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刊譯文
北歐國家芬蘭的行賄受賄程度是全世界最低的。俄羅斯《論據與事實》周報記者戈奧爾基·佐托夫特地去了一趟芬蘭,親身經歷了芬蘭人是怎樣杜絕賄賂的。
佐托夫駕駛著汽車,剛超速10公里,就被一位警察攔住。在完成例行的一套程序(出示證件、下車和酒精測試)以后,該警察不無同情地對佐托夫說,必須跟他走一趟。佐托夫立即小聲地說:“我給您1000歐元,然后咱們各奔東西。”警察臉色馬上變了,吃驚地問:“1000歐元?”“是,沒有人知道。這等于您工資的一半,對嗎?”
隨后佐托夫被帶到警察局詢問。由于他是外國人,不好意思給他戴手銬,但筆錄還是少不了。幸好上級及時打來電話,解釋這是俄羅斯記者與芬蘭警方聯合進行的一個試驗,才幫佐托夫解了圍。那位警察向他道歉,送他到門口時說:“您真的以為我會收您的錢嗎?我可不是傻瓜,會以自己的工作冒險。拿了錢以后我也許就要去大街上掃雪了,也可能連掃雪都不要我……”
整整一個星期,佐托夫在芬蘭幾個城市做著俄羅斯司空見慣的事:向警察行賄。但是試驗都以佐托夫的失敗告終,因為所有警察都拒絕受賄。據2007年“國際透明組織”公布的“世界上腐敗現象最少的國家”調查顯示:芬蘭位居第一,在這個國家幾乎沒有賄賂;俄羅斯排在第143位,位于印度尼西亞和安哥拉之間。
然而,在20世紀70年代,芬蘭的情況并沒有這樣喜人:在建設地鐵過程中曾有官員“吃回扣”;警察局重要人物收受商人賄賂……
那么,芬蘭人為什么能夠根除諸如俄羅斯等國家多年不治的“痼疾”呢?
一位名叫帕西·肯帕涅恩的芬蘭警官告訴佐托夫:“我來到警察局工作時,已經沒有任何賄賂事件發生。對報考警校的學生,內部安全部門會進行認真審查:我們需要的是誠實的人。如果報考者曾經因為超速、耍流氓或醉酒等而被拘留過,那么警校就會拒收。您可以想想:假如這個人曾經違法過,怎么能夠保證他不會受賄呢?實行這一政策已經收到很好的效果:現在有94%的人信任警察,而在20年前只有不到一半的人信任我們的工作……”
這位警官認為,另一種方法也能夠確保賄賂無處藏身,即投訴和舉報簡單化。不需見出家門,更不需要為見領導人而排隊。只需要發一封電子郵件,敘述一下事情的經過,就可以輕松地完成投訴。如果情況嚴重(賄賂或索賄一般被認為是嚴重情況),當事人就會被停職,接受調查。俄羅斯有許多人認為,只有采用殘暴的措施才能阻止腐敗,但芬蘭對受賄的懲處比較溫和。平均會判兩年徒刑和處以一大筆罰款。不過這樣會給當事人帶來非常嚴重的后果。例如,受賄者會被開除公職,從此以后禁止在國家機關中工作,繼續就業也極其困難。在芬蘭,因腐敗行為而被開除的官員往往很難找到好工作,這與俄羅斯的情況不同。肯帕涅恩說:“要知道雇主也不是白癡,出賣靈魂是一種危險的行為:怎么能夠信任那種為了錢財而把你出賣給競爭對手的人呢?”
“這樣一來,受賄的人就越來越少。即使只收取過一次賄賂,但如果被揭發,這個不良記錄將一輩子跟隨。你自然會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以身試法是否值得?”肯帕涅恩補充說
在一家居民退休金機構擔任顧問的佩特里·揚迪對佐托夫說:“芬蘭官員沒有權利接受貴重禮品,因為這也許是一種變相的賄賂行為。法律明文規定禁止收取任何禮物,其中包括在高級餐廳用餐。咖啡和三明治可以,再多就不允許了。此外,如果商人邀請政府職員在球場上打高爾夫球,職員必須自己付費,否則有可能被視為賄賂。”
佐托夫問:“是否有這種情況:例如,某位官員建造了一棟豪華住宅,然后聲明說這用的不是我本人的錢,而是母親的積蓄或者是妻子掙的錢?”揚迪回答說:“這不可能。芬蘭的稅務機關會跟蹤記錄官員家庭的經濟收入和財產狀況,所有人的大宗開支都一目了然。部長的妻子建豪宅?這件事情值得懷疑,那就需要原原本本地向政府交代:從哪里弄來這么多錢,并且還要出示有關證明。如果官員的消費明顯與收入不符,這就是受賄的第一個跡象。”
在芬蘭,官員和警察的工資算不上高薪,平均每月為2500歐元。首都赫爾辛基的消費水平很高,電車票2歐元一張,在餐館隨便吃一頓飯大約需要50歐元,而租房子要800歐元。不過芬蘭人不打算提高公務員的工資,因為他們相信:高收入未必能夠使官員們保持廉潔。
揚迪說:“如果人都已經腐敗了,給他加工資也無濟于事。即使工資增加到100萬歐元,他也不會拒絕受賄,因為已經習慣了。我相信,只要國家機關完全透明,就能夠消除社會上的腐敗現象。每個公民都應有資格監督官員的工作,不合格的官員就應該被開除。官僚制度太多只會增加收受賄賂的機會。實行電子政務,通過網絡辦公,這樣當事人就無法暗示完成托付有‘好處費’了。”
(譯自俄羅斯《論據與事實》周報2008年7月30日 李有觀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