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情結”結癥在哪里？

有報道稱，今年高考首日，北京市第七中學考點內，一名第三次參加高考的考生出現胸悶、心慌等癥狀，醫生為其注射安定劑后仍處于緊張狀態，隨即被送往安定醫院治療。考生父親稱，該考生唯一的理想高校是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成績優異的他連續兩年的高考成績都在600分左右，去年更是以609分的高分被湖南大學錄取，但執著的他卻因與北大失之交臂而選擇復讀。

孩子為什么這樣與自己較勁？有人將其歸為“名校情結”，即不顧自己的實力，一心向往考進名校，不惜反復復讀，反復報考，以至于陷入嚴重焦慮。

為什么有這么嚴重的名校情結？老師們長期的灌輸“功不可沒”。隨著教育形勢的變化，一些地方的教育主管部門和高中，采取新的教育評價體系，不再考察學校的高考升學率，而或明或暗比較學校的一本率，在一本率的基礎上，再看升入名校的具體人數。去年，就有一地方政府明確規定，對考上清華、北大的考生重獎50萬，被復旦大學、浙江大學、南京大學、南開大學等錄取的，每人獎5萬。在具體的教學中，為激勵學生們考名校，老師們經常把考上某些名校的校友掛在嘴邊，宣傳他們當年刻苦讀書的事跡；把歷年升入名校的學生信息在學校醒目位置加以公布。在這種教育環境中成長的學生，很難沒有“名校情結”。

當前高等教育嚴格的等級制度，不同學校相去甚遠的投入產出比，也讓一些考生進一步堅定了寧可多花時間復讀考名校的選擇。在一些地方，就讀民辦教育的學生至今無法獲得國家助學貸款，有的研究生招生機構，就明確拒絕自考生報考；同樣是第一批本科錄取的高校，因為分為“985”高校、“211”高校，學校獲得的辦學資源不同、辦學地位不同，而且畢業學生在升學、就業中的待遇也不同，有一些地區，制定的人才引進政策，就根據學校的不同層次打分，“985”高校學生被引進的機會遠遠大于一般學校學生被引進的機會；還有不少用人單位，在招聘人才時，執行的是非“985”高校學生不錄用的非公開但達成共識的標準，而且這種標準的執行已經達到查祖宗三代的地步，對具有博士學位的求職者，要查其本科畢業的學校，往往如果是從一般本科學校畢業，其博士學位含金量將頓時在用人單位心目中降低；在研究生招生中，來自名校的報考者，也在面試打分中占有很大的優勢……以上這些表明，被哪所大學錄取，不僅僅意味著求學機會的優劣，更意味著“身份”的高低，這一“身份”可能會影響一個人一生。這也難怪有的中學教師會那么極端地將大學歸類。

要讓考生們淡化“名校情結”，首先就必須打破“身份”教育格局，打破這種格局，就必須建立高等教育的平等、自由競爭機制，學生應該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自主申請入學，在不同學校之間，學生可以申請自由轉學，每所學校按照自己的人才培養標準嚴格進行淘汰。

與此同時，還必須改變圍繞學歷而展開的人才評價體系，從公平就業出發，取消帶有學校歧視、學歷歧視的一系列不公平人才標準。以學歷、學校出身來選拔人才、任用人才，本就是不科學的人才觀，這種人才觀不改變，教育的改革與發展就缺乏相應的外部環境，教育就會按照社會的畸形要求，通過強化等級，輸送給社會一批有學歷身份，卻無能力與素質實質的“人才”，近年來我國一批名校不顧及人才培養質量，大量培養高學歷人才，就是這種教育與社會缺乏良性互動而產生的結果。

熊丙奇上海交通大學教授、管理學博士、上海交通大學校報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