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真的是高科技創(chuàng)造的奇跡?一個機器,一種介質(zhì),就可以把音樂的生命改變
我受超級CD(即Super Audio CD,簡稱SACD)的蠱惑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記得早在十年前,我就買過所謂的DVD-AUDIO,但因為一時沒有機器播放,便一直聽這個很貴的介質(zhì)附贈的一張普通CD,我對它的感知曾始終停留在音響雜志的介紹。
早在2002年,荷蘭錄音師朋友加雷德·薩克斯便向我灌輸SACD的理念,而我都當作耳旁風,因為實在不能忍受用來播放所謂“5.1聲道”的組合音響系統(tǒng)是一副家庭影院的模樣。我第一次認真聽加雷德演示SACD是在三年前的北京音樂廳,那時他的唱片公司為中國交響樂團及一些民樂演奏家錄制一批唱片。但是那次演示留下最深印象的卻是馬勒,匈牙利指揮家伊凡·菲舍爾指揮布達佩斯節(jié)日樂團演奏的第六(悲劇)交響曲。我不知道貌不驚人的分五個點擺開的揚聲器價值幾何,但它們發(fā)出的聲音,確實逼真還原了音樂會演奏的現(xiàn)場氣氛。以前我們總是喜歡談論一個交響樂錄音的音場如何寬廣,如何有聚焦,但是這些標準在SACD的重放面前都顯得不值一提,因為一向被HiFi-end“發(fā)燒界”看不起的環(huán)繞立體聲,在此顯示出強大威力。在那個被菲舍爾的馬勒搞得心潮澎湃的時刻,我的耳朵也變得立體起來,音樂傳遞到身上好像不僅僅通過耳朵的途徑,它們沐浴了整個身體,將我密密包圍。
加雷德總是強調(diào)SACD介質(zhì)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信息存儲量。極具說服力的數(shù)據(jù),使我再也不敢對SACD掉以輕心;試想,同樣的錄音,當它存儲在SACD上的信息量是普通CD的五六倍時,關于音樂被壓縮到什么程度的討論自然浮出水面。SACD聲稱不僅對音樂信號毫不壓縮,還在取樣率及動態(tài)頻率方面有重大突破。如此說來,SACD目前的市場價格并沒有比普通CD貴上一倍,足見它橫掃錄音制品市場的勃勃雄心。
我從兩年前開始注意收藏SACD,當然不會在曲目上和我已經(jīng)有的普通CD重復。我漸漸感覺到,即使在SACD上的另一個CD涂層,它的音響效果都要比純粹的普通CD要好得多。這大概就是存儲量在作怪吧?
終于決定要添置SACD播放機來善待越攢越多的SACD,是因為我終于見識到真正高品質(zhì)的錄音了。同樣出自荷蘭的PenTaTone唱片公司來頭不凡,其高層領導居然都是PHILIPS唱片公司出身。他們不僅有資格簽下當代大牌音樂家,還把PHILIPS公司三十余年前的“四相位”錄音嘗試經(jīng)過SACD重制過程,使之達到具有超越性的目標。當年的“四相位”信號拾取近似今天的環(huán)繞立體聲,但因為沒有能夠存儲全部信息的介質(zhì)而宣布放棄。這些錄音母帶在PHILIPS的倉庫里塵封已久,現(xiàn)在終于陸續(xù)重見天日。
何止是重見天日!簡直是投胎再生。無論是庫特·馬祖爾的貝多芬交響曲全集,還是阿勞和布倫德爾的貝多芬、肖邦和舒曼,都在今天的SACD上被豐富了,被豐滿了。和普通CD上的同一錄音相比,空間完全打開,鮮活感觸手可及,音樂的感動從來沒有如此直接。這難道真的是高科技創(chuàng)造的奇跡?一個機器,一種介質(zhì),就可以把音樂的生命改變?
在一套并非頂級的“5.1”環(huán)繞揚聲系統(tǒng)面前,我對比了貝多芬的第六(田園)交響曲、勃拉姆斯的兩首管弦樂隊“小夜曲”和三首鋼琴四重奏。我實在覺得從前的普通CD已經(jīng)沒有任何保留價值,這是我決定從此用SACD播放機聆聽音樂的主要動因。
通過PenTaTone,我還領略到當世最杰出女小提琴家朱麗亞·菲舍爾的卓越琴藝。她對柴科夫斯基和勃拉姆斯協(xié)奏曲的演繹,讓我見識到少女最深沉最激情充沛的情懷,而這些正是通過SACD所提供的豐富性才得以傳神地表現(xiàn)出來。不僅是朱麗亞·菲舍爾,還有目前十分流行的普雷特涅夫、帕沃·雅爾維、尤洛夫斯基、雅諾夫斯基、哈雷維格、克萊茨伯格;他們正在聯(lián)手打造一個交響樂的SACD帝國,其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至少已經(jīng)讓我做好歸順的準備。
上月在廣州,我嘗試了另一個德國廠牌CAPRICCIO的SACD。吸引我的首先是指揮家及曲目,我怎么能夠拒絕加里·貝爾蒂尼的柏遼茲與莫扎特?怎么能夠?qū)Φ厦滋乩铩せ涌频男に顾凭S奇無動于衷?我太想知道他們在SACD上傳達出來的飽滿動態(tài)和戲劇性張力了,而這些在普通CD上是永遠聽不到的。我決定購買一套SACD音響系統(tǒng),就算它的樣子不那么“專業(yè)”“高級”,我都相信它所發(fā)出的聲音。■
劉雪楓:音樂評論家,瓦格納中國協(xié)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