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教育從來是和生活密切相關的,但教育是否與兒童生活密切相關呢?答案是否定的。因此,國內外眾多學者提出了教育要回歸兒童生活的命題。但從教育回歸兒童生活的理論探索和實踐來看,雖然它們都有一定的價值,然而卻都以失敗而告終。教育回歸兒童生活只是人們的一個美好理想,我們更應該讓兒童在現實生活中準備生活。
[關鍵詞]教育 回歸 兒童生活
上世紀初,教育與生活的關系問題曾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尤以杜威提出的“教育即生活”這個命題的影響最為深遠。如今,歷史進入了21世紀,知識爆炸、信息技術、科技革命等等,使得培養時代新人越來越加重要,在這股潮流下,我國進行了轟轟烈烈的新課程改革,教育與兒童生活的關系問題再次成為了人們關注的焦點。在本文中,筆者試圖對這一問題進行歷史性回顧,并進行探討,以期作一簡單小結。
一、教育從來是和生活緊密相關的
在探討教育起源時,我們知道“教育的發生只根于當時當地的人民實際生活的需要,它是幫助人營社會生活的一種手段。”原始時期,教育活動完全是在生產生活中進行,并直接為生產和生活服務。隨著私有制和剩余產品的出現及人類知識經驗的積累,學校教育開始誕生,教育開始走上了獨立化的發展道路。但因教育被統治階級所掌控,教育與生產勞動便相互脫離了。樊遲要學習種田種菜,孔子當面拒絕,背后還罵樊遲是小人。在整個漫長的封建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的初級階段,教育都是無關國計民生,與普通市民、老百姓的生活毫不相干。在我國封建社會,統治階級只是培養那些代圣人立言,為統治者歌功頌德的御用文人罷了。中世紀歐洲主要進行宗教教育培養僧侶人才,教育與平民生活的結合少的可憐。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飛速發展,市民力量的壯大,教育嚴重脫離平民生活的現象已經到了再也不能容忍的地步,許多國家進行了教育改革,擴大市民階層教育權利,加強教育與社會生活、普通市民生活的密切聯系。其實,到這里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教育一直是和社會生活密切相關的,只不過在古代包括近代學校教育因統治階級的把持,而脫離了普通民眾的生活。
二、教育是否和兒童生活密切相關呢
誠然,教育與生活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從學校教育的產生、發展到現實的教育教學活動,師生使用的教材、教法、手段等,又有哪一樣與生活沒有關系呢?但是教育和兒童生活是否緊密相關呢?目前,我們教育的主體是青少年教育,然而遍觀我們的教材、教法、教育制度、教育過程無一不是成人生活的翻版,又有多少考慮了兒童的心理,兒童的生活呢?在教育過程中,兒童仍未受到應有的尊重,并被當作小大人對待,當成了工具來培養,強迫他們接受這個成人世界在學校生活的翻版,兒童被迫接受他們理解不了的禮儀和外部規則。以至于學生視師長如寇仇,視學校如囹圄。正如弗洛姆所說:我們生產著像人樣的機器,同時也生產著像機器一樣的人。杜威也對這種嚴重脫離兒童日常生活及其經驗的學校尖銳批判道:“舊教育消極地對待兒童,機械地使兒童集合在一起,課程和教學法的劃一。概括的說,重心是在兒童以外,重心在教師,教科書以及在你所喜歡的任何地方和一切地方,惟獨不在兒童自己的直接的本能和活動。”教育的目標是培養全面發展的人,人作為自然人和社會人的屬性都是活生生的,教育與“生活世界”的脫離,致使教育遠離這一目標,并成為了扭曲、折磨、壓制人的工具。因此,國內外眾多學者認為,教育必須與兒童生活密切結合,回歸兒童生活。
三、教育能否回歸兒童生活
1.從教育史的探索看,教育回歸兒童生活是不現實的
針對教育嚴重脫離生活的現象,杜威開出了“教育即生活”,“學校即社會”的藥方。杜威認為生活的涵義是:“生活即是發展;發展,生長,既是生活。”“沒有教育即不能生活,所以我們可以說:教育即是生活。”他公開聲明,他與斯賓塞把教育看作生活的準備的主張完全不同。因為一旦把教育看作是為兒童未來的生活,必然要教以成人的經驗、責任和權利,而忽視了兒童此時此刻的需要與興趣。結果,教育仍然會成為一種“外鑠”的東西,重復以往舊教育中兒童的被動地位。因此,他要求必須把教育與兒童眼前的生活溶合,教兒童學會適應眼前的生活環境,乃是教育的本質的一個側面。在傳統教育嚴重脫離實際生活的情況下,杜威的主張有利于使教育與生活特別是與兒童的生活實際結合起來。正因如此,在杜威的教育理論指導下,美國進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教育改革運動,充分尊重兒童的個性、生活、經驗,并在學校教育中以活動代替教材,但卻導致了美國基礎教育質量普遍嚴重下降。要素主義者巴格萊攻擊進步學校以活動代替系統的和順序的學習,并且甚至把活動本身當作目的,而不問通過這種活動能學到什么東西;其在課程改革上存在的“一種明顯的傾向是削弱基礎,夸大淺薄的東西,貶低順序性和系統性,而且還加重了較低級學校的弱點和缺乏效能。”他還進一步指出:“如果教育放棄嚴格的標準,因而對于學習所必須的努力不提供有效的鼓勵,那么許多人將虛度在學的12年,不過發現自己愚昧無知和缺乏基本訓練日益處于嚴重不利的困境。這簡直無異于把小孩連同洗澡水一起倒掉。”杜威教育理論的致命缺陷就是否定了教育和生活兩者之間的區別,抹殺了教育和生活之間的界線。
我國著名的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認為,杜威的“教育即生活”是把社會生活引入學校,是在鳥籠里造一個樹林,但生活已經失其真,因而提倡一種把鳥兒從鳥籠放回樹林的教育——生活即教育。而這似乎有點是矯枉過正,走向了錯誤的對立面,有取消學校教育回到原始狀態教育的嫌疑,妄圖把學校教育消融于社會生活之中。其教育完全回歸兒童生活的做法,也最后以失敗而告終。
2.從教育自身的特點看,教育不可能回歸兒童生活
正如“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一樣,教育同樣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教育自身的特點決定教育不等同于生活。教育應該具有理想性,引導人們朝著理想的目標靠攏。教育目的是對受教育者理想人格的建構和對當下社會現實的批判。教育目的總是指向未來的,教育所要培養的人不是為簡單適應現實社會生活,而是通過對現實生活的適應來改造現實,為未來社會培養社會成員。教育應當培養人們理想中的人,從而實現社會的改造。因此,教育雖基于生活,但應高于生活,教育應該具有超越性。如果教育片面追求與現實生活的適應和協調,在一定程度上將削弱教育引領時代、提升社會的功能。教育內容的選擇與編排有其特殊性,它決不是兒童生活的全盤翻版與備份。大千世界紛繁蕪雜、多姿多彩,良莠并存,可供選擇的作為教育內容的東西實在太多。但絕不能選擇那些瑣碎的、隨機的、甚至丑陋的生活,而需要對現實的生活進行加工、提煉、升華。就像香精是從百花中提煉出來的,你不能因此就說香精就是百花。因此,教育內容雖來源于生活,但你不能說教育內容等同于生活。如果教育內容完全兒童日常生活化,把兒童日常生活中的個別經驗的作用絕對化,片面強調教材的編排服從兒童的心理順序而忽視知識本身的邏輯順序。那么,學生則只能學到一些零碎片斷的知識,而無法掌握系統的、必要的文化科學知識。從教育制度上看,它是一個國家在一定歷史條件下形成的教育體系以及為保證該體系的正常運行而確立的各種規范或規定。它具有強制性,兒童固然有選擇自己不喜歡的事物的權利。但是他作為一個不成熟的心靈,無法鑒別他所選擇的結果是好是壞。我們不能采用盧梭的“自然后果法”,讓兒童長大后才知道自己錯了。九年義務教育,一方面,是為了大力提高國民素質,另一方面,也是國家對個人的負責。它通過法律強制措施來保證兒童系統地習得將來生活所必需的基本知識和能力。它能保證絕大多數兒童的發展,并獲得大致相同的水平。
從學校師生關系來看,學校教育也不可能回歸兒童生活。如果在教育中一味尊重、遷就兒童的個性、心理。這只能說是教育促進了“個人的發展”,而忽視了兒童將來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學生的心靈是不成熟的、幼稚的、可愛的。我們的確應該尊重兒童的個性、兒童的自由,但我們不能放任兒童的自由、任性,一味地放任則將助長其可悲的自私、自負、魯莽和不顧他人權利等種種現象。巴格萊曾指出,未成年人依賴成年人的教導和訓練,這是人性所固有的需要。教師作為成熟了的成年人來教導兒童要比兒童自己指導自己“有資格的多”,也只有教師才能把人類的歷史遺產、民族文化的共同要素以及人類世界共同的道德規范、禮儀介紹給兒童。
因此,教育回歸兒童生活只是人們的夢想,幻想兒童在自己的活動中開心地、毫不費力地取得好成績而不需付出多少辛勞、汗水,只是表達著人們對兒童幸福、快樂成長的美好希望與祝愿。作為學校教育,應重視讓學生在學習活動中體驗現實的生活,并且充分提供適合于學生年齡的生活環境,讓他們在生活教育中學習并重組生活經驗,以便將來他們離開學校進入社會時,不至于與社會要求相脫節,這就是讓學生在生活中準備生活。因此,教育應當立足于現實生活,充分運用現實生活,以現實生活準備將來生活,朝著理想生活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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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江西師范大學瑤湖校區2006級教育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