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杜甫無論是對國家、對人民、對朋友以及對親人,無不充滿情感。在杜甫之前的詩人情感創作的對象以前三者為主,親情詩自杜甫起方大量創作。由杜甫的親情詩可以了解他仁民愛物的思想以及對親人疼惜、思念之情。
[關鍵詞]杜甫 親情詩 親情
親情是最基本的愛人情感,《大學》中云:“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洽,國治而后天下平。”當個人品行修養好后,接著就是管理家庭,由家庭才能擴展至國家。感情亦同此理,學會愛自己之后才能去愛人,而親人應是第一個被愛的對象,若對家人都無親情可言,又怎能更進一步地展現對眾人的大愛。在《論語學而篇》則提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親情是儒家仁義思想的根本,親情維系了中國傳統的家庭倫理,藉由親情詩能發揚此種仁義的精神。
杜甫在日常人倫生活范疇中別開一路,將日常生活化為創作的題材,在其詩中開始大量出現對日常生活與親情人倫的描寫,深入過去極少被提及的“家庭倫常親情”,且具有從日常生活平凡瑣細之處著墨的特色。杜甫對妻子、兒女、弟妹的愛,在親情詩中表露無疑,有疼惜、憐愛、期許以及思念。
一、與妻子的鶼鰈情深
杜甫以妻子為主要吟詠對象的作品不多,但我們仍可從詩句中看出他與妻子之間的感情。杜甫對妻子除了一般的“妻子”,“妻孥”、“妻兒”等稱呼之外,他更喜歡以“老妻”稱呼她。“老妻寄異縣,十口隔風雪。誰能久不顧?庶往共饑渴。”《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老妻”二字道盡了與杜甫同甘共苦的妻子所歷經的許多風霜,更道盡了夫妻間歷經歲月累積出來的相知相惜。
與妻兒分隔兩地,整個家庭就仰賴他的妻子來照顧,《遣興》中“世亂憐渠小,家貧仰母慈。”表達了杜妻于亂世中堅苦卓絕地獨自撫養兒女的母親性格,傳遞出杜甫對妻子的尊敬、感激與摯愛。杜甫對妻子的感情含蓄而深摯,不論與妻子相聚或分離,兩人的感情始終相聯系,就如同《客夜》昕描述:
“客睡何曾著?秋天不肯明。入簾殘月影,高枕遠江聲。
計拙無衣食,途窮仗友生。老妻書數紙,應悉未歸情。”
杜甫只身在外,因懷鄉而輾轉難眠,從家書得知妻子對自己的掛念,對妻子、兒女的思念則只能憑家書得到慰藉。在外漂泊的同時,杜甫心中仍系念著枕邊人。從《月夜》中可以看出在杜甫心中,妻子形象是令人憐愛的:
今夜郎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
雖是杜甫自己思念家人,他卻從妻子的角度描寫,似莊子河梁之辯的移情作用,從他人表現自己內心的情感,不僅寫妻子的“獨看”,更進一步推及兒女,“遙憐”兒女幼小不懂得憶長安,來表達自己的思念,“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則看出他對妻子的憐惜,想象妻子追憶時之面貌,最后則是感傷今夜的獨看,希望能有重聚相依之時,顯示出杜甫的伉儷情深。在《一百五日夜對月》中,亦把他困居長安,春寒思家的心情抒發出來:
無家對寒食,有淚如金波。斫卻月中桂,清光應更多。
仳離放紅蕊,想象顰青蛾。牛女漫愁思,秋期猶渡河。
杜甫與家人失去聯系,面對月光淚如泉涌,在春花綻放時夫婦兩人仳離,他想象妻子顰眉思念自己。藉牛郎織女能夠有七夕相會,隱含自己的相見不知期。杜甫在此詩與《月夜》的表現方式上顯得十分含蓄節制,不直接寫出他的思念,而委婉纏綿的心思卻在其中流瀉。
在《北征》中可以清楚看到夫妻相聚的情景,“經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結。慟哭松聲回,悲泉共幽咽。”寫出了杜甫進家門看到妻子的景象,夫妻會面時的放聲慟哭,表現出生活的困苦,以及她一人努力扶持家務的辛苦。“粉黛亦解包,衾桐稍羅列。瘦妻面復光,癡女頭自櫛。”一個“瘦”字包含了多少對妻子的憐惜,他注意到妻子憔悴瘦弱的面容,也注意到她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面復光”是因為略施水粉,也因心情的改變。
在杜甫漂泊西南期間,與妻兒居于成都草堂,此時安定的生活帶給他許多的居家之樂。在《江村》中描述:
“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梁上燕,
相親相近水中鷗。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
來去自在的燕子正是心境安閑的寫照,而相親相近的水鷗則反映了夫妻相依、親子和諧的畫面,第三聯寫出妻子的癡情憨態和小孩的天真無邪,下棋、垂釣均是村居樂事,件件都如意,表現夫妻相敬彌篤,稚子可愛之貌,讓人感到一種居家的輕松。《進艇》中“晝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也看出杜甫與妻子悠哉相處,共乘小艇,觀看孩童戲水,全家有著一種和樂融融的愉悅氣氛。這時期大概是杜甫與妻子窮苦歲月中最美好的時光,這些日常生活的閑趣,使得他們從平凡的生活里流露出不須言喻的深情。
在杜甫漂泊西南、東下荊楚的時期,他與妻子一道,共同歷經了艱難歲月,不棄不離。所以《自閬州領妻子卻赴蜀山行三首》第一首提到:“何日干戈盡,飄飄愧老妻。”漂泊一生的杜甫,對昵稱為“老妻”的女性懷有至誠的感激與敬意,也付出了最深沉的摯愛。這兩人的感情已經不能用“愛情”來涵括,杜甫的妻子始終理解和支持自己的丈夫,默默為家庭奉獻,兩人在患難中彼此扶持,在漂泊動蕩里完成他們的一生,是鶼鰈情深的最佳風范。
二、對子女的關愛期許
杜甫是唐代親子詩的第一位巨擘,他無論創作的數量及內容的強烈感染力都是光芒萬丈,攝人眼目的。
他曾因對早逝的么子感到哀傷,而寫下了《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這是他的兒女第一次出現在詩篇中。至德元年(公元756年),杜甫深陷賊中,在長安寫下《月夜》,表達出對家人的思念,這是兒女第二次出現在杜甫詩中。次年,《憶幼子》、《遣興》、《得家書》、《羌村三首》、《北征》等述及妻兒的詩作陸續出現,家庭成員的身影逐漸清晰。乾元二年(公元759年)之后,杜甫帶著一家人漂泊西南,相處的時間多了,定居蜀地的晚年生活,出現了更多有關兒女的詩篇,在呈現父愛上有不同面向:
(一)關愛疼惜
在逃難從政時期,杜甫與家人分離,故親情詩以表現思念為主,《憶幼子》、《一百五日夜對月》、《遣興》等都是思念兒子的作品,尤其是對驥子特別想念,為宗武而寫《憶幼子》,描述他兒時學說話的樣子,借著遙想兒子小時可愛的情況,滿足些許懷鄉之情。對女兒也有關愛之情,如《發閬中》,因為“女病妻憂歸意速,秋花錦石誰復數?”而歸心似箭。
杜甫的親情詩并不直接抒發感情,憐惜、疼愛、思念的字眼很少出現,他是利用對日常之景做直接的描述,而讓人輕易體察出他與兒女相處之情,“嬌兒不離膝,畏我復卻去。”《羌村三首》之二)由“嬌”字看出杜甫對兒子的疼惜,而孩子圍繞著他,表現出難分難離之狀,希望父親能留在身邊,使人明了父子間有著濃厚的情感存在《北征》描述了杜甫返家,與家人相聚時的情景,亦能表現出他的親情:
經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結。慟哭松聲回。悲泉共幽咽。平生所嬌兒,顏色白勝雪。見耶背面啼,垢膩腳不襪。床前兩小女,補綻才過膝。……粉黛亦解包,衾稠稍羅列。瘦妻面復光,癡女頭自櫛。學母無不為,曉妝隨手抹。移時施朱鉛,狼藉畫眉闊。生還對童稚,似欲忘饑渴。問事競挽須,誰能即嗔喝?翻思在賊愁,甘受雜亂聒。新歸且慰意,生理焉得說?
從中不僅看出杜甫家中生活貧苦的窘境,也發現他對家人的疼惜:他稱兒子為“嬌兒”,這個“嬌”字在杜甫詩中再三出現,顯示他對兒子的憐愛;且把女兒的天真無邪,經由模仿母親之景傳達出來。在這人生無常的亂世里,看到兒女們圍繞身旁,杜甫是滿心愛憐、歡喜,珍惜與家人團聚相守的時刻,因此對孩子們聒噪不休的無禮行為便格外包容。
因家庭生計的貧窮艱難,經常流離失所、動蕩漂泊,讓身邊的孩子們一同受苦。生理需求是人最基本、最低層的需求,幼小的兒女在饑餓感的啃噬下,自然無法顧慮到“衣食足而后知榮辱”的禮節。“癡女饑咬我,啼畏虎狼聞。懷中掩其口,反側聲愈嗔。”《彭衙行》“癡兒不知父子禮,叫怒索飯啼門東。”《百憂集行》孩子因為饑餓所逼,為了食物而向父親怒叫、啼哭,杜甫此時并未責備孩子的失禮。自己反是內心感到慚愧,沒有盡到父親養育的責任,所以“失學從兒懶,長貧任婦愁。”(《屏跡三首》之三)“藥許鄰人,書從稚子擎。”(《正月三日歸溪上有作,簡院內諸公》)“為客裁烏帽,從兒具綠樽。”(《九日五首》之五)這個“從”字就代表了杜甫對兒女們的順任、放縱之意。杜甫內心有失責的虧欠,故有時會對兒女較寬厚,順任小孩的些許行為,有一種補償心理在。但子女并未因此驕縱、任性。《彭衙行》中不僅僅只提到女兒饑餓的蠻橫形象,“小兒強解事,故索苦李餐。”在這也提到兒子的體貼,故意要求以苦李來果腹,表示孩子們亦有成熟懂事的一面。
(二)教誨期許
杜甫與家人漂泊西南時,有時間與孩子相處,他不僅僅付出他的疼愛,也會對子女實施教育。對杜甫而言,詩歌創作是先祖精神血脈賴以維系與凝聚的祖傳事業,因此身為子孫的杜甫負起克紹箕裘的傳承責任,一方面自己進行對詩學的繼承,另一方面致力于對兒子的教導。
在杜甫心中“詩是吾家事”(《宗武生日》)、“吾人詩家流”《同原使君舂陵行》)、“例及吾家詩”(《八哀詩贈秘書監江夏李公邕》)的自覺與自許,直接影響他的教育理念與方式,常“呼兒檢贈詩”(《哭李常侍嶧二首》之二)、“愛竹遣兒書”《秋清》),讓詩篇成為兒子生活中潛移默化的環境要素。尤其“詩是吾家事”出現在為宗武而寫的《宗武生日》中,更透露出杜甫視詩歌創作為克紹箕裘的事業。
由于宗武從小就聰敏,因此承受了加倍的期許和學習。杜甫對他便特別施以課讀詩文的督促,在《宗武生日》提到:
自從都邑語,已伴老夫名。詩是吾家事,
人傳世上情。熟精文選理,休覓彩衣輕。
顯示宗武不僅直接繼承了詩學的家族事業,并與杜甫齊名,且表現出《又示宗武》所說:“覓句新知律,攤書解滿床。”的勤勉。又根據《又示宗武》:“應須飽經術,已似愛文章。十五男兒志,三千弟子行。曾參與游夏,達者得升堂。”知道杜甫對宗武所寄望的,正是儒家“曾參與游夏”的學問與道德,勸勉宗武能飽讀經書、懷抱大志,傳承從杜預而來的儒家思想,全詩以理說情,情寓于理。
基于因材施教的原則,杜甫對不善文事的長子宗文,就采用不同方式的道德教育,透過日常生活瑣事隨機點化,以求潛移默化的效果。以《催宗文樹雞柵》所言:
墻東有隙地,可以樹高柵。避熱時未歸,問兒所為跡。織籠曹其內,令人不得擲。稀問可突過,觜爪還污席。我寬螻蟻遭,彼免狐貉厄。應宜各長幼,自此均勃敵。籠柵念有修,近身見損益。明明領處分,一一當剖析。不昧風雨晨,亂離減憂戚。其流則凡鳥,其氣心匪石。倚賴窮歲晏,撥煩去冰釋。未似尸綁翁。拘留蓋阡陌。
杜甫以樹雞柵教導宗文“仁義”的道理,并說明雞雖凡鳥,然能鳴于風雨、司晨有信,如君子之處亂世而不失其常度也。全詩雖皆說教,然亦是以理說情,詩中說理皆帶情。
在杜甫流離失所的窮途生涯中。他的兒女們,除了“稚子敲針作釣鉤”(《江村》)、“晴看稚子浴清江”(《進艇》)的童稚歡趣令他解憂開懷,另外有“老妻憂坐痹,幼女問頭風。”(《遣悶奉呈嚴公二十韻》)、“眼冷看征蓋,兒扶立釣磯。”《送盧十四弟侍御護韋尚書靈櫬歸上都二十四韻》)的溫情慰藉。杜甫與子女們,透過不同的互動方式,彼此情感相互聯系著。
三、對弟妹的離別思念
由于杜甫身處于一個戰亂的年代,對于親人的安危特別牽掛于心。雖然杜甫幾個弟妹都是繼母所生,但是杜甫依然會思念、擔憂,與弟妹的分離,時常令他有感而發,《遣興》中云:
干戈猶未定,弟妹各何之!拭淚沾襟血,梳頭滿面絲。
地卑荒野大,天遠暮江遲。衰疾那能久,應無見汝期。
既擔憂弟妹的現況,又感慨自己身體衰弱,唯恐相聚無期。在《遣愁》中:“漸惜容顏老,無由弟妹來。兵戈與人事,回首一悲哀!”也同樣顯示他與弟妹分離,未能相聚的愁慨。
杜甫只有一個妹妹,所以對她特別關愛,擔心她嫁人之后的情況《元日寄韋氏妹》正是杜甫思妹之作,乃是至德二年(公元757年),他因安史之亂陷居長安時,“不見朝正使,啼痕滿面垂。”在感傷長安的淪陷時,也憂慮在鐘離妹妹的境況。
在團圓的特殊節日里,如:清明、重陽。更容易引起他相思之情。《清明》中:“弟侄雖存不得書,干戈未息苦離居。”說出了戰亂而無法得到親人音訊的慘況。九九重陽是家人一起聚會登高的日子,當杜甫獨自登高飲酒時,無人陪伴的情形讓他不勝唏噓,《九日登梓州城》“弟妹悲歌里,乾坤醉眼中。”表現了杜甫心中的哀愁。《九日五首》之一表達的亦是杜甫在夔州登高興起此種漂泊之感:
重陽獨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臺。竹葉于人既無分,菊花從此不須開。
殊方日落玄猿哭,故國霜前白雁來。弟妹蕭條各何在,干戈衰謝兩相催!
霜天秋晚、白雁南飛,更容易引起他思念親人的感情。從雁來想起了弟妹音信茫然,又哀嘆自己受戰亂與衰老多病所苦,遙憐弟妹來寄托他飄零寥落之感。
杜甫對弟弟的思念,不僅從詩的內容才能察覺,有時從詩名就能知曉,如《月夜憶舍弟》、《憶弟二首》、《遠懷舍弟穎觀等》就是,“憶”和“懷”傳達了他的感情。處在戰亂的時代里,回憶代表著他對弟妹的牽掛,而弟妹傳遞來的消息就如同“家書抵萬金”般的珍貴。若能有相聚的機會,則更是令他喜悅不已,《得舍弟觀書,自中都已達江陵。今茲暮春月末,行李合到夔州。悲喜相兼,團圓可待,賦詩即事,情見乎詞》、《喜觀即到,復題短篇二首》、《舍弟觀自藍田迎妻子到江陵喜寄三首》從詩名就可看出他對相聚的期待與喜悅。
杜甫對弟妹的感情是外顯的,直接用詩表現出他的思念與掛心,“亂后嗟吾在,羈棲見汝難。……十年朝夕淚,衣袖不曾干。”(《第五弟豐獨在江左,近三四載寂無消息,覓使寄此二首》之一)他為失去聯系的杜豐擔憂而潸然淚下,這種兄弟之情,與他表現父愛的方式不甚相同,他對子女的情感是含蓄,將關愛隱藏在行為中,扮演望子成龍的嚴父,對弟妹則是直接顯現他的擔憂,“汝迎妻子達荊州,消息真傳解我憂。”(《舍弟觀自藍田迎妻子到江陵喜寄三首》之一)這擔憂并不諱言讓對方知曉,而杜甫的弟弟也會為他的生活情況擔心,《臨邑舍弟書至,苦雨黃河泛溢,堤防之患,簿領所憂,因寄此詩用寬其意》一詩表示杜甫的兄弟之情并非單向的,彼此之間的感情互有往來。雖然杜甫對妻子、兒女、弟妹的親情抒發方式不同,有含蓄、有外放,但不變的是他們之間感情的堅定、深厚。
結語
《禮記禮運篇》:“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人情是人性的表現,人情人性都根植于人的社會生活,因為人都享受過親人的關懷,對于能夠真切生動描寫親情的文學作品,容易引起共鳴而產生喜好。親情是親族間產生的人倫情感,這種情感是基于血緣與婚姻所形成,而親情詩就是抒發對于親族成員情感的作品。杜甫的親情詩表達了對親人的情感,是人情人性的最佳表現,從他開始大量浮現對日常生活與親子倫常的描寫。在杜甫之前的詩人雖亦有親情詩的創作,但沒有詩人對親情的琢磨甚過于他。
杜甫對所有的親人均有著深厚的感情。盡管生活困苦,與妻子兩人始終患難與共,他對妻子的感情是親情與愛情的混合,既含蓄又深摯,在他居住于夔州,有出世求隱的念頭時,也因無法割舍妻子,而作罷。從《月夜》中得知,在杜甫心中的妻子有著“云鬟玉臂”的美好形象。也因杜甫經年在外,養兒育女的職責便由妻子一肩扛起,但并不代表杜甫對子女漠不關心,他在分離時以思念表現親情,對兒女有著關愛疼惜的心,與兒女團聚后,亦不忘身為父親的教育責任。對分離四方的弟妹們,杜甫始終抱持思念與擔憂的心情,而在這動蕩不安的時局中,有相聚的機會總令他雀躍萬分。
杜甫的一生始終洋溢著火一般的熱情,即使在政治上受到打擊,生活上受到折磨時,也未曾有過低落和消沉。不僅對親人有著豐沛的感情,對日常生活以及日常景物也無不充滿著濃郁的感情。將“日常生活”化為創作素材是由杜甫首創,他奠定了日常生活詩歌傳統的基礎。杜甫將日常生活中兒女私情的親情倫常作為創作題材,他的親情詩為詩歌創作開拓了新局面,詩歌不再局限于言志載道,讓一直受到壓抑的世俗情懷有發言的機會,促使詩歌表現的“性質”與“層面”愈加豐富多元,這正是杜甫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