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中共五大創設監察委員會是貫徹共產國際精神的產物,原因在于中共五大召開時不具備創設監察委員會的主觀和客觀條件。中共五大創設的監察委員會的原型來源于蘇共監察委員會,通過比較中共五大黨章和蘇共黨章規定的監察委員會的內容,可以發現兩者監察委員會的目的和權力相同,監察委員的權力相似,監察委員會與黨委員會爭議解決方式相同。在兩黨所處歷史條件不同的情況下,照搬蘇共黨章,導致中共五大所創設的監察委員會缺少發揮作用的對象、權力和組織保障,很難在當時的中國發揮作用。
[關鍵詞] 評析 監察委員會 中共五大
從總體上看,中共五大是黨史學界研究比較薄弱的領域。截止到2007年5月,通過檢索中國期刊網,以中共五大為主題的文章不到20篇。在這些文章中,圍繞中共五大的人物和歷史事實進行一般介紹的文章多,有理論價值的文章少。以往學者的理論興趣往往纏繞于中共五大的歷史作用,但主要是從國內視角展開研究,沒有將其放到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大背景下去考察,因而無法全面地評價中共五大的歷史地位。近年來,根據新公布的共產國際、蘇共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有學者比較詳細地分析了共產國際和中共五大的關系,認為中共五大的籌備是在共產國際的直接組織下完成的,召開是在共產國際及其代表的直接控制下進行的,共產國際執委會第七次擴大全會的決議為中共五大提出爭取無產階級對革命的領導權、建立革命民主政權和實行土地革命等一系列正確的戰略性原則奠定了基礎,但由于共產國際的指示存在缺陷、領導方式是“填鴨式”的以及對革命形勢的錯誤估計,導致中共五大根據共產國際精神制定的策略缺少可行的措施,從而導致中共五大在革命的緊急關頭沒有能發揮應有的作用。[1]很明顯,該文的目的仍然是在重新評價中共五大的歷史作用,并沒有窮盡共產國際與中共五大關系研究。通過檢索中國期刊網,沒有發現以中共五大創設的監察委員會為主題的文章,只是在一些文章中順便提及該問題[2]。本文擬從中共五大創設監察委員會與共產國際的關系入手,對黨章規定的監察委員會的內容以及監察委員會的作用進行簡要評析。
一、中共五大創設監察委員會是貫徹共產國際精神的產物
以往的研究者往往強調中共召開五大是為了應對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以后的革命危機,這與事實并不相符,原因在于中共召開五大是在蔣介石發動政變以前就已經由共產國際確定了。中共五大在“何時何地召開,參加人數,議事日程,再到大會綱領的起草,政治決議和組織決議原則的確定,等等,都是共產國際的旨意”。[1]對于中共五大與共產國際的關系,會議的組織者和參加者蔡和森在《黨的機會主義史》中曾有著清楚地說明:“五次大會主要的任務便是接受國際決議,改正過去一切機會主義的政策,及根本的錯誤觀念。所有五次大會一切決議案的精神都是根據國際決議的。”[3]P501據此,我們首先可以從總體上得出結論,中共五大創設監察委員會是貫徹共產國際精神的產物。另外,我們從五大召開時中國共產黨本身所具備的條件和監察委員產生的過程進一步分析,也可以得知,中共五大創設監察委員會不是中國共產黨自覺設立的。
1、中共五大召開時不具備創設監察委員會的客觀條件。
共產國際建議中國共產黨設立的監察委員會,其原型來源于蘇共的監察委員會。蘇共設立監察委員會是列寧在1920年9月提出的。當時,列寧提出建立監察委員會的客觀條件是:第一,蘇共已經由革命黨變成了執政黨,有許多投機分子混入了黨內,出現了許多違反黨章和黨紀的案件,黨的委員會無法有效地處理這些案件。列寧認為,需要由代表大會選舉一些工作經歷長、為黨所信任并以大公無私著稱的人組建一個獨立的監察委員會來承擔這項任務。[4]P284-285第二,蘇共建立的蘇維埃政權,“由于過去遺留下來的難以克服的資本主義的和私有制的習慣和情緒” [4]P287的影響,也出現了官僚主義的傾向。為了同黨內官僚主義作斗爭,非常有必要建立黨內的專門監督機構。第三,隨著反抗帝國主義武裝干涉和鎮壓白匪武裝叛亂的軍事斗爭取得決定性勝利,國內和平時代已經到來,為設立專門的監察委員會從容不迫地處理各種黨內案件提供了寬松的環境。列寧就懷疑在戰爭環境中設立監察委員會的可能性,但認為在和平時期則應當考慮設立監察委員會。[4]P285
與此相對照的是,中共五大召開時黨面臨的客觀條件是:(1)黨還沒有建立自己的政權;(2)正因為黨還是革命黨,所以黨內的投機分子并不多;(3)中國還沒有統一,還處于戰爭環境。因此,中國共產黨并不具備蘇共建立監察委員會的客觀條件。
2、中共五大召開時不具備創設監察委員會的主觀條件。
蘇共監察委員會的設立與列寧的主觀努力緊密相連。十月革命勝利后,蘇共執政地位變化給黨的發展提出了新任務。一是一些經不起考驗的黨員驕傲自滿,爭權奪利,追求享受,一些投機分子混進了革命隊伍。二是面對一個貧窮而布滿創傷的大國,如何才能做到群策群力,發揚民主作風,駕馭龐大的政權機構。對于新任務,列寧有著清醒的認識,在軍事斗爭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后立即提出了建立監察委員會的建議。但是,當時黨內的大多數人還沒有認識到在黨內建立該機構的必要性,所以在大會討論的過程中,一開始,多數人不同意設立監察委員會[4]P284,列寧的提議遭到了否決。為了說服大多數人,列寧在1920年9月24日的大會上專門作了《關于黨的建設的當前任務的講話》,經過細致的說服工作,大會最后才接受了列寧的建議。
根據以上所述,蘇共監察委員會設立的主觀條件,最重要的是,列寧認識到設立黨內監督機構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并為此進行了努力。與此相反,中共五大召開時,作為黨的主要負責人,陳獨秀還沒有認識到需要建立黨內監督機構。由于陳獨秀在五四新文化運動和中國共產黨創建中的作用,在中共五大及其以前,陳獨秀在黨內的地位非常特殊,處于家長地位,沒有人可以替代他,而他的民主作風很顯然是不夠的,所以導致中共早期的組織是集中有余,而民主不夠。[3]P524-525即使在革命遇到危機,陳獨秀的權威受到挑戰的中共五大上,陳獨秀依然聽不進不同意見。[5]因此,在中共五大召開時,中國共產黨也不具備創設監察委員會的主觀條件。
3、中共五大創設監察委員會的程序不符合黨章規定。
蘇共監察委員會是嚴格按照黨章規定的條件和程序設立的。在蘇共第九次全國代表會議召開前,列寧以中央委員會的名義給代表會議寫了一封信,建議設立監察委員會。在會議討論中,該建議遭到了否決。被否決后,列寧通過在會議上發表講話說服了大多數人,列寧起草的主張設立監察委員會的《關于黨的建設的當前任務的決議》才得以通過。
與此相反,中共五大創設監察委員會不符合黨章規定的條件和程序。按照中共四大修正后的黨章,在中國共產黨組織機構中并沒有監察委員會,如果要設立該機構,就必須修改黨章,而按照黨章規定,全國代表大會才有權修改黨章。這樣,中共五大要創設監察委員會,必須先通過修改黨章的決議,然后才能依據修正后的黨章創設監察委員會。事實并非如此,中共五大雖然通過了《關于組織問題議決案》,而且該決議案也規定:“根據本黨自第四次大會以來黨員數量激增這一事實并根據本黨目前的任務,第五次大會認定必須改正并補充舊時黨章。”[6]P88但該決議案并沒有具體說明黨章應如何修正,規定設立監察委員會的黨章的修正案是在中共五大結束后由中央政治局通過的。這里存在兩點違反黨章的地方:一是中央政治局行使了黨的代表大會的權力;二是在黨章還沒有修訂的情況下就選舉產生了中央監察委員會。我們可以發現,監察委員會的產生非常匆忙,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它的誕生并不是中國共產黨自覺的產物。
二、中共五大黨章規定的監察委員會的內容與蘇共黨章相似
如上所述,中共五大創設的監察委員會的原型來源于蘇共的監察委員會,通過比較中共五大黨章和蘇共黨章規定的監察委員會的內容,可以發現兩者非常相似。
1、監察委員會的目的一致。
1922年8月,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會議通過的黨章第50條第1款明確規定設立監察委員會的目的是:“為了幫助鞏固中央、區域和省的黨的統一和威信”。該目的定位是與該監察委員會的任務相聯系的。1920年9月,蘇共第九次全國代表會議作出的《關于黨的建設的當前任務》決議第20條明確規定黨的中央監察委員會的主要任務是:“同違反黨的紀律、反黨言論以及官僚主義作斗爭。”“同違反黨的紀律、反黨言論”作斗爭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證黨的統一;“同官僚主義”作斗爭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鞏固黨和群眾之間的聯系,維護黨的威信。另外,按照列寧個人的意見,蘇共監察委員會還有一個特殊任務:“對在蘇維埃或黨的工作中遭受挫折而產生心理上的危機的所謂反對派的人們分別加以關心,甚至往往要象醫治病人那樣對待他們。應盡力安慰他們,同志式地給他們講明情況,給他們安排(不能用命令方式)適合他們心理特點的工作,就此向中央組織局提出建議和意見等等。”[4]P391其實列寧提出的特殊任務只不過是同違反黨的紀律、反黨言論以及官僚主義作斗爭的一種溫和的方式,并不能和這三種任務相并列。1921年3月,蘇共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規定監察委員會的任務是:“同侵入黨內的官僚主義和升官發財思想,同黨員濫用自己在黨內和蘇維埃中的職權的行為,同破壞黨內的同志關系,散布毫無根據的侮辱黨或個別黨員的謠言,以及其他諸如此類的破壞黨的統一和威信的流言蜚語的現象作斗爭。”這個規定與蘇共第九次全國代表會議的決定一致。
中共五大黨章第61條明確規定設立監察委員會的目的是:“為鞏固黨的一致及權威。”將這個規定和蘇共1922年的黨章第50條第1款的規定相比較,兩者完全一致。
2、監察委員會的地位和權力相同。
根據列寧的建議,蘇共第九次全國代表會議決議第19條明確規定蘇共中央監察委員會與中央委員會平行。蘇共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決議再次強調中央監察委員會的地位同中央委員會平行,對于監察委員會的決定,同級黨的委員會必須執行而不得加以撤銷。但是,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會議通過的黨章第50條第3款將監察委員會的權力修改為:“各級監察委員會的決議,本級黨委員會不得加以撤銷,但須經黨委員會同意后才能發生效力,并由后者付諸實施。” 這一修改改變了中央監察委員會和中央委員會平行的地位,縮小了中央監察委員會的權力,并使中央監察委員會喪失了獨立性,無法有效地對中央委員會進行監督。蘇共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章62條第1款規定與此相同。
中共五大黨章第64條明確規定中央監察委員會的權力是:中央委員會不得取消中央監察委員會之決議;但中央監察委員會之決議,必須得中央委員會之同意,方能生效與執行。
這個規定與列寧的建議、蘇共第九次全國代表會議和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決議規定不同,中央監察委員會與中央委員會并不平行,中央監察委員會的決議經中央委員會同意后才能生效,并由中央委員會執行;但與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會議和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章的規定完全相同。
3、監察委員會與黨委員會爭議解決方式相同。
蘇共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決議規定:中央監察委員會如果與中央委員會有不同意見,可以把問題提交中央委員會和中央監察委員會聯席會議解決,如果同中央委員會不能取得協議,可以把問題提交黨的代表大會解決。如果是區域或省監察委員會與同級黨委會不能取得協議,可以把問題提交同級代表會議解決;在緊急情況下,還可以把問題提交上一級監察委員會解決。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會議通過的黨章第50條第4款和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章62條第2款的規定與此基本相同,只是有一點不同,在非緊急情況下,區域或省監察委員會在與同級黨委會不能取得協議時,也可以把問題提交上一級監察委員會解決。
中共五大黨章第64條明確規定監察委員會與黨委員會爭議解決方式為:“遇中央或省監察委員會與中央或省委員會意見不同時,則移交至中央或省監察委員會與中央或省委員會聯席會議,如聯席會議再不能解決時,則移交省及全國代表大會或移交于高級監察委員會解決之。”
該規定與蘇共的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決議的規定稍有不同,不管情況是否緊急,如果有爭議,監察委員會要先提交聯席會議解決,解決不了時,如果是中央監察委員會與中央委員會的爭議,則提交全國代表大會解決,如果是省監察委員會與省委員會的爭議,則提交省代表大會或中央監察委員會解決;但與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會議和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章規定的方式相同。
4、監察委員的權力相似。
蘇共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決議規定:監察委員可以出席本屆黨委會和蘇維埃委員會的一切會議以及同級黨組織的其他各種會議,并享有發言權。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會議通過的黨章第50條第2款將監察委員的權力修改為:“有權出席本級黨委會的一切會議和本級黨組織的其他會議和大會,有發言權。”這個規定取消了監察委員會出席同級蘇維埃委員會的一切會議的權力,從而縮小了監察委員的權力。1923年1月23日,列寧向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提出建議:新的中央監察委員“應享有中央委員的一切權利”。[7]P374 1923年4月,蘇共第十二次代表大會召開,列寧因病而無法參加。但大會傳達了他的建議,代表們對他的建議進行了討論。大會部分采納了列寧的建議,作出了“候補中央委員會委員可以兼任中央監察委員會委員”,“中央監察委員會的主席團委員才可以參加中央全會”,“中央監委主席團大致相當于中央委員一級的工作者”的規定。與列寧強調“中央監委委員應享有中央委員的一切權利”的建議是完全不一致的。1925年12月,蘇共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章進一步縮小了監察委員的權力,黨章第66條規定:只有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團委員和候補委員才可以出席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團委員中,只有代表3人,副代表3人才可以出席中央政治局會議,只有代表5人和副代表5人才能出席中央組織局和中央書記處的會議,并且只有發言權。
中共五大黨章第63條明確規定中央監察委員的權力是:中央監察委員,得參加中央委員會議,但只有發言權無表決權。遇必要時,得參加黨部之各種會議。
這個規定與列寧的建議不同,也與蘇共第12次全國代表會議通過的黨章第50條第2款規定不同,而與蘇共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章規定相似。
三、中共五大創設的監察委員會難以發揮作用
如上所述,中共五大黨章關于監察委員會的規定基本上是蘇共黨章規定的翻版,在兩黨所處的歷史條件不同的情況下,照搬蘇共黨章的規定很難在中國發揮作用。
1、監察委員會缺少發揮作用的對象。
一個組織要發揮作用,必須有自己發揮作用的對象,如果沒有,該組織就會無所事事。中共五大創設的監察委員會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恰恰缺少發揮作用的對象。
一個組織發揮作用的對象是由其任務決定的。中共五大黨章只明確規定了監察委員會的目的,而沒有明確規定其任務。鑒于中共五大黨章規定監察委員會是借鑒蘇共黨章的產物,我們可以從蘇共的決議中推知中共五大創設的監察委員會應當承擔的任務。根據蘇共第九次全國代表會議決議第20條規定,監察委員會的主要任務應當是:“同違反黨的紀律、反黨言論以及官僚主義作斗爭。”通過分析中共五大召開時中國共產黨所面臨的客觀條件,我們可以發現,需要監察委員會承擔的任務很少,從而導致其缺少發揮作用的對象。第一,由于中國共產黨還沒有建立自己的政權,同官僚主義作斗爭的任務還沒有產生。第二,由于中國共產黨還是一個革命黨,黨內投機分子少,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少。即使出現了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按照黨章第11、70條規定,也可以由黨的其他機關來處理。第三,大多數黨員都是有著崇高理想和犧牲精神的革命者,這部分人不可能反黨。即使有一部分意志不堅定者可能自愿出黨或叛黨,對于自愿出黨者,按照黨章第10條規定,由自愿出黨的黨員所在地之市或縣委員會處理;對于叛黨者,在革命戰爭環境下,監察委員會無法處理,在中國共產黨黨內是由中央特科來處理的。
2、監察委員會缺少發揮作用的權力。
一個組織要發揮作用,應當有獨立的和專有的權力。但按照中共五大黨章規定,監察委員會所擁有的權力既不獨立,也不是專有的。
(1)監察委員會的權力受制于黨委員會。按照黨章第64條規定,雖然中央及省委員會,不得取消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之決議,但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之決議,必須得中央及省委員會之同意,方能生效與執行。按照該規定,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決議的生效和執行都是掌握在中央及省委員會手中,這樣,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擁有的權力就是虛權,其權力的運用依賴于中央及省委員會,中央及省監察委員會實際上成了中央及省委員會的辦事機構。正因為深知擁有獨立權力對一個組織發揮作用的重要性,列寧建議蘇共中央監察委員會與中央委員會平行,根據其建議通過的蘇共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決議規定:對于監察委員會的決定,同級黨的委員會必須執行而不得加以撤銷。遺憾的是,在列寧因病未能出席會議的蘇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會議通過的黨章修改了該決議。修改后的監察委員會的權力就是中共五大所規定的監察委員會的權力。列寧對此修改非常不滿,1923年1月,列寧在病重、行動十分不便的情況下,口授了《我們怎樣改組工農檢查院》一文,強調要加強監察委員會的力量。[8]
(2)監察委員會的權力并不是專有的。一是按照黨章第10條規定,黨員自愿出黨的決定權掌握在自愿出黨的黨員所在地之市或縣委員會;二是按照黨章第11條規定,開除黨員首先由被開除黨員所在支部大會通過決議,然后再由省監察委員會通過決議,最后經省委員會批準后才能生效。三是按照黨章第70條規定,對于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由黨的委員會,黨員大會,或監察委員會,依合法手續審查。
3、監察委員會缺少發揮作用的組織保障。
一個組織要發揮作用,除了需要具有獨立的和專有的權力外,還需要有相應的組織保障,包括穩定的工作人員和獨立的資金。但按照中共五大黨章的規定,監察委員會既沒有穩定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獨立的資金。
(1)沒有穩定的工作人員。按照黨章第62條的規定,中央監察委員不得以中央委員兼任。這條規定本來是為了保證中央監察委員會相對獨立于中央委員會的,可是由于黨章并沒有規定中央監察委員不得兼任中央、省、市及縣委員和其他職務,在革命的緊急關頭,為了革命的需要,中央監察委員都被中央派往各地擔任了各種職務,有的犧牲了,有的被撤職了。在八七會議上,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王荷波就被選為了中央臨時政治局委員[9]P54,后又被派到北京市委工作,同年10月就被殺害了。中央監察委員會副主席楊匏安,在八七會議后被派往廣東,協助廣東黨組織接應南昌起義部隊南下,并在國民黨部隊中開展統一戰線工作,1927年11月被臨時中央政治局給予留黨察看處分,并被取消中央監察委員會委員資格。[10]中央監察委員張佐臣,被派往上海負責恢復重建上海總工會,6月底在上海被敵人逮捕,7月初在上海英勇就義。中央監察委員許白昊,被派往上海擔任中共上海總工會黨團書記兼總工會組織部部長,1928年2月任中共江蘇省委委員,同月17日因叛徒告密被捕,于6月6日在上海英勇就義。中央監察委員蔡以忱被派往湖南,歷任中共安源地方執行委員會書記、湖南省委秘書長、湘西特委常委兼軍委書記等職,1928年7月中旬在常德中共湘西特委機關被捕,被殺害于常德。中央監察候補委員蕭石月在1927年5月28日率領錫礦山工人糾察隊到湘潭會師,遭到國民黨軍隊伏擊,為不落入敵手,毅然舉槍自盡。中央監察候補委員阮嘯仙被派往廣東,10月任中共廣東省委組織部部長,后又擔任農委書記,被派往粵北仁化一帶組織農民武裝,配合廣州起義。
(2)沒有獨立的資金。按照黨章第82條規定,黨的一切經費收入,均由中央委員會支配。按照該規定,中央監察委員會開展活動所需要的資金受制于中央委員會,中央委員會如果支持其工作,可以撥給其充足的資金,反之,少撥資金就可以限制其作用。
從總體上來說,監察委員會不能發揮作用的根本原因是中國共產黨處于革命戰爭環境中。因此,1927年底,面對空前艱難的政治局面,中共中央發布第26號通告指出:“我們整個的黨轉入地底秘密工作的地位”,“同時各地黨部因為種種關系有監察委員會組織者極少,中央監察委員會則因為委員散在各地,加以正主席王荷波同志及委員張佐成、蕭石月、楊培森等同志之被難,副主席楊匏安同志之被處罰,至今未能行使執權”,所以“監察委員會似已成為不必要的組織”,[11]P158。于是,1928年6月在莫斯科召開的中共六大就取消了監察委員會。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總結出一條耳熟能詳的教訓,即:照搬別人的教條不能解決中國革命遇到的問題,只有將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的革命實踐相結合,在實踐中才能找到解決中國問題的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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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