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早期電影檢查制度比較

[摘要]中美早期電影檢查制度產生的歷史原因和兩者之間的異同。

[關鍵詞]中國 美國 電影檢查制度

“作為電影理論的藝術理論是重要的，它應當成為電影理論研究的核心，但核心畢竟不能等同于整體。電影的立法問題，行政管理問題。制片生產問題，消費市場問題都該納入電影研究者的視野，成為理論的對象?！痹陔娪拔幕l(fā)展過程中，電影檢查制度是電影法學、電影社會學和電影行政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由于電影的直觀性、形象性及其時空發(fā)展的無限性，銀幕形象較之其他文藝形式更易影響受眾，從而也更易引起社會關注。作為社會對電影關注大背景下的產物，電影檢查制度對一個國家電影業(yè)的興衰和影片的質量有直接而且重大的影響。電影生產消費大國美國的總票房約占全球56％，在全世界電影市場占據了絕對的優(yōu)勢。對比美國早期電影檢查制度?？梢詫χ袊缙陔娪皺z查制度的研究有不可低估的參考價值。

國民政府于1930年11月3日發(fā)布的《電影檢查法》，在內容與形式上高度體現(xiàn)了統(tǒng)治階層的意識形態(tài)色彩。其堅持以所謂“三民主義”為核心的高度強化的道德理想，讓其所掌控下的電影(特別是國產電影)表現(xiàn)出了一種高度的“凈化”狀態(tài)?！逗Ｋ狗ǖ洹穭t是絕對倫理化的，類似清教徒教規(guī)的一種電影法典。它的頒布是意圖使電影業(yè)通過“自律”來“遵守正確的道德標準”。對電影道德內容進行控制的仍是海斯辦公室而非政府。

本文擬從具體條目、制度體系、實施效果等幾個方面試加以具體比較。

一、條目對比

我們不難對比出：為使影片能適應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要求，《電影檢查法》過分嚴格地限制電影表現(xiàn)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內容。電影檢查法將“違反三民主義”列為一大項，包括8條。類似禁文約占電檢法禁規(guī)的1/5左右。由此可見，國民政府對電影檢查的意識形態(tài)與政治控制效用的高度重視。而與《海斯法典》的標準不同，它的獨特之處還在于對“提倡迷信邪說者”的關注。專列為一大項加以限制。這是因為在當時武俠神怪影片流行的背景之下，種種“除暴安良”的俠客形象，對于既存的統(tǒng)治秩序總潛含有某種威脅。而且不利于國民政府一元意識形態(tài)地位的穩(wěn)固。早期民國電影檢查制度。其內容與包括美國《海斯法典》在內的許多國家一樣。也有相似的部分，如：限制暴力、限制色情、維護本國固有的文化傳統(tǒng)、維護社會安定等基本內容。在另一方面，它的中國之本土特色還主要體現(xiàn)在對道德教化的關注與民族主義情感的注重。“表現(xiàn)我國或民族之不良習氣者：表演服用嗎啡者等”這條禁令即體現(xiàn)了此點。近代中國國勢衰弱，倍受列強凌辱，使國人對自身形象在海外的反映加倍關注，所以在對國內外影片的檢查中對“辱華情節(jié)”尤為深惡痛絕。這正是該條禁令深刻的歷史文化原因所在。

二、制度體系對比

民國政府的《電影檢查法》是體現(xiàn)濃重黨方色彩的行政法規(guī)。1933年9月設立的中央宣傳委員會電影事業(yè)指導委員會直屬于國民黨中央宣傳委員會，之下設有劇本審查委員會。其工作范圍包括：指導全國電影事業(yè)；設計電影宣傳工作：審查電影劇本：檢查影片：完成中央宣傳委員會交付的研究事宜。到1934年3月19日，教育、內政兩部又命令電影檢查委員會移交于中央電影檢查委員會。中央電影檢查委員會直屬于中央宣傳委員會電影事業(yè)指導委員會。負責前電影檢查委員會所掌控之一切事務。從電影檢查委員會的改組中，我們不難看出：國民政府的電影檢查制度完全納入在國民黨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體制中。為國民政府服務。這是以國家法律形式出現(xiàn)的、與國家機器密切結合的、覆蓋全國的強制性電影檢查制度。在20世紀30年代國民政府統(tǒng)一的、嚴格的電影檢查制度建立后，意識形態(tài)因素的作用逐漸滲入電影檢查，使電影檢查在一般意義上的檢查之外。更多有政治性的一面。

而《海斯法典》則只能算是行業(yè)內部的“自律”制度，與《電影檢查法》相比，美國電影沒有來自行政和官方手段的禁止或干預，只有來自商業(yè)上的對電影的干預。美國國會和聯(lián)邦政府并不是反對實行電影檢查。只不過是他們都認識到：要想用同一條標準來協(xié)調制作方(銀行、片方、影院)和消費方(具有不同價值觀、道德觀和社會偏見的各個階層)的利益。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在這樣背景下產生的《海斯法典》的執(zhí)行機構——法典執(zhí)行局也只能算是一個沒有行政權力的、電影業(yè)內部的自律機構。

三、實施效果對比

由于社會意識形態(tài)與文化生活的不同。早期中國電檢史與美國相比有較大的差異。首先作為一個缺乏宗教傳統(tǒng)的國家，推動電影檢查制度建立的力量主要來自教育界。而在民國電影檢查的初創(chuàng)期，由民間組織進行的或行業(yè)自律式的檢查，效果甚微。(如江蘇省教育會電影審閱委員會、浙江省會電影審查會)在民國電影檢查的初創(chuàng)期，國家機器與檢查權并未密切結合，但正逐步向國家控制的強制性檢查方向發(fā)展。在國民黨登上政治舞臺后。隨著其權力的逐漸鞏固。以國家法律形式出現(xiàn)的、與國家機器密切結合的、覆蓋全國的強制性電影檢查制度方才最終得以建立。在20世紀30年代國民政府統(tǒng)一的、嚴格的電影檢查制度建立后，意識形態(tài)因素的作用逐漸滲入電影檢查，使電影檢查在一般意義上的檢查之外，更多了政治性的一面。隨著電影審查制度的不斷強化，尤其在三十年代中后期，電影文化運動的隊伍狀況發(fā)生了很大變化，電影創(chuàng)作從題材到內容也有明顯轉變：正面描寫工廠、農村和城市的階級矛盾和斗爭的影片失去拍攝的可能。審查制度也直接損害了電影制片公司。使大公司的出品減少、資金短缺。

而從美國早期電影檢查制度的演變過程中，可以總結出如下特點：從政府立法進行電檢變?yōu)樾袠I(yè)自律，在推動行業(yè)自律的過程中。宗教勢力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海斯辦公室監(jiān)督著電影從前期至后期的各個階段的制作過程，從腳本通過到影片制作直到最后放映。任何沒有達到海斯辦公室標準的電影將無法獲得官方的制作許可證。這就意味著大多數電影放映商，無論是否擁有自己的制作公司。都將無法放映該影片。一部沒有許可證的影片基本上是難以推向市場的。如果某家制片廠在某部影片的制作中不夠合作，就會被罰款。因為五大主要制片公司：米高梅、華納、雷電華、派拉蒙、二十世紀?？怂?，以及三個稍小的制片公司：環(huán)球、哥倫比亞和聯(lián)合藝術家，均隸屬于美國電影協(xié)會?？偟恼f來，海斯辦公室在30年代行將結束之際，已成功地制服了好萊塢。無論在道德問題和政治或社會問題上，各片廠都對海斯惟命是從。

通過中美電影檢查制度產生的歷史背景、具體內容、實際運作及其社會效果的比較，可以增進我們對電影作為新興藝術在中美的傳播及其引起的社會反響之認識，增進我們對兩國社會政治、文化更為全面的了解。