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醬油

已記不清多少次，提及孩子，人家就不由自主地說：“我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網上扎堆的人在追問：會打醬油的孩子究竟是多大?五歲?七歲?還是八歲半?孩子為什么不打油，或者醋，偏偏要打醬油?為什么要孩子去打醬油，大人自己干嘛去了?……

這就相當有意思了。

漢語串起中華民族數千年的歷史，很多話語，看似無厘頭，其實很值得玩味，逸興迭起。比如，我一位朋友，她說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那是說自己不再年輕了，孩子都蠻大了。

會打醬油的孩子到底有多大呢?這倒是一個相當籠統的概念，孩子各有不同，人的生長發育不是都照著平均數來的。一般說來，孩子能打醬油，得具備這么幾個條件：一是這個孩子能走路，而且要走得穩當，不能在非意外的情況摔跤，否則，醬油就會潑掉；二是，這個孩子能識錢，一文二文，一角二角，一塊二塊，甚至十元百元，都能毫不吃力地認出來，要不然，被人少找了錢，就要吃虧了。最后一條，這個孩子得認識回家的路。醬油回不來，大不了炒的菜色澤不亮，而孩子回不來，可就是家庭悲劇了。你說。這三條能占全的孩子，會是幾歲呢?

還有一個。為什么一定要孩子打醬油，而不是油呢?醬油是大豆釀造而成的，屬便宜貨，而油呢，就相對貴重了很多倍。油既然這么重要，還是大人自己打才好，交給孩子不放心。有一則傳統相聲，說一個孩子第一次去為媽媽打醬油，帶去一個大大的碗。錢給了賣醬油的走販，醬油裝了一碗，還剩下一點，碗裝不下。怎么辦呢?孩子想起媽媽的交代，買的醬油，一點一滴都要從走販手里拿回來，不能便宜了他。想了一會，孩子想出一招來，碗裝完了，碗底不是還能裝嗎。于是，他把碗倒扣過來，讓走販把剩下的一點醬油，裝進碗底。

對于“打醬油”，網上有一個段子，廣為流傳。話說在醬油散裝的年代，男人在外打長工回來，見了老婆就控制不住，要來親熱一番，不巧娃娃放牛回家了。同樣也想親熱的女人，心生一計，找了一個淺淺的碟子，讓孩子到外面打醬油去，并特別吩咐要到最遠的那家去，說那家醬油好，正宗。當然，她反復叮囑孩子路上小心點，別讓醬油潑捧或溢出了，否則就要挨打了。

由此看來，打醬油這事，就是小兒科，就是大人親熱的云遮霧罩，就是顯示自己有多老歲月有多滄桑的由頭。

最近，網上流行起“打醬油”來，讓沉潛于民間的俗語，泛濫于虛擬空間。經典的說法是：“關我P事，我是出來打醬油的。”

這是從何而來的呢?據說源于廣州電視臺對一位市民的采訪。記者問他：“你對很黃很暴力的艷照門事件如何看待?”此公居然很無廈頭地回了一句：“關我P事，我是出來打醬油的!”由此，“打醬油”在網上漸漸流行開來，而且，喜歡“打醬油”的人，悄然結成了“醬油黨”。

現實太沉重了，很多人，都想沉在醬油里，過著那種小小的孩童般的生活罷。那種只管拿大人的錢，替家里打醬油的時光，確實是金色的，純凈的，更是無比幸福的。人生還有什么事，比一個孩子打醬油更云淡風輕呢?

因此，面對一時無以解開的結，面對一時無力逃脫的場，不妨用一種略帶無奈，十分稚嫩的口吻，來這么一句：“我是出來打醬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