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摘要]消費時代的文學經典在異域文化場域中傳播，因各種原因而造成接受障礙，特別是體現在西方文學初級階段的教學過程中。主張借助觀看改編過的以文學經典為內容的電影這一行為來加深對作品原著的直觀性立體性效應，更在電影編導的個性化視角下加強引導學生對文學經典的深度閱讀和培養其獨立思考能力，從而體現西方文學教學的目的性和突出文學經典的價值。

[關鍵詞]異域文化場域 文學經典 電影改編 閱讀

雷馬克在《比較文學的定義與功用》一文中坦言：比較文學是把人類創造活動本質上有關而表面上分開的各個領域連接起來的橋梁，為了能更好更全面地把文學作為一個整體來理解，更好的方法是把文學與人類知識和活動的其它領域也聯系起來，特別是藝術與思想領域。文化既是文學活動的背景，又是文學構成的整合性要素。即文學是人類文化成果的一種富有獨特價值的載體，一種文化顯現的符號?？偸前S富的文化內涵，而此種文化內涵又只有聯系文化背景才能得以理解和發掘。西方文學在異域文化場域的產生及其接受，就是它文化背景的時空變化，同時文學經典所涵蓋時代特征、政治經濟、風土人情、人文因素、個人情感、國家地域語言等異域性的概念。都必然地決定了它必須從比較文學的廣度和深度來認識和研究。由于語言障礙造成誤解，民族風格、習俗導致不可理解，文化差異形成曲解等現象不斷的發生。所以對于異域文學的接收應該是一個立體的、全方位的體系。從四個層次著手：語言是基礎，文學是理解，文化是溝通，文明是目的。文明和文化是更加深入理解文學經典的有效手段和參照背景，只有從此出發，才能真正上的解讀到文學經典的精神實質。不能完全在文學真空的環境中解讀經典，電影輔助教學就是從跨學科的角度，恢復文學經典產生的歷史情境和對其進行當前社會接受者認可的文化批評。讓更多人走近經典，欣賞經典。

歷史情境和文化批評

“中學和大學都應加強這樣一個理念，即任何一本討論另一本書的書，所說的都永遠比不上被討論的書：然而學校卻傾盡全力要讓學生相信恰恰相反的事情。這里廣泛存在著一種價值逆轉，它意味著導言、批評資料和書目像煙幕那樣，被用來遮蔽文本在沒有中間人的情況下必須說和只能說的東西——而中間人總是宣稱他們知道得比文本自身還多。”卡爾維諾真實地反映了目前高校普遍存在的問題。文學課文學性、感受性逐步降低，歷史性、概念性卻逐漸加強。文學詩意性的缺失帶給文學課堂的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和死寂性的消亡。這是人為性的原因，更是經典作品本身巨大力量的體現?！耙徊拷浀渥髌肥沁@樣的一部作品，它不斷在它周圍制造批評話語的塵云，卻也總是把那些微粒抖掉?！薄皩а浴⑴u資料、和書目”是歷史性的、空間性的、人為性的，一個方面的變化都可能引起它的不適用，但它的歷史價值和實用性卻是不可低估的。理查德·羅蒂說：“對一個文本的閱讀首先是參照其他的文本、其他人、其他的觀念、其他的信息，或你所具有的其他任何東西而進行的，然后你才會去看一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文學作品的經典性產生于本身，但必須通過外在的煙幕來營造經典的氛圍以加深對其的認識。

克羅齊說：“要了解但丁，我們就必須把自己提升到但丁的水平”。朱光潛的理解：“這就是要我們把自己擺在但丁的歷史情境，讓對但丁起作用的歷史情境對我們也起作用，但是那個歷史情境久已變更了，文學史家的任務就在把已經變更的歷史情境恢復到眼前來?！蔽膶W史家的任務也即文學課的任務。西方文學在異域文化場域中的產生和接受，“歷史情境”的時空變更必然會引起更大的接受困難或偏差性闡釋。對于異域的初讀者而言，不可能一開始就達到但丁的水平，所以通俗化的電影“塵云”就起到對西方文學經典的階段性、層次性接受效果。文學和電影屬于文化領域，是姊妹藝術，電影和文學都是敘述性的結構。電影改編注重在文學經典的形式下表述一種具有現代性的思考和認識。就此，試圖從文化的角度通過電影將經典文本的“歷史情境”直觀性的恢復到初讀者眼前，因為電影形成的文化氛圍對理解經典有促進作用。學生借助于電影文本的立體環境可以更加有效的學習。

文學是文化的一部分，西方文學經典的原版電影展示的西方的文化氛圍及編劇和導演個性化理解都有利于加深對文學文本的細讀和理解研究。改編實質上就是電影編導通過敘述語言的轉換對文學經典進行的一次新的闡釋。這不是簡單的對經典文本的求知認同，更不是把文字信息編譯成視聽語言，而是滲透了編導獨特理念和情思的再創作。電影改編牽扯到編劇和導演的文學修養、藝術感悟、人生體驗、文化底蘊及所處的時代和主觀性的創意，形成編導對經典的獨特理解和闡釋，打上了顯明的個人印記。因此在“現實讀者——特殊讀者——隱含的讀者”的經典文本閱讀層次關系圖中，以編、導所代表的電影就扮演“特殊讀者”這一角色。隱含的讀者是指文本自身能夠把文本提供的各種可能性加以具體化的預想讀者。一般而言，現實讀者一開始是達不到這個層級的，電影輔助教學體現出特殊讀者這樣一個中間過渡層，通過他們的引導作用把現實讀者的閱讀水平逐步提高，最終達到隱含的讀者的程度?，F實讀者最終達到和經典作者、作品之間平等對話的地步。對話是理解，更是對文本的深度挖掘。杰弗森說：“文學批評只是文學閱讀的一種延伸，批評家只是一個示范的、特別善于表達的讀者。”所以在這種意義上講，編劇和導演就是一個個善于表達和示范的批評家，電影就是對經典文本的文化批評和“歷史情境”的恢復或現時演繹。

消費與接收、“翻譯”與“修正”、“誤讀”與思考

“生產媒介著消費，它創造出消費的材料，沒有生產，消費就沒有對象。但是消費也媒介著生產，因為正是消費替產品創造了主體，產品對這個主體才是產品，產品在消費中得到最后完成。”接受美學派認為的，完整意義上的文學作品有待于作者和讀者的共同完成?！跋M替產品創造了主體，產品對這個主體才是產品”，文學經典一旦在后現代語境產生不了消費，也就是失去了它物質性存在的基本意義。現代社會不允許也不可能要求每一個讀者把文學的經典性和精神性囫圇吞棗似地儲存在“駝峰”中，慢慢咀嚼和消化。降低“但丁的水平”式要求，讀不懂《神曲》，只要懂得：天堂等于人智加愛也算是進步。對文學經典進行層次性解讀，逐步的提升閱讀質量。文學經典和現代消費之間不存在完全背離的關系?！耙环N更為妥貼的文化研究概念不應該讓人覺得要在‘雅’與‘俗’之間作非此即彼的選擇，比如，研究經典作品了，就不能碰電視、流行音樂之類。在我看來，兩者是一個整體領域中的辯證的組成部分?！毕M時代文學經典更應該體現的它的時代性。辯證的適應社會，這是形式上的改進和創新，內容上依然保持經典性。只有走近才能走進。電影消費是走進文學經典的充分條件。在鏡像時代，西方文學教學建立感受性較強的基礎“電影閱讀”，并在此基礎上，轉變文學史夾帶作者、作品的框架結構的歷史性教學模式，為對經典文本的文學感受性、現代性思考而形成的學生自我體系。同時鏡像材料有利于彌補文學課堂的欠缺，提高文學課資料的充實性，接受的愉悅度，知識文化的多元性，從而真正發揮文學課對素質養成的可能性。

西方文學經典名著在異域文化場域可能經過了多次轉譯，嚴重摻入了翻譯者的痕跡。文學翻譯不僅僅是對另一民族或國家的文學作品進行兩種語言的轉換，同時還有譯者在對反映在作品里的異民族國家的社會生活和文化歷史的“翻譯(理解、接收和闡釋)”。即在翻譯文學時存在一種創造性叛逆?！罢f翻譯是創造性的，那是因為他賦予作品一個嶄新的面貌，使之能與更廣泛的讀者進行一次嶄新的文學交流：還因為他不僅延長了作品的生命，而且又賦予它第二次生命?！睆膹V義的翻譯看，電影改編是翻譯的另一種形式。“我們可以把改編的問題看作是翻譯問題的一方面，它使我們能更好的理解語言以何種方式傳遞對事實的分析。為了確定一些翻譯用詞，兩種‘世界觀’在電影改編的領域里互相對峙，在這個領域里，形象也像一個多棱鏡般發揮著它的作用，有時反映意義的正確性，有時反映出了意義的非正確性?！彪娪案木幱腥N形態：1、忠實于文本，2、對文本的解讀，3、對文本的創造。前兩種使經典文本“看得見”且“用圖像思考”是相對于文本的正確性。“人們總是期望電影能夠詳盡解說每一個詞，將每一個文學描述都翻譯解釋一遍：希望聽到激昂的人物說出一些蕩氣回腸的話語。最后，人們還期望能用浪漫的言語來描述一個同樣的故事。同時以同一個語速甚至是同一種對白來表達?！蹦康氖菫榱吮ＷC每位讀者有想象空間，進而包容他們自身的創作能力、人生經歷及曾有的人生記憶；后一種是對于文本的非正確性，是對文本的創造和超越，沒有單純的局限于對文本的“模仿”。哈羅德·布魯姆認為，后來詩人在步入詩歌王國的一霎那就開始忍受第一壓抑感。但只有強勢詩人才能擺脫前驅詩人的權威和優先，并對他們進行“修正”。“影響的焦慮”同樣存在于電影對文學經典的改編中。文學經典對電影的焦慮是必然存在的，所以編導就必須對文學經典進行“修正”。讓·雷諾阿說：“我對原著的背離其實只是表面的，我想，大體上我還是一直保留著它的精神實質?！奔础捌渑c原著在創作的根本意圖上取得了一致?！?/p>

電影改編也存在“誤讀”，這樣有利于經典文本與讀者之間在電影輔助的作用下建立一種個人關系：就是“整個改編真正的目的就是使這些偉大的作品‘讓人思考’?！睂Ρ戎薪⒌乃伎际菍﹂喿x延伸，也是對閱讀效果的加強。電影改編所引起的思考可以有效的形成在西方文學教學過程中的對話機制。對話包括師生之間、學生之間、學生個體內部的正誤迷惑。學生通過電影主動地參與課堂教學，從電影改編和文學經典之間差異對比出發，通過特殊讀者的引導作用，形成獨立思考的能力和養成主動學習的習慣。特殊讀者在電影中分別不同程度的體現著自己對文學作品的某種理解或闡釋，并最終通過電影的形式得到大家的認可，但不是對文本的最完美解釋。因為“經典作品是這樣一些書，我們越是道聽途說，以為我們懂了，但我們實際讀他們，我們就越是覺他們獨特、意想不到和新穎”。我們通過電影的形式拋磚引玉、“道聽途說”，以此激發學生的獨立思考，提出在閱讀過程中所存在的問題及自己對某一問題的建設性觀點。對話加深對文本的基本理解，并在師生的互相探討中形成對文本的正面“誤讀”。學生最終做到“有閱讀、有問題、有觀點、有闡述”，教師有主體變為輔助者、答疑者、解惑者、提問者、參與者。

結語：回歸閱讀

“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與之言哉。”電影輔助教學的最重要作用在于加深對經典文本的理解和研究，并體現出它的思想性和價值意義。輔助是手段，不是根本。對于文學經典的深入挖掘還是閱讀，并且是反復閱讀?，F代社會是閱讀時代，閱讀成為個人生活中的主要事件，甚至是人與社會接觸的主要工具。但“閱讀不再是一種消遣和享受，閱讀已成為嚴肅的甚至痛苦的儀式?！敝饕憩F在西方文學經典存在大量哲學思考、突兀的自然描寫、復雜的敘述結構影響到異域文化場域中初級讀者的線性閱讀習慣。從學生自身的能力水平出發：低起點，階段性，縱深發展。一部經典文本就像一座迷宮，不進去，看不到有什么特別之處。若是真正的走入，能否出來完全是一個問題。相比較電影具有通俗化、大眾化、淺易化的特點。借用電影降低文學經典高不可及的門檻，吸引更多的“讀者”對文學經典的電影版本進行解讀。電影的故事性確定文本框架，使閱讀難度降低，加強閱讀效果。電影改編達不到文學經典的深度和力度，卻可以在文學經典和讀者之間搭筑起一座溝通的橋梁。學生主動地真正地走近經典文本，即閱讀的階段性：第一階段是電影文本的“閱讀”，故事梗概：第二階段是對經典文本的閱讀，即全面閱讀：第三階段是對比閱讀，也稱細致閱讀，即加深對細節、重要情節、象征性場景等的深度閱讀。電影輔助教學是文學經典在后現代語境面對經濟實用化大潮所必須選擇的大眾化和商品化，但不是隨波逐流，而是更積極主動的在適應中保持文學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