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高校教學質量信息公布的成效之爭

作為教學質量信息發布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英國大學生調查（National Student Survey，簡稱NSS）主要通過問卷的形式來調查各高校學生的課程學習狀況，以獲得他們在某大學學習的基本經驗。調查結果一方面為高中生提供選擇高校和專業的基本信息，另一方面，高校也能夠根據學生的反饋來了解學校教學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完善學校的教學質量保障體系。

全國大學生調查的英國實踐

2001年底，英國政府頒布了一項新的教學質量保障框架，對國內的高等教育質量評估方式、評估內容進行了調整，決定從2003年開始，高等教育質量保證署(QAA)采取新的評估方案，即院校審查，取代之前實施的學術質量審查和教學質量評估。同時，新的教學質量保障框架提出了公布高校教學質量信息的計劃，期望通過合理、有效的方法來發布高校的教學質量信息，使學生、家長和用人單位能夠了解高校的教學質量，以滿足教學質量各利益相關者的需求。2003年10月，在對6所高校進行試點和信息系統測試的基礎上，英國高等教育撥款委員會(HEFCE)正式公布了高校教學質量信息發布的指導方案，其中的主要措施之一是建立全國性的教學質量信息（TQI）公共網站。2004年8月，英國高等教育研究會委員會（HERO）設計并開始運營TQI網絡平臺，為未來的高校學生提供有關高等院校教學質量的官方信息。到目前為之，TQI已經包括所有HEFCE資助院校，以及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等地公立院校的各類信息。

作為教學質量信息發布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全國大學生調查（National Student Survey，簡稱NSS）主要通過問卷的形式來調查各高校學生的課程學習狀況，以獲得他們在某大學學習的基本信息。NSS問卷包括有關課程學習的課堂教學、評價與反饋、學習支持、組織與管理、學習資源、個人發展、實習與學生滿意度等八個維度的內容，各個維度均包括若干個問題，一般由應屆本科畢業生通過量表來進行回答。

需要指出的是，全國大學生調查的形式最早出現在澳大利亞。20世紀90年代初，澳大利亞就開始使用課程經驗問卷（CEQ）進行全國性的調查，以了解學生課程學習狀況和學習成效。2002年，牛津大學從悉尼大學引入了CEQ問卷，并在四個院系的1500名學生中進行測試和修訂，隨后在全校范圍內進行推廣。2007年，全英共有近18萬學生參與了這項調查。從2008年開始，英格蘭地區繼續教育學院的學生也被要求參與了NSS調查。調查結果一方面為高中生提供選擇高校和專業的基本信息，另一方面，高校也能夠根據學生的反饋來了解學校教學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完善學校的教學質量保障體系。

爭議圍繞“成效”展開

通過用NSS來收集并在TQI網絡平臺上公開發布高校教學質量信息的做法，不同的高等教育利益相關者持有不同的態度。社會、家長和學生普遍比較歡迎這項措施。他們通過NSS提供的質量信息，來了解高校的教學質量，滿足他們進行質量問責和對學校及專業進行選擇。大部分高校管理者和教師也十分關注這項工作，因為NSS提供的質量信息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高校的生源數量和質量。官方對NSS也給予了高度評價，高等教育研究院多次組織專家對NSS的影響和成效進行了評估，認為NSS為高校提供了學生學習的基本信息，使得高校能夠以此來進一步完善教學質量保障措施，促使高校從根本上提高教學質量，并申明將堅持使用這一質量調查工具。

但與此同時，反對的聲音來自高等教育研究者和部分高校管理者。今年5月，英國高等教育研究院（HEA）的一名部門主管由于批評NSS為“無效且不值得信賴的改進工具”而被停職，此事隨后立即引發了全英上下對NSS成效的討論。

從總體上看，批評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質量信息對高校的影響存在較大差別。一些高校并不重視這些質量信息，名牌大學更是對此置之不理。這些高校一般都已經擁有非常好的聲譽和生源，認為并不需要再通過這一途徑來確認學校在高等教育領域中的地位。而一些中低層次的高校則投入很多經費和精力，按照質量信息的內容來改進教學工作，以此來提升學校的聲譽，獲得更好的生源。其次，很多高校在提供質量信息時存在不同程度的欺騙行為。最近，倫敦兩所高校的老師公開要求學生在填寫NSS問卷時要“作積極的反饋”，并告訴學生這對學生和學校都有好處。不久后，媒體揭發了這一“丑聞”，后續的深度報道發現很多高校都存在類似的做法，因為質量信息的公開發布在學校聲譽以及招生上給高校施加了不少壓力。最后，NSS調查所獲的各高校的質量信息的很多指標得分值都偏高，難以在高校之間進行有效的橫向比較。另外，由于該調查是非強制性的，很多高校參加調查的學生人數比較少，有的甚至不足20％，批評者認為這沒有準確反映高校的實際情況。

目前，關于NSS成效的爭論還在繼續，學生作為NSS調查的對象也參與到了其中。針對高校慫恿學生在調查中造假的行為，一些高校學生組織的負責人則表示他們并不會因學校的“誘導”而改變他們立場，而是會盡可能客觀地填寫調查問卷。

英國經驗的中國啟示

綜上所述，英國高校教學質量信息的收集與發布有以下幾個顯著特點：

一是以學生為中心。作為收集質量信息的主要工具，NSS堅持學生在質量評價與保障中的主體地位，通過分析學生的課程學習經驗，以學生自評的方式來獲得質量信息，進一步明確了學生在教學質量評價中的中心地位。

二是質量信息對社會公開，任何個人或單位都可以查詢各高校和專業的信息，突出了為社會各界服務的功能。其中，高中畢業生可以根據質量信息來選擇高校與專業；高校可以從中了解學校的教學狀況，診斷教學中存在的問題，完善內部的質量保障體系。政府以及其他社會機構則可以通過其發布的教學質量信息，掌握高校教學工作和人才培養的基本情況，并可以此作為對高校進行質量問責的依據。

三是政府有限使用所獲得的質量信息，不能以此來對高校的教學工作水平進行排序和作為獎懲的根據，也不能直接以此來干預高校內部的教學質量保障工作。而主要是通過信息的發布，讓不同的利益相關者自行對教學質量進行評判，來間接地對高校施加影響。這既賦予了高校更多的質量自主權，也使得高校能夠更好地面向社會來進行教學改革，培養適合社會需要的畢業生。

目前，我國尚未建立高校教學質量信息的基本數據庫，已有的部分質量信息也只散見于其他的統計報表中。在提高高等教育質量的要求下，建立合理的教學質量信息收集、發布機制具有重要的意義。作為一種新的質量管理模式，英國經驗給我國高校教學質量評估帶來不少有益的啟示：一方面，政府需要慎重考慮高校教學質量的管理方式，減少過多的行政干預，在賦予高校充分質量自主權的同時，加強宏觀指導、信息服務的職能。另一方面，在對高校教學質量的監測過程中，學生的學習狀況應當成為主要的監測對象，而不是現行教學質量評估中過多的資源投入指標。歸根到底，學生是教學質量的主體和根本體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