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秋天最后一根火柴,只一下就擦亮了我愛的天空。我不得不收攏起飛翔的翅膀,將它變成一個巢,裝滿你全部的寵愛和笑語。
當激情漸漸冷卻,關愛沉淀為一潭靜水,昔日熱鬧而幸福的巢,空空守著寂寞,獨坐安靜的領地將凄美的淚珠串起,在陽光下,折射人生的光芒。
也曾想,把為你打開的東窗關起,只是你早己隨一縷陽光落入我潔凈的心臺,要想抹去不留痕跡,那是連時間也做不到的事。你偶爾的關愛,拂去濃云的愁霧,烘干滴水的癡情;你雄性的魄力,閃爍著星光的智慧,噴薄的詩情,綻放出一朵朵奇葩,那攝人的魂魄,怎不引來蜂飛蝶舞的忙碌,無數仰慕的眼睛。
當你似百鳥朝鳳般簇擁,沉迷在詩請畫意的濤聲里,獨守空寂的我,嘗試著讓心飛翔,讓自己像一滴歡樂的水滴,在靜靜的流水中,尋找自己的快樂,看兩岸的峭壁,望夫崖上癡情的女子,時光已洗去她千年的哀愁,風中流傳的故事,已涂上亮麗的色彩。
一曲駝鈴的叮當,將思緒拉入大漠孤煙的意境,在想象中步入樓蘭的閨房,那澤國滋養的女子似天國的仙女,那草原喂出的男兒,剽悍英勇,遼闊的大野,拉開狹窄的目光,一種博大無私自心底迅速往上蔓延,還有什么能羈絆人生的腳步,還有什么能蒙住圣潔的心靈。
驀然回首,你竟站在身后,沙漠在左,溪流在右,你我之間,僅隔著一伸手的暖昧。
你乘風邁向我,伸開顫抖的手把我緊緊抱在懷里。告訴我,我是這世間你孜孜以求的芬芳,只是你是多么地喜歡以水的純凈淘洗漢字,以漢字的遼遠透視古典的音韻,并將一生的執著感悟顯現在漢字的華章里,而使那好奇的雙腳總是不聽使喚的漫游,長翅的心總是無法收攏,只有當夜深人靜時才把疊起的思念打開,為自己支一座溫馨的小屋,內疚的眼神讓月亮的睫毛掛上淚珠。我是多么喜歡你留出這一片空地,生長思念和音樂,放牧我詩意的夢想,駕著龍舟,在書的海洋里猛劃雙槳,打撈深海里的珠貝,種植自己喜歡的蔬菜、花香,一處別致的風景,豐富視野,開闊眼界。
研磨又研磨的相思的塵里,偶爾來一聲清新的笛音,更有一種妙意的心動,孤寒的冬夜,借助電話和信息,重新找回初戀的感覺,增強磁鐵的引力。給各自留一片空地,心靈的天空飛翔各異的翎羽,創造如詩如畫的美景。
我是多么地,多么地情愿寂莫在你貌似漠視實則熱烈的繁花錦簇的懷里。
樹與時間
我站在村口一棵古老的大樹下,輕輕撫摸著它蒼老多紋的樹身。那一道又一道樹紋,若一根根花紋鋼筋纏滿全身。手摸著這深深淺淺的皺紋,若觸摸著時間的腳印,看到了時間運行的軌跡,讀到了樹的歷史,時間的歷史。
時間的陽光雨露,肥沃土壤,將一棵小小的幼苗變成了遮天蔽日,身高十余丈的大樹。現在它就像一個巨人矗立在天地間。那伸向天空的每一個樹枝,每一片深綠的葉子,都凝聚著時間的影子,掛滿匆匆的時間。
縱然一棵幼苗要長成大樹,離不開土地的滋養,陽光雨露的潤澤,風雪寒霜的歷煉,但它更離不開時間的沉淀。正如沒有上億年的時間,地球也就不會形成,沒有了地球,也就沒有人類和其它,也就沒有了今天的一切。無論一個人有多聰明,多強壯,沒有時間,他也就沒有了一切,終將一事無成。這就是時間的魔力。
時間再有魔力,也有它做不到的。它就像一江春水,只會往前,不會回頭。就像它能把一棵幼苗變成參天大樹,卻不能使參天大樹回到幼苗,正如它把一個小孩變成了老人,卻不能使老人回到孩童。唐宋已逝千年,它卻不能讓我們回到唐詩宋詞里,去淡化唐朝宮女的怨恨,去消解李清照的輕愁。因此,時間也不是萬能的。我們只有珍惜現在擁有的時間,期待未來的時間,卻不能回到過去的時間,這就是最讓人感慨、無奈、悲哀的事情。
我輕輕摟抱著這粗大的樹干,若摟著厚厚的時間。樹太粗了,我一抱根本摟不過來,就像我摟不住這無窮無盡的時間。想象當年在樹下玩耍的少年,一轉眼卻已是人到中年,時間真是匆匆太匆匆。一想到這,我心一陣發緊,我感到慌恐,感到生命的短暫與緊迫,我還沒準備好,有好多事情還是一團亂麻,時間卻不動聲色地從我身邊溜走了幾十年。彎腰拾起一片靜靜躺在地上的樹葉,輕輕放在掌心仔細端詳,仿佛手里握著一段遙遠的歲月。不!那是不經意間從我指縫中流逝的時間。
木芙蓉樹下
驚詫地站在你面前,已是二十年后。
我仍叫不出你的名子。同伴說:合歡,鳥絨樹,木芙蓉都是你的名子,而我更喜歡叫你木芙蓉。
默念著你的名字,洶涌的思潮倏地拉開塵封已久的抽屜,沉睡的夢驟然醒來。一張臉,在一段歲月里凝視;一雙手,在一段情的黃昏,相握。想起最初的肩胛、體溫,木芙蓉樹下的追逐、嬉鬧……淡淡地想,憂傷地念,那年七月如火如荼地做著玫瑰色的夢。粉紅的霓裳,在年輕的心里羞澀地構筑著一座城堡的建筑。
一場暴風雨過后,城堡倒塌。
轉身,是從此的無言。再牽的是,別人的手,再說的情話是,別人在聽;再走的路,離彼此越來越遠。那年的七月,一雙鳥兒在一棵木芙蓉樹上,用蓉花和綠葉搭建了一座玫瑰色的城堡,青磚朱壁,在記憶里閃爍。那是你的從前,也是我的從前。
今天,觸不及防再次來到木芙蓉樹下,埋在記憶里的那年七月,今天又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