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到過的地方,
我再也不能到達的地方,
一個被時間終止的地方,
那些仿佛在瓦礫堆中打盹的年輕村民,
那些仿佛受了委屈哭累了在坍塌了的校舍下睡著了的學生,
那些仿佛在潮汐中受孕的母親,她們身下的鮮血,
那些仿佛在夜晚耕作的士兵,把自己像種子一樣從飛機上撒下,
撫摸巨石的雙手在黑暗中擦拭粉塵和淚水,
那些引導擔架的輸液的護士仿佛舉著火把,
那些躺在荊棘中仿佛置身桂冠之中的無名者,
那些代表幸存者赴死的人,
他們僅僅只是在一個叫汶川的地方,
為我們揭開時間的表面,
顯示地下那一道永恒的裂紋。
此刻,
說記憶就是說永別,
說悲痛就是說遺忘,
從死亡中拯救回來的面容,
就是終將消失的廢墟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