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秀麗的山川與奔騰的河流中,蘊含著極為豐富的變質巖、石灰巖、花崗巖、砂巖等石資源。堅硬、冷漠且看似冥頑的石頭,通過白族人民的巧手,賦予其靈氣與情感。大理也流傳著關于石頭的許多動人傳說,如大石庵觀音負石阻兵、望夫云與海石螺等等,這些美麗的故事為大理石增添了豐富的文化內涵和神秘色彩,使石頭“活”起來,從而形成大理獨特的石文化。世代與石相伴的大理人民,用自己的勤勞與智慧奏出了一曲摩崖石雕之歌。

石的協奏曲
大理石是一種碳酸鹽礦物(以方解石、白云石為主)大于50%的變質巖,由石灰巖與白云巖在高溫、高壓作用下礦物
重新結晶、變質而形成。我國大理石儲量極為豐富,花色品種繁多,天然大理石有近400個品種。
大理的大理石品種豐富。能夠顯現各種天然畫面的稱為彩花石,彩花石又分為綠花、秋花、水墨花石;石質細膩、呈現各種天然云紋的叫做云灰石;還有一種晶瑩純凈的雪白石,又稱“漢白玉”,像雪一樣純凈潔白,像水晶般光滑閃亮。大理石經大理石工匠的選石、精巧加工磨洗,顯現出神奇的天然畫面,變化無窮的圖案,絢麗多姿的色彩,讓你怎么也看不夠,怎么也想像不完。
徐霞客在滇游日記中記述了他所見的大理石的神奇,感嘆:“故知造物之愈出愈奇,從此丹青一家皆為俗筆,而畫苑可廢矣。”他感慨大理石美在天成,美在自然,美在人工難以企及的奇秀色彩與和諧搭配。而大理石制作的精美案頭擺設,各種景物如畫的屏風,民居墻面點睛的嵌鑲大理石,更使人感嘆大理石的千姿百態、豐富多彩。只有神奇美麗的大理,才會產生如此神奇美妙的石頭。
被稱為“南天瑰寶”的石鐘山石窟,始建于1100多年前的南詔晚期,雖然在我國的古代石窟中,論規模和體量比不上敦煌、云岡、龍門等石窟,卻以其內容的神奇和雕刻的精美而享譽中外。
在已發現的16窟139尊造像中,既有佛教密宗神祇、南詔王族造像,也有母性生殖的原始崇拜。石鐘山石窟人物造像生動、逼真,雕刻手法純熟精湛,從環境描寫到人物內心的刻劃都極為細膩生動,顯出了它的獨創性。白族工匠們把他們的愛、他們的情都融入了石窟造像,留下了不朽的傳世佳作。

“石頭砌墻不會倒”
白族民居以其獨具的民族風格和地方特點,引來中外無數游人的贊譽。在民居建筑中,大理工匠對石頭的應用令人嘆為觀止。石頭砌的墻、勒腳與自然環境的巧妙結合,如石踏步、階沿石、石柱礎、石過梁、石挑檐等,反映了白族人民與石頭相融的文化底蘊。這也與多山多石的自然環境有著密切的聯系,《蠻書》中記載,南詔太和城“巷陌皆壘石為之,高丈余,連延數里不斷”,說明早在唐朝時期,大理白族人民對石的應用已經達到很高的水平。
“石頭砌墻不會倒”是民諺中大理“三寶”之一,它凝練了白族人民在歷史的積累和歲月的磨練中,形成的對石性質的深入認識,以及石的應用與砌石技術的精辟歸納。居屋用石頭砌墻,不僅防火、防潮、防腐蝕,而且堅固耐久、冬暖夏涼,適應地方氣候。石料又可就地就近取材,可降低建房造價。
常用的墻體材料有卵石、毛石、片石、加工過的料石等石種,石質多為片麻巖、石灰巖。其中料石墻是由石材經過精加工打鑿而成,石料外觀規整,砌體質量好,強度高,給人以嚴整、肅穆、穩重之感;但料石墻造價高,僅在富裕人家建房時采用。卵石墻、毛石墻(亂石墻)則采用大小不等的開采自然石料,無規則地砌筑而成,墻面雖不夠精細,但給人自然、活潑、樸實的感受,能與鄉村自然環境相融。片石墻是將大塊片石平放漿砌而成,若打鑿精細,石片厚度均勻則接縫很小,墻體整體性好,抗圧強,墻表面形成較規整、層次分明的線條。在石墻施工中,勒腳及墻的四角往往選用大的塊石或料石砌筑,以增加墻體的整體性和強度。勒腳墻收頭都要蓋砌加工的條石。
“石頭砌墻不會倒”——尤其在多地震區,往往經歷自然災害而不遭受嚴重損壞,這是大理民居最為可貴之處。在長期生產活動的歷史中積累形成的砌石操作技巧,用現代施工操作規程去對照,不得不令人嘆服白族工匠建立在科學基礎之上的高超技藝。


白族民居建筑前首先要選料,石質好強度夠、成本低的石料是首選。在砌筑時要按部位選用石料,把握好上、下、四角。石料擺放要平穩,擺放不平穩的石料一要打修鑿,二要墊實,“丁走內外拉結有規,砌筑砂漿填飽滿”,基本上遵循分層臥砌筑。因此整個施工操過程中每個環節都井井有條,干凈利落,所砌石塊之間看似亂實則有序,使整個建筑看上去莊嚴穩重而樸實無華。石居素材簡單但質量穩定,才能夠經歷百年風雨而不倒。
改革開放以后,白族人民生活有很大的提高,民居中由粘土燒結磚做墻體漸漸成為主要用材。但石墻由于石料就地取材、成本低廉,其豐富的材質感和濃厚的鄉土氣息親近自然,在農房建設中仍在采用。
石頭裝飾和諧家園
除了建房中最主要的石墻外,從民居建筑或古建筑中造型各異的石柱礎,也可窺見白族人民創造“石文化”的智慧和才藝。不同地方、不同部位的石柱礎造型各不相同,有方型、六角型、園型、鼓型、瓶型、葫蘆型,石柱礎的雕刻圖案各異,福祿壽喜、菊花牡丹、蝙蝠、龍象龜毫無雷同,寓意深遠。
大理的石頭不僅用于砌墻,也用于門窗的橫梁之上。民居石墻上丈余長尺厚的門窗過梁,更增添石屋的莊重感。那是白族工匠一錘一錘擊打多個排列的鐵楔剝裂出的片麻石梁,在沒有起重設備的過去,全靠人力開采、運輸、安裝。直到今天,人們仍在贊嘆白族能工巧匠的高超技能,也體味到人類勞動的偉大和艱辛。
門庭及臺階踏步及階沿用細條石,院心鋪青石板、卵石,給人以精細、工整、穩重之感,加之庭院內植物花卉配置點綴,讓人陶醉在這花香四溢,幽靜的環境中,流連忘返。山墻挑檐用板巖剝離的薄石板,層次分明地逐臺挑出,形成豐富的輪廓線,與磚飾圖案、彩畫渾然一體。
古老神奇的石頭構建出白族人寧靜、和諧的家園,也傳遞著他們對幸福生活的向往。歲月流逝,這些無聲的石墻與房屋默默守護著蒼山洱海下這片土地,守望著靜靜流淌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