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承擔童年看護角色過程中,中外動畫電影流淌著截然不同的血統,展示著作風迥異的性格。外國動畫電影出于對兒童天性的尊重與關愛,表現出更多的想象力、趣味性和幽默感;中國動畫電影則強調思想性,并具有繼承民族題材、藝術傳統的顯著特點。因此,如何借鑒外國動畫電影的先進經驗,更加關注人性內涵,走出一條秉承傳統與突出原創相結合的發展之路,以及營造與傳統文化一脈相承的文化生態,都十分值得業內人士進行更為深入的思考與探尋。
[關鍵詞]中外動畫電影 角色 童年看護人 性格差異
動畫電影作為一門綜合了文學、美術、音樂、影像、CGl技術(Computer GneratedImagery)等多種藝術樣式和科技手段的綜合性視聽藝術,以其獨特的視聽審美效果和幼年情趣磁石般地吸引著兒童一族。特別是在當前這樣一個現代生活節奏加快、單元居住方式普及、獨生子女數量激增的社會背景下,動畫電影片更是極大地滿足了孩子們在家庭、社區生活空間內渴求增進同伴間交流的特定情感需要,“看動畫影片、讀動畫書籍、穿卡通衫、食卡通餅、學卡通人”已儼然成為現代兒童生活真實而生動的寫照。無論你愿意與否,動畫影片在多數家庭中已成為孩子事實上的“看護人”,伴隨幼兒度過許多孤獨的童年時光。
我們注意到,同樣擔負孩子“看護角色”的中外動畫電影,卻流淌著截然不同的血統,展示著作風迥異的性格。國外動畫電影片將快樂作為動畫本質,對兒童天性和需要充滿無比的贊美和尊重,不為動畫額外附加任何社會象征和教育內涵。正如締造美國動畫電影王國的天才人物沃爾特·迪斯尼所言:“我的工作就是為人們尤其是孩子制造歡樂”。反觀國內動畫,自萬氏兄弟的第一部無聲動畫電影短片《大鬧畫室》發展至今已有80余年歷史,以“中國動畫學派”為代表,長久以來堅持繼承和發揚了中國“詩以言志”、“文以載道”的傳統文化底蘊,過多地將動畫賦予了教化的責任和功能,這在中國動畫發展史上從未消失,充其量只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而或深或淺、或顯或隱地存在,有時甚至將片面強調外部的藝術形式服從服務于深刻的思想內涵,“教科書式”的國產動畫電影在承載過多道德圖解和教育功能的重負下艱難前行。由此,中外動畫電影在共同擔當孩子童年“看護人”角色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迥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一、關注童真的外國動畫成為孩子親密無間的玩伴
外國動畫影片以美日動畫為代表,處于對兒童天性的尊重與關愛,表現出更多的想象力、趣味性和幽默感。
1、富于幻想
往往以未來世界為題材,充分舒展孩子們幻想的翅膀,任意揮灑其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科幻敘事”風格。《哆啦A夢》、《變形金剛》、《龍貓》等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作。柔和科幻元素的動物與機器的集合體——機器貓,自問世以來就掀起無法抵擋的熱潮,它那充滿神奇的口袋隱藏了無數兒童的癡迷與憧憬:挺著大肚皮、眨著小眼睛的“龍貓”那憨態可掬的形象無疑也寄托了孩子們許多美麗的夢想與期盼:以未來外星科技文明為背景的《變形金剛》,輔以時而汽車、時而機器人的變身形象,無疑使孩子們對未來的幻想馳騁在更為廣闊的天地。因此,上述充滿幻想的動畫能夠獲得孩子們的青睞也就不足為奇。
2、充滿天性
充分關注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往往著眼于平凡人的周圍世界,對平常人的平常事情有獨鐘。有時甚至故意讓卡通形象“很衰”、“很糗”,講孩子們成長中的故事,集中表現小孩子天真頑皮的趣味性。孩子們常常在這類動畫片的角色身上看到自己生活中的影子,更容易引起孩子們的共鳴,領悟生活的真諦。諸如櫻桃小丸子喜歡偷懶,總在暑假最后一天想起自己還有一大堆作業沒有做完:野比康夫在受到欺負后,總是希望得到機器貓的幫助,有時還想報復一下大雄,大頭番薯的“小新”常常說出一些讓人大跌眼鏡的驚人之語等等。這些動畫情景無不再現了孩子們的“成長的煩惱”和“童年趣事”,正是這些“不完美”的卡通形象深深地吸引了孩子們的心,讓他們在童年的歡樂中逐漸學會了生活,了解了世界。
3、造型滑稽
美日動畫形象的造型往往通過漫畫造型手段將角色造型加以“變形”、“拼貼”、“抽象”,夸張的漫畫技法往往帶有某種滑稽、優美、怪誕的意味,進一步賦予了角色一種直觀的喜劇效果,受到孩子們的喜愛。以美國動畫電影為例,無論是早期的《貓和老鼠》、《米老鼠和唐老鴨》,還是近來的《熊兄弟》、《怪物史萊克》,甚至是相對嚴肅的《埃及王子》和《獅子王》等影片都能以形象夸張、個性鮮明、充滿幽默的角色造型博得小觀眾們歡樂的笑聲。同時,美國動畫造型形象的幽默、滑稽風格還體現在動畫角色的搭配上,如《埃及王子》中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兩個巫師形象,令人捧腹。美國動畫電影這種對于夸張手法的嫻熟運用已經成為世界各國廣為借鑒的動畫造型模式。
二、滿載教化的國產動畫電影成為孩子敬而遠之的兄長
中國動畫影片強調思想性,重視以健康內容引導兒童成長,并具有繼承民族題材、藝術傳統的顯著藝術特點。
1、英雄輩出
在“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思想指導下,承載過多“教化”功能的國產動畫影片已經習慣地將動畫角色塑造成一個個盡乎完美的“英雄”形象。諸如“孫悟空”、“哪吒”、“葫蘆娃”、“草原小姐妹”等,凡此種種,或是聰明機警、意志超群,或是成熟穩重、善解人意,無不是絕對正面、完美、理想的“小英雄”形象。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曾經提出:“動畫創作的態度決不是大人做給小孩看,而是大人試著變成小孩,至少是找回自己還是小孩時的心情來”。聽著那些與年齡極不相稱的大道理,面對那些一幅幅“教育人”的面孔,我們不禁疑惑,如此盡善盡美的榜樣離孩子們的生活究竟有多少距離?其擔負的教育功能有多少能夠得以實現?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日本動畫影片《千與千尋》通過敘述千尋一個普通小女孩的一個生活片段,講述她在面對困難時是如何逐漸釋放自己的潛能,克服困境的故事。這樣一個娓娓道來的故事仿佛生動地再現了現實中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孩如何面對陌生的環境和人際世事的過程,通過付出相當的努力,發覺自身潛能,克服種種困難,爭取一片屬于自己的立足之地。如此生活化的教育方式更容易引起小觀眾們的內心共鳴。
2、缺乏原創
國產動畫大多取材于婦孺皆知、耳熟能詳的民間傳說、古典神話,并過多注重運用民間剪紙、傳統戲曲等本土藝術和造型語言,造成題材過于陳舊老套,缺少情節創新,造型過于煩瑣專業,不夠明快簡潔,具有如此強烈藝術與裝飾意味的造型設計,很難吸引思想活躍的現代兒童。諸如《鷸蚌相爭》《小蝌蚪找媽媽》、《西游記》等等都是這類題材,雖是傳統經典,但一次又一次地“披掛上陣”,過于熟悉的面孔也會領孩子們大倒胃口,造成“審美疲勞”。
3、機械模仿
20世紀90年代以來,在歐美日動畫電影產業的強力沖擊下,國產動畫在繼承與創新的天平兩端左右搖擺,或是抱著傳統而或于保守,或是模仿日美而忘掉自我,一度在尷尬境地徘徊不定。譬如《寶蓮燈》,雖經國內全明星陣容制作班底歷時4年的辛苦打造,雖在中國動畫發展中取得一定突破與創新,但從孩子們對于該片和片中形象的反映來看,仍然無法掩飾其內在的空洞,“沉香”這一動畫形象沒有較好地體現孩子的童真,以及童年成長中的多樣性格,更多地將其塑造成為一個擔負傳統責任的符號。此外,我們同樣發現,新拍攝的《西游記》、《哪吒傳奇》等片都有大量美日動畫風格和人物形象的影子,還僅僅停留在對外部形象和制作手法的簡單、機械的模仿上,缺少經得住市場考量和孩子喜愛的原創形象。
三、育兒觀念的差異促使中外動畫影片呈現不同性格特征
作為一種文化產物,必然有著其深刻的文化傳統和社會背景。中外文化差異決定了不同的育兒觀念,又直接導致了動畫迥然不同的性格特征。眾所周知,美國多元文化具有極強的開放性、容納性和自由性,這樣一種文化精神下的教育觀念認為兒童有著與成人完全不同的生活,是一種以“兒童為中心”的文化觀念。強調的是“回歸自然的天性。這種觀念為動畫影視創作賦予了更為寬廣的想象力。在角色設計上,人物、動物、植物、超現實生物等均在美國動畫電影中得以充分體現;在題材選取上,國內外古典神話、經典童話、現實小說、科學幻想都可以成為其施展的舞臺,可以說美國動畫電影的想象力完全自由延伸到了世界的每個角落。日本動畫則十分關注對于民俗之美的展示,即便是平凡的日常生活也極盡審美境界。“漫飛的櫻花、風中的鯉魚旗、屋檐下的玩偶”等等,絲絲入扣地傳達出濃郁的日本生活氣息。相比而言,中國以儒家文化為背景的傳統育人觀念往往認為兒童年幼無知、不通世事、調皮搗蛋。民間早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說法,以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古訓,仿佛孩子處于天性的嬉戲打鬧都是不被認可的。成人努力地將其所認為無比重要的“知識”、“道德”、“技術”教給孩子,盡力使之成為“乖巧”、“馴服”、“順從”的典范。在此思想下,中國動畫反對單純意義上的娛樂,更多地是超出日常生活的教育高調,缺乏一種不回避日常世俗生活的態度,更難以發現、升華其間的審美境界,在演繹生活中讓孩子學會生活的真諦。五千年悠久文明史形成的豐厚文化底蘊固然給中國動畫取之不盡的豐富題材和表現手法,卻往往也使中國動畫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對孩子童年生活的挖掘、演繹,導致產生了大量藝術性極強,卻無法吸引孩子目光的作品,正襟危坐式的教育最終也難以達到教化育人的目的。
結語
由此可見,在當前這樣一個全球經濟、文化大融合的大背景下,中國動畫電影在行業發展新潮流中既充滿著前所未有的機遇,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如何借鑒外國動畫電影的先進經驗,進一步在發展中更加關注人性內涵:如何走出一條秉承傳統與突出原創相結合的獨特發展之路,進一步營造與傳統文化一脈相承的文化生態,都十分值得業內人士進行更加深入地思考與探尋,中國動畫電影的未來依舊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