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外語習得中的公式化言語

摘要： 公式化言語能夠促使語言學習者最大限度地發揮其交際能力，它是語言學習者發展創造性言語的基礎，同時也必須認識到，公式化言語與創造性言語并不具有絕對清晰的界限。本文從上述三個方面論述了在外語教學中，公式化言語始終是一個重點，應該引起外語教師和外語學習者的充分注意。

關鍵詞： 外語習得 公式化言語 創造性言語

1.引言

公式化言語（formulaic speech）是外語習得研究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它通常被認為是外語學習者的依賴語言。學習者在學習這類語言過程中把它們當作不可分析的整體來學習，之后把它們運用到特定的情景中（Ellis，1985：167）。Krashen和Scarcella（ibid.）區分了兩種公式化言語，日常話語和常用結構，分別用來指在學習中通過整體的不將分析的記憶而獲得的言語（如1a和1b），和通過部分的不將分析的記憶而獲得的言語（如1c和1d）。

（1）a.How do you do？

b.Are you all right？

c.This is a_____.

d.Can I have a_____.

和公式化言語相對應一個概念是創造性言語（creative speech）。它是外語規則的產物（ibid.170）。目前，很多外語學習者和教師在評估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兩者的重要性方面存在錯誤的傾向。由于公式化言語在學習者早期的語言輸出中非常普遍和引人注目，他們便認為它只在語言學習者的早期發展階段起著重要作用；而想要普遍地真正學好外語并且具有良好的交際能力，他們認為，應該把重點放在創造性言語，而不是公式化言語。

在本文以下的論述中，筆者主要陳述以下觀點：公式化言語的學習始終是外語習得中的一個重點，沒有公式化言語為基礎，無論是想提高學習者的交際能力，還是想發展學習者的創造性言語都將是非常困難的。

2.公式化言語有助于發展交際能力

無論外語學習者的年齡多大，在其外語的早期發展階段，公式化言語都是一個尤為普遍的現象（Ellis，1997：85）。對這一現象的可能解釋是，由于處于初級階段的語言學習者在處理交際性情景時的能力有限，他們不得不記一些日常話語和常用結構，以便能夠部分地滿足交際的需要。

Ellis（2000：6-8）在他的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的一書中記錄了一個成年外語學習者的個案分析。該成年學習者是一個名叫Wes的33歲的日本藝術家，日語為其母語，并且在日本從未正式接觸過英語，只是在夏威夷進行訪問時他才不得不學習和使用英語。由于Wes學習英語主要為了交際，于是他就成了“學以致用”的那類外語學習者的典型。

研究者Richard Schmidt對Wes將怎樣發展他的英語語法知識很感興趣，但三年以后他卻失望地發現，Wes的話語的語法準確性和以英語為母語的說話者仍相距甚遠。然而，Wes并不是一個徹底失敗的外語學習者，因為他大大地發展了他的交際能力。Wes在交際過程中一個顯著特點是對公式化言語的運用，比如：

（2）a.Hi!How’s it？

b.So，what’s new？

c.What you want？

d.I don’t know why.

對公式化言語的熟練運用使得Wes的英語表達流利，成為了一個富有技巧的談話者。

公式化言語并不只是外語學習者特有的現象，它也存在于操母語者的話語中。Nattinger和Decarrico（Ellis，1997：84）認為，操母語者普遍地運用一種叫“詞組短語”的結構，這表明了操母語者的話語中的公式化成分。Pawley和Syder（ibid.85）也指出，要想獲得與操母語的說話者一樣的流利程度，學習該語言的規則或語法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要記憶大量的句子序列和“句根”。這種所謂的句子序列和句根實際上就是公式化言語。Pawley和Syder經過調查還發現，一個成年的操母語者他的記憶中所貯存的小句和完整的句子可能是成千上萬的。可見，“記憶中的大量的公式化言語以及運用這些公式化言語的能力就足以解釋操母語者的流利程度了”（Widdowson，1990：92）。

具體地說，公式化言語主要從以下三個途徑來提高外語學習者的交際能力：

（i）減輕外語學習者的腦力負擔。在日常生活中，外語學習者經常會遇到必須說點什么的情景，比如寒暄語境。在寒暄語境下，外語學習者被要求對所遇到的熟人進行及時的招呼或問候，否則，他們將面臨友好的人際關系的完結。但是，如果外語學習者每次都必須得及時地開動腦子以產生創造性言語來應付目前的情景的話，這對于他們來說將會是巨大的腦力勞動，并很可能因此而影響交際效果。然而，如果學習者掌握了一定數量的寒暄用語的話則能夠大大地減輕腦力勞動——因為此時只需考慮寒暄語的語境適合性即可，從而能夠圓滿地完成交際任務。

（ii）公式化言語的運用有助于外語學習者對話題的控制。Hatch（Ellis，1985：155）的研究顯示，成年的外語學習者在談話過程中往往通過對公式化言語的熟練運用來達到對話題的控制。通過這種手段，外語學習者避免了談話過程中話題逃離他們所熟悉的范圍，從而也就避免了因為面對不熟悉的話題、由于語言能力的局限而不能表達他們思想的情況的出現。

（iii）公式化言語的運用有助于學習者的話語緊密結合語境。交際能力理所當然包括在恰當的時間和地點說出恰當的話語的能力。Widdowson（1990：96）指出，傳統的語言教學傾向于把句法和語境割裂開來，即在教授句法時沒有充分認識到語境的重要性。由于每個公式化的表達總是和一個特定的語境和交際目標相聯系，對公式化言語的學習和運用便有助于外語學習者的話語緊密結合語境，并且能夠使他們逐漸認識和體會到使自己的話語和具體語境相符的價值和樂趣。

因此，只要學習者愿意在公式化言語的學習和運用上投入精力，他的交際能力將會或多或少地得以提高。或許有人會質疑，雖然交際能力會得到提高，但是外語學習者仍可能缺乏產生創造性言語的能力，畢竟公式化話語不能夠代替會話中的所有的話語。事實上，公式話言語的學習對于發展外語學習者的創造性言語也是十分有益的。

3.公式話言語是創造性言語的基礎

Ellis（1985：169）在他的Understanding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一書中指出，無論是在母語學習和外語學習的過程中，公式話言語都是作為創造性言語的基礎的。

為了解學習者是怎樣獲得第二語言，如Corder等語言學家（Fernando，2000：36）傾向于把重點放在外語學習者目標語的規則系統。語言學家一般認為創造性言語就是這種系統的產物。事實上，從一個外語學習者的早期階段開始，公式化言語就一直在幫助學習者逐漸形成這種系統。Ellis（ibid.62）區分了這個規則系統的四個發展階段：基本句法、各種詞序、詞法的發展，以及復雜句子結構。他認為，在各個階段的學習中，學習者總是在獲得和運用一些不將分析的語言單位（即公式化言語），比如“I don’t know”。他們逐漸地對這些語言單位進行分析，理解它們中各成分的語法意義，從中抽象出一定的規則，然后便根據這規則產生創造性言語。可見，公式化言語對上述各階段的學習都起著促進作用。

在這里我們引用Ellis（2000：87）的一個簡單例子來具體說明公式化言語的能產性。Nora是語言學家Wong-Fillmore的研究對象中學得最快的。通過對“I don’t know”的分析，Nora發現，“don’t”可以被用到不同的但卻類似的表達方式中，如：

（3）a.I don’t understand.

b.I don’t like.

“know”也不僅可以脫離“don’t”，而且可以脫離主語“I”，被運用到諸如（4）和（5）的話語中：

（4）I know this.

（5）You don’t know where it is.

從上述的例子我們可以發現，外語學習者會對公式化言語逐漸進行分析和理解，從中獲得一定的規則，并運用這規則產生出不同于原先話語的創造性言語。

4.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并無明確界限

很多的外語學習者和教師傾向于把優先權賦予創造性言語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們把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看成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言語。換言之，他們并沒有認識到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之間實際上并不存在絕對清晰的界限。

在談到這兩者的界限的時候，Ellis（1997：88）告誡道：“要區分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是值得我們注意的。”這是因為有一種很平常的情況是，外語學習者會通過詞匯替換的手段來改變原來的公式化言語。這樣所產生的言語既有公式化的成分也有創造性的成分，因此，確切地說，很難判斷它們到底應該屬于公式化言語還是創造性言語。并且，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在很大程度上也因人而異，換言之，對同一語句，同一學習者可能是通過不將分析的記憶得來的，而另一學習者則是通過對語言規則的掌握自己創造的。為此，Ellis（ibid.）甚至建議道：“在研究中，我們應該超越諸如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這類概念，因為這種分類容易使人誤入歧途的。”

公式化言語和創造性言語的界限的不明確性給我們以啟示：即便不是全部，公式化言語至少應該始終是我們外語學習任務中的一部分，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創造性言語似乎既不正確也不可能。

5.結語

總而言之，公式化言語有助于發揮外語學習者的交際能力，能為創造性言語的發展提供基礎。因此，外語學習者所面臨的任務并不只是去掌握一套抽象孤立的規則系統以期能夠獲得產生創造性言語的能力，對公式化言語的學習始終是外語學習中的一個重點。為了盡可能多地獲得公式化言語，在課堂上，教師應該盡量給學生提供反復練習的機會；在課外，無論是在閱讀還是在交際過程中，外語學習者應該對廣泛使用的公式化言語予以足夠的留意。

參考文獻：

［1］Ellis，R.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2］Ellis，R.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

［3］Ellis，R.Understanding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5.

［4］Fernando，C.Idioms and Idiomaticity［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5］Widdowson，H.G.Aspects of Language Teaching［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0.

（作者系義烏工商學院外語系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