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狼圖騰》熱看現代大學生的閱讀心理

隨著時間推移，小說《狼圖騰》掀起的全國性的閱讀熱潮逐漸沉寂下來，當初的火暴情形已不復存在，這是絕大多數暢銷書相同的命運。至于今后大學生是否重燃閱讀的激情，需要時間的檢驗，更要看其閱讀心理是否發生變化。但是，我們目前還是可以從“《狼圖騰》熱”中一探眼下大學生讀者的閱讀心理與閱讀習慣的。

奇特的描寫對象當是《狼圖騰》成功贏得廣大讀者的首要因素。好奇是人類的天性，它促使人們去努力探尋陌生的世界，獵奇行為也就理所當然。且不說出版社為此書所作的宣傳攻勢足以吊起許多人的胃口，單就此書本身而言，它以狼作為描寫對象可以說是前所未有（恐怕今后也幾乎沒有），這就極大地激起眾多讀者的閱讀欲望和閱讀興趣，足夠它火上一陣子了。作者姜戎在額侖草原插隊長達11 年，直接參加牧業生產勞動，“熟悉草原生活的所有細節”，并且“一天到晚都跟狼接觸”，“鉆過狼洞，掏過狼崽，養過小狼，與狼戰斗過，也與狼纏綿過”，還“搜集了不下一二百個”有關狼的故事。姜戎懷著對額侖草原深厚的感情，進行《狼圖騰》的創作。一反長期以來的傳統觀念，《狼圖騰》破天荒第一次把狼作為敘述主體，加以全新的描繪和研究，并使之貫穿全書。在以往的反映內蒙古草原生活的作品中，作家們所描繪的多是白色的蒙古包、飄香的奶茶、肥美的手把肉、剽悍的摔跤手等表象的景觀，以及人們習以為常的生活狀貌和矛盾沖突。與之不同，姜戎則推陳出新、后來居上，揭示了許多鮮為人知的內蒙古草原的新奇、神秘、凄美和壯麗。既有對宏觀自然環境的濃墨重彩的描繪，如神秘美麗的處女地天鵝湖，狂暴恐怖如“白毛巨怪”般的暴風雪，旱獺、野兔、草原鼠競逐的草灘等，又有對微觀風物和習俗的精雕細刻的鋪陳，如“天葬”的風俗， “雪狐的傳說”“野外燒烤”“母羊對羔”等。這樣的一些前所未有的描寫組合在一起，拓展了創作題材的范圍，豐富了作品的內涵，使作品有了更為鮮明、濃郁的民族和地區特色。這些描寫對象與內容帶給讀者的是強烈的陌生感和沖擊力，吸引并極大地滿足了讀者的獵奇心理。

小說中生動曲折的故事情節與鮮明的人物形象等傳統因素符合讀者的閱讀習慣。中國傳統小說創作一直就比較重視故事情節和人物塑造，而中國的讀者也習慣了這些特點，很容易接受這樣的作品，而對西方不少現代派比如“意識流”小說比較疏遠，即使是對這類作品也比較陌生。《狼圖騰》沒有向現代派靠攏，而是繼承了傳統小說的特點優勢，向讀者講了眾多生動曲折的故事。作品不僅以許多逼真而又精彩的細節描寫了主人公陳陣從掏狼崽、養小狼，到打死已經長大的小狼的全部過程，而且用幾十個有機連貫的狼故事，翔實地表現了草原狼群體的生活情景和生存價值，特別是還通過“狼羊之戰”“狼馬之戰”“人狼大戰”等氣勢磅礴、令人驚心動魄的情節，形象地揭示了草原狼的脾性和品格。這些情節令讀者讀來心搖神馳欲罷不能，總想一口氣讀完為快。小說中主要塑造了兩個人物。畢利格老人是額侖草原上蒙古族牧民中的核心人物，他寬厚仁慈、德高望重、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洞悉草原生態和民族的傳統，具有多方面的技能和本領。且機智冷靜、深謀遠慮，破解了草原生態鏈中許多疑難和奧秘。在挖黃羊、下狼夾、圍捕狼群等情節中，他的性格得到了鮮明、生動的表現。他的言傳身教，使以陳陣為代表的插隊知識青年受到了深刻影響。《狼圖騰》中的另一重頭戲人物陳陣是以主人公的姿態出現的。他是一名北京知識青年，帶著兩大箱子書籍來到額侖草原上“插隊”。他愛讀書、愛草原，對草原的一切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作品以陳陣這個外來客的眼光審視額侖草原上的生產、生活、歷史和文化，既表現了主人公的心路歷程和成長過程，又反映了額侖草原的滄桑變化。在草原的長期生活中，陳陣深受草原習俗和傳統的影響，特別是受老牧民畢利格的影響。他一改自己原有的觀念，從恨狼、打狼到愛狼、掏狼、養狼、崇拜狼，經歷了一段“別人沒有過的”獨特的實踐，并從中有了理性的感悟，逐漸意識到在草原的生物鏈條中，狼所起的至關重要的作用。作品在人物性格的刻畫方面，雖然顯得有些程式化，缺少變化，但還是非常鮮明的，讀者很容易把握。

小說所傳達的現代理念是《狼圖騰》贏得更多讀者的又一關鍵因素。如果說讀者從情節和人物中獲得的是閱讀的輕松快感，那么，現代理念的注入則更多地引起讀者的思考，也使作品增加了沉甸甸的分量，更使作品得到有識之士的共鳴與贊賞。小說對生態環境的關注和憂慮，自覺表現出的生態意識，切合當下人們的生態焦慮，引起思想感情上的共鳴與思考。而對于中華民族是否源于狼圖騰崇拜、該如何認識狼性等問題的爭論，雖然眾說紛紜，且有不少批評的聲音，但是能夠引起眾人的重視與討論，就足以說明此書觸及到了當前人們關注的不少問題，傳達出了現代社會理念，也使《狼圖騰》有別于一般的消遣性的文學作品。從這我們也同樣可以看出現代讀者在閱讀水平與層次方面的提高。當然，小說對現代理念的闡述顯得有些生硬，大段的議論削弱了作品的藝術性，成為不小的缺憾。

不管《狼圖騰》這部小說是否具有真正的長久的文學魅力，“《狼圖騰》熱”作為近年少有的一種圖書暢銷現象，我們起碼可以從中探尋并了解現代讀者的一些特點，他們的興趣與關注焦點。畢竟，在日益市場化的今天，在人們精神需求不斷提高的現代社會，了解讀者的興趣與需求，對教育工作者及創作者來說，并不是件可有可無的事情，它應該受到足夠的重視和對待。

（洛陽理工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