盟的動機和內容。廣義而言,知識聯盟是企業與企業或與其他機構通過不同的結盟方式,進行知識的轉移和知識的創新(陳菲瓊,2003),其目標是分享對方知識和創新知識。
近些年來,以知識聯盟為主體的研究不斷深入,國內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知識本質、知識轉移等相關問題的探討,對于知識創新過程的的研究相對較少。Nonaka Takeuchi(1995)開創性地對于知識創造過程提出了SECT模型,在其后續研究中又提出了企業如何創造組織環境促進知識創新的“場(Ba)”理論(Nonaka(1998)、Nonaka ect.(2000))。盡管劉剛(2005)、邁諾爾夫(2001)、黨興華、李莉(2006)等人從不同角度探討了知識創新,但這些研究都是以SECT模型為共同的理論基石。盡管SECT模型和“場”理論能夠較好地解釋組織內部與組織之間的知識創新過程,但該模型只是從知識客體的角度提出了一個籠統的知識創新過程的分析模型,沒有對個人與組織之間相對獨立的知識如何整合而創新出知識過程進行深入細致的分析。從知識轉移、知識傳遞到知識創造才是知識聯盟發展的高級階段,因而對SECT模型和“場”理論進行更為深入的分析,探究知識聯盟中知識創造過程的細節就顯得更為重要。
一、SECT模型及其不足
(一)SECT模型和“場”理論
Nonaka Takeuchi(1995)根據知識的編碼程度將知識分為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隱性知識由難以表達的信仰、隱喻、直覺、思維模式和訣竅組成,具有高度個體化和難以編碼的特征,往往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難以表達和衡量價值。而顯性知識則能夠以編碼的形式表達,便于傳遞、交流與分享。知識的創造通常會由社會化(Socialization)、外在化(Externalization)、組合化(Combination)、內在化(Internalization)四種不同的模式,使隱性知識與顯性知識交互作用與轉換,同時在不斷的類似螺旋狀反復進行的過程中達到知識創新的目的。社會化是通過分享經驗把模糊知識匯聚到一起的過程,是一個從隱性知識到隱性知識的過程。通過共享經歷、交流經驗、討論想法和見解等社會化的手段,隱性知識得以被交流。社會化的典型例子就是學徒制。外在化指將隱性知識清晰地表達成顯性知識的過程,是知識創新的關鍵。通過隱喻、類比和模型等方式,將隱性知識用明晰的概念和語言表達出來。組合化指將分散的顯性知識組合成清晰的顯性知識系統。它是通過各種媒體(文件、會議、電話會談或電子交流)進行交換和組合。內在化是指顯性知識內化為個人隱性知識的過程。通過內在化,已經創造的顯性知識在組織內部被員工吸收、消化并升華為自己的隱性知識,使得個人和組織的知識在質和量上得到了螺旋式提升。然后進入下一輪的社會化、外在化、組合化和內在化過程,引發知識創造的新一輪螺旋上升。知識的創新是從個人層面開始,經過四種轉化模式在個人層面、組織層面、組織間等層面上得以轉化和明晰,所以是一種動態的螺旋式上升的過程(具體過程見圖1)。

知識的創造需要處于某種特定的情境中,Nonaka于1998年進一步以“場”(Ba)的概念來具體說明情境、場所與知識創造的相互關系。Nonaka將“場”定義為知識被轉移、分享、利用、創造時所處的情境,它是物質空間(辦公室)、虛擬空間(電子郵件)和精神空間(共享的理念),或者是三者的任何組合。”場”有四種類型,每一種“場”支持一種類型的知識轉化,即發起性“場”(支持社會化)、對話性“場”(支持外在化)、系統性“場”(支持組合化)和演練性“場”(支持內在化),并為知識螺旋式上升過程的具體階段提供平臺。2000年,Nonaka ect.在使用SECT模型與“場”理論來解釋知識創造過程的基礎之上,又加入了知識資產與知識愿景的觀念。迄今為止,Nonaka的SECT模型和“場”理論是對知識創造過程進行分析的系統工具(具體過程見圖2)。

(二)SECT模型的不足
Nonaka的SECT模型對組織內部、組織之間的知識創新過程給出了一個系統性解釋,是迄今為止最有影響的知識創造過程模型,也是知識管理理論的重要基石之一。但是它只是從知識客體的角度籠統地給出知識創新的過程,沒有對知識轉移與知識創新的主體——人和組織的知識創新行為進行深入的分析。而“場”理論過度強調了隱性知識與顯性知識的區別,忽略了兩者之間的聯系,割裂了知識創新過程的整體性和連續性。
1. SECT模型沒有闡明具有不同知識結構、組織背景和價值觀的個人之間和組織之間的知識,是如何進行集成進而創造出新的大家共同認可的知識來的。SECT模型只是從理論上籠統地分析知識創新的過程,明晰了知識客體在隱性知識與顯性知識兩種形態之間的轉化,但沒有對知識創新的主體——人和組織如何完成從知識轉移到知識創新這一過程進行分析。
2. SECT模型和“場”理論過于強調隱性知識與顯性知識之間的區別,而忽略了兩者之間的聯系。把知識的轉化與創造過程截然的分在特定的“場”之中,雖然對我們理解知識的創造有幫助,但是并不符合實際情況。例如在組合化的過程中,不僅僅涉及顯性知識,而且還涉及隱性知識(王眾托,2005),也就是說,組合化的過程中同時涉及到兩種知識,組合化對應的“場”——系統性“場”不僅支持顯性知識的轉化,同時也支持隱性知識的轉化。
二、知識聯盟中的知識創新過程
將知識客體與知識傳遞創新主體結合起來分析,需要分析知識客體的類型與知識主體進行知識創造的一般模式。
(一)知識的類型與知識創新的一般模式
從編碼程度角度可將知識分為隱性知識與顯性知識,對于聯盟的合作者與合作成員之間所轉移與創新的知識還可以從性質和等級的角度區分為技術級知識、系統級知識和戰略級知識(迪爾克斯等,2001)。這一區分與隱性知識、顯性知識的區分并不矛盾,只是視角不同而已,技術級知識、系統級知識和戰略級知識的每一類中都包含顯性知識與隱性知識,顯性知識、隱性知識也可以是技術級知識、系統級知識和戰略性知識中的任一種。
對于知識創新過程,阿吉瑞斯等從學習的角度分析知識創新的過程。阿吉瑞斯等將學習分為單環學習、雙環學習和再學習三種類型。單環學習是指將組織運作的結果與組織策略行為聯系起來,并對策略和行為進行修正,以使組織績效保持在組織規范與目標的范圍內。而組織規范與目標本身則保持不變,單環學習的主要對象是技術級知識。雙環學習是重新評估組織的目標的本質、價值和基本假設,這種學習有兩個相互聯系的反饋環,它要求在改變行為和策略行不通的情況下,對組織目標價值觀進行反思。這種反思的過程是對個人或組織已有知識和價值觀的反思與質疑,能夠產生新的知識。雙循環學習的主要對象是系統性知識。再學習是對認知過程本身或學習過程本身、學習的方式提出質疑和反思,并加以改進,也就是學習如何學習的問題這是最高層次的學習。再學習的主要對象是戰略級知識。
(二)知識聯盟中的知識創新過程
1. 知識創新過程經歷SECT模型中的社會化、外在化、組合化和內在化過程,并由發起性“場”、對話性“場”、系統性“場”和演練性“場”四個背景環境支持,但知識創新的每一階段都涉及到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可能不同階段在不同程度上涉及不同性質和等級的知識。每種知識轉化和創新的過程都涉及知識創新的一般過程,“場”是知識創造的情景。由前文分析,雖然在不同的“場”中,每個知識轉化的結果仍然以隱性知識(社會化和內在化)或顯性知識(外在化和組合化)方式出現,但在知識的每一個轉化(社會化、外在化、組合化和內在化)過程中,實際上既涉及顯性知識又涉及隱性知識,這些知識可以囊括技術級知識、系統級知識和戰略級知識。
2. 技術級知識的創新主要產生于單環學習中,聯盟目標與產出不一致時能夠對技術級知識的創新產生較強的推動作用。聯盟雙方在結成聯盟的時候,雙方在保證“雙贏”的前提下,共同制定了聯盟共同價值觀和知識愿景,在此指導下聯盟形成了自己的組織形式、組織規則以及聯盟文化等。聯盟的價值觀和知識愿景可分解為一系列的聯盟目標,根據聯盟的制度、規則,聯盟雙方會采取共同的行動來達成這一目標,在雙方共同的努力之下,產出聯盟結果。無論聯盟結果與聯盟目標是否一致,都有可能存在知識的創新,只是這種創新所產生的結果可能會高于、等于或低于聯盟的預期,胡厚寶(2007)認為,當聯盟的結果達到聯盟目標時,這個過程對聯盟來說只是創造了產品并沒有創造新知識。實際上并非如此,可能聯盟對合作后的知識創造有一個預期,而這一預期可能會高于、等于或低于實際知識創新產生的結果。無論聯盟的結果和聯盟的目標是否不一致,聯盟都將發生單環學習,原因在于聯盟雙方的知識的差異性可能產生互補作用。當聯盟的結果沒有達到聯盟目標時,聯盟雙方將對聯盟采取的方法策略在既有的規則下進行調整,會對知識創新產生推動作用。
3. 聯盟各方價值觀差異性引起的沖突推動雙環學習、主要產生系統級知識和戰略級知識創新。聯盟共同的知識愿景是聯盟雙方在聯盟形成的過程中反復博弈的結果,由于聯盟企業在知識背景、組織文化、戰略目標等方面均不盡相同,而且參與到聯盟中的個人在個人特性上也有很大差別,所以雙方在解釋知識和運用知識的過程中,常常角度與立場不同,在合作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沖突。這種沖突既可能是知識創造的機會,也有可能因失去合理的引導而使雙方的合作關系破裂。羅思曼和弗里德曼的“沖突的特質構架和雙循環學習”理論認為:最難處理的沖突是由于個人和集體特質的認同和相互對抗而引起的沖突。產生沖突的真正原因是與人們的深層次的需要,如尊嚴、承認、安全、控制、目的和功效遭到了危險和挫折。
4. 從價值觀差異性引起的沖突到產生知識創新,需要組合運用聆聽、辯護、探詢和反思等工具。沖突是有破壞性的,如何引導沖突向雙循環學習、創新知識是我們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這就需要組合運用聆聽、辯護、探詢和反思等工具。聆聽讓我們獲得對方的真實意圖,聆聽不是一般的簡單地聽,而是能夠傾聽出合作伙伴內心真正的想法和意圖,并且能夠用自己的語言清楚明白地表達出來,才是真正的聆聽(圣吉,1998);辯護不是針對對方互相辯論,而是對事不對人地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詳細、準確地表達出來,做到讓對方能夠聽明白自己的真實意圖(圣吉,1998);探詢就是指相互匯談的雙方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思考明白地說出來,并提供一些支持性的原始材料,接受公開檢驗。探詢和辯護經常結合在一起使用。沒有探詢做保證,辯護就是一種對立情勢逐漸增高的增強環路,僅僅只有探詢,而把自己的看法隱藏在背后也難以產生知識創新。
三、小結
由于知識創新的SECT模型和“場”理論僅僅是針對知識客體本身創新過程的分析,忽略了對只是轉移與創新主體——人和組織的實際創新行為的分析,同時過度強調隱性知識與顯性知識之間的差異性,割裂了隱性知識與顯性知識之間的聯系。本文從更加現實的角度,按照不同等級和等級對知識劃分(技術級知識、系統級知識和戰略級知識),結合單環學習、雙環學習與再學習的知識創新的一般過程,對SECT模型和“場”理論進行了修正,提出聯盟知識創新的過程。知識創新需要經歷SECT模型的不同階段和相應“場”的情景支持,但每一階段都會產生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不只是僅僅對于SECT模型所提出的特定階段,而是存在于每一階段;技術級知識的創新主要產生于單環學習中,聯盟目標與產出不一致時能夠對技術級知識的創新產生較強的推動作用;聯盟各方價值觀差異性引起的沖突推動雙環學習、主要產生系統級知識和戰略級知識創新;從價值觀差異性引起的沖突到產生知識創新需要組合運用聆聽、辯護、探詢和反思等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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